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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籠雀(雙重生)在線閱讀 - 第284節(jié)

第284節(jié)

    “不錯,我讓人將瘟疫病人所用過的大量器物沉在了玉山別宮那一口口溫泉里?!币娔嫌囊凰查g露出被惡心到的表情,楚烈頓感有趣地大笑,“別這么緊張,你所住的聯(lián)珠閣所引用的那口泉池,我并沒讓人動手腳。我怎么舍得讓你生病。我讓大夫每日為你診脈,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難怪皇上和諸妃會無事?!蹦嫌睦淅涞?,長樂宮室群所引的溫泉自是比別處不同,定是派了人嚴密看守,想動手腳實為不易,那官員和家眷們所住的閣館引用的溫泉就未必有看守得這么嚴。而且玉山別宮每年只在冬天時才會迎來圣駕,皇上又有兩年未去,宮人更是懈怠。韓忠身在金陵城皇宮中,也管不到那么遠。楚烈只需讓人在圣駕到玉山別宮之前動手便成。

    而他沒選擇下毒,卻是選擇利用瘟疫這等東西確實高明,他若是在溫泉水里下毒,便極容易被檢查出來,而且只要毒死一人就會引起眾人的警惕。但若是疫病,那可就輕易不能查出。她冷冷道,“你怎么做得出來!玉山別宮之單是宮人和禁軍就有四千之數(shù),還有那么多的官員家眷,他們何其無辜!還有那些百姓——”

    她猛地一怔,想到了什么,忽然抬眼死死盯著楚烈,問,“那兩名死去的官員是什么人?”

    “鴻臚寺左寺丞和戶部李郎中?!背液卮?。

    “若我所知不差的話,這兩位可一直都是支持你的。”墨紫幽道。

    “咦,”楚烈驚訝地笑了一聲,“看樣子,你知道的的確不少?!?/br>
    “你的那位大夫?qū)ξ艺f若是我出現(xiàn)發(fā)熱,或者身上生了紅斑水皰一定要告訴他。那兩位官員只是高熱昏迷,并非出現(xiàn)紅斑和水皰?”墨紫幽又問,“玉山別宮可死人了?”

    “未曾?!背倚Υ?。

    “可從玉山別宮回來的他們卻死了?!蹦嫌牡哪樕桨l(fā)地沉,“是你殺了他們,再偽造成瘟疫的假象!”

    瘟疫若是從玉山別宮之中帶出來的,怎么可能別宮之中病了這么多人,至今未死一個,偏偏最早從別宮回到金陵城的兩名官員卻是這么快就死了,還害死了這么多人。這不過是有人想要以此將玉山別宮瘟疫肆虐的消息散播出去,更要以此慘烈之況來才引得百姓恐慌,借此煽動百姓暴動封鎖玉山別宮!那兩名官員和其他人的死,根本就是一場預謀!

    “你真是聰明得讓我興奮?!背覈@息一般地對墨紫幽道,“我可真是喜歡你。”

    以一封假信讓楚玄落罪哪里夠,他自己也是還是待罪之身,到時候他們二人兩敗俱傷,可真就要便宜了那個庸庸碌碌的相王。所以,他聲東擊西故意利用相王吸引了楚玄的注意力,讓楚玄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提防相王之上,他卻是暗地里讓人在玉山別宮的溫泉里動了手腳。等到瘟疫一起,他就讓人煽動百姓封鎖玉山別宮,切斷玉山別宮與金陵城的聯(lián)系,接下來他就有很多事可以做了。

    其實那封假信根本沒必要由相王來揭露,他這么做不過是想一箭雙雕同時要了相王的命罷了。否則,他與楚玄皆是待罪之身,皇上萬一不小心染上瘟疫身亡,論齒序相王是長子,到時候怕是被擁立上位的便是相王了。

    不過,他確實沒想到楚玄不僅有本事向皇上自證了清白,還說服了皇上重審蘇家舊案。皇上的性子,他相當清楚,想要說服他重審蘇家一案實在極難,畢竟這事關(guān)著皇上身為人主的顏面和權(quán)威,甚至可以動搖皇權(quán)。他從這件事當中看明白了一個信息,皇上怕是有意立楚玄為太子,這對他來說極為不利。還好,他提前留下了這么一招后手。

    “現(xiàn)在是冬天,近來又無瘟疫發(fā)生,你是哪里弄來那么多瘟疫病人用過的器物?”墨紫幽又問,玉山別宮中的溫泉極多,想通過溫泉水將瘟疫傳染給別宮里的眾人,需要大量瘟疫病人用過的器物。

    “今年夏天離金陵城三百里遠的一處小村莊發(fā)生了一場小規(guī)模的瘟疫?!背倚χ卮?,“當時的幾個病人被我找了個隱蔽之處養(yǎng)了起來?!?/br>
    墨紫幽的臉上瞬間蒙上了一層冰冷的寒霜,她原以為楚烈是身陷牢獄狗急跳墻才會做出此等禍劫蒼生之事,卻不想原來他在數(shù)月之前就已定下這個計劃。她的聲音越發(fā)地冷了,“為了讓疫病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你害死了多少人?”

    既是瘟疫,若不治愈多半活不過一個月,而病人留下的東西時間一久上面的疫毒便無法再感染他人。所以要將疫病一直延續(xù)到冬天,那就只能不斷地讓人被感染,在老的病人死去的同時,不斷地產(chǎn)生新的病人。有多少人為了楚烈這個計劃被他用來養(yǎng)育這些疫毒,有多少人就這么無辜地死去。

    “成大業(yè)者不拘小節(jié),”楚烈毫不慚愧地笑,在墨紫幽面前,他的野心,他的狠毒早就暴露無遺,他沒必要隱藏,也無需再隱藏?!暗弁踔繁揪褪酋r血鋪就,他們能為我犧牲是他們生而為人的榮幸?!?/br>
    “你怎么做的出來!”墨紫幽猛地站起身,拿起榻上的小幾劈手就向楚烈砸去,她第一次在楚烈面前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

    楚烈迅速后退兩步避開那張飛向自己的小幾,他看見墨紫幽站在那里怒視著他,她那雙美麗得如同皎月一般的眼眸中結(jié)著森寒的堅冰。在這一瞬間,墨紫幽越發(fā)地堅定了姬淵是對的,楚烈是絕對不能坐上皇位。

    “你在這里可還住得滿意?”楚烈卻用含笑的目光掃過屋中那一件件家具陳設(shè),八扇檀木琉璃圍屏,檀木鑲嵌的大銅鏡,冒著裊裊輕煙的紫金大熏籠,還有左次間里一張寬大的檀木架子床,床帷是雨后天青藍,那是蘇雪君喜歡的顏色。他笑,“我希望你會喜歡,畢竟你以后可是要常住在這里?!?/br>
    他既然把墨紫幽抓了來,就沒打算過要放她走。特別是在得知皇上給她與楚玄賜婚之后,他心中的嫉妒瞬間達到了極點,他想要的東西,怎能讓他人沾染,特別是那人還是他從小就嫉恨著的楚玄。

    他是真是恨他,特別是在他認為墨紫幽愛著楚玄之后,他越發(fā)對他恨到了極點,恨他總能輕易地得到他最想要的東西。

    “誰住過這里?”墨紫幽卻是用森冷地目光盯著他問。她一住進來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家具并不是全新的?!疤K雪君?”

    楚烈沉默不語,墨紫幽追問道,“當年,有人用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從刑部大牢中換走了蘇雪君,是你對不對?”

    楚烈依舊沉默。

    “她在哪里?你帶走了她,為何她不在這里?”墨紫幽靜默地盯著楚烈片刻,忽然了悟一般地緩緩笑了起來,“你沒有馴服她,對不對?你失敗了。”

    楚烈的臉色難看起來,墨紫幽撫掌嘆息,“嘖嘖,你用了多少手段卻依舊沒有馴服她?威逼,利誘,下藥,折磨?真不愧是蘇雪君——”她看著楚烈笑,“她這般一身風骨的女子,不是你這種人有資格馴服的?!?/br>
    “也許如此,但我知道你一定為我所馴服!我曾說過,你既然出現(xiàn)了,就該是我的!”楚烈一瞬間被激怒,他猛地上前兩步,逼近墨紫幽,咬牙切齒道,“你若是不聽話,你方才說的那些手段,我都會對你用!你的那個丫環(huán)和車夫可還在我手里,你不想看著他們因為你的不乖而被折磨吧?”

    墨紫幽沉下臉,略略凝眸,卻忽然又輕輕巧巧地笑了起來,她緩緩伸出左手就要去摸楚烈的臉,口里嘆息,“看樣子,我不從是不行了?!?/br>
    楚烈一楞,他沒想到墨紫幽會這么輕易就妥協(xié)。他看著她那張美麗的臉龐,看著她那只慢慢伸向自己的手,她笑得那般動人,那般魅惑,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越跳越快,整個人興奮得幾乎要飄浮起來。

    一瞬間,面前女子的臉與記憶中那女子的臉重疊,她們有著同樣的美貌,甚至穿著同樣是雨后天青藍的廣袖復襦。她們一抬手,藍色的袖子滑落至肘間,露出白如雪藕一般的胳膊——

    楚烈瞪大眼睛盯著墨紫幽露出袖子的那只玉白的胳膊,猛然退后了三步。他看見墨紫幽那雪白的左臂上有著紅斑與水皰。“你的手!怎么會!大夫明明說你無事!”

    “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的,他讓我一出現(xiàn)這樣的癥狀就要告訴他。不過我這人天生反骨,陌生人的話偏不想聽?!蹦嫌纳锨耙徊?,舉著胳膊沖著楚烈笑,“王爺躲什么?怎么,王爺不是很喜歡我么?怕什么?”

    她說著就要向著楚烈走過去,楚烈卻是驚得又一連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了門邊?!澳銊e靠近我!”

    “怎么?王爺養(yǎng)了那些瘟疫病人這么久,難道沒有研制出治好他們的藥方?”墨紫幽冷下臉來,一步一步向著楚烈逼近,“沒有治療這疫病的藥方,你居然就敢在玉山別宮施放瘟疫!你是想將玉山別宮中的那些人全都害死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別宮里那些大臣當中半數(shù)以上都是支持成王的。我若登基,不就正好借此給朝廷換換血?!背依淅浠卮?,又在她逼近之前打開房門沖著外面吼了一句,“來人!”

    有冰冷的風雪襲出室中,墨紫幽頓住腳,冷笑看著楚烈,道,“這天下間當真是找不出比秦王你更狠的人了!”

    守在屋外的下人和那名大夫立刻沖進屋中,楚烈一見大夫就怒問道,“你不是說她無事么!為何她左臂上會出現(xiàn)跟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一般的紅斑和水皰!”

    那大夫吃了一驚,連忙上前查看了墨紫幽的左臂,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又讓墨紫幽坐回榻上讓他把脈,最后硬著頭皮出去跟楚烈稟報,“王爺,墨小姐已經(jīng)發(fā)了高熱,許是剛剛發(fā)病所以脈相有些模糊,只是單看她的癥狀八成就是了——”

    墨紫幽挑眉沖著楚烈冷笑,“這可怎么辦呀,秦王你現(xiàn)在貌似沒這膽量馴服我了。”

    楚烈站在遠離墨紫幽的門邊,冷冷瞪著她,有細碎的雪花從門外飄進,落入他的脖子里,帶起冰冷的寒。那寒就如同墨紫幽那雙眼睛透出的冷意,她雖在笑,可那笑卻是鋼刀,生生地刺痛了他。他方才當真以為這一次自己終于可以如愿以償,自己貪婪渴求了多年的女人終于向著自己折腰,哪想到又這般橫生枝節(jié)。

    “你給我治好她,若治不好她,我就要了你的命!”他對大夫冷聲道。

    “是?!蹦谴蠓驖M頭冷汗地道,“但若真是瘟疫,王爺可必須將墨小姐隔離起來,以免傳染他人。”

    “就按你的意思辦。”楚烈轉(zhuǎn)頭冷冷對站在門口的那幾名下人吩咐道,“你們給我看好了她?!?/br>
    那幾名下人聽見瘟疫早就變了顏色,如今再聽見楚烈要自己照顧墨紫幽,頓時都露出怯意。

    “怎么怕死?”見這幾名下人如此,楚烈臉色越發(fā)地冷。卻聽墨紫幽譏諷地笑,“怎么,就許秦王你怕死,不許別人怕死么?”

    楚烈陰沉地瞪了墨紫幽一眼,恰巧瞥見被擋在屋外正一臉焦急地踮腳探頭往里看的飛螢,他頓時就冷笑,“的確,誰不怕死呢,那就讓你自己的丫頭照顧你吧!我聽說她醫(yī)術(shù)也很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