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但問題就出在,皇帝是進了后宮,但只看了這一個妃嬪! 后宮的妃嬪這可不依了,這不就日日去叩擾皇后讓皇上雨露均沾,皇后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拒,就去找新上位的皇貴妃,這幾日福熙宮可熱鬧了。 這時,皇貴妃在御書房外等待覲見,晉成帝一聽到是皇貴妃,頭疼地揉了揉額頭,“不見,政務繁忙!” 待人離開后,晉成帝才嘆了一口氣,“平日那么識大體的人,怎一碰上與子女有關(guān)的事,就變了一個人?!?/br> “皇上,皇貴妃這也是愛子心切。”安忠海在一旁寬慰道。 “朕豈會不知,只是朕也在找三兒的下落,三兒是朕的愛子,難道朕不急嘛?”怎么就沒誰體諒一下朕? 皇上想到了梅玨那貼心的舉動,溫柔的表情,不畏強權(quán)的外柔內(nèi)剛,與自己母妃極為相似的大度又低調(diào)堅強,就算朕做了如此令她痛恨的事,也未對朕惡言相向,或許也只有她是不一樣的。 “三殿下定會吉人天相!”安忠海說著安慰的話。 晉成帝無力地按壓著太陽xue,肩上是傅辰力道適度的按摩,舒服地呻吟了幾下,“待會再讓邑鞍府的人過來?!?/br> 傅辰知道,說的是三皇子邵安麟在屾州失蹤的事,那兒海盜泛濫,甚至出了搶劫燒殺擄勒的事,官府雖早已介入,在晉成帝的命令下,甚至不斷加大兵力,力圖一舉搗毀這猖獗的海盜,但對方極為狡猾,搶完就跑,待官兵去追早已來不及,別說那沒了的官銀,就是三皇子都是在那一代都沒了蹤影。 晉成帝極為震怒,一次次派兵前往。 卻將邵安麟失蹤的事給壓了下來,也難怪皇貴妃日日詢問,皇帝現(xiàn)在看到她都有些怕了,這可不躲著呢嗎。 外頭有小太監(jiān)又有來報。 晉成帝有些不耐煩,眉頭深鎖,“怎么朕想小憩會都不行了,又是什么事?” 安忠海上前一聽,臉色變了變,他可是知道皇上有多在乎梅婉儀。 “皇上,梅婉儀摔傷了,現(xiàn)下正昏迷著?!?/br> “什么!”晉成帝表情突然威儀懾人,怒目圓睜,虎軀一震,站了起來。 傅辰頓了頓,深不見底的眼眸劃過莫測的光芒。 第77章 這摔傷可不是自個兒摔的, 特別是像梅玨從一小小女官上位的,無論是規(guī)矩還是禮儀那都是挑不出錯處的, 走個路哪可能把自己給摔了。宮里意外一說總能混入些貓膩, 晉成帝顯然也是想到這點,這種事有意還是無意就看他愿不愿意徹查了,也就是衡量一個妃嬪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如何。 安忠海使了個眼色, 讓傅辰一同跟上,只要皇上沒明說, 能在皇上左右多露臉的機會就不能放過,這也是身為奴才的小技巧, 花多少銀子都來不了的機會。見傅辰感激一笑就沉默跟隨過來,安忠海滿意了,這種一點就通的徒弟誰都喜歡帶, 也難怪劉縱那老匹夫臨到老了什么心思討巧的人沒見過,偏偏就相中這么個當干兒子。 待他們到的時候, 包括皇后、皇貴妃和一群妃嬪早已候在飛羽閣正堂, 當?shù)鹊皆S久都沒看到的晉成帝, 妃嬪們有些喜出望外, 不枉她們今日精心打扮!此起彼伏的問安聲,像是沒看到她們, 晉成帝徑直跨入室內(nèi), 妃嬪們面面相覷,表情精彩豐呈。 傅辰進門時與俏生生站那兒的皇貴妃對視一眼,雙方就錯開了視線。 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被問得底朝天, 趁著秋色宜人的日子,久未在后宮露面的皇后便邀請妃嬪們一起到御花園賞花,當然包括風頭正盛的梅婉儀,這位接替祺貴嬪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婉儀娘娘這不就遭到了其他妃嬪的熱烈歡迎,也不知是誰不小心撞到了在人群中的容昭儀,容昭儀乃六皇子生母,曾在福熙宮被傅辰提點其已懷有身孕,自那以后為保住腹中孩兒就深居簡出,極為低調(diào),除了大型慶典外并不顯露人群,這些月來宮中風波不斷,倒被她險險躲過,無人察覺她的異樣。 今天皇后舉辦秋日賞花會,現(xiàn)已經(jīng)過三個月胎像基本穩(wěn)定,她也沒找借口推辭。卻沒料到忽然間有人撞了過來,這樣的沖撞法就是已過三個月也會出事,容昭儀幾乎是本能的護住肚子。 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梅婉儀猛然就沖過去以身為盾,這才保住了容昭儀的孩子。 聽到這里,誰都能看出皇上有多激動,他的雙手是顫抖的,控制不住身體的激動心情,想當初皇后有了身孕他都高興地不知所措,老來子無論從他的年紀還是性能力來說,都是值得他興奮的。 而后那惡犬事件讓好端端的孩子沒了,晉成帝的心也在滴血啊,但他是皇帝,所有悲傷只能壓抑在心中。 誰成想,他命定的那個孩子又回來了,卻又差點沒了! 這怎么能不心痛,怎么能不對那罪魁禍首生惡痛絕! 不小心撞人的襄貴人被其他同樣“義憤填膺”的妃子們舉證,顫顫巍巍地跪了請罪,她是這一屆秀女里晉升最快的,在祺貴嬪的風頭過去的日子里她算是承寵最多的,“皇上,妾非有意,是有人推的妾!” 她哭得梨花帶雨,但在晉成帝眼里卻極為膩煩,“哦?有人推你,誰?” “妾也不知道,妾當時沒看到?!彼艁y地四處張望,在看到皇后淡淡的目光后,猛地瞳孔一縮。 傅辰看到了這細微的表情變化,又低下了頭。 “那還有誰看到?” 妃嬪們面面相覷,那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梅婉儀身上,誰還會注意襄貴人,就是真的看到了,這襄貴人曾經(jīng)受寵時極為囂張自得,得罪的人可不少,誰又會為她出頭。 將人貶入冷宮后,皇帝重點苛責了皇后對后宮管理不嚴,皇后也認了罰,并主動要求能徹查此事,必找到罪魁以還容昭儀和梅婉儀兩位娘娘受的罪。 這次惡意推人的事,似乎就這樣告一段落了。 也就這時候,皇帝忽然回頭看了眼室內(nèi)還在昏迷中的人,宣布梅婉儀救人有功,性資敏慧,即日起,升為梅修容,頂替了曾經(jīng)蘭妃娘娘的位置,也就是一下子由從四品跨了三個級別到正三品,再上面可就是妃了,以令人咋舌的速度一下子成為九嬪之末,就是曾經(jīng)的祺貴嬪有葉家為后臺,也只到了貴嬪。 但皇帝扣得是救下皇嗣的大帽子,救了這一大一小,自己又受了傷,這嘉獎雖說稍微出格了些,但也有理有據(jù),在這檔口上誰又敢置喙,這讓諸多好不容易盼來皇上的妃嬪們幾乎咬斷了一口牙。 看,女人的直覺多準,這梅婉儀可比以前那麗妃都“妖”,無論是長相還是帝寵甚至這升級速度,處處透著詭異,還偏偏讓人尋不著錯處,這次她不過是受了點小傷,換來的可不少。 待人都離開,晉成帝走入室內(nèi),空氣中飄著藥味,而床上的人還沒醒來。 他輕輕握住了女子的纖纖玉手,另一手著魔地摩挲著梅玨的臉頰,描繪著她的五官,還帶著顫。 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的女人,你到底還有多少我沒見過的一面? 晉成帝當了幾十年的太子,自然知道這后宮女人的勾心斗角,大部分時候他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的,女人爭寵無非為了他的寵愛,這極大滿足了他的男性自尊,只要不過分也會各有賞罰,晉成帝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女人,忽然出現(xiàn)一個寧可傷害自己也要保住他孩兒的女子,怎么能不動容,怎么能不感動。 “傻姑娘……你太傻了?!蔽嬷?,不讓人看到見到自己的脆弱和澎湃情緒。 “皇上……”梅玨虛弱地睜開了眼,入目的就是皇帝忙抹眼角的模樣。 被皇帝親自扶起靠在軟墊上,梅玨白著一張臉,平添一分柔弱,“昭儀jiejie怎么樣?” 人一醒來,不問自己怎么樣,問得卻是別人,晉成帝一直知道這個女人有多外冷內(nèi)熱,有多么純粹和堅強。 “你怎么就不關(guān)心自己一點?”晉成帝嘆了一口氣,“只是受了些驚嚇,太醫(yī)說只要靜心修養(yǎng)就能誕下健康麟兒。” 見梅玨松了一口的樣子,晉成帝又好氣又好笑,“你是怎的知道容昭儀懷孕了?” “陛下忘了?臣妾曾是三品姑姑,有孕的娘娘們的吃穿用度也要經(jīng)過我們的手,自然比他人觀察地多一些?!敝皇侨菡褍x三個月都窩在自己宮殿,就是每月的要報備敬事房的月事都刻意延遲了,她一個剛晉升的婉儀又怎么可能在那么多妃嬪中注意到她。 聞言晉成帝輕輕擁住了她,她以手相抵,這青天白日的,不合規(guī)矩,“皇上……” “只是讓我抱一下,不做別的?!蹦氵@個傻姑娘,讓我如何能不為你cao碎心,“以后別再那么傻了,怎么能自己去擋?” “當時情況緊急……” “緊急也不行!”朕不能失去你! 梅玨放棄了抵抗,背對著晉成帝的表情形成一個詭異的微笑。 自然是傅辰告知的,而,這只是開始。 …… 在奴才們送諸妃離開時,傅辰自然理所當然扶著皇貴妃,這個小太監(jiān)現(xiàn)在在宮里辨識度很高,他對皇貴妃的忠誠也傳了開來,這對主仆情被人津津樂道。 兩人深諳后宮生存之道,自然不會在外頭說什么話,走進福熙宮的時候,里頭一個小太監(jiān)迎了出來,是已經(jīng)正四品的茂才,前些日子傅辰養(yǎng)傷期間,都是他在皇貴妃跟前伺候,乍一見傅辰他還愣了愣,忙低下了頭,“奴才恭迎皇貴妃?!?/br> “恩,今兒不用你伺候,下去吧?!?/br> “……是?!边@是第一次,皇貴妃開口不要他服侍,讓已經(jīng)習慣被皇貴妃特殊對待的茂才很不適應。 茂才咬牙,他比傅辰長得好,甚至一舉一動比傅辰也差不到哪兒去,為何這人一痊愈,就沒了他的位置! 傅辰在經(jīng)過茂才身邊的時候,甚至連眼神都沒丟一個,似乎完全看不到對方。 待皇貴妃走遠了,隱隱能聽到哧的一聲笑聲。 他似乎能感覺到門口守衛(wèi)的泰平等人嘲弄的目光,好像在說,你看你裝得如何像,也是個假貨,抵不上原主的一根指頭,徒惹笑話。 茂才怨毒的目光盯著傅辰的背影,幾乎要戳穿了。 傅辰兩人進了室內(nèi),穆君凝才問道:“這梅婉儀,與你可有關(guān)系?” 穆君凝可以說是在場唯一觀察傅辰的人,再加上容昭儀懷孕的事是傅辰曾經(jīng)說出來的,那梅婉儀的崛起也處處透著詭異,穆君凝比任何人都清楚傅辰的不簡單,但這不簡單還不至于到這程度,問出這話也不是真的覺得是傅辰干的。 “娘娘覺得如何,便如何?!备党叫断铝巳饲暗墓ы槪坏卣f。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只是個從三品太監(jiān),還是以為我身為皇貴妃就一定能保得住你?”穆君凝深吸了一口氣,才咬牙切齒道,對眼前這個油鹽不進的人已不知如何是好。 傅辰給穆君凝倒了一杯桂花茶,抬起沉靜的眼眸,“皇后的位置也該動一動了?!?/br> 這不過是第一步,引蛇出洞。 “三兒現(xiàn)在生死未卜……”穆君凝這時候有些脆弱,兒子目前還沒有消息,她如何還能想著如此遙遠的事,皇后的位置又豈是那么容易能動的,那可是國家根本,對傅辰的瘋狂行為,她在最初的驚詫和不敢置信后,居然也在不自覺中配合了起來,皇貴妃之位,離母儀天下也不過一步之遙,雖然這一步古往今來多少女人止步于此。 而傅辰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讓她從四妃中脫引而出,成為唯一的皇貴妃。 傅辰站了起來,將女人的腦袋攬到自己的腰間,“也許你還不夠了解你的兒子,他沒那么脆弱?!?/br> 傅辰想到在竹林間看到祺貴嬪與二皇子茍且之事,那人眉宇間的平靜和事后處理時的游刃有余,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他并不認為三皇子真的被海盜毀尸滅跡了。 “看看這個?!备党綇囊滦渲心贸鲆粡埣垪l,這是他讓夙玉去打探的,也是剛拿到手的。 “神泉?!边@是紙條上的兩個字。 “三皇子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br> 穆君凝忽然站了起來,“傅辰?!?/br> “嗯?” “幫我找到三兒,只有你去找,我才放心!”宮中波譎云詭,自從二皇子被禁足后,皇儲之間爭奪日趨激烈,這時候任何一個判斷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她不想得到兒子的尸首,更不希望兒子的行蹤被其他派別知曉,包括一直瞞著她的皇帝,而只有愿意告知她的傅辰去才最為保險。 傅辰沉默良久,才道:“好。” 穆君凝不清楚傅辰一個從三品小太監(jiān)為何能打聽到宮外的事,卻不妨礙她知道傅辰有自己的勢力。 這是她欠他的人情。 “屏退所有人,我想看你為我跳霓裳舞?!?/br> “你???”明明剛才還在說正事,這人卻忽然那么不正經(jīng)。 “既然連衣裳都做了,不跳給我看不是可惜嗎?還是你要告訴我,你是打算跳給皇上看的?”傅辰笑得有些邪氣。 這是他們曾在國宴上的約定,穆君凝做了,卻從未在傅辰面前提起過,不料傅辰卻早已了然于心。 詠樂公主比之前清瘦了許多,即便用了濃妝也掩不住她的憔悴,雖然晉成帝的大加賞賜得來不少艷羨的目光,好似和離后她更受寵了,那這和離就不虧,唯有她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平靜。 晉成帝為了安撫公主甚至允許她?;貙m探望母親,也算開了特例。 她到的時候,看到福熙宮外有個人停留須臾。 那人望著福熙宮,卻偏偏不進去,她自然是知道此人的,是辛夷,臻國的無冕之王。國宴后,辛夷也不知為何在京城留了下來,似乎與他作對似的,他不回去一旁的暨桑國的使臣也不回去,也不知從哪兒傳出來的風聲,又或者他自己傳出去的,他曾向皇上討要一個小太監(jiān),這太監(jiān)叫傅辰,卻被晉成帝拒絕了,還賞賜了十來個容貌昳麗的太監(jiān)宮女,大約是越得不到手的,越珍貴。這皇上金口玉言,開口拒絕了自然沒有轉(zhuǎn)圜余地,辛夷自從當上了臻國的無冕之王,還沒什么得不到的人,特別是剛才看到皇貴妃與那小太監(jiān)一同走過的時候,更是心癢難耐。 就是這種位高權(quán)重的人身邊最器重的太監(jiān),玩起來才有味道。 這樣的心理當然常人也無法理解,辛夷也必須到時間離開了,其他人也只當笑話看,當他看到詠樂公主的時候,裝作路過似的打了個輯,緩步離開,此番做派倒令人高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