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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寡婦多嬌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好一會兒,身后傳來一聲慘叫:“我的衣裳!”

    第9章 寡婦和書生

    姜婉回家后,早把小溪邊的事拋到了腦后。她細細地擦干摘回來的大葉子,晾在一旁,又挑了根小樹枝,用刀盡量把樹枝外一圈削平整,再像削鉛筆一樣一端削尖。將樹枝拿在手里試了試,手感跟鉛筆差不多之后,她滿意地拿著這種沒有墨棒的鉛筆,嘗試著在大葉子上寫下第一個字。

    樹枝筆輕易在葉子上留下了劃痕,且寫完整個字后字跡清晰,十分容易辨認。

    姜婉十分高興,她終于找到了能暫時代替紙和筆的方法。她的想法是,打草稿時先這樣寫,反正不要錢,寫錯了她就把葉子丟了,不夠用再去山上摘。等全部寫完,她再去買紙筆請裴祐幫忙謄寫一遍——畢竟她的毛筆字不太拿得出手,而且請他幫忙寫的過程中,也能讓他記憶深刻嘛……等他幫著寫好了,她可是要拿著話本去投稿的,不能白寫呀。正所謂勾搭賺錢兩不誤。

    腦子里將整個故事情節(jié)捋順之后,姜婉便開始動手寫了。說一個寡婦獨居,流言多,上門調戲的男人也多,書生剛開始也信了流言,只以為這寡婦風流,可一次接觸后發(fā)現(xiàn),對方守禮得很。平日里一點一滴的接觸令二人日久生情,情定一生,不久后書生趕考,中了進士做了官,卻被京城的繁華迷了眼,甚至準備與一位高官之女定親。在他春風得意回鄉(xiāng)之后,才得知他母親在他離開的日子里摔傷了,都是寡婦不辭辛勞地照顧她。他幡然醒悟,推了京城的親事,在母親的見證下與寡婦完婚,一家人都搬到了京城,從此幸福平安。

    其實按照姜婉的價值觀,書生居然敢動搖就該出局了,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大不了就單身一輩子,只不過考慮到這時代的價值觀,她選擇了這樣一個折衷的劇情。不然按照那些話本的尿性,估計就是書生在京城娶了嬌妻美妾,回家鄉(xiāng)發(fā)現(xiàn)寡婦的好,將她納為妾室,寡婦對此感恩戴德,與書生的妻妾相處和美。

    如此奮戰(zhàn)了一個上午加一個下午,不過寫了三千多字,寫得姜婉手都酸了。而她在葉子上奮筆疾書的事,動靜比看書大一些,沒有逃過徐鳳姑的眼睛。

    “婉婉,白日你拿葉子畫什么呢?”徐鳳姑一直擔心自己女兒受到刺激,因此見她行事詭異不禁擔心地問。

    姜婉想想這事也瞞不了,便道:“我那不是畫畫,是在寫字呢。”

    徐鳳姑更奇怪了:“你幾時學會寫字的?”

    “就隨便寫的?!苯竦?,“我都不知道寫得對不對,就瞎寫來玩的?!?/br>
    “是嗎?”徐鳳姑依然覺得古怪。

    姜婉嬌俏地笑道:“當然了娘!我覺得像這樣沉下心來寫字,好像心里就特別安穩(wěn),什么都不怕了呢!”

    看著姜婉發(fā)自內心的笑容,徐鳳姑心里頓覺欣慰。她總擔心姜婉會想不開,又怕她是為了不讓爹娘擔心而故作開朗,如今看來,她應當是真的看開了吧?

    “你喜歡就好……”徐鳳姑說著,心里盤算了一下道,“婉婉,娘這兒還有些銀子,你要不要去買些紙筆來寫?”

    姜婉抱住徐鳳姑的手臂,搖頭笑道:“不用了娘,我現(xiàn)在這樣寫著玩就夠了。”

    徐鳳姑慈愛地摸了摸姜婉的頭發(fā),笑著點頭:“那就好?!?/br>
    徐鳳姑那邊圓了過去,姜婉寫起話本來就越發(fā)自在,沒再刻意躲著自己家人。寫順之后每日完成量就更多了,如此寫了三天,竟然完成過半。

    想著有好些天沒去勾搭裴祐,姜婉拿了那三本話本,剛要出門,想了想放回去兩本,就只拿了一本,再抱了自己寫的第一章三千字的幾片葉子。所謂的細水長流,書要慢慢還,話本要慢慢讓他幫著寫,這樣才有更多說話的機會呀。

    這一天正值裴祐的私塾休沐,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他拿著本書面朝院子外念著,動人的聲線飄過院墻,姜婉還沒走近就有些醉了。

    她出現(xiàn)在院子門口的時候,裴祐第一時間看到了她。那一瞬間他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

    姜婉照舊躲進梧桐樹的陰影之中,將書遞給裴祐笑道:“裴先生,這話本我已看完了,還你?!?/br>
    裴祐愣愣接過話本,有些許吃驚:“你看得好快。”他頓了頓,踟躕片刻后又問,“你……可有什么……不懂之處?”

    姜婉本想說沒有,可轉念一想,便順著他的話道:“有些字不認得……只是我也不太好意思麻煩裴先生。”

    “既然我答應了教你,便不會推辭,你有問題盡管來問我?!迸岬v道。

    姜婉眼睛亮晶晶的,點頭開心道:“那多謝裴先生了,你果真是個熱心腸的人。那我現(xiàn)在便問你?”

    裴祐道:“可以。”

    姜婉便把話本拿回手中,翻了會兒找出個比劃多的字詢問,裴祐認真答了,她做出恍然的模樣,之后又同樣問了幾個字。

    裴祐回答姜婉問題時十分認真,反倒是她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用眼角余光偷看他。他模樣清秀,唇紅齒白,顯然是從小嬌養(yǎng)的,皮膚細膩而沒有一點瑕疵,倒不像是農家養(yǎng)出的孩子。當姜婉指著字讓他教的時候,他那長而翹的睫毛微微下垂顫動,眼神專注,嘴角稍稍抿起,側臉認真得讓人心動。

    等把話本翻到了底,姜婉雖有些意猶未盡,卻到底明白分寸,把那話本還他后,又遞出了那幾片葉子。

    裴祐滿臉茫然:“這是……”

    姜婉略有些得意地說:“這是我這幾日寫的故事。我想請裴先生幫我看看,再幫我謄寫一份?!?/br>
    她拿出幾枚銅錢,面上帶了些羞赧:“裴先生,我暫時只攢下這么點銅錢,你看看將這些字抄在紙上要費多少紙和墨,幫我折算一下,不夠的我攢了再補給你?!?/br>
    裴祐下意識地推辭:“不,這銅錢我不能收。不過是些紙和墨,花不了幾個錢的?!?/br>
    “可裴先生你若幫我抄寫,很費神的,我怎么好意思讓你白忙活?若不是我的字實在不堪入目,我就自個兒寫啦?!苯褚槐菊浀溃斑€請裴先生收下這銅錢,不要讓我為難,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再過來請你幫忙了。畢竟我還欠著你束脩沒給呢!”

    說到后來,姜婉微微側頭一笑,笑容說不出的嬌俏可人。

    裴祐忙移開視線,拿著那幾大片葉子,垂著腦袋,耳朵尖紅紅的。此刻他怕是無法對著她說出不結巴的話來,好在還能假裝自己在看她寫的話本,倒不至于太過局促。

    就在裴祐準備認真看的時候,姜婉忽然發(fā)現(xiàn)院子里走出個人影,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蒼老的女人,拄著拐杖走得很慢,大張著的眼睛里沒有絲毫神采。

    這是姜婉第一次真正看到裴祐的瞎眼娘。因為眼睛看不到了,她很少走出房門,滿是皺紋的臉上略有些不健康的蒼白。

    “祐兒,是誰?。俊毙齑河㈤_口詢問,她的嗓音有些沙啞,更顯蒼老。

    裴祐本是背對著院子門,一聽到自己娘詢問,便忙轉頭看去,剛要開口,忽覺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袖。

    他側頭一看,只見姜婉正好松開他的衣袖,連連搖頭,還飛快地擺動著雙手,示意他別說。

    裴祐不擅長撒謊,可見姜婉面上有些緊張急迫,他又不忍心讓她為難,便道:“娘,只有我?!?/br>
    “娘怎么聽到說話的聲音?”徐春英狐疑道。

    裴祐有些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回道:“娘,是我……我在念書?!?/br>
    徐春英空洞的雙眼直勾勾地朝著姜婉的方向,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幾乎以為她看到自己了。

    不過片刻,徐春英道:“那你繼續(xù)念書吧。春闈的日子眼看著又近了,這回你可要好好考,娘還等著你高中?!?/br>
    “是,娘,孩兒會好好考的?!迸岬v恭恭敬敬地回道。

    徐春英滿意地點點頭,拄著拐杖慢慢回去了。

    等完全看不到徐春英了,姜婉才長舒口氣,好像活過來似的。早聽說裴祐的娘非常嚴厲,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姜婉撫著胸口,眼角卻瞥到裴祐望著他娘離去的方向,面上似乎有些悵然。

    是怕無法高中,辜負他娘的希望?

    姜婉笑了笑,柔聲道:“裴先生,以你的學問,高中定不在話下??杉幢銦o法高中,你娘還是你娘,她不會因此不認你的,我想,你只要放寬心就好,無論結果如何,盡力便是。”

    裴祐側頭看向姜婉,只覺得她的話、她的笑容如同一道暖流侵入他心間,讓他心顫而不知所措。還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每個人都認為他一定能高中,他娘也不例外,話里話外都是高中后如何如何,他面上不顯,每日里苦讀不輟,可沒人知道他的內心充滿了惶恐。

    萬一失敗了呢?萬一他辜負了她娘的殷切期望,名落孫山,他要如何面對他娘,如何面對過去那些對他又敬又羨的鄉(xiāng)親?

    可她……卻仿佛鉆入了他的心中,確切地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在怕什么,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安慰他……若她是男子,想必他們一定能成為知己的吧!

    裴祐一時間也不知自己是何想法,姜婉見他不說話,想想剛才他娘突然出現(xiàn)的恐怖,有點待不住了,便鬼祟地低聲道:“裴先生,那我先回了,這些……就拜托你了!”她指了指裴祐手中的大葉子。

    裴祐回神,點頭應是。

    姜婉對他笑了笑,一刻也沒多待,趕緊溜了。她現(xiàn)在都還沒成功勾搭到裴祐,實在不想讓裴祐他娘知道她一直在接近他,不然總覺得她會阻止他們,那就不好辦了呀。

    裴祐回了院子,找了張椅子坐下,慢慢看姜婉給他的那些大葉子??粗@些葉子他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姜婉姑娘是如何找到這葉子的,難得的是,寫在上頭的字十分清楚。他大略掃了掃,她的字只能說是工整,并無風骨,只是想到她學字才那么幾日,如今只是自己對著話本就能寫出這樣的字來,他就忍不住驚嘆她的悟性。

    只是,當裴祐認認真真地看進去之后,沒一會兒他就有些坐立不安,面上訕訕的,做賊似的四下看了看,像是怕有人突然闖進來似的。

    這是一個寡婦和書生的故事……她、她可是在暗指什么?

    第10章 栗子樹

    裴祐如何糾結,姜婉是管不著的,她甚至很希望裴祐多糾結一些,多想想她,多被她的舉動搞得睡不著覺才好。在做完了日常撩漢之后,她準備去山上再摘些葉子,之前摘的已經用完不夠用了。

    如今已是下午,小溪邊并沒有人在洗東西,村西邊十分靜謐。大多數(shù)時候,山下村都是個安靜祥和的地方,男人們在地里勞作,女人們或在家中cao持家務,或三五成群邊做著繡活邊嘮家常,而孩子們小點兒的滿村跑,大點兒的已經開始幫著家里做事了。

    姜婉家因為她名聲的關系,跟山下村人來往并不緊密,與姜家關系最好的還是徐廣海一家,有時候徐廣海的老婆馬秀梅會來找徐鳳姑說些閑話,但她畢竟是里正老婆,平日里也會幫著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又得跟大多數(shù)山下村的村民搞好關系,因此來姜家的次數(shù)不算多。沒了人聊天,徐鳳姑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滯后的。比如說徐大牛故意傳出去的姜婉正在勾搭裴祐的事,作為當事人一家的徐鳳姑并不知情,而另一邊當事人,裴祐的娘徐春英也幾乎不參與村里婦人的聚會,自然也不知道。

    姜婉悠閑地爬上山,走到之前偷聽婦人講話的樹后,去摘那種大葉子。這邊長著那種植物的不多,姜婉摘了幾片,剩下的不是太小,就是蟲洞太多,她便往里走了走,走出好長一段路才又發(fā)現(xiàn)同樣的葉子。

    摘了十來片,姜婉便準備收手回去了,她剛直起身,忽覺腳下一松,身子便情不自禁的往一旁茂盛的草里倒去,然而等她撲入草叢中才發(fā)現(xiàn),下面不是堅實的泥土,卻是空的!

    于是,姜婉順著斜坡往下滑去,一滑到底才停下。

    “疼死了……”姜婉低頭看了看有些擦傷的手掌,郁悶地緩緩爬起身。她拍了拍身上沾著的草屑,試著走了幾步,身子其他部位并沒有不適,看來她運氣還算好,沒傷筋動骨。

    只是,之前摘的葉子在掉下來的過程中碎了一些,她只能再重新摘過了。

    姜婉撿起還完好的一片大葉子,卻發(fā)現(xiàn)葉子下有個形狀奇怪的棕色物體,她好奇地定睛細看,確定不是動物排泄物風化后的殘留,這才蹲下?lián)炱稹?/br>
    居然是栗子!

    辨認出那是什么東西后,姜婉一愣,視線往外一掃,地上零零散散地分布著不少爆裂出來的栗子,而不遠處,有一棵十來米高的樹,樹枝上掛滿了滿是刺的果實。

    那是栗子樹??!

    姜婉忙開心地跑過去,算上這一棵,這邊居然有六棵栗子樹。如今是農歷八月初,栗子熟透的季節(jié),地上滿是成熟后落地的栗子,不少還已經因為落地久了爛了。

    姜婉立刻忘記自己原先是來做什么的,開心地撿拾著地上完好的栗子,堆到一旁,等察覺到她一個人拿不走那么大一堆后她才戀戀不舍地停下。

    撈了一大堆栗子放進裙擺里,姜婉小心地兜著,轉頭手腳并用爬了回去。

    山下村獵戶少,原先裴鐵柱算一家,村東還有個李獵戶。姥姥山很大,周邊繞山聚集著不少村落,而山下村村西這片距離另一個村有些遠,平日里也沒人上山,自裴鐵柱之后這一片就自由自在地成長著,不知何時這里的栗子樹就進入了盛果期,剛好便宜了誤入此處的姜婉。

    好不容易爬上自己摔下來的地方,草叢里突然竄出一只動物,飛快的從姜婉眼前跑過,嚇得她差點又摔回去。她長長地舒出口氣,回頭望去,有些昏黃的夜色之中,那只不知名的動物已經看不見蹤跡了。剛才她好像看到它嘴里叼著只雞,還是只頭上長著白毛的雞。

    她聳聳肩,并沒有太過在意。反正那不是她家的雞,跟她沒有關系。

    姜婉摘了些大葉子,將栗子都藏進葉子里,這才愉快地回家。這幾株栗子樹的存在,她是不會告訴別人的。這可是她發(fā)現(xiàn)的,那就是她的,她可不愿意讓人分享。說起來,她在古代的第一桶金,說不定就要靠這些栗子了呢!

    姜婉回到家里之后,立刻找了徐鳳姑,把她在山上發(fā)現(xiàn)野生栗子樹的事一說。

    徐鳳姑原本還有些不信,直到姜婉把撿回來的那一大堆栗子堆在徐鳳姑跟前。

    徐鳳姑怪道:“奇了,咱這后山上,啥時候多了這些栗子樹?”

    “娘,我是不小心滑下去才看到的,而且那邊也不是平日里你們打柴去的方向,沒發(fā)現(xiàn)也是正常?!苯瘳F(xiàn)在眼睛里都是銀子,滿臉的興奮,“總共有五六棵栗子樹呢,樹上的太高了不好摘,但地上掉了不少沒爛的?!?/br>
    徐鳳姑注意的重點卻不一樣:“婉婉,你摔了?讓娘看看,你傷哪兒了?”

    姜婉趕緊把雙手往背后一藏,急道:“娘,我能受什么傷?。∧愕故锹牄]聽我說的?。≡蹅儾豢烊ザ鄵煨├踝踊貋?,回頭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就沒咱們的份了!”

    徐鳳姑好氣又好笑:“婉婉,你啥時候鉆進錢眼兒里去了?該是咱們的就是咱們的,不該是咱們的,咱們就算再想也沒用。”

    徐鳳姑是十分容易滿足又隨遇而安的人,只要一家人都平安,對于大富大貴她并沒有太多想法和追求。

    “今天這栗子樹被我發(fā)現(xiàn)了,就說明老天爺是給它們指定我作為它們的主人?!苯褚槐菊浀卣f,“天若與之,我不敢不要呀!娘,咱們可不能不聽老天爺?shù)脑捬?!?/br>
    “你哪來那么多的歪道理!”徐鳳姑嗔笑。

    姜婉耍賴道:“娘你就說有沒有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