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亳州軍隊(duì)伍遠(yuǎn)去，馬寨主與霍寶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多了輕快。

    亳州軍的事，還是讓徒三去cao心好了。

    三千多人馬，十幾個(gè)將領(lǐng)，就分了三派，亂糟糟的。

    要是徒三不加以整合，日后怕是出亂子。

    要是徒三整合隊(duì)伍，又難免有排他斂權(quán)之嫌。

    加上柳元帥三子盡沒，不管內(nèi)情如何，徒三的名聲都好不了。

    霍寶倒不是幸災(zāi)樂禍，卻也不想徒三勢力擴(kuò)張的太多。

    否則就不是金陵藩嶂，說不得還會在其他勢力之前與金陵對上。

    馬寨主也是與霍寶差不多的意思。

    能容忍徒三立足擴(kuò)張，卻要在適度范圍之內(nèi)。

    要是過了那個(gè)線，就算亳州軍內(nèi)部不拖徒三后腿，滁州軍也要牽一牽線。

    “柳彪不錯(cuò)，倒是可惜了！”

    馬寨主還真有些舍不得。

    這個(gè)柳彪，要是留在滁州軍，也是一方戰(zhàn)將。就算比不得水進(jìn)勇武，也不會差太遠(yuǎn)。

    至于韓喜山，一肚子彎彎道道都寫的臉上，明顯是不當(dāng)用的。

    至于陳翼、陳大志叔侄，馬寨主提也沒提。

    陳翼一個(gè)鄉(xiāng)間舉人，就算有幾分見識，能強(qiáng)到哪里去。

    滁州軍下的文官，隨便拉出來一個(gè)，都不會比陳翼弱。

    霍寶對柳彪印象也好。

    要是柳彪是柳元帥之子，而不是侄子，或者柳元帥之前早點(diǎn)放棄兒子，立這個(gè)侄而做繼承人，亳州軍也不會易姓。

    “只盼著咱們與徒三爺善始善終……”

    馬寨主莫名生出這個(gè)念頭來。

    一山不容二虎，他所謂的“善始善終”自然是有一日徒三帶亳州軍投了滁州軍，那樣柳彪就也能滁州軍中。

    至于徒三，可從馮和尚例，獨(dú)自領(lǐng)兵。

    而且他是霍五姻親，又與馮和尚不同。

    只是馬寨主心中也明白，徒三這樣的梟雄人物，不會樂意居于人下。

    滁州軍勢力大漲，可也沒有到讓徒三甘心俯首稱臣的地步。

    “表叔該回來了！”

    霍寶望向陵水方向。

    如今陵水名正言順歸滁州軍，就不用cao之過急。

    再說以鄧健的性子，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耗盡耐心，怕是沒有心思去理會具體事宜。

    多半還是秘告霍五，讓霍五安排此事。

    ……

    次日下午，鄧健就回到滁州。

    帶去的六千兵卒，回來三千，另有三千兵卒隨水進(jìn)留在陵水鎮(zhèn)守。

    一個(gè)縣城，與滁州州府兵卒一樣，可也沒有人覺得不對。

    畢竟陵水之前是亳州軍治下，又是才經(jīng)了攻城戰(zhàn)，人心不穩(wěn)。

    重兵鎮(zhèn)守，也是合情合理。

    滁州軍的人事，之前在霍五與馬寨主手中。

    可隨著滁州軍地盤擴(kuò)展，也沒有指定到縣這一級。

    按照規(guī)矩，陵水知縣，可以由滁州知州、滁州都尉兩人商量人選。

    王都尉前車之鑒猶在，哪里還敢隨便舉薦新知縣人手？

    他這邊辛辛苦苦的賣力氣，攢下的功績都因舉薦不當(dāng)被抹了，卻是沒地方喊冤去。

    這回，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指手劃腳。

    至于畢知州，自己來滁州不過半月，還是人生地不熟階段，更是不好開口安排新知縣候選。

    其實(shí)，他心中也有人選，就是他身邊跟著的年長的族侄。

    只是他明白，眼下這個(gè)便宜沾不得。

    不管是空出的曲陽知縣，還是陵水知縣，他這個(gè)族侄都不合適。

    就算“舉賢不避親”，也沒有叔侄上下級的道理。

    那樣未免太不懂事。

    族侄出仕，最好是在金陵過吏員試，去其他州府做起。

    滁州軍征戰(zhàn)幾個(gè)州府，一路上開城門的知縣不是一個(gè)兩個(gè)。

    畢知州何德何能，能從眾人中脫穎而出，直接升為代知州？

    不過是霍五給巢湖水師的人情。

    畢知州要是庸碌無為，怕是一任代知州頂天。

    只有用心經(jīng)營，竭盡心力，好好經(jīng)營地方，才能真正在滁州軍立足。

    兩位主官都不插手人事，馬寨主就在麾下指了一人，是熊千戶的表弟，不擅長戰(zhàn)事，就跟在馬寨主身邊打雜，勝在仔細(xì)謹(jǐn)慎。

    “去陵水暫代縣令一職，不用多事，維穩(wěn)為要，一切等金陵安排！”馬寨主交代道。

    那人恭敬應(yīng)了，往陵水去不提。

    鄧健看著馬寨主似笑非笑。

    這是看出什么？

    才安排心腹過去？

    馬寨主笑道：“恭喜鄧爺，立一大功！”

    至于什么功勞，就不用說了。

    畢知州與王都尉在旁，只當(dāng)是為陵水歸屬之事，亦是對鄧健道賀。

    鄧健卻是意興闌珊道：“打仗還好，其他很是無趣！”說到這里，對王都尉道：“陵水縣之前亂的不成樣子，七月里雖清理過，如今也過了三月，盜匪又有些死灰復(fù)燃的模樣，還需整頓！”

    王都尉精神一震，立時(shí)應(yīng)道：“是，屬下明日起就帶人往陵水肅清地方！”

    他如今身上還背著不是，不怕有差事，就怕閑著。

    些戴罪立功，抹了身上過錯(cuò)，心里也踏實(shí)。

    不用與別人比，只李千戶在前，就夠他追趕的。

    如今已經(jīng)不是李千戶，是廬州知府。

    當(dāng)初兩人都是鄧健麾下千戶，只李知府擅長庶務(wù)，打理曲陽縣務(wù)，就入了霍五的眼。

    李知府卻是一步快，步步快。

    兩人如今一個(gè)是都尉，一個(gè)是知府，都是一方人物，可到底不同。

    王都尉也是滁州軍最早的老人，看出來滁州軍用人，身份資歷重要，能力更重要，并不以親疏取舍。

    鄧健麾下三人，如今都嶄露頭角。

    馬寨主麾下四人，出頭兩人，一人問罪，一人泯滅眾人。

    杜老八麾下三人，人品有瑕，能力不足，都是籍籍無名。

    馮和尚麾下四人，已經(jīng)有一人為和州都尉。

    只是那位僧將以練兵擅長，如今在和州cao練新兵營，過后多半還會回金陵。

    取代他的人選，應(yīng)該就是含山縣尉，唐光的舊部。

    霍寶心中，對于陵水的礦藏很是好奇了。

    只是當(dāng)著王都尉與畢知州的面，就忍著沒問。

    等到兩人下去，只剩下三人，霍寶才道：“表叔，陵水有什么？鐵礦？銀礦？”

    馬寨主亦是眼神爍爍，盯著鄧健。

    “金礦！”

    鄧健挑眉道。

    霍寶與馬寨主兩人都愣住。

    金礦！

    比銀鐵更金貴的東西，怪不得柳元帥與韓將軍兩人將消息瞞的死死的。

    兩人都沒有問鄧健消息渠道。

    鄧健倒是主動提及：“是五哥得了消息，私下吩咐我趁機(jī)要回陵水……”說到這里，看了霍寶一眼道：“柳元帥的人去松江買鹽，為了避人耳目，就選擇偏僻的鹽場，正好是小寶名下那鹽場……”

    那邊負(fù)責(zé)留守的是九爺?shù)娜耍幸浑p利眼，看出是簇新的礦金來，就派人給霍五送了急信。

    無巧不成書。

    那邊霍五才得知亳州軍可能有金礦，這邊濱江霍氏就有人主動投誠。

    是霍滿的兒孫，受不了苦役營的cao勞之苦，以秘事為由，求見霍五。

    他說的就是亳州軍在東山的“秘密基地”。

    霍家娶的韓氏族女，其父就在那個(gè)“秘密基地”的負(fù)責(zé)人。

    日常里，就帶了些消息出來。

    霍家人不知礦藏事，只當(dāng)是韓將軍留的后手，背著柳元帥養(yǎng)的私兵。

    如今他們落難，就將這個(gè)“秘密基地”當(dāng)成是救命稻草。

    東山，也是黑蟒山中，就是挨著陵水縣方向。

    徒三當(dāng)初出家的寺廟，就在東山。

    馬寨主眉開眼笑。

    金銀都是硬通貨。

    滁州軍不管是北上販馬，還是南下收糧，都缺錢呢。

    霍寶卻是暗暗乍舌。

    這就是老爹的運(yùn)氣。

    要是消息來得晚些，徒三已經(jīng)接手陵水，這金礦的消息也差不多該知曉。

    到時(shí)滁州軍除了硬搶，哪里能要回陵水？

    一個(gè)金礦，一得一失，滁州與亳州的距離再次拉大。

    徒三的運(yùn)氣雖也不錯(cuò)，可跟老爹相比，就不夠瞧。

    真要按照術(shù)士說法，老爹身上的紫氣比徒三的濃厚。

    ……

    滁州事畢，十月十三，霍寶與馬寨主、鄧健等人離開滁州，返程。

    隨行的，還有老和尚與幾個(gè)監(jiān)察隊(duì)員。

    老和尚精神抖擻，之前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眉都舒展不少。

    與人斗，其樂無窮。

    況且，還是為了庇護(hù)百姓。

    老和尚既是“死人”，不擔(dān)心連累兒孫，就十分盡職盡責(zé)。

    曲陽的“加稅案”，說起來并不算少見。

    大寧地方腐敗，官員盤剝都是這個(gè)模式。

    曲陽官員，自以為行事有分寸（只加商稅，不動農(nóng)稅），靠山又硬（鄧健這個(gè)霍五的頭大大將兼親家），加上師出有名（馬駒子大婚，秀秀小姐備嫁），所以才理直氣壯行事。

    老和尚想的清楚，回金陵就要與霍五談?wù)劦胤娇h治。

    縣丞、縣尉等輔佐官還罷，可以用當(dāng)?shù)厝耍h卻是萬萬不能用當(dāng)?shù)厝恕?/br>
    否則牽扯太多，就算自身是好的，也難免有姻親故舊“狐假虎威”。

    大寧朝如今大廈將傾，可大寧官制是隨著前朝而來，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有可取之處。

    就算滁州軍抱著取而代之的打算，也沒有必要通盤否定大寧官制。

    “異地為官”這一條，不能只執(zhí)行到州府，還是當(dāng)成知縣開始。

    因如今滁州軍已經(jīng)選拔使用的吏員，多是滁州、和州、廬州三地之人。

    金陵的吏員試，是十月初十。

    太平府的吏員試，還沒有定。

    太平府初定，又緊鄰著朝廷地盤，如何規(guī)劃，還要再看。

    (“百里為官是基本的……就是縣丞，也頂好是異縣，否則容易為知縣掣肘……”)

    ……

    十月十五，霍寶、鄧健等人過江，回到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