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白齊在心底淚流滿面。 他的存在就是個笑話! 兩只麻雀來白齊家索食,嘰嘰喳喳在窗臺上跳來跳去。 【餓啊餓啊餓啊,我要小米】一只小麻雀嘰咕道。 【我喜歡面包屑,要面包屑!配菜要葡萄干!】又一只圓鼓鼓的小麻雀抖抖小細腿在窗臺上嚷嚷開了,還歪著小腦袋打量白齊家小小的店鋪,似乎在鑒定這里面有沒有葡萄干。 “挑三揀四沒有小米吃?!卑R用手指戳了戳索要葡萄干的麻雀,然後在窗臺上撒了點小米說道。 麻雀討好地啄了啄他的手指,然後乖乖開始啄小米吃。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慘叫,一只黑乎乎的大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撲進花鳥店里,一邊大叫著:【說你沒見過我!】 後面一群麻雀撲棱著飛過來,領(lǐng)頭的那只嚷嚷著:【滅殺烏鴉嘴保護鳥類安全,雀雀有責、雀雀有責,看到請舉報,看到請舉報!】 白齊善良地指路:“左邊飛?!?/br> 【多謝!】麻雀們一蜂窩地往左邊飛走了。 【你剛剛有看到一個黑東西飛進去嗎?】在窗臺上啄食的小麻雀扭頭問道。 【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好餓,繼續(xù)吃吧。】另一只麻雀搖搖小腦袋說道。 兩只麻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淡定低頭啄小米。 這年頭,麻雀們都jian詐了。 烏鴉預(yù)言帝這才從某個小壁櫥里面鉆了出來,搖頭晃腦道:【都走了?】 白齊喂著兩只食客說道:“還有兩只?!?/br> 烏鴉頓時臉一黑,再次鉆進壁櫥里。 “你有麻雀恐懼癥嗎?”白齊滿臉黑線問道。這麼大個兒的家夥居然怕小麻雀,真是丟人丟到了家,也不學學他家的喜鵲,遇上了老鷹都敢脫光了毛上去rou搏,鳥見鳥怕的魔星一個。 【它們總打我!一來一群!】壁櫥里傳來悶悶的聲響。 【我覺得它有密集生物恐懼癥,你說呢?】小麻雀一邊啄著小米一邊問同伴道。 【我們才兩只啊,很密集嗎?】另一只麻雀反問道。 【唔,也許它是看到滿窗臺的小米覺得密集得很可怕,所以……】 【可憐的小東西?!啃÷槿笓u搖頭同情地說道,【那它要怎麼吃小米啊,看到一罐子直接就嚇死了?!?/br> 【它很大的,應(yīng)該是大東西?!柯槿刚f道。 【對哦,可憐的大東西……為什麼我覺得聽著好奇怪啊,還是叫傻大個順口?!?/br> 白齊忍著笑,回頭看了看壁櫥,心想這個倒霉烏鴉嘴怎麼就不能改一改自己愛亂說話的毛病啊。 吃飽喝足的兩只麻雀歡快地飛走了,傻大個終於畏畏縮縮從壁櫥里爬了出來,被白齊充滿嘲笑意味的眼神給惹毛了,大聲斥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烏鴉??!】 白齊哦了一聲,笑瞇瞇地說:“我只是沒見過被麻雀追得滿壁櫥鉆的烏鴉。” 【口胡,老子這是不屑欺負小小麻雀們!】 白齊一扭頭,指著窗外說:“啊,有麻雀!” 再回頭的時候烏鴉已經(jīng)不見了,顯然,他是回到壁櫥瑟瑟發(fā)抖去。 “喂,我騙你的,傻大個兒?!卑R笑嘻嘻地把烏鴉從壁櫥中拯救了出來,烏鴉怒瞪著他。 【我詛咒你。】烏鴉恨恨道。 “祥瑞御免?!卑R答得飛快。 【哼,那我給姓沈的下詛咒!】烏鴉抬著腦袋得瑟道。 “喂,你和他無冤無仇吧,干什麼扯著人家不放啊?!卑R逮住烏鴉戳了戳它的腦袋說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三天兩頭往人家病房跑,沒事獻殷勤,最近還時不時跑去人家家里蹭飯,都見家長了。嘖嘖嘖,我早聽路邊的麻雀們八卦過一輪了?!繛貘f得意地搖晃著黑腦袋說道。 “……我今天總算知道yin者見yin是什麼意思了。我和沈睿修絕對、絕對不是你腦補的這種關(guān)系?!卑R滿臉黑線地澄清道。 【你敢說你對人家沒好感?】烏鴉斜睨他,一臉不相信。 “有好感那是另一回事。”白齊撇撇嘴說道,“喂,就算我對他有好感那也不代表我們一定是一對吧。” 【嘎嘎,誰知道呢,要不我來給你預(yù)言一下?】烏鴉預(yù)言帝歪著腦袋獰笑道──看到一只鳥類露出獰笑,絕對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尤其它展露猙獰的部位還是眼睛。 “不要,你這個烏鴉嘴!上次就是你預(yù)言沈睿修撞車!要是你再烏鴉嘴我就把整個公園的麻雀都叫來──毆打你?!卑R陰測測地威脅道。 吃飯睡覺打烏鴉,人生三大樂事啊。 “……我和沈睿修絕對、絕對不是你腦補的這種關(guān)系?!眲傄M門的沈睿修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停住了。 白齊似乎在和誰說話,可是沈睿修聽到的只有烏鴉的呀呀聲。 “有好感那是另一回事。喂,就算我對他有好感那也不代表我們一定是一對吧?!?/br> “不要,你這個烏鴉嘴,上次就是你預(yù)言沈睿修撞車!要是你再烏鴉嘴我就把整個公園的麻雀都叫來──毆打你。” 沈睿修的嘴角噙著笑,至少,他也不是全無希望,不是麼? 接到沈睿修的電話到了公園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街燈照亮了馬路。一輛輛車開了過去,車燈打在沈睿修俊美儒雅的臉上,忽明忽暗,卻又像是平添了無限的曖昧和溫柔。 他靠在車上,遠遠看見了跑出來的白齊,對他招了招手。 “去哪?”白齊問道。 “去個好地方?!鄙蝾P薰首魃衩氐匦α诵Γ蟠蠊雌鹆税R的好奇心。眼看沒法從沈睿修嘴里套出話來,他也只好乖乖坐到副駕駛座上。 “我說你現(xiàn)在開車會不會有陰影?”白齊突然問道。 “要不你來開?”沈睿修側(cè)過臉調(diào)笑道。 白齊默默扭頭,這麼貴的車要是被他蹭掉了一點漆,把他賣掉也賠不起,他還是老老實實當乘客吧──雖然這是個有事故前科的司機。 車在十字路口停下了,白齊默默數(shù)著紅燈的秒數(shù),忽然像是受到了莫名的暗示,突然扭過頭去看沈睿修。 沈睿修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手支在車窗上微微側(cè)身看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白齊,長長睫毛下的黑眸折射著窗外零星的燈光,卻顯得格外熠熠生輝,粲若星辰。 那種有些曖昧的笑意讓白齊心跳一滯,別過臉看著窗外,催眠自己剛才什麼都沒看見。 沈睿修從後視鏡看到白齊的側(cè)臉,臉上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忽的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麼,一雙桃花眼微微瞇了起來──後面那輛車遠遠跟著他們很久了。 沈睿修玩味地挑起嘴角,被跟蹤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兩次了,尤其是上次的車禍,要不是他車技過硬恐怕就交代在那兒了,當年沈家還在道上混的時候他還被綁架過,後來沈老爺子金盆洗手把家族的產(chǎn)業(yè)漂白,現(xiàn)在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可惜,黑了容易想白回來就難了。 “飆過車嗎?”沈睿修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白齊啊了一聲,搖搖頭。 “那今天試試吧?!鄙蝾P拚f道,一踩油門,白齊立刻被慣性抵在了車座上。 “喂喂喂,別這樣啊……”白齊看著時速表立刻飆上了100并且持續(xù)往上飆110,120……他感覺自己在坐過山車! 急轉(zhuǎn)彎的時候白齊已經(jīng)閉上眼睛不敢看,心跳一路往上飆快得像是要崩壞一樣,他總算知道這家夥是怎麼車禍的了! “停停停啊啊啊啊……”險些擦上前面一輛車的一幕讓剛剛睜開眼看一下路況的白齊尖叫了出來,立刻又閉上眼睛。 神啊,讓他暈過去吧!要不讓這個飆車狂清醒過來吧! 不知道繞了多少彎,車子終於減速停了下來。白齊臉色慘白驚魂未定地坐在那里,一臉呆滯。撲通撲通狂跳的心臟終於緩慢減速,一點點恢復(fù)正常。 沒死真是太好了,白齊在心底默默吐槽,回家一定去燒三炷香。 “還好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很糟糕。”沈睿修湊近了白齊,笑著說道??康媒耍蝾P藓舫鰜淼臏責釟庀⒙湓诎R的耳邊,微微的麻癢和不自在讓白齊往旁邊縮了縮,耳朵不自覺地紅了。 他僵硬地扭過頭去頂著車窗,幽幽吐出三個字:“我恨你。” 沈睿修聞言大笑,安慰似的拍拍白齊的肩膀幫他解下了安全帶。 “還走得動嗎?需要我抱你進去嗎?”沈睿修調(diào)笑道。 白齊的雞血一下子上涌了,先是長篇大論論述一下飆車的主觀惡性和社會危害性,然後論述一下車禍的危害性和剛才他隱隱約約聽到的警笛聲,最後沈痛教育沈睿修年輕人不能胡亂圖刺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沈睿修笑瞇瞇地聽著他的嘮叨,然後頻頻點頭表示同意,可是顯然他是個態(tài)度良好但是屢教不改的累犯。白齊只好長嘆一聲:“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以後還是靠自己兩條腿解決交通問題吧?!?/br> “一般人我不帶他飆車?!鄙蝾P尥嫘λ频恼f道。 白齊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打開車門走出去,為了形象他還得忍受著兩腳哆嗦的感覺挺直腰桿大步往前走。 “你說的好地方就是酒吧嗎?”白齊扭頭問沈睿修。 沈睿修笑得有幾分詭秘,說道:“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br> 有一剎那白齊被他的笑容晃到了眼,默默抬頭去看酒吧的名字:blue light。 “一個朋友開的,偶爾會來捧捧場?!鄙蝾P拚f道。 白齊點點頭,跟著沈睿修走了進去?,F(xiàn)在時間還早,酒吧里稀稀落落只有幾個人。輕柔的音樂和溫馨昏黃的燈光讓這里看起來有種與眾不同的清幽的感覺,與白齊腦中想象的燈紅酒綠糜爛情色相差甚遠。 吧臺的調(diào)酒師和沈睿修認識,打了個招呼就問要什麼。沈睿修看了看白齊,白齊搖搖頭表示隨便。 “兩杯比爾布洛克。”沈睿修拉著白齊往吧臺前一坐,說道。 白齊一直左顧右盼好奇地看來看去,這是他第一次來酒吧難免比較興奮,結(jié)果這一看就看出了問題──在角落的那一對卿卿我我的……好像是男人! 白齊揉揉眼睛,再一看,果然是男人。突然預(yù)感到不對勁的白齊僵著脖子環(huán)顧了一圈,除了蹲在吧臺瞅著他看個不停的那只黑貓不知道是公是母之外,他完全沒在這里發(fā)現(xiàn)雌性生物。 正想著,一對姑娘走了進來,手挽手親親熱熱。 白齊眼前一黑,就算是女的,可也不能是一對女的啊…… 大概是白齊的表情變得太明顯了,沈睿修把調(diào)好的雞尾酒遞給白齊微笑道:“嗯?很難接受嗎?” 白齊咕嚕咕嚕地吞了一口酒,小聲說:“不,我只是有點驚訝罷了。” 其實他是個gay啊,雖然怕被老爹打斷腿沒敢出柜,也不敢去外面鬼混,可是本質(zhì)上他對男人的興趣遠遠大於女人。雖然美麗的女性他一樣是欣賞的,但是那種純欣賞就像是……他喜歡鳥類一樣,難道指望他去和一只鳥攪基嗎?! 對雞尾酒一竅不通的白齊啜著杯中的藍色酒液,他不大能喝,逢年過節(jié)一瓶啤酒保準放倒他,導(dǎo)致白老爹總是拿他可憐的酒量嘲笑他。 “以前只是聽說過……有g(shù)ay吧,不過倒是第一次來?!卑R小聲說道,豈止是第一次進gay吧,連一般的酒吧他都是第一次來。 “一個朋友開的,我也有參股,所以偶爾也會來店里轉(zhuǎn)轉(zhuǎn),這里基本上還是挺干凈的,氣氛也不錯?!鄙蝾P扌α诵φf道,酒杯在他的薄唇邊碰了碰,被酒滋潤過的唇散發(fā)著誘人的光澤,一瞬間白齊有些許的恍惚。 混蛋,又被電到了。 白齊唾棄了自己一把,別過臉猛喝酒。一杯見底他已經(jīng)有點暈乎乎的。比爾布洛克的酒精度不高,可是白齊的酒量實在差到了某種境界。而且一直在心底默默糾結(jié)沈睿修到底彎不彎讓他的腦細胞死傷慘重,更加方便了酒精把麻醉劑注射進每一個可憐的腦細胞中。 一直蹲在吧臺上的黑貓?zhí)е掳吐N著尾巴從他們面前走過,還用屁股對著白齊,然後用長長的貓尾掃過白齊的鼻子。 白齊抽了抽鼻子,猛地打了個噴嚏,嘴里的酒被嗆了出來,掛在嘴角邊。他吸了吸鼻子咕噥道:“貓?”顯然已經(jīng)有點暈乎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