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沈周氏為她拂開額前的碎發(fā),溫柔道:“娘啊,就是怕你出行在外受了委屈,遇上什么危險。你爹亦是如此,但他有點笨,就知道不準你出門,旁的什么都不會。不用管他?!?/br> 沈嘉禾:“……” 她娘親真是致力于數(shù)落她爹。 沈周氏將幾件新衣放入包裹中,輕巧地系上一個結(jié)。 “你要做什么,娘不干涉你,全隨你的意愿。娘知道你既然要出這個丞相府,必然是會為自己打算一番的。娘只希望你平安,偶爾回家看看,多寫幾封書信。畢竟我和你爹就只有你一個女兒,難免心中掛念。” 沈周氏將包裹遞給沈嘉禾,語重心長道:“娘這一生有許多事做不成,注定會留有遺憾。所以娘希望你能恣意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等累了便回家來,爹娘都在家呢?!?/br> 沈嘉禾微微濕了眼眶,撲到沈周氏的懷里,抽抽搭搭地說著話,卻連不成語句。 沈周氏溫柔地拍著她的后背,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若是有人欺負你,跟他說你上頭有人,立刻修書一封寄到府里來,記得了么?” 沈嘉禾抽搭道:“娘,你,你要做什么?” 沈周氏面無表情道:“揍他?!?/br> 沈嘉禾:“……” 簡單粗暴,鏗鏘有力啊這是…… 十二月十一,清晨。 沈嘉禾在丞相的聲聲叮囑中隨著季連安上了馬車。 馬車里放了一些行李,還有一小桌用油紙細心包好的糕點。 沈嘉禾伸手摸了摸,發(fā)現(xiàn)還是熱乎乎的,似乎是早上剛剛出爐。 季連安撐著下巴,懶洋洋問道:“你眼睛怎么腫成這樣?被打了?” 沈嘉禾用哭腫的雙眼艱難地翻了個白眼給他,不言語。 他自討沒趣,也不在乎,努了努下巴,“餓了,好徒兒把那個綠豆糕遞給我?!?/br> 沈嘉禾聲音沙啞道:“手殘了,拿不了。” “哦,對啊?!奔具B安裝模作樣道,“你不提醒,我還忘了?!?/br> 季連安伸出手,也不知在沈嘉禾的胳膊上揉了什么xue道,她竟慢慢恢復(fù)了知覺。 沈嘉禾活動活動了右手,雖然有些麻痹的感覺,但好歹靈活了許多。 季連安道:“手好了吧?我要吃綠豆糕?!?/br> 沈嘉禾覺得有點冷,把自己縮在棉袍中,悶悶道:“沒好,更嚴重了。心情也不好。庸醫(yī),你得賠我一千兩?!?/br> 季連安:“……” 季連安:“……你是要跟我碰瓷啊?!?/br> 兩個人基本上是一路走一路吵,惹得駕車的車夫心驚膽戰(zhàn),生怕他們在馬車里打了起來。 就這么不緊不慢地趕著路,終于在十二月二十,他們到達了天璣峰的山腳。 沈嘉禾的行李頗多,便到附近的村鎮(zhèn)雇了幾個力工,讓他們先行將行李搬上季連安的居所,而他們則在后面慢悠悠地跟著。 天璣峰不算高聳,但寒冬總是會在此處停留許久。 山上覆著皚皚白雪,少有人煙,偶爾能看到幾棵翠綠的松樹屹立在山間。 季連安輕車熟路地走在前面,而沈嘉禾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后。 然而走著走著,她忽然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撲通摔進了雪堆里。 好在積雪較厚,沒有摔疼她,只是略顯幾分狼狽。 她蹙起眉頭,回頭想看看是什么東西絆倒了她,卻忽然叫道:“師父!雪堆里有個手!” 那只手應(yīng)當(dāng)是個小孩子的手,已經(jīng)被凍得有些發(fā)青。 季連安聞言轉(zhuǎn)了回來,隨口嘟囔道:“可能是誰走著走著掉了吧?!?/br> 沈嘉禾:“……” 哪有人走著走著會啪嗒掉一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被徹徹底底埋進了雪里,不清楚到底是誰。 沈嘉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人身上的積雪掃開,將他從雪堆中拖了出來。 做完這些,她隨手抹去額上的汗,唾棄道:“讓一個八歲小孩干重活。呸。” 季連安一攤手,“我?guī)湍懔搜健!?/br> 沈嘉禾狐疑,“你什么時候幫我了?” 季連安坦然道:“我鼓勵你了呀。不是跟你說讓你加油了么?” 沈嘉禾:“……” 沈嘉禾:“……我要不是不會武,我真亂棍打你一頓?!?/br> 季連安絲毫不將沈嘉禾的威脅放在心里,蹲下身,將那人翻了過來,仔仔細細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