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我愿不愿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決定不是么?!蹦嫌牡?。 “你不用擔心,我原本還想替你求情,沒想到那赫泰怎么都不愿意娶你。這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的?!笔捹F妃笑道,“你就再見他一面,讓皇上死心吧?!?/br> “多謝娘娘。”墨紫幽道,她雖知蕭貴妃對她的善意都只因蘇雪君,但依舊還是有些感動。 說話間,她們已走到了桃林深處,前方隱隱傳來一陣熟悉的琴聲,竟是《籠雀》。 “這琴聲?”墨紫幽一怔。 “是那個叫姬淵的戲子,”蕭貴妃的言語間竟隱隱帶了醋意,“皇上極喜歡他,近來每日都要召他進宮伴駕,都有些冷落我了?!?/br> 墨紫幽的額角跳了跳,又想起了先前的猜測,不由得小心試探地道,“皇上他真的有——” “亂想什么呢。”蕭貴妃猜到墨紫幽想問什么,頓時噗哧一聲笑出來,“皇上才沒那等斷袖分桃之癖,就是不知這姬淵到底是哪里合了皇上的眼緣,讓皇上這般喜歡他,我也是實在想不通?!?/br> 不知為何,墨紫幽微微松了口氣,又跟著蕭貴妃繼續(xù)往前走?!尽?。。。。】 《籠雀》的曲調越來越清晰,前方隱在桃林里的一座八角琉璃亭漸漸顯露出來。墨紫幽遠遠看見,那八角琉璃亭中設了幾張長案,案上擺著各色瓜果點心,皇上和赫泰各坐一張,正在品茗談天,而姬淵坐于一旁的琴案后,正垂首為二人撫琴。 “貴妃來了?!被噬峡匆娛捹F妃和墨紫幽走近了琉璃,便笑著向蕭貴妃招手,“朕正等著你呢。” “臣妾還以為皇上有了新歡,便忘了我呢?!笔捹F妃帶著墨紫幽走進琉璃亭中,頗有幾分不滿地瞥了撫琴的姬淵一眼。 “你又亂想什么?!被噬相恋?,又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br> 蕭貴妃嘟著嘴走過去,墨紫幽向著皇上行禮,“參見皇上?!?/br> 皇上點頭免了她的禮,姬淵也站起來向蕭貴妃行禮,蕭貴妃對他上次唱《長生殿》之事還余怒未消,只是硬邦邦地道,“免了?!?/br> 姬淵又向墨紫幽一笑,“四小姐,好久不見?!?/br> “姬班主,別來無恙?!蹦嫌囊矝_著他笑。 皇上看著對視的姬淵和墨紫幽,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幾分劍拔弩張之感。他挑了挑眉,一指赫泰身邊的一張長案,對墨紫幽道,“你就坐那吧,陪著王子聊聊天。” “是?!蹦嫌囊姥宰叩胶仗┥磉呉粡堥L案坐下,立刻有內侍為她上了一碗新煮的茶。墨紫幽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對赫泰道,“王子還吃得慣金陵的飲食么?” 既然皇上要讓她再試一試,她自然不能表現得不情不愿,還作的樣子還是要作。 哪知,赫泰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根本不答她的話,反而對又坐回琴案后的姬淵笑,“你方才彈的那曲子真好聽,可才彈了一半,現在再彈下去如何?!?/br> “恭敬不如從命?!奔Y垂首一笑,十指輕撫琴弦,《籠雀》的曲調再次于他指下流泄而出。琴聲如流水環(huán)繞在整個琉璃亭間,便是不喜姬淵的蕭貴妃也目露贊賞之意?!尽?。。。?!?/br> 見赫泰如此,皇上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心知只能另覓和親人選。只是金陵閨秀雖然眾多,但要么是姿色不足,要么是重臣的心頭rou,要么是已定親,一時要挑個合適的人出來雖不難卻也沒那么容易。 想到這里,皇上不由得又暗恨墨越青,若非墨越青先前大言不慚地攬下了和親這件事,結果卻把事情搞成現在這樣,他也犯不著如此匆忙選人。雖然墨越青后來又提出讓自己的三女兒墨紫薇去和親,但他深怕再挑個墨家的女兒又出什么妖娥子,是以就拒絕了。【。。。。?!?/br> 忽然,垂首撫琴的姬淵,卻抬頭莫名其妙地問了墨紫幽一句,“四小姐,我再問你一次,你從前真的從未聽過這支曲子么?” “不曾聽過。”墨紫幽神色淡淡地回視他。 “是么?!奔Y一笑又低下頭,淡淡道,“也對,縱然你與我有同樣的機緣卻也未必就是那個人。” 墨紫幽心中一凜。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這么晚,其實就算男主知道女主重生,但誰說重生就一定是跟他一起死的女人。。。。。。。。。 哦,忘了說,估計他們元旦也許能相認? 稍修了一下,其實蕭貴妃是一個單純又沒主見的女人 第64章 她越來越覺得姬淵這樣再三試探她,必是察覺她重生之事。只是, 他到底是如何察覺的? 墨紫幽仔細回想了一番, 只怕在她沒同前世一樣入□□時姬淵就已起了疑心。那么, 是否還有別的? 她忽然就想到了蕭望之, 蕭望之今生此次春闈并未如前世一般因為從筆桿中搜出作弊之物而被剝奪入仕資格, 而是順利度過了會試的三場考試。這必然會引起姬淵的疑心。 再則, 那日花朝宴姬淵也在,她同蕭望之說話時被姬淵看見了也不一定。又或者,姬淵也曾如她一般去提醒過蕭望之, 而蕭望之不小心露了餡。 有太多可能,姬淵又是一個極其精明之人,窺一斑而推知全局于他而言并非難事。終究是她自己太大意。 不過,縱然姬淵知曉她與他皆是重生,于她而言也并無妨礙。畢竟如今姬淵已不能再接近墨家,只要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保持距離—— 不。墨紫幽心往下沉,姬淵與她不同, 她所求不過為母報仇,而他所求卻是改朝換代,從龍之功。若換成是她站在姬淵的位置上,有如此大的野心和抱負,又因自己重生一世占盡先機而自信滿滿,偏偏這時發(fā)現一個與自己一樣是占盡先機,卻又不能拉攏之人, 她會如何做—— “韓忠,今天這酒怎如此香醇,朕以前從未喝過?!被噬弦荒樅闷娴貓?zhí)著酒杯問站在他身后侍候的韓忠,打趣道,“你又去哪里尋得了這樣的好東西來討好朕?” “這酒哪是老奴尋來的,”韓忠微躬著身子向著皇上笑道,“只是這酒的來歷,老奴不敢說,怕皇上不愛聽?!?/br> “你說?!被噬闲α艘宦?,“朕是天子,天子納百家之言,朕就沒有不愛聽的話?!?/br> 這話說得當真漂亮。只可惜,這世上卻沒有哪個皇帝真能做到盡納百家之言。到底忠言逆耳,六年前的蘇門之禍和前世后來的葉家之災,未嘗不是因蘇閣老和葉閣老太過直言敢諫,在皇上心中早早留下芥蒂之故。 “是,”韓忠笑著說道,“回皇上的話,這酒是成王殿下六年前前往梁國時親手所釀,用的是那一年成王府里梅花上的雪水,總共就釀了這么一小壇,被他帶去埋在梁國的居所地下,一直埋了六年。成王殿下對老奴說,他埋這壇酒時就想著有朝一日若能回來,就把這壇酒獻給皇上品嘗。故而,這一次他回來前,便將這壇子酒挖出來,帶了回來,又托老奴獻給皇上?!薄尽?。。。。】 皇上一怔,盯著杯中酒怔怔出神。韓忠又加了一句,“成王還說這壇酒的酒香有多醇就代表著他這六年里對皇上的思念有多深?!?/br> 蕭貴妃的臉色有些發(fā)白,她也自覺愧對楚玄,她心知皇上冷淡楚玄雖大部分是因蘇家之故,但未必沒有她的原因在里面。 就聽皇上長嘆一聲,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這些年,也的確是苦了玄兒了?!?/br> 其實楚玄心中之苦又何止是六年為質,他真正的苦,真正的痛,是蘇皇后之喪,是蘇家之傾覆。可那不能提,那是皇上的禁忌,故而所有人都對此視而不見,避重就輕,只敢拿他那六年質子生涯為他說話。 不過,楚玄這一小壇子酒能換得一直冷待他的皇上一聲嘆息,也算是沒有枉費他的一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