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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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收?”蕭九郎驚訝地挑眉,旋即有些明白了,那姜二娘年歲小,大約猜到了這是外男的物件,因而不好意思收下,“是不是你說漏嘴了?” “沒有哇!”姜曇生哭著臉喊冤,“我只說是鋪?zhàn)永锾該Q來的,誰知她一看就猜到了!我早說了我這阿妹不好糊弄,你偏要……這叫什么事兒!” “不收便罷了,也不是多要緊的事,是我思慮欠妥,”蕭熠把玉佩拾起來,不以為然地納入懷中,想了想道,“你不是說你阿妹貪嘴么?我家中廚下有幾種秘不外傳的糕餅,下次你替我?guī)┡c她便是?!庇衽宓氖麓_實是他思慮不周,只想著私下里以信物定情,卻沒想過姜二娘與他那些紅粉知己究竟不是一類人——一個在室的小娘子,年歲又小,不敢收外男的物件也不足為奇。 姜曇生咬了下嘴唇,放開又咬了一下,猶豫再三,提起酒壺將兩人的酒樽都滿上,自己一仰頭一氣灌入喉中,借著烈酒直往上沖的辛辣氣息決然道:“我阿妹不肯嫁你?!?/br> “什么?”蕭九郎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盯著姜曇生一本正經(jīng)的臉看了半晌,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姜胖子這人也不知道如何生的,要說他笨吧,只要一見北嶺先生的笞杖,誦起經(jīng)來比誰都快,可要說他聰慧吧,卻時常看不懂人眼色似的,連他阿妹真正的心意都弄不清楚。 依蕭九郎看,這小娘子不是害臊便是拿喬——自然是害臊好一些,小小年紀(jì)便懂得拿喬,那心機(jī)城府也未免也太深了,女子終究還是天真柔順的好啊!不過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以姜二娘那樣的身份地位,竟會拒絕這樣一門親事,無論是他還是蕭氏,予她都是高攀了。 姜曇生一覷蕭熠的臉色,便知他將自己的話當(dāng)了耳旁風(fēng),急得抓耳撓腮,連連解釋道:“是真的!你我那么多年朋友,難不成我還會誆騙你?唉……其實我阿妹也沒那么好,鎮(zhèn)日里沒大沒小,目無兄長,脾氣又差,醋性又大,九六城里比她好的小娘子海了去了,憑你蕭九郎的家世品貌,上御街吆喝上一聲,他們頃刻能撲上來把你生吞活吃咯!” 蕭九郎不接茬,心道你倒是不誆我,可你傻啊。 不過傻也有傻的好處,他一轉(zhuǎn)心思,拿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道:“單聽你在此處說,叫我如何能盡信?除非你meimei親口回絕我,不然我絕不能死心!” 姜曇生哪里肯應(yīng):“說什么吶!我阿妹一個沒出嫁的小娘子,怎么好私會外男!” 蕭熠打定了主意軟磨硬泡:“眼看著就臘月了,年節(jié)里你們家女眷總要去寺廟祭拜進(jìn)香的吧?有你這兄長在一旁陪著護(hù)著,難道我還能對你阿妹如何?” 來回說了幾遍,姜曇生已經(jīng)有些動搖了,臉上現(xiàn)出尷尬又為難的神色。 蕭九郎眼瞅著有戲,便越發(fā)可憐地央告道:“思真,你就可憐我的一片癡心,成全我一回吧?!?/br> 姜曇生看他那可憐巴巴的模樣也實在硬不起心腸,咬咬牙道:“過幾日我阿婆他們?nèi)V濟(jì)寺進(jìn)香...... 不過先說好了,我得在一旁看著!”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修 第127章 再過四五日就是丁丑臘日, 天氣總算放晴了。 姜老太太早命人備好了迦葉佛香爐、金枝七色羅絹花束等物事,持齋數(shù)日, 只等著哪日風(fēng)偃雪霽便帶著媳婦和孫女們前去廣濟(jì)寺禮佛。 廣濟(jì)寺靠近西市,占地很小,格局逼仄,也并非什么名藍(lán), 建寺幾十年連個拿得出手的神跡異象都無,若說特色, 大約也只有齋菜格外難吃這一項, 又以寺尼自個兒磨的豆腐為個中魁首——老而多孔,還帶股莫可名狀的腐臭味, 活似幾十年不曾洗過的破被絮, 鐘薈第一回吃時差點(diǎn)吐了出來。 前來禮佛的多是附近幾個里坊的住戶,大多是苦哈哈的沒腳蟹,像姜家原先那樣做點(diǎn)小本買賣的已經(jīng)算是其中的大戶了, 總之達(dá)官貴人豪富望族是見不到的。 只有姜家人來得頗勤,臘日前后的大祭更是一年不落, 一來是姜老太太念舊, 二來姜家原先就住在廣濟(jì)寺附近的通商里,回到此處也有那么一點(diǎn)衣錦還鄉(xiāng)的意思。 姜老太太無意鋪張,然而姜家發(fā)跡這么多年, 他們家人眼中的“從簡”在普通人家看來已是窮奢極欲了。何況姜家子孫多,仆從更眾,雖是兩三人擠一輛車, 也總得有十幾輛,這還沒算上裝香油和供品的露車和一隊騎馬的護(hù)衛(wèi)。 赫赫揚(yáng)揚(yáng)的一大隊人馬將寺前的小巷子堵了個水泄不通,附近幾個里坊的百姓全跑出來爭相看熱鬧,世家大族多半會設(shè)步障,并令部曲清道,像姜家這樣大大方方任人觀瞻的豪富便顯得十分難能可貴。 終于成行,姜老太太自是高興,而長孫姜曇生自告奮勇陪同前往,更是叫她十分欣慰,不過車駕到了寺門口,她卻覺出了些異樣。 為了讓姜家的犢車通過,寺尼們照例預(yù)先拆了兩扇門板并一條屋檻,這一整日廣濟(jì)寺都不接納旁的香客,不過這么勞師動眾也是理所當(dāng)然,姜老太太出手闊綽,添一次香油便抵得上廣濟(jì)寺幾個月的香火錢,整座尼寺幾乎是姜家在養(yǎng)著。 不同尋常之處卻是,往年必定親自出來迎接的主持法愿師太卻不見人影,門口只站著兩個面生的年輕知客尼。 姜老太太咬著耳朵將心里的嘀咕說給三老太太劉氏聽,劉氏心下也暗暗覺出不對勁,不過她知道老太太與法愿師太交情匪淺,怕言多有失,只勸慰道:“師太年紀(jì)大了,這大冬日的,說不得有個什么頭疼腦熱的?!?/br> 老太太想著大約是這么回事,下了車扯住其中一個知客尼一問,果然答曰主持前日偶感風(fēng)寒。 姜老太太便不吭聲了,按部就班地帶著一眾跟班往佛殿里去。 廣濟(jì)寺供奉的是彌勒佛,姜老太太禮佛同祭告祖宗一般不講究,隨便磕了幾個頭,便同佛祖說起了體己話:“菩薩,求您保佑咱們家兒孫們平安康健,信女我老婆子就不必保佑了,壽數(shù)到了收了我去就是,頭一個保佑二兒姜景義姜狗子和二孫姜悔平平安安,早日討媳婦兒,保佑幾個孫子孫女著落個好姻緣……” 姜老太太說到此處想到了亡夫。法愿師太同她說過,死了的人只要家人替他敬佛就能脫出地獄,升到個什么什么天上去享福。她實在覺得姜老太爺這種人上天享福簡直沒天理,不過夫妻一場,到底不忍心他在地獄里熬煎,便以一種順帶的口吻道:“還有信女那早死的老頭子姜大根,菩薩您要是不嫌麻煩就拉拔他一把,要是忙就算了,還是先緊著活人,阿彌陀佛?!苯又闩榔鹕恚愿老眿D和孫子孫女挨個拜過。 鐘薈前世讀過很多釋家經(jīng)卷,不過大體上是當(dāng)作學(xué)問來研究,要說多虔誠是沒有的,往年輪到她拜佛時也就是過過場求個闔家平安,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種敷衍了事的態(tài)度佛祖大約是沒閑心理會她的。 然而今日不知是叫祖母感染了還是怎的,竟也在心里認(rèn)認(rèn)真真地許愿,替兩家家人求過平安,最后在心中默念道:“惟愿衛(wèi)家阿晏從今往后一生喜樂順?biāo)欤瑹o災(zāi)無病?!?/br> 念到此處覺得自己這臨時抱佛腳的信女有些厚顏無恥,生怕她的祝禱不夠效驗,又補(bǔ)上一句:“一切災(zāi)厄,信女愿以身替之。” 姜家人次第拜完,每個都拉拉雜雜同佛祖布置了若干任務(wù),寺尼們又誦了兩卷經(jīng)文,差不多也到了該用午膳的時辰,姜家主仆一行人分作幾撥,浩浩蕩蕩地前去用齋飯了。 姜家三姊妹、姜曇生和曾氏陪著姜老太太在一處用膳,方才在門外迎接的知客尼將他們引到一處僻靜的院子。 眾人四下里一環(huán)顧,倒也幽靜整潔,不過往年禮完佛,主持總是將自己的院子預(yù)先騰出來供他們休憩,兩相一對比,便分出了厚薄來。 幾人正有些不明就里,寺尼已捧著食案將齋膳端了上來,只見七八個碗碟里大多是腌漬之物,黑黑黃黃的叫人一看便沒什么胃口,粱米粥用的不是今年新米,鐘薈嘗了一口便放下了湯匙——敢情往年那些她覺得難以下咽的齋菜還是矬子里的將軍! 姜明霜算是一行人中除了老太太外最不講究的了,嘗了一箸腌蕪菁,也叫那酸到發(fā)澀,咸到發(fā)苦的滋味傷得不輕,忍不住端起茶碗猛灌一氣。 他們兩姊妹都顧忌著祖母的情面沒吭聲,三娘子姜明淅連嘗都沒嘗,拿銀箸嫌惡地?fù)芘艘幌潞诓缓邳S不黃的豆腐,當(dāng)即直抒胸臆:“這是給人吃的?” “三娘!”曾氏拉下臉訓(xùn)斥道,“莫要無禮!”又對那知客尼道:“小女無狀,小師父請勿放在心上?!?/br> 三娘子往她阿娘案上一瞟,她自己分明也是一口未動,便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姜明淅才抗議了一聲便叫她阿娘給彈壓住了,其他人更無言語,只揀稍微能下口的囫圇用了一些,惟獨(dú)姜曇生渾然不覺地一箸接著一箸往嘴里送,一來是他在北嶺學(xué)館多年,對這樣的伙食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二來他心中記掛著蕭九郎的事,沒心思在意入口的東西。 姜老太太一路車途勞頓,耗費(fèi)了許多精神,用完午膳姜曇生便提議讓祖母在寺中小憩一兩個時辰再啟程,諸人自然沒什么異議。 老太太由著劉氏扶她進(jìn)了屋,在眠床上闔著眼睛躺了會兒,突然顛過身來對劉氏道:“今兒的事透著古怪,你去悄悄找那知客尼打聽打聽,這法愿師太究竟怎么回事?!?/br> 曾氏夜里難以入眠,全靠白天補(bǔ)覺,三娘子便陪著她在院中的東廂歇下了。剩下一間西廂房里只有一張窄榻,大娘子二娘子姊妹兩人躺著便太擠了,問那知客尼,一味笑著道:“窮寺小廟,旁的房舍太簡陋,還請兩位居士耽待?!?/br> 鐘薈知道大娘子有午后小睡的習(xí)慣,便將廂房讓給了她:“反正我也不覺著困,正好四下里逛逛?!逼鋵嵑炫D月的一個小破廟有什么好逛的,她年年都來差不多將寺里每一寸地都踏遍了。 姜曇生正在一旁豎著耳朵,正發(fā)愁怎么將二妹單獨(dú)引出去,聞言立即順桿子往上爬:“阿兄陪你同去,你上回不是要采那什么勞什子梅花蕊么?這廣濟(jì)寺后園子里不正有棵百年老梅樹么?” 鐘薈如何看不出他的殷勤一反常態(tài),當(dāng)即拆穿他:“阿兄,那棵上百年的是杏樹?!?/br> “哎哎哎,管它梅花杏花,總之阿兄帶你去瞅瞅?!苯獣疑挥煞终f地慫恿她走,鐘薈知道他是有話要同她單獨(dú)說,估摸著八成是上回叫他還雙魚佩的事有了下文,便沒再說什么,跟著他去了廣濟(jì)寺的后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