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結(jié)束應(yīng)酬是夜里九點,陸澹白從包廂出來,秘書捧著他的外套在門外恭敬候著,他接了外套,正要乘電梯往下,一個身影跟了過來。 是酒局上另一家公司的負責(zé)人,姓王,這頓飯就是他專為陸澹白設(shè)的,陸澹白財大勢大,生意場上不少人有求于他。 今晚談的是筆大單,擔(dān)心陸澹白只是嘴上說說,王老板將一個禮盒遞過來,殷勤道:“陸董,鄙人略備了份薄禮,您可千萬不能推辭……” 精美的紅木匣子,彰顯禮物貴重。陸澹白略點了下頭,一旁助手接了下來,王老板這才放心離開。 ※ 熱鬧的夜,車輛行駛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h市的夜霓虹流光璀璨,像一座不夜城。 回家途中,下屬抱著畫卷坐在副駕駛上,陸澹白則坐在后車座,瞇眼小憩。休息了十來分鐘后他睜眼問下屬,“小楊,莊小姐先前打電話說什么?” 下屬道:“您沒空接電話,她就沒說,只說發(fā)了短信給您?!?/br> 陸澹白點開手機,果見一條未讀微信,“計劃成功!四千萬!o(n_n)o~”——莊清研。 她的短信像所有年輕女孩一樣,喜歡帶點表情符號,看起來有些可愛的稚氣。 不過陸澹白沒有笑,仿佛對計劃的成功與否并不在乎,他仍是淡淡的神色,將手機放了回去。 飛馳的車輛漸漸減速,抵達陸氏別墅,司機輕車熟路地將車開進了車庫。 車庫外就是別墅□□,栽了好些花草,夜風(fēng)掠過,花香襲人樹影婆娑,走過庭院時陸澹白倏然停住腳步,問身后的下屬,“王總送的什么?” 下屬打開懷里匣子,微睜大眼,“呀,是幅畫!” 紅木匣里墊著明黃錦緞,緞里包裹的正是幅精美裝裱的畫,淡淡的墨香撲鼻而來,花鳥畫映入眼簾。 泛黃紙張上是一幅海棠青雀圖,雀羽與花枝相映,工整清麗,色澤細膩?;ㄗ藘?yōu)美,鳥態(tài)傳神,自有種清雅淡泊的□□。再看看落款人印章,下屬砸舌:“呀,竟然是莊老先生的畫?!?/br> 又道:“這王老板可真會察言觀色投其所好,以為您跟莊小姐在一起了,就送幅未來岳丈的畫……嘖嘖,這墨寶可不便宜啊,這張花鳥圖看著簡單,放到拍賣會上起碼得七位數(shù)呢?!?/br> 下屬笑到一半忽然停了口,因為陸澹白伸手接過了畫,夜色中他眼眸深邃如墨玉,看似在端詳花鳥,目光卻最終落在那作畫人的印章上去。 端正蒼勁的楷體,“莊未年”三個字再清晰不過。 月光下陸澹白仍是那副淡漠的模樣,下屬卻有種錯覺,在看到莊未年三個字時,陸澹白幽深的眸里,有某種刻骨的情緒浮起。冷,極冷,像尖銳的冰,隔著幾步遠都能感受得到。 須臾,陸澹白吐出幾個字,“貪生怕死、欺世盜名?!?/br> 下屬一蒙,而陸澹白已將畫卷一拋,那價值百萬的畫便被輕飄飄丟棄在地上,而他足尖緩緩踏上畫卷,如踐踏一攤不堪之物。 迎著幽涼夜風(fēng),他吩咐道:“把這垃圾扔出去!” 11.chapter11 回擊 陸澹白回到屋內(nèi)時,表情早已如常。 莊清研還沒睡,衣服端正的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似乎就等他回。見他推門進來,她笑道:“你可回了?!?/br> 陸澹白沒顧她,只瞟瞟一側(cè)阿姨,“有夜宵嗎?” “有!我燉了銀耳百合湯。”阿姨手腳麻利地將湯端了上來,陸澹白斜睨一側(cè)莊清研,往沙發(fā)上一指,“不介意就一起吃,邊吃邊說?!?/br> 在陸家借住這么久,這還是她第一次跟陸澹白在一起共進晚餐,她有些不習(xí)慣,但很快今日的戰(zhàn)果讓她拋去了生疏,興致勃勃道:“畫賣了,你分析的對,楊立這人雖然經(jīng)商有頭腦,但貪念過大,他一瞧我的畫能占大便宜,就上當(dāng)了?!?/br> 陸澹白彎了下唇,眸里透著興味。 這的確是他跟莊清研一起設(shè)下的圈套,那幅楊立急于買去的“神作”,什么天晴傘合,落雨傘撐,壓根沒有任何神奇,就是兩幅畫而已。第一幅傘合著的是莊未年真跡,而第二幅是莊清研照著父親的畫以假亂真的臨摹了一幅,只在傘上做了改動,畫上所有景物相同,只是傘一撐一合。她趁楊立不注意從中調(diào)了包。 照理說,臨摹的贗品楊立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但陸澹白設(shè)下圈套時,利用的就是人性的自大與貪婪。 第一幅畫給的是真跡,那會的楊立存有戒備心,東看西查,再三鑒賞才能確定是真品。而到第二幅時,他的注意力全被那把神奇撐開的傘吸引了,沒留心其它,貪婪讓他輕信了自己的眼睛,再加上莊清研不住嚷嚷著要把畫賣給旁人,他心一急便沖動擊潰理智,天價買走了贗品。 而這一出手,就是四千萬。 莊清研抿笑淺笑,道:“四千萬,估計楊立要rou痛好久?!?/br> 陸澹白舀著銀耳湯,淡淡道:“四千萬算什么?我們斷的,也許是他的人脈?!?/br> “人脈?” “他這畫是要送給省領(lǐng)導(dǎo)的,你想想,他拿著贗品送上去,高官們一旦發(fā)現(xiàn)后真相肯定勃然大怒,楊立偷雞不成蝕把米,后門不僅沒走成,也失了高官的信任?!?/br> 聽這一深入分析,莊清研由衷道:“你想的好深,一石兩鳥。” “商場上不就是比誰心深么?”陸澹白輕晃著手中湯勺,“學(xué)著點,未成年?!?/br> 莊清研已聽?wèi)T了他喊她未成年,當(dāng)下不以為杵的笑。燈光下她烏睫濃密,唇角揚起,笑顏比畫報上的女郎還要美上幾分。 其實在遭遇家門不幸之前,她是愛笑的,別看她外貌美得讓人有距離感,實際內(nèi)在溫軟可親,抿唇微笑幾乎是她的招牌動作。 她將兜里那張卡拿了出來,“陸先生,這四千萬雖是我從楊立那賣畫來的,但這主意是你出的,你也有份。” 陸澹白看都不看,“你拿去吧,日后要跟他們斗,用錢的地方多的是。再說楊立的錢大多是你們從莊家來的,你也算是討債了。” 他表情清冷,口吻卻不容忤逆,莊清研只得恭敬不如從命。 陸澹白又道:“與其想著怎么分錢,倒不如想想楊立,坑了他幾千萬,他遲早會上門興師問罪?!?/br> 莊清研道:“讓他來吧,打算把畫賣給他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后果?!?/br> 瞧她無所畏懼的模樣,陸澹白有些意外,“那我就拭目以待。” …… 陸澹白所料不錯,第三天楊立便來找莊清研興師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