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jié)
皇上氣極,偏又拿那些百姓沒有辦法,終也只能怒而揮袖沖著韓忠和那幾名御醫(yī)道,“滾,全都滾,讓朕自己好好靜一靜?!?/br> 韓忠連忙招呼著幾名御醫(yī)一起出去,又嘆氣著去想法子看看能否將此事盡早傳回金陵城。 *** 在遠離玉山別宮和金陵城的一處莊園里,墨紫幽正神色平靜地坐在一間屋子中,由著一位大夫替她把著脈。站在一旁的飛螢不停用她那雙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那名大夫,嘴里不客氣道,“你們是不是有毛病,一天三次來給我家小姐診脈你煩不煩?” 那大夫沉默不答,依舊仔細替墨紫幽診脈。墨紫幽淡淡瞥了他一眼,那日她被那伙蒙面劫持,便一路被帶到這處座莊園之中,算來已有□□日。自她被關在這莊園當天起,這名大夫就一天早中晚三次來為她診脈,像是怕她突然得病一般。 “小姐身體康健。”那大夫收回診脈的手,如同往常那般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是么?!蹦嫌囊裁鏌o表情地拉好了袖子,問,“你們主子呢?把我抓到這里這么多日,總不是就是為了替我診病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親說看不明白,我修了一遍,寫得詳細很多。。。唉,以后會盡量往詳細了寫。 第189章 “我這可是在關心你?!蔽萃鈧鱽硪宦曅?。墨紫幽轉眼看去,就見楚烈不知何時負手立于門外, 正含笑看著她。他穿一身玄色大氅, 身后有十一月末的細碎落雪而下, 晶瑩細潔, 玉碎珠散, 不知何時已堪堪鋪就一地。 那名大夫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侍立于墨紫幽身旁的飛螢頓時緊張起來,像老母雞一般伸開雙臂護在坐在榻上的墨紫幽身前。楚烈卻是冷冷掃了飛螢的動作一眼,道, “你出去?!?/br> 飛螢用力挺了挺胸,作出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瞪著楚烈不肯讓步。楚烈冷笑一聲,張口就要喚人,墨紫幽卻是先一步對飛螢道,“你先出去?!?/br> 飛螢猶豫地看了墨紫幽一眼,見墨紫幽用眼神示意她無妨,才狠狠瞪了楚烈一眼,退出了屋子。 楚烈滿意地笑了笑, 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步入屋中反手將屋門關上,又一步一步向著靜坐在榻上的墨紫幽走去。他在她身前停住腳,打量了她幾眼,她今日上身穿著雨后天青藍復襦,下身搭了一條月白色的留仙裙,高髻上妝點著白玉簪, 眉間三瓣落妝殷紅綻放,將她那清冷的眉眼染上了幾分媚色。他極喜歡她今日的模樣,頓時就笑,“墨小姐,別來無恙啊。” 墨紫幽仰頭看他不語,感覺他一身冰雪的寒氣撲面而來,聽他又道,“看見我,你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秦王不好好在刑部大牢里待著,居然趁著皇上不在金陵城時越獄,意欲何為?”墨紫幽淡淡問道,她對于楚烈的出現(xiàn)自然不驚訝。在許多人眼中,她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會這么半道上綁架她,又將她□□在這莊園里的,除了他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更何況,她現(xiàn)在所在的這間屋子里的布局實在與她前世在□□住的那座院子里的寢室太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她想猜不出來這莊園的主人是誰都難。 “刑部大牢如何關得住我?!背逸p蔑地笑了一聲,刑部一直都是支持他的,上下皆是他的人,他想不驚動他人而悄悄出來,易如反掌。 “可王爺就算這會兒出來溜跶溜跶,等皇上回了金陵城,你也還是得乖乖回去?!蹦嫌奈⒅S道,“否則,你這便是畏罪潛逃?!?/br> “你放心,”楚烈卻是志得意滿地笑,“父皇很快便會將我無罪釋放?!?/br> “哦?”墨紫幽微微瞇了瞇眼,“你封鎖金陵城,蠱惑皇上,陷害成王,圖謀儲位,這般捅破天的大逆之罪,皇上如何會將你無罪釋放?” 如今楚烈的狼子野心可以說是盡人皆知。 “你可知外面這幾日發(fā)生了什么事?”楚烈笑問道,墨紫幽靜靜看他不語,他又笑,“哦,我忘記了,你被關在這里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告訴你,外面這幾日發(fā)生了瘟疫?!?/br> “瘟疫?”墨紫幽略略挑眉。 “有兩名自玉山別宮返回金陵城的官員突然得了一模一樣的病癥,都是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還將這病傳染給了自己的家人和下人?!背覈@息著搖頭,“其中一人因在自己的莊子上休養(yǎng),竟是將這疫病傳染了鄰近數個莊子的人,一連病死了十幾個人。結果引起了附近村民佃農的恐慌竟是在半夜將那數個莊子連同莊子里的人全燒死了。” 墨紫幽聽到這里,臉色已然沉了下來。楚烈繼續(xù)道,“另一名官員家中老小六口全被他傳染得病,他自己病死不說,還死了一個幼子。如今為防瘟疫擴散,金陵府尹已命人將他家封鎖隔離,想來里面剩下的人也只有等死的份。而這,只是最開始的兩例而已——”他笑問,“你說,這瘟疫是從哪來的?” “御醫(yī)署最優(yōu)秀的御醫(yī)可全在玉山別宮中伴駕?!蹦嫌睦淅涞馈?/br> “那又如何!”楚烈冷笑一聲,“自古人力無法勝天,這場瘟疫來來勢洶洶,如今整個玉山別宮里除了皇上和諸妃之外,半數的人都已病倒,癥狀都是高燒不退,也包括你那位未婚夫?!彼穆曇艉鋈环泡p了三分,難掩妒嫉地笑道,“我都忘記恭喜你,就快成為我的弟妹了?!?/br> “皇上為我與成王賜婚當夜,相王就在梅園里遇害,身上還帶著一封蘇暮言寫給成王的舊信,信上說成王與西狼人勾結,通敵叛國。如今他已被皇上下令關入玉山別宮的牢房里?!蹦嫌牡溃扒赝踹@一聲恭喜未免太過虛情假意?!?/br> “裝傻太過就沒意思了。”楚烈盯著墨紫幽冷笑,“你那位死去的伯母封夫人總不會什么事都沒告訴你吧?封家老太爺是為何死的?他曾經收集的關于寧國公府幫助西狼人在大魏境內大量收購藥材的證據去了哪里?” “自然是被我交給了成王了?!蹦嫌男χ姓J,“可這一切都敵不過蘇暮言一封信管用不是么?”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楚烈凝眸看她,去年她為楚玄承擔打傷蕭貴妃的罪名而入司正司受苦時,他就以為她愛慘了楚玄,這才般愿意為楚玄付出一切。所以他見楚玄出事的第二天,她就可以毫不在意地離開玉山別宮返回金陵城,便以為她是認定楚玄無事才能走得這般輕巧。可方才他說楚玄染了瘟疫,墨紫幽的神色卻是紋絲不動,半點擔憂也無,他越發(fā)地看不明白了。 “你離開玉山別宮后不久,皇上就下令將成王自別宮牢房中移回別宮霜鳴館。你離開玉山別宮第二日,有一位叫蔣蘭青的女子前往大理寺投案自首,揭發(fā)了你伯父墨越青的元配夫人,寧國公之妹蕭夫人其實是被你祖母毒害的。寧國公之母老寧國公夫人得知此事之后,氣得吐血昏迷,前幾日人已沒了,皇上已派人傳寧國公回金陵城丁憂百日??苫噬吓扇ソo寧國公送信的使者剛出金陵城,中軍就調出一隊人馬將整個寧國公府封鎖,不許里外互通消息。你說這表示什么?” “表示什么?”墨紫幽問。 “表示我父皇不相信蘇暮言寫給成王的那封信是真的,”楚烈冷冷道,“既然那封信可以是假就說明九年前為蘇家定罪的那些蘇暮言寫給隱太子舊黨張政的信也為假。父皇這是要為蘇家翻案呢!” “那又關寧國公什么事?”墨紫幽笑問道。 楚烈冷笑看她,“相王身上帶著的那封信上說,成王、蘇家與西狼勾結,曾在十年前西狼大旱之時偷偷為西狼在大魏境內收購米糧救急。信雖是假,可事卻為真,既然此事不是成王與蘇家所做,那么做這件事之人極可能就是偽造信件之人,也就是九年前陷害蘇家之人?!?/br> “哦——”墨紫幽一臉恍然大悟道,“原來與西狼人勾結的是寧國公啊,不僅如此,他在九年前還偽造了蘇暮言的信件就如如今陷害成王一般,陷害了蘇家——”她語到此處,頓了一頓,卻是冷冷問道,“那么秦王殿下又為何對這幾件事這般清楚?” “你可知道,瘟疫來自玉山別宮的消息已在百姓之中傳開?!背也淮饏s是道,“就在今日,方圓百里的百姓害怕瘟疫從別宮里傳播出來,竟是集結了上萬人闖上玉山將別宮包圍,不許里面的人出來?!?/br> 墨紫幽略略皺眉,聽見楚烈又笑,“你該感謝我,若非我用一封信將你騙出了玉山別宮,你這會兒就會同大批瘟疫病人一起困在別宮之中?!?/br> “那封家書是你派人送的?”墨紫幽皺眉問,“這么說云飛沒有生病。” “現(xiàn)在是沒生病,不過金陵城里已有了瘟疫,以后如何可不好說?!背倚Φ?。 “那么,秦王可否為我解惑,”墨紫幽冷冷問,“你是如何預知玉山別宮會發(fā)生瘟疫?” “誰說我是提前預知?”楚烈淡淡反問。 “你若非提前知道瘟疫之事,又怎會自我到這莊園時起,就一天三遍地派人為我診脈?!蹦嫌睦湫σ宦?,“不就是在防著我在別宮中染上瘟疫,突然發(fā)病么?” “你還是這般聰明?!背倚ζ饋?,他能提前預知玉山別宮瘟疫之事,自然是因為這場瘟疫是他的手筆。 “你是如何將瘟疫傳進玉山別宮的?”墨紫幽冷冷質問,玉山別宮所用器物、食物和飲水每日都會經過嚴密地檢查,若說是因有所疏漏而致一兩個人染病并不奇怪,但這般毫無防備地大批人一起病倒可就是怪事了。 “玉山別宮里最多的是什么?”楚烈笑著反問道。 “溫泉?!蹦嫌睦淅浠卮?,所以蕭鏡之才讓蕭貴妃向皇上提議去玉山別宮,就是因為那里有溫泉。而到玉山別宮的官員家眷怎會錯過這等日日泡湯的機會,自然是一到別宮就迫不及待地進了湯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