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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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一句話,讓明玥許久沒有回過神。 直到這一場練習賽打完,落日收盡余暉,有人小跑著朝向周自恒。 “縱橫哥……白楊……白楊,他……他,跳河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寫不來了,說聲抱歉~明天見 ☆、第66章 十六君遠行(二) 第六十六章. 白楊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看著藥瓶里的藥水一滴滴落下來, 好像他心里的眼淚一樣。 你會喜歡怎樣一個人? 好長一段時間, 白楊都在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 但他還沒有想好形容詞,孟芃芃的臉就從他的腦海深處蹦出來…… 他喜歡孟芃芃。 像喜歡rou包子、陽春面、紅燒rou一樣喜歡孟芃芃,不, 也許比起這些,他更喜歡孟芃芃一點。 是真正的仰慕、歆羨, 卻又可望而不可及。好像隔著天塹鴻溝,或者是迢迢銀河。但他不是牛郎, 孟芃芃也并不與他兩情相悅。這所有的一切, 屬于他的一廂情愿。 白楊把輸液管的注射速度調快了一些,藥水沿著一根塑料管, 再順著針頭淌進他的血管里, 有一點冰涼的酸澀和脹痛。這樣的感覺讓他不再胡思亂想,平躺在病床上, 眼神放空。 藥水淌了一陣之后,單人病房的門被擰開, 白楊下意識地瑟縮, 撩起被子,蓋住自己的全身。但他實在太胖, 被子蓋住了頭就蓋不住腳,最后蜷縮成一個球的樣子。 病房四面墻刷的雪白,被子也是純白, 外界暮色四合,是深沉的黑色。 周自恒徑直走向病床,玻璃藥瓶里消炎藥水飛速往下滴,幾乎連成一條透明的珠簾線。 “跳個河,腦子也順便進水了!”周自恒從學校匆匆趕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見白楊把輸液速度調的這么快,不禁恨鐵不成鋼地罵他一句。 但罵歸罵,周自恒還是伸出手,把速度調回正常值。 白楊不吭聲,一顆圓球一動不動。周自恒蠻橫,大力氣把他從被子里翻出來,打破他的殼。 周自恒這才看清他的模樣。 白楊雖然胖,但皮膚一直是白嫩嫩豆腐塊一樣,靦腆又膽小,大塊頭也不顯得丑陋,憨憨地像頭貪吃的熊貓。但如今他靠在鐵床靠背上,身上被子凌亂,面色蒼白,唇色也微微發(fā)紫泛白。 他依舊有些害怕,兩手摳著被子不肯放開,屈膝抱腿。 這一幕好像穿越時光。 周自恒想起第一次見到白楊時候的場景,他被人追著收保護費,面上青一塊紫一塊,也照這般縮成球,躲在小胡同縫里。 他站著,白楊蜷著。一晃之間,五年過去。白楊依舊是一個躲在自己殼里抽抽搭搭的肥胖男孩。 一點兒也沒有長大。 周自恒心里的火氣好像被一盆冷水澆熄了。 他從邊上拖了一張凳子過來,坐在床邊,嘆了口氣,道:“我替你把醫(yī)藥費交了,明天還要不要再住院,觀察一晚上再說?!?/br> “那……等我爸媽從北京回來,我,我就還你錢……”白楊開口,是近乎無聲的口型,他傷了嗓子,說不出話來,雙下巴動來動去。 這樣的對話莫名熟悉。 …… 【老大,我,我跟你,你,你收錢嗎?】 【——不收,我還真看不上這點保護費。你沒我有錢?!?/br> …… 好似只是一個眨眼,他和白楊就從陌生的平行線,變成了親密無間的朋友、兄弟。 周自恒垂著眸,扯著嘴角:“不用還,你沒我有錢?!?/br> 白楊怔了一陣子。 “寧愿還錢也不告訴我為什么跳河嗎?”周自恒身體前傾,脊背彎曲。 白楊是從秦淮河上被賽龍舟的隊員齊心撈上來的。 正是五月末,端午節(jié)日即將到來,為了便于龍舟隊訓練,上游水閘放水,河水比往常更深一些。傍晚日落,最后一趟來回。白楊就在這時候跳下了河。 周自恒知道白楊怕水,更怕極了秦淮河的水。 往年看端午龍舟時候,白楊曾經(jīng)失足落進過河中一次,嗆得上氣不接下氣,此后每一次從橋邊、堤岸過,白楊都走得一萬個小心翼翼。 這樣怕水的一個人,怎么會無緣無故跳下秦淮河? 大概是不要命了。 白楊落水點正好是河床水位最高處,若不是龍舟隊訓練歸來,再過個一陣子,白楊大概就徹底撈不上來了。 周自恒要問問清楚,到底白楊是被什么鬼魂妖怪,迷了心竅。 白楊依舊沒有回答,呆愣愣如同一只糯米球。 好半晌,才抬頭,眼睛里含了一包眼淚,無聲道:“老大,你是不是覺得我實在是很沒用啊?” 他實在是很沒用啊,他知道,他膽小又怕事,懦弱又無能。 “你不是叫我一聲老大嗎?”周自恒抿著唇。 他微微前傾,面色有些重,刀削一般的濃眉緊緊擰著,一尺之隔就是玻璃窗,他的眼眸墨色勝過黑夜。 周自恒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但他已經(jīng)可以把很多事情處理得很好了,能獨當一面,有迫人氣勢。他一直把自己活成了白楊想要的樣子。 叛逆的時候張揚肆意;懂事的時候沉穩(wěn)矜持。 一直支撐在他背后的,是一往無前的勇氣。 是膽小的白楊所沒有的底氣。 于是白楊親近他,想從他身上學到一點什么東西。 哪怕只有一點點…… “我……”白楊咳嗽了兩聲,“我和孟芃芃表白了?!?/br> 他的老大告訴他——【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等待是最矯情的自海?!?/br> 可是孟芃芃并不理睬他這一份自海。 她是怎么說的呢?她理智又誠懇和他分析:“可我不喜歡你,也更加不會和你在一起?!?/br> “為什么?”白楊和許多青春里的男孩一樣,執(zhí)拗地要一個答案。 孟芃芃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做了個類比:“有一件事情,你知道是不好的,是有壞影響的,對你以后的生活都會造成不好的后果的,你還會去做嗎?不會,對不對?” 白楊很想贊同她的話,但他梗著脖子沒有點頭。 孟芃芃繼續(xù)同他講:“就像你怕水,所以你永遠不可能傻到自己跳下河;我不會早戀,所以我也不會接受你的表白?!?/br> 就在白楊無聲告訴周自恒前因后果的同時,孟芃芃也在醫(yī)院草坪長椅處,向明玥交代來龍去脈。 白楊會跳下秦淮河,就因為她的一句無心之語,孟芃芃心中愧疚的同時,又產(chǎn)生了一些不可置信的驚訝。 “我以為他……很……膽小的……”孟芃芃說話吞吐,拉著明月的手,呼吸都短促。 明玥覺得她的手很涼,冒了一點虛汗,顯露出一點脆弱。在明玥所有的印象里,孟芃芃都理智而果斷,從不曾像此時此刻一般彷徨又無奈。 “對!白楊他是很膽小!”有厲聲響起,周自恒從住院區(qū)下來,疾步走向孟芃芃。 夜色深沉,他每走一步都裹挾著濃厚的黑霧,最后停在了孟芃芃跟前。 孟芃芃從長椅上站起來。 周自恒再一次強調,“是!白楊是胖!是成績不好!是饞嘴!是膽小!他膽小的要死!連看到老鼠都會嚇一跳!連老師丟過來一根粉筆他都不敢躲!但是孟芃芃,你要知道,白楊他最大膽的一次,就是喜歡上你,為你跳了一次河?。?!” “連命都不要了!??!” 草坪里無人,夜里住院部亮起澄明燈火,周自恒的聲音在空曠的地面上空回蕩。 這是孟芃芃第一次看到戾氣如此之重的周自恒,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語,每一個字眼,化成冰雹,敲擊在孟芃芃心上和身上,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踉蹌著。 明玥及時拉住了她。 “白楊大概餓了,芃芃帶了一點粥?!泵鳙h對著周自恒道,爾后又拍了拍孟芃芃的肩膀,“去看看他吧。” 孟芃芃并沒有給白楊帶來粥。 這是明玥帶的,給了孟芃芃一個臺階下。 周自恒沒有再出聲,立在明玥身邊,插著口袋,黑發(fā)黑衣,幾乎融進了黑夜里。 孟芃芃抿著唇,顫抖地拿著打包好的粥,朝住院部走去。 “她并不是故意的?!泵鳙h拉著周自恒在長椅上坐下,解釋有些蒼白,但她依舊要替孟芃芃說一句。 “我知道。是白楊自己傻。”周自恒攬著她的肩膀。 有多傻呢?大概很傻很傻吧。 周自恒說不上來。 但他替白楊揪心。白楊想膽小嗎?不想的,他小時候也是個開朗活潑的孩子;白楊想這么胖嗎?不想的,但他克制不住自己…… 周自恒把頭靠在明玥肩頭:“白楊他叫了我五年老大了?!?/br> 這一句話,周自恒說得很輕,帶著近乎無聲的嘆息。 要吻上很多很多青蛙,才有一個變成王子。中間好些吻,會花的冤枉。 暗戀這一條路,白楊走得太難了。 周自恒從他身上看到了一點自己的影子。 如果身份交換,白楊換成他,孟芃芃換成明玥,她也同樣拒絕他,并說出一番話,那他會和白楊一樣跳下秦淮河嗎? 周自恒想,那大概是會的。 但他遇上的是明玥。 是一個他氣急敗壞朝她要個答案,她會小心翼翼回答:“我在點頭?!钡目蓯塾钟赂业呐?。 他何其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