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孫老怪
郭允致離開后,淇心獨自一人留在那小院之中。她今日隨郭允致去取書時,已發(fā)現(xiàn)這個峭壁上的莊園周邊都被封了厚實的結(jié)界,以她的功力想要逃走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在屋前的長廊坐下,想起最近發(fā)生的種種事情,皆是因為自己功力低微而起,胸中氣悶不已。她一瞥之下,看到旁邊那本《甲子神功》,想起剛才那郭允致說的話。他們說只要自己將這書中的神功學(xué)會,便把自己放了,卻不知是真是假? 她拿起書來翻看。這一看之下大是驚奇,原來不只是扉頁,就連那書里的內(nèi)容也是新寫成的。淇心想起那相貌丑陋的老頭,此人實是深不可測。再去細(xì)看書中內(nèi)容,第一篇便是開宗明義地講靈力修煉的基礎(chǔ),在乎如何使天地靈氣與自身心意相通,這一點卻是和廬隱的理念相同。淇心想到剛才郭允致提到他們并非離殤弟子,卻不知是何門何派,心中有不少疑團(tuán)。此事應(yīng)該盡快傳訊告知師父才是,可這里結(jié)界嚴(yán)密,紙鴿怎樣才能傳出去。 淇心再往后看,書中仍不講招數(shù),而是花很大的篇幅去講“術(shù)”與“道”的分別。作者似乎認(rèn)為術(shù)和道哪個更重要,取決于修煉之人的特質(zhì)。性格扎實然資質(zhì)平平之輩,就可以從術(shù)練起,到一定程度后再求入道;若是天賦極高不拘小節(jié)之人,則應(yīng)該反過來,先悟道,再求術(shù),切莫混淆順序,否則會越練越有挫敗感,徘徊而不得入門。這個觀點淇心之前從未見過,覺得十分新穎,內(nèi)心竟然也隱隱認(rèn)同這個觀點。淇心漸漸看得入迷起來,感覺這本書像是為自己而寫的一般,早已忘了這書的來由。 黃昏時分,一個仆婦來送飯,淇心將食盒隨手放在旁邊,仍是眼不離書。書上寫道靈力修煉中意念為先的重要性,舉了一個例子,一般修靈之人都會認(rèn)為只有靈物可以接納承載靈力,但其實這個觀點卻過于偏頗,興之所至?xí)r,即使用未通靈的“生物”也未嘗不可修煉。“沒錯!”淇心下意識地叫了聲好,站了起來。她上次在那臨川客棧之中,引月之靈力入茶杯,起初因為覺得有趣,然而回想那時運功用力均是流暢淋漓,卻比平日更勝一籌。 書中又提到,若是修煉時過于講求循序漸進(jìn),從低級法術(shù)練起再慢慢練至高級,反倒是誤解了修靈的核心,卻像是紅塵中文人作八股文一般的死板了。而高級法門的領(lǐng)悟,在于天時機(jī)緣,從心中所想而發(fā),很多時候往往不是刻意追尋而得。就拿感念來說,一般靈界之中只有功力過了化境才會去修煉這個極難的法門,然則十者得之不過一二。卻不知感念一事本就在乎心中念想大小,縱是毫無功力之人也有可能跨越時間或者距離感念到自己的親人。 淇心看著這段話,忽然想要試一下。她盤腿坐下,閉上眼睛運起周身的問月功力來。初時眼前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過了許久,淇心感覺自己快要睡著了。她見到了師父,他正站在天清殿中,與其他幾位師兄練功,他們站的位置似乎有些奇怪,怎么沒有見到墨心。淇心想要走得近一些去看,褚石走了出來,淇心大喜,想要喊師兄卻喊不出來。只見褚石微笑著走了過去,淇心不能出聲喊他,就只好一直跟在他身后。師兄從梅林中穿過,淇心看到了溪竹軒的門口,鷲兒不知在做什么。師兄并未停留,又接著往前走,上得一個緩坡之后,一個女子身影忽然從旁邊閃出來。卻是青依,只見她微笑著與師兄說著話,臉上有淡淡的粉紅色。淇心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一下子好高興,又有一點點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淇心突然醒了,原來是個夢啊。她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xiàn)一張丑陋怪異的臉,淇心嚇得又把眼睛閉上,使勁揉了揉才又睜開。并不是錯覺,眼前這張老樹皮般的臉,正是今天見過的那個孫老怪。他正用僅有的一只眼睛盯著淇心,臉上像木頭一樣沒半點表情。 淇心雖然很吃驚,但不知為何卻沒有害怕的感覺。她剛要問這老怪為何來這里,那孫老怪喉嚨里嚯嚯作聲,發(fā)了幾個音,卻聽不出來說的什么。他見淇心不懂,突然一把把她扛起,就往外走。淇心這一下驚嚇非同小可,“喂,你這是干嘛?”孫老怪也不回答,只是吭哧吭哧地走著。淇心稍一運功想要掙脫,一股更強(qiáng)大的內(nèi)力便將她圈住了。她驚疑不定,不知這老怪要把自己帶去哪里,想要要出聲呼救,又擔(dān)心這孫老怪莫不是懷了好意要救自己出去。猶豫間,兩人已到得崖頂。 那孫老怪仍是扛著淇心,只伸出一手運功,旁邊大樹旁的崖壁現(xiàn)出了一個很大的封印,頃刻之間便在那老怪的掌力之下消失了。一扇石門緩緩地打開,那老怪徑直走了進(jìn)去。石門在身后緩緩地關(guān)上了。里面漆黑一團(tuán),那老怪不作聲地帶著淇心往前走去。只聽得前面一陣陣強(qiáng)勁無比的風(fēng)吹來,有某種令人不安的東西充斥著這個黑暗的空間。這種感覺隨著他們往前走,變得越來越明顯。 孫老怪拐了個彎,淇心眼前忽然一亮,原來是進(jìn)到了一個很大的山洞之中,山洞頂上懸了火把。猝不及防地,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襲來,竟是一只大鳥。只看到那大鳥撲騰著翅膀,陣陣勁風(fēng)襲來,淇心只覺得肺腑間一陣巨痛,那老怪發(fā)出哧哧地聲音,將淇心放了下來。只見他弓著背走到另一頭,取了一只酒樽形狀的物事,舉起來對著那黑色大鳥投了過去,那鳥兒一見那物,立即丟下兩人,湊了過去。這時地上幾團(tuán)東西忽然動了起來,淇心才看到原來著洞中除了那只黑色的大鳥,還另有三只其他顏色的鳥兒,都是身形巨大,只是走路姿態(tài)較黑色大鳥要懶洋洋些。 那孫老怪借此空當(dāng),伸手指在地面上畫了一個光圈,他轉(zhuǎn)頭看著淇心,喉嚨里嘰里咕嚕的不知說什么。淇心身子不由自主地飛起,平平飛到那光圈之上,之后便急速往下墜落,淇心本來以為自己會很快摔在地上,然而下一秒,她眼前的亮光消失了,瞬間進(jìn)到一個漆黑的通道之中。過得片刻,她才落得地來,那地面潮濕而冰冷,與剛才所見山洞的地面完全不同。淇心抬頭向上望去,只見水井般大小的洞口透出了微弱的光亮。就在此時,一團(tuán)小小的物事從那洞口掉了下來,正好落到了淇心身旁。跟著那洞口的亮光就消失了,淇心頓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一團(tuán)黑暗之中。 淇心忙取出頸中的黑晶項鏈打開,那小小月牙發(fā)出的亮光照亮了身周,原來所在之處是個陰冷潮濕的地牢。她本來以為那老怪要救自己出去,卻沒想到他將自己關(guān)在了這里。淇心舉起項鏈想要照亮上面的洞口,然而那一團(tuán)黑暗卻照不透。淇心暗覺不妙,忙飛身躍起去推那洞口,她手上只用了三分的問月功力,一推之下便即退后。果然那團(tuán)黑暗之中一股巨大的力道反彈出來,淇心雖向旁閃過,卻仍被擊中了右臂。只覺冰冷徹骨的寒意從手臂傳來,淇心連忙封了肩膀的xue位,然而整個右臂已是綿軟無力。 這一下忽生變化,讓淇心可謂是始料不及。她一邊罵著自己過于輕信,上了那老怪的當(dāng);一邊尋思著他為何要把自己關(guān)在這地牢里。她暗暗覺得此事應(yīng)該不是呂郭兩人授意的,只是那老怪究竟是何人,他又有何目的呢。淇心靠在墻壁旁,盤腿坐著調(diào)理氣息,運力驅(qū)逐侵入右臂靈脈的寒意。她剛剛自胸口丹田出激發(fā)出靈力,待要運到周身,一瞬間丹田處劇烈地顫栗,無比充沛的靈力自丹田之處生發(fā)出來,游走于周身靈脈,右臂一下子便有了知覺。淇心大為驚異,一瞥之間,只見身旁不知什么物事,正發(fā)出點點微光。 淇心忙伸手取過,那物外面包裹了一層布,觸手堅硬扁平。淇心不知為何心跳加快,激動地摸索著打開,那里面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幻天鏡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