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沈睿修一直微笑著看著他,掏出格子手帕在他臉上擦了擦。白齊感覺思維慢了好幾拍,直到手帕遠(yuǎn)離了他的臉?biāo)欧磻?yīng)過來:“你居然用手帕?” 沈睿修露出一個很無辜的笑容。 黑貓喵伊了一聲,繼續(xù)拿尾巴調(diào)戲白齊。白齊傻乎乎地用手甩開往他臉上蹭的貓尾巴,黑貓見求歡不成,只好喵伊了一聲翹著尾巴走了,換個人繼續(xù)調(diào)戲。 “這只黑貓可是酒吧里的吉祥物,幾乎每個人都被它調(diào)戲過一遍?!鄙蝾P拗е掳驼f道。 白齊呆呆地看著黑貓跑到另一個單身客人那里,用尾巴蹭人家的臉。 “要再來一杯嗎?”沈睿修問道。 白齊搖搖頭,按了按額角說道:“我有點暈了。” “唔?一般雞尾酒是不會喝醉的,除非酒量實在不行?!?/br> “……”白齊悶了一下,立刻表示自己沒有喝醉,於是他的面前又多了一杯雞尾酒。 “放心,你喝醉了我也不會把你丟在路上的?!鄙蝾P扌χf道。 “諒你也不敢?!卑R咕噥了一聲。 照顧一個酒醉的家夥其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當(dāng)你遇上一個酒量差酒品更差的家夥,那簡直就是個災(zāi)難。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這個酒鬼還沒喝到要吐的程度。 可是某人顯然很樂於享受這場災(zāi)難。 “嗝,吉祥快生了,我得回去,嗝……回去照看她。”喝得醉醺醺的白齊靠在沈睿修的身上咕噥道。 “吉祥是誰?”正扛著白齊進電梯的沈睿修愣了愣,反問道。 “笨蛋……我家的……嗝,相思鳥啊,吉祥……嗝,特別奇怪,人家……都是四五月……生蛋,它偏偏……嗝,這麼晚了才生……”白齊已經(jīng)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在沈睿修的耳邊呢喃著。 “吉祥還說……這次,嗝,說什麼也要生出只小母鳥來,嗝,她最煩兒子了,每天都往外面跑……嗝,還是,還是女兒好?!?/br> “唔,你家的鳥很神奇,它托夢給你嗎?”沈睿修一手掏出鑰匙開門,一手還攬著白齊。 “托夢?……又不是玄公子,一般的鳥哪里會托夢……”白齊嘀嘀咕咕地說道,終於打了個哈欠忍不住睡過去了。 沈睿修好不容易把人架回房間往床上一放,白齊已經(jīng)進入黑甜鄉(xiāng)了。 柔和的壁燈亮光落在白齊的睡臉上,讓他原本就俊秀的五官更顯得安靜柔和。沈睿修在床邊坐下,伸手幫他理了理遮住了眼睛的碎發(fā)。 淡色的唇微微開合著,白齊似乎覺得有點不舒服,哼哼唧唧了幾聲在柔軟的枕頭上蹭了蹭。 手指不自覺地?fù)嵘狭税R的臉龐,沈睿修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淺嘗輒止。第一次帶著這種溫柔的心情去親吻一個人,不是情欲沖動的占有,而是一種莫名的溫柔。一如對待這人時候的心情,一直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柔和安寧。 每次他來病房陪他的時候都會帶上一本書,自己在那里自得其樂地看;偶爾會和他搶電視,最喜歡看的是動物世界和人與自然──他似乎天生就喜歡動物,對於人,則是溫和禮貌,卻疏離。 這個人,一直以來都很與眾不同。沈睿修也記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時候起忽然就這麼頻繁地想起他,或許從第一見到他的時候,就隱約覺得這個人很不同。 笑起來很溫柔,很喜歡鳥,鳥兒們似乎也很喜歡他。很會關(guān)心人,但也僅僅是關(guān)心,他像是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頑固地拒絕別人去涉足。他還喜歡自言自語地和鳥類說話,玄公子很喜歡他,老爺子也很喜歡他。 其余,似乎就沒有了。 他們所有過的交集其實并不多,一整個夏天在病房里的相處,有時候會聊起自己的事情,但是談得很少,說得最多的似乎就是關(guān)於他買回家的兩只鸚鵡。 想到了鸚鵡,沈睿修抬頭看了看掛在浴室旁的鳥籠,兩只鸚鵡以同一種奇異的姿態(tài)趴在籠子里看著他們,四只小眼睛一眨不眨。 莫名的被窺視的感覺讓沈睿修的感覺很糟糕,他起身把籠子摘下來掛進了浴室,兩只鸚鵡撲棱著翅膀叫了起來,似乎不愿意離開原來的位置。 “再吵沒有花生米?!鄙蝾P抟槐菊?jīng)地對兩只大緋胸鸚鵡說道。 【太差勁了,竟然威脅兩只鸚鵡!都是白齊教壞他的!】小巴氣憤地用鳥語抗議道,但是很遺憾,沈睿修聽不懂,在他聽來這只不聽話的鸚鵡只是在嘰嘰咕咕地叫個不停。 【算了算了,老公你也別鬧了,省得真的沒花生米吃。】小菲啄了啄小巴的腦袋安撫道。 【哼,我這不是怕小齊吃虧嘛,這個阿呆完全不知道這家夥的狼子野心!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哼!】 拉上浴室的門隔絕了兩只鸚鵡的聒噪,沈睿修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熟睡的白齊。他滿足地蹭了蹭枕頭,喃喃了什麼,繼續(xù)他香甜的睡眠。 這家夥……一點戒心都沒有。 鳥語專家第四章 進行時 白齊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柔軟的枕頭和被子像是在誘惑他多睡一會,他也確實翻了個身企圖用眼瞼隔絕陽光再去夢里一游。 唯一讓他覺得疑惑的是他的硬板床什麼時候換成了席夢思。不過這對一個輕微宿醉大腦還沒完全清醒的人來說,并不是多麼嚴(yán)重的事情。 “醒了?” “嗯……再讓我睡一會。”白齊往被子里縮了縮繼續(xù)睡。 三秒鍾之後白齊唰地睜開了眼睛,噌地一下從被子里跳了出來。 “你你你你……”白齊哽住了,瞪著眼看靠在床頭翻報紙的沈睿修。 “早上好?!贝┲碌纳蝾P藁亟o他一個溫柔笑容。 白齊默默低頭看自己身上的這件不屬於他的睡衣,臉上的表情宛如酒後亂x之後次日醒來。 大概是他臉上那種緊張取悅了沈睿修,他反問道:“我像是這麼禽獸的人嗎?” 白齊的大腦還沒有開機完畢,麻木地說:“據(jù)說黑社會的人紳士起來比紳士還紳士,流氓起來比流氓還流氓!” 沈睿修聞言大笑,突然俯身吻住了白齊的唇。白齊呆住了,愣愣地任由他親吻,最後還聽到他用戲謔的聲音問道:“是這樣嗎?” 白齊的大腦當(dāng)機再重啟,最後皺著一張臉一副被蹂躪的樣子痛苦地憋出兩個字:“……流氓!” 男人的腦袋支在他的頸窩上,笑得渾身都在顫抖。 “喂,有什麼好笑的!”白齊炸毛了,支起膝蓋踹他,“你起來,很重!” 原本曖昧的氣氛被破壞得一干二凈,沈睿修頗有些無奈地坐了起來,對躺平并且不斷翻白眼的家夥說道:“我去洗個澡,你餓了那邊有點水果,先吃了墊墊肚子,待會我做早餐給你吃?!?/br> “你會做飯?!”白齊瞪大眼睛問道,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你做給我吃也行。”沈睿修從善如流地說。 白齊立刻挺尸躺平兩眼一閉說道:“我死了,逢年過節(jié)記得供點東西給我,做飯什麼的下輩子吧。” “下輩子做給我吃?那好啊?!鄙蝾P蘖⒖陶f道。 “喂……”白齊無力地抗議道,沈睿修已經(jīng)笑瞇瞇地下床拿好衣服去浴室了。 白齊摸了摸被親吻過的嘴唇,莫名地……欣喜與不安。 浴室的門又打開了,白齊扭頭看去,沈睿修拎著裝了兩只鸚鵡的籠子掛在了浴室門旁,說道:“這兩只小家夥從昨晚起就鬧騰不休,大概是見到你太興奮了?!?/br> 【白齊你別理他啊,他覬覦你覬覦你啊,昨晚我親眼看見他趁你喝醉睡過去的時候親你了!老婆你給我作證!】小巴立刻扯著嗓子吼了起來,還一邊焦躁地拍著翅膀呼喊道。 沈睿修完全不清楚他的寵物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這麼出賣了他,還把手指伸進籠子里去逗小巴,被毫不領(lǐng)情地啄了一口。 “我去洗個澡?!鄙蝾P蕹榛乇蛔耐吹氖种?,再次關(guān)上了浴室的門。 白齊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故作鎮(zhèn)靜地起床去茶幾那里拿了個蘋果開始削──蘋果皮七零八落的,然後一塊塊切小了塞給兩個聒噪不休的小家夥。 【還要還要!】小巴撲棱著翅膀索要蘋果,它本來就嘴饞,蘋果花生栗子它樣樣都喜歡。 【小齊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小菲歪著腦袋問道。 “我也不知道……”白齊小聲說道。 他承認(rèn),他對沈睿修確實很有好感,可是,他心里那種隱隱的不安讓他一直在逃避著。越想靠近,就越害怕。對於感情,他并不是個勇敢的人,也無法確定沈睿修對於他,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 【喲,看來是王八對綠豆,對上眼了?!啃“完庩柟謿獾卣f道,【那趕緊去表白啊,表白啊表白啊,看你老爹不打斷你的腿?!?/br> 【誒誒,老公你別這樣啊,不能歧視同性戀。】小菲在一旁抬起小細(xì)腿踹了小巴一腳,【小齊你別理他,喜歡就去表白吧,我看他也挺喜歡你的?!?/br> 小巴樂了,拍拍翅膀叫道:【表白~表白~表白~表白~表白~】 白齊心口一悶,用手里削蘋果的水果刀指著它怒道:“再羅嗦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小巴低著頭嬌羞道:【相愛相殺?】 白齊的手一抖,恨不得用手里的水果刀給它來一下! 浴室的水聲停了,門被拉開,沈睿修穿著浴衣看著站在門口手持水果刀一臉猙獰的白齊,愣了愣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白齊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上還拿著一個蘋果核和一把水果刀。 被鸚鵡深度洗腦的白齊嘴巴一張一合,從里面蹦出了一個讓他恨不得想死的詞:“表……表白。” “……”沈睿修淡定地回道,“嗯,不過你放心,就算你不拿著刀我也不會拒絕的?!?/br> 白齊默默扭頭,淡定地把果核扔進垃圾桶,然後抽了張紙巾擦水果刀,整理完畢後對沈睿修說:“你剛才聽錯了?!?/br> 看得出來,沈睿修已經(jīng)很努力地在忍笑了,可是最後還是忍無可忍地大笑出聲。 白齊貌似淡定實則羞惱地說:“我去做早飯?!?/br> 於是沈睿修第一次嘗到了白齊的手藝──三倍鹽分的白粥一大碗,沒有配菜。 (那句紳士起來比紳士還紳士,流氓起來比流氓還流氓是xq某位姑娘說的,這里注明一下,這……算引用吧otz) 烏龍的表白之後,白齊好一陣子不敢見人,沈睿修的電話堅決不接,最後對方改變策略變成短信問候和上門服務(wù),還說沈老爺子挺想他的,請他去吃飯。 白齊怏怏地點頭同意了,總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再說了,躲得一時躲不了一世??墒强粗蝾P扌Σ[瞇成竹在胸的小模樣他就窩火,憑什麼這幾天他想破了腦袋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rou都掉了二兩這家夥卻滋潤得只差再長兩斤rou了? 到了沈睿修家依舊是這樣的程序:吃飯,下棋,遛玄公子。 和沈老爺子下棋壓力一如既往的大,主要是生怕次數(shù)多了老爺子看出什麼端倪來了,那樂子可就大了,不知他是會被送去解剖還是抓去當(dāng)間諜,危險都是大大的。 今天玄公子沒什麼精神,和白齊在花園里逛的時候只是無精打采地啄著他的耳朵索要水果,白齊只好一路削蘋果喂它。 “怎麼了,看起來蔫蔫的?”白齊問道。 玄公子啄著切開的蘋果無精打采道:【大概是要變身了吧?!?/br> “啊?”白齊懷疑自己聽錯了。 【修行了百余年了,差不多可以成人了。】玄公子啄著蘋果懶懶道,【再過個幾個月也許你就能看到一個帥哥出現(xiàn)在你眼前了?!?/br> “……作為一個養(yǎng)鳥多年但是從來沒見過成精的鳥類的人,我覺得壓力有點大?!卑R咕噥道。 曾經(jīng)聽老爹提起過,玄公子是妖,修行多年了,現(xiàn)在是真的快成精了。 【誒,小子,你和沈睿修是怎麼回事?】玄公子歪著腦袋啄了啄他的耳朵問道。 “???我們挺好啊?!卑R裝傻道。 耳朵上立刻挨了玄公子一啄。 【少裝傻,我聽到沈睿修和沈明晏攤牌了,這小子老早出柜了他爹也拿他沒轍,結(jié)果丫居然看上了你。你悠著點,這一家子可不是什麼善茬,別看沈睿修整天對你好言好語的,這家夥狠起來特有他老爹的范兒,指不定那天就把你綁床上愛死愛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