第一百五十話、羽柴鷹矢殺人事件(三)
警燈閃爍。校門口人頭涌動,布滿了圍觀的人。 猶記得當年帝丹高中的門口這么熱鬧的時候,大概還是藤峰有希子出名的時候。 只不過,燈光的顏色由閃爍的白光變成了交替的紅藍,還帶上了刺耳的鳴笛聲。 “吱——” 一輛警車在帝丹高中的cao場上停好,一名輔警拉開后座的車門,迎下了一個高挑的身影。 “你好,鄙姓白鳥,隸屬米花警視廳搜查一課?!?/br> 這么說著,那個留著一頭鳥窩頭的高挑男子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證,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和職務。 白鳥任三郎——東都米花警視廳警部。 “啊,你好你好,鄙姓青山,帝丹高中的校長?!?/br> 青山校長連忙將擦完額前虛汗的手帕收回了懷中,走上前去用力的握住了白鳥警部的手。 “你好,青山校長?!卑坐B點了點頭,然后看向了那一直緊緊抓著他的那只手。 “啊,失禮了,”青山校長連忙放開了那雙手,“實在是因為想不到白鳥警官這么年輕就是警部了,想必一定是有過人之處。有白鳥警部在場,想必這次的案件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了!” 因為這次案件的當事人比較特殊,一個處理不好的話,很可能會在整個米花引起轟動的。所以,得知事件發(fā)生的青山校長當機立斷,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等待警察的到來。 曾經(jīng)關注過五年前那個事件的他深知輿論的可怕,如果在沒有趕在破案之前消息就被暴露出去的話,那可就是一個巨大的丑聞了。到時候他是不是真兇便不再重要了,因為誰也不關注,他們只會樂于見到甚至期望他是,期望身為國民企業(yè)的羽柴集團背上一個這么巨大的丑聞! 如果事情真的發(fā)展成這樣,那影響的很可能就不只是米花了,甚至整個東京,乃至整個日本的經(jīng)濟都有可能會出現(xiàn)波動…… 所以,青山校長是無比的期望能夠來一個優(yōu)秀的,靠得住的警察來處理這件事情。 “過譽了,青山校長,我也僅僅是盡到一個警察的職責罷了?!卑坐B同樣也熟知這個情況,不由得回之一笑,收起了自己的證件,“可以帶我們?nèi)タ匆幌掳赴l(fā)現(xiàn)場么?” “當然可以,這邊請!”青山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然后帶領著白鳥警官一行人前往案發(fā)地點。 帝丹高中體育館。跟其他學校的體育館一樣,是一個標準的矩形。 兩長兩短四條邊,總共合計有五道門。除開一側(cè)的短邊因為存在用來存放器材道具的器材室而做成了窗戶之外,其余的三條邊上都開了門。兩條長邊上各有兩道門,而剩下的那條短邊上也有一道。由于建造年代較早,幾乎都是那種往雙側(cè)拉開的那種木拉門,要在外側(cè)用鐵鏈鎖起來。 正因為如此,這五道門之中,靠著學校外墻那一側(cè)的兩道門都是常年上鎖的。兩條大鐵鏈上偶充滿了飽經(jīng)歲月的雨雪風霜而熬出的斑斑銹跡。相對的,它對側(cè)的兩道門就是常年開著,邊上有鞋柜,用來給棒球部這種需要換穿外出鞋的運動者們用來出入。 而另一條短邊的門則是連接著學校的走廊,用來給體cao部已經(jīng)乒乓球部這種穿著室內(nèi)鞋的人直接能夠從校舍進入體育館,而不需要中途更換鞋子。 而從cao場那邊過來的白鳥警部他們,自然是從有鞋柜的那邊的門進來的。雖然他們不用換鞋,但是都還是穿上了鞋套。穿鞋套自然是為了不破壞現(xiàn)場,順便么,也為了不弄臟地板。 “這就是……案發(fā)現(xiàn)場么?” 穿上鞋套,戴好手套,白鳥警部剛踏進體育館,就聞到了那熟悉的血腥味。 雖然從警部補到警部,這么多年的辦案經(jīng)歷讓他早就熟悉了這種味道。但是,他真的不喜歡。 “是……警察先生……吧!” 一個顫抖緊張的聲音傳入了白鳥的耳朵,轉(zhuǎn)頭看去,便見幾個穿著體cao服,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女學生。其中一個還穿著校服,帶著一個風紀委員的臂章,想來剛剛開口的就是她。 而在她們的身后,光亮的地板上鋪開了一層血色的霜,而在血痂中間,靜靜地躺著一個人。 或者說,他曾經(jīng)是人。 “她們是?” 不知是因為血腥味,還是因為她們蒼白的臉色,白鳥皺起了眉頭,看向了那邊的青山校長。 “第一發(fā)現(xiàn)者……是叫這個稱呼么?” 再次踏進這個充滿血腥味的體育館,青山校長的臉色也有些發(fā)白,不由得再度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輕輕掩住了自己的鼻子。而跟在他后面的教導主任,更是連進來的膽子也沒有。 “為什么讓她們一直呆在這里!”白鳥警部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應該讓帶她們遠離現(xiàn)場才對!” 這種兇案現(xiàn)場,就連他們這種專業(yè)人士有時候都免不了惡心難受,更不要說幾個嬌弱的女生了。 “這個……其實是……”被白鳥一瞪,青山擦汗擦得不由得更勤快了。 “抱歉啊警官,是我讓她們暫時留一下的?!?/br>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器材室的里面?zhèn)髁顺鰜恚帽娙巳滩蛔∞D(zhuǎn)過了頭。 白鳥他們似乎這才注意到,這個體育館的里面,居然還有一個人在。 “你是……” 白鳥不由得向前踏了幾步,視線從尸體上越過,這才終于看見了器材室的里面,一個人正面對著器材室的大門,靠著疊在一起的坐墊,十分不羈的坐在地上。手里,還拿著一柄帶血的棒球棍。 “本來以為會很快的,沒想到會這么久……不過,好歹你們終于來了,警官!” 少年就這么將棒球棒杵在地上,像是靠坐在王座上的慵懶的王一般,對著白鳥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就是……嫌疑人么?”白鳥不由得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么多年的警察生涯,白鳥見過無數(shù)的嫌疑人,緊張的慌亂的比比皆是,淡定的囂張的也不在少數(shù),但是像這么自在的,甚至就好像在現(xiàn)場等待著警察到來的嫌疑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讓我們將時針撥回半個小時之前,這道器械室的大門剛剛打開的時候。 “砰!” 伴隨著御殿場的腦袋砸在體育館地板上發(fā)出的沉悶的聲響,鷹矢便意識到自己遇上麻煩了。 死者,兇器,還有正在尖叫著的見證人,這怎么看都是一個經(jīng)典的不能再經(jīng)典的兇案現(xiàn)場。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就現(xiàn)場看來,自己好像抽到的是兇手的牌啊。不,應該說是哪個拿到兇手牌的人,準備把自己這個閉眼玩家給當做兇手抗推出去啊…… 鷹矢感覺有老大一口黑鍋朝著自己的頭頂扣了下來,如果不做點什么的話,可能就真的…… 所以,在看到她們想要倉皇逃離的那一刻,鷹矢毫不猶豫的就吼了出來。 “給我站?。》駝t就殺了你們!” 或許是因為帶上了一絲黑色騎士的語氣,那強大的煞氣竟是奔跑中的幾人直挺挺的立在了那里,就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般,看起來既詭異,又搞笑。 “轉(zhuǎn)過身來!”鷹矢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著前往那幾個跟被凍住了一般的家伙,有些煩躁的說,“喂,說你呢,香織,趁著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趕緊給我轉(zhuǎn)過身來!” “噫!”像是被嚇到了一般,香織和那幾個體cao部的成員都不由得直挺挺的轉(zhuǎn)了過來。整齊的就像是八音盒上旋轉(zhuǎn)跳躍的金屬片小人,生硬的搞笑。 “你……你不會真的……想要殺了我們吧……羽柴?”看著一手握著帶血的棒球棍,一邊露出有些不耐煩神色的鷹矢,香織差點沒有嚇得哭出聲來,“下次我一定放你進校門好不好!” “噗!” 聽到這句話,鷹矢差點一個沒有站穩(wěn),幸好及時用棒球棒撐住了地面。 大姐,這么嚴肅的時候,你別給我突然搞笑好不好! “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們的?!?/br> 鷹矢松開捂著額頭的手,無奈的長嘆一聲,慢慢的收起了那股嚇人的煞氣。 “那……你要我們做什么?” 長原香織和體cao部的眾人對視一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的說。 “很簡單,”鷹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抬起頭來,“盯著我?!?/br> “誒?” “我說了,盯著我,緊緊地盯著我!盯著我的一切舉動!直到……警察來為止!” “誒?” 這么說著,鷹矢也就不再理會還在發(fā)愣的她們,徑直走到了御殿場龍也的身體邊上蹲下,然后伸出手來去觸摸了一下他的頸動脈。 嗯,完沒有搏動,看起來確實是死的透透了呢…… “報警吧,香織?!?/br> “誒……誒?” “我說了,報警?!笨粗约貉矍斑@具已經(jīng)完沒有生機的尸體,鷹矢的眼神有些冰冷。 這個混球,活著的時候雖然是個不可原諒的混球。但是,將他性命奪走的人,也是一樣。 人活著,就還有可能性,哪怕那可能性僅僅是虛無縹緲。但是死了的話,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所以,為了自己也好,為了他也好,鷹矢都要找出這件事情的真相。 賭上爺爺……咳咳,賭上黑暗騎士的名義! 這么想著,在幾個人緊盯著的目光之中,鷹矢開始了他有限的現(xiàn)場調(diào)查。 首先是尸體。 除了頭部之外,貌似沒有看到其他的外傷。為了不破壞現(xiàn)場,給自己增加更多的嫌疑,所以鷹矢并沒有將他那被鮮血染紅的頭發(fā)掀開來看。就目前來,致命傷應該就是這個了。 那么兇器,就是自己手中的棒球棍了么? 鷹矢不由得將棒球棍橫在了眼前,仔細看的話,前端的血跡中間似乎有著一條條血線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擦過頭發(fā)的痕跡。只是遺憾的是,并沒有金色的頭發(fā)黏著在上面。 所以,鷹矢只能判斷這根球棒可能擊打過御殿場龍也,但是不是兇器,還不好說。 就這樣,為了不留下指紋,在不動尸體的情況下,這是鷹矢所能夠得到的所有的有限信息了。 那么接下來,就是這個房間。 鷹矢不由得再次站起來,手里依然還握著那根球棒,將香織幾人又嚇得后退了幾步。 當時鷹矢現(xiàn)在也沒有心情理她們,徑直走到了房間內(nèi),開始環(huán)視起這個有些老舊的器械室。 說實話,鷹矢沒怎么來過這里。他一個連體育課都沒怎么好好上的人,踏進體育館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更別說是器材室了。羽柴大少爺哪能親自動手收拾東西啊,一般都是丟給別人代勞的。 所以,可以說,直到今天以前,他對這個器材室的印象可以等同于零。 這個器材室就跟他對于器材室的固有印象沒有區(qū)別,空間不大,四四方方,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雖然都堆放的整整齊齊的,但是還是免不了擁擠的感覺,依稀還能聞得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粗看之下,除了面向cao場的那一側(cè)墻壁上開了一個采光用的窗戶之外,就只有能夠聯(lián)通外界的,也只有鷹矢剛剛進來的這道門了。而事實上,為了防止器材丟失,那扇采光用的窗戶外面,加裝了鋁合金的防盜框架,大約只有手臂寬的縫隙。只要你是個正常的成人,就不可能從那個框架里面鉆出去。所以,真正能夠出入的地方,其實只有鷹矢眼前的這道門。 鷹矢不由得皺起眉了眉頭,站起身子來,從內(nèi)部看向了這道門的內(nèi)側(cè)。 跟通向體育館外的大門一樣,這道門同樣采取的也是雙拉門的形式,從中間向著兩側(cè)打開。而其中一道拉門被香織她們從外側(cè)拉開了,所以鷹矢只能看見一側(cè)的門。 “這個是……血跡?” 在那一側(cè)的門內(nèi)部,鷹矢看到了一團濃郁的紅色印記,只是好像被擦過而有些模糊。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刻,香織她們從外側(cè)拉開了這道門。然后,御殿場的尸體就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結(jié)合這個痕跡,也就是說,尸體一開始是靠在門上面?還是說,以什么樣的形式被固定在那里? 左右環(huán)視之下,鷹矢并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固定人的機關,只有放在門邊的杠鈴和架子。 “也就是說……密室么?” 鷹矢不由得感覺到有些頭疼,同時卻還帶著一些讓他有些難以言喻的興奮。 因為如果不是他因為剛醒來而頭腦不清的話,這道唯一能夠出入的門,一開始也是關著的。 而且,堵住它的不是別的,正是現(xiàn)在躺倒在那邊的御殿場龍也。 “還真是經(jīng)典的不能再經(jīng)典的橋段啊……” 這么嘟囔了一句,鷹矢搖了搖頭,然后再度開始調(diào)查起現(xiàn)場來?,F(xiàn)在手里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根本沒有辦法做出合理的推斷。要是瞎杰寶推理一通,很可能會偏差上十萬八千里。 “嗯?”就在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在這個器械室的里面,杠鈴架子里面的地方,居然擺著一個攝影用的三腳架,上面還放著一臺對鷹矢來說并不陌生的相機。 尼康f4,世界上第一臺專業(yè)級的af單反相機,這個年頭的富二代幾乎是人手一部。 而那臺相機所對著的方向,則是堆疊在一起的體cao墊。 “什么?”就在鷹矢疑惑的向那個方向走去的時候,不由得瞬間瞪大了眼睛。 剛剛被一旁的跳馬墊和籃球推車所擋住,讓鷹矢幾乎沒有注意到,在它們后面的體cao墊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衣衫不整,校服的上衣被撩起,裙子也被拉下了半截,露出了水藍色的內(nèi)衣!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讓鷹矢震驚的,最讓他震驚的是,是躺在那里的,那個人! “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