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最近忙死了,哎……盡量保證更新,真是對不起大家。 第135章 算無遺策 江南之地共有四家經(jīng)營海外貿(mào)易的巨賈, 分別是汪、喬、吳、葉四家,而這其中又以汪家人生意做的最大、航線控制得最多,行事作風(fēng)也最狠。尤其汪亮, 自他從他父親手中接過汪家的繼承權(quán)后,就憑著他那強硬的手段、無法無天的性格,生生擠跨了兩三個同樣涉及走私的家族, 徹底將南邊的兩條航路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除此之外, 還有大批的倭寇受他雇傭,這些倭寇負責(zé)為他維護海上航線, 給他做打手,同時也是劫掠沿海百姓的幾批賊人之一,汪亮不僅不約束這種行為, 甚至有時候會授意他們這樣做, 為的就是把“倭寇猖獗”這件事炒起來,將所有走私行為都掩蓋在“倭寇作亂”之下。也正因為如此, 項青云毫不猶豫地選了汪家來開刀! 因為聯(lián)系不上宋貞吉, 一向狂妄的汪亮果然毫不忌諱地在這個敏感時期再次派出了他的船隊出海欲到東南那邊的呂宋島上去走私交易南海珍寶,他的船隊一下海,項青云就收到了消息,但很可惜, 汪家長子汪景是個謹(jǐn)慎之人,所以這一次下海的船隊里幾乎沒有汪家的子弟,只派了汪家下面的一個管事負責(zé), 而船員之中更是百分之七十都是倭人,也就是說即便項青云他們出手抓人,也抓不著大魚。 副將得了這個消息,立刻便著急了:“將軍,沒釣出大魚,咱們是否要出手?” 項青云緊緊皺著眉頭,他本來以為下海走私海中珍寶,尤其還是要供奉到宮里的珍寶,這種級別的生意,就算汪亮自己不出馬,起碼也會派個心腹或者自家子侄出馬,去沒想到這汪家竟財大氣粗到了這個地步,竟放心讓一群倭人掌管四五條大船和所有珍寶? “將軍,孫先生到了?!蓖忸^是張統(tǒng)領(lǐng)的聲音,話語里明顯帶著興奮。 項青云一聽到“孫先生”三個字,面上一喜,立刻道:“有請?!?/br> 話音剛落,一個弓著背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老頭就邁進了房中,副將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將軍,又疑惑地看了看這個單薄瘦弱看起來還有幾分邋遢的老頭,不明白自家將軍為何會如此激動。 項青云注意到了副將的疑惑的注視,這副將不是青云寨的人,自然不適合知道太多,所以項青云笑了一下,云淡風(fēng)輕地解釋了一句:“這是本官未入伍時的師傅。” 副將恍然大悟,這才猛然驚覺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老頭,走起路來極穩(wěn)極輕,顯然是個高手。他會意地點點頭,朝著孫頭兒拱了拱手。 自從新帝登基,平定天下之后,孫頭兒便帶著大部分青云寨婦孺老少在京城附近的縣城里隱居著,為了避嫌,他和其余未入伍的青云寨人很少與項青云聯(lián)系,而這一次,他之所以會來江南,一方面確實是江南情況復(fù)雜,他不放心,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有人想讓他來。 孫頭兒一向是青云寨的軍師,此刻項青云正煩惱著,見到孫頭兒便忍不住滿臉喜色:“您來了,可真是太巧了,我這兒正好有件難事。” 說著,他便將江南這一攤子的勢力詳細地同孫頭兒說了一遍,同時也把現(xiàn)下自己想要拿汪家開刀,但汪家卻滑不留手的兩難境地說了。 孫頭兒尋思良久,看著項青云:“你先暫且按兵不動?!?/br> 項青云皺眉:“可是,如果他們真的完成了交易,以后不再出海,那我們可就沒機會出手了?!?/br> “這一次,我并不是自發(fā)過來的?!睂O頭兒瞇著眼睛笑了笑,臉上帶著幾分感慨之色。 “難道是……”項青云一驚。 “是?!睂O頭兒點了點頭,看著項青云,“既然陛下已經(jīng)下了決心要鏟除這個江南一霸,你覺得他會沒有后手嗎?” 項青云聞言,一面松了口氣,可一面又難免有些沮喪,他對沈芊一直抱有一些朦朧的好感,然而在他們分離之前,他遲鈍地未曾意識到這份懵懂的感情,等他在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的時候,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的腦海中竟全部都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姑娘,彼時,他告訴自己如果能活著回去,一定要讓她知道,他喜歡她,特別特別喜歡她……可等他打完仗回到京城,聽到的卻是她成為皇后候選人的消息…… 從那時起,他便忍不住處處拿自己同之前看不上眼的小皇帝進行比較,是的,他不服氣,他一點也不覺得那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皇帝能給沈芊帶來幸福,明明之前的他都還要沈芊來庇護!可比較得越多、發(fā)現(xiàn)得越多,他便越是絕望,趙曜此人根本不同于他之前的想象,他很強硬很果決,立后這樣難的事,都能雷厲風(fēng)行地辦成,甚至,為了沈芊,他還強硬到推遲選秀、空置后宮。 項青云忽然就是失去比較的力氣,捫心自問,如果是他坐在那個位置上,也根本不會比趙曜做得更好。而這一次,也不過是再次應(yīng)征了趙曜的手段罷了。 項青云苦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便聽您的吧,我們這邊暫且按兵不動?!?/br> 項青云剛才恍惚又苦澀的神情全部落入了孫頭兒的眼中,他暗嘆了口氣,頗有幾分不忍,這孩子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先人的仇恨、大家的希望……他注定不可能獲得隨心所欲的自由。 項青云這邊按兵不動,汪家的船隊自然順順利利地出了海,雖說船隊中只有幾個汪家管事,但汪家在海上橫行霸道了數(shù)十年,一般人也不會不長眼地來截汪家的船,所以這一整只船隊花費了半個多月便很平安地抵擋了呂宋島,秋冬季正是順風(fēng)順洋流的時候,故而船隊一路上都航行地飛快。 若是往常,這批商船肯定會等到了來年春夏再從呂宋出發(fā),順著風(fēng)向和洋流順利地回到了沿海,但是這次,汪家正等著這批海中珍寶好在皇后三月份的千秋節(jié)上進貢呢,所以商隊根本不敢在呂宋島耽擱,于同年的十一月初便逆著洋流出發(fā),力圖在來年的三月前便平安地抵達浙江或福建的港口。 而就在這只船隊辛辛苦苦地冒著風(fēng)浪往回趕的時候,忽然便在海峽一段與一群倭人狹路相逢了!這汪家的管事自然不會把倭寇浪人放在眼里,他立刻就讓自家船上雇傭的倭人向著對面喊話,報上了汪家的大名,要對方退避。 可汪家管事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群倭人就是沖著他汪家的船隊來的!裝滿寶藏的船隊遇上了有備而來的流寇,船隊立刻便被這群訓(xùn)練有素的浪人給徹底劫持了,無數(shù)船員被殺死,汪家?guī)讉€管事和所有的珍寶都被浪人解押回了自家的老巢! 這事很快就傳回到了汪亮的耳中,他氣得生生砸碎了整個書房的瓷器,眼見著汪景低著頭進來,他更是怒不可遏地指著長子的鼻子喝罵:“出發(fā)前我說過什么?讓你親自去!結(jié)果呢,你就給我弄了三個管事上去?你知道這船貨有多重要嘛!” 汪景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十二月中旬了,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再派第二只船隊出海了,而如果沒有按時取到那些高官們要求的珍寶,汪家這次不知會得罪多少人! “你如此膽小,如此怕死,有哪一點像我汪家的種!”汪亮氣得渾身發(fā)抖,整個人都差點站不住,“皇后娘娘壽辰將至,你讓老子怎么和那十幾個高官交代!” “兒子立刻去開府庫……”汪景深覺此事有蹊蹺,可他不敢說,只能唯唯諾諾地回著話。 誰知汪亮聽了這話,直接一口唾在了這個不肖子的身上:“你以為進獻給皇后娘娘的是什么東西?你就是把家里的府庫都搬空了,也挑不出那十幾件能進貢的寶貝!況且人家點了名要海珍!” 汪景沉默著,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汪亮像是徹底對這個懦弱無能的長子失望了,不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而對站在門口的管家道:“把二公子叫來!” 汪景瞬間驚得抬起了頭,焦急道:“父親,您想想,往常哪有倭寇敢劫持我汪家的船?為什么偏偏這么巧,朝廷派人來了江南,咱們的船就在海上被人劫了?父親,這極有可能是……” “閉嘴!”汪亮狠狠地瞪著他,“是誰?是皇帝下令劫的?還是那位云將軍劫的?你是不是瘋了,船都已經(jīng)被拖回那群浪人的老巢了!你以為皇帝和你一樣,盡干損人不利己的鳥事?!” 汪景徹底無話可說,汪亮連看都不想看他一樣,直接揮手趕人:“滾回去好好反省!” 汪景低頭退下,不多時,汪家二子就進來了,商人家庭,遠沒有官家講究,嫡庶不分明,講究能者上位,長子不得意了,這庶出的二子便會立刻頂上。 汪曠早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進門,還沒等汪亮發(fā)問,他便立刻恭敬道:“父親,二子以為咱們寶船被劫一事定有蹊蹺?!?/br> 汪亮一皺眉,以為他也要說什么朝廷出手之類的屁話,正要出聲訓(xùn)斥,便聽到二兒子又道:“據(jù)兒子所知,喬家的船在咱家船下水后三天,也跟著下水了,而且他們的航線是東瀛方向,您想想,那群浪人不劫與他們?nèi)绱酥膯碳掖?,卻繞到東南邊來劫我汪家的船,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汪亮擰著眉,來回踱步:“喬家去東瀛,是否也是為了進貢一事?” 汪曠立刻道:“必是為了此事,否則,他們也不至于在此時冒險出海,而且,據(jù)說喬家的船快回來了。” 汪亮還在沉思著,汪曠再次開口了,他看向汪亮,壓低了聲音:“父親,您想想,既然皇后娘娘是喜歡的是珊瑚和南海珍珠,那讓喬家尋寶的高官們必然也同樣地指定了差不多的東西,可東瀛那邊,哪來的南海珍珠?” 汪亮恍然大悟,隨即他又立刻暴怒地狠摔了手上的茶盞:“好啊,好你個喬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把主意打到我汪家的頭上!” “倭寇浪人沒有能力也沒有那個膽量敢劫我汪家的船,若說背后沒人指使,兒子是不信的?!蓖魰缧攀牡┑┑?。 汪亮越聽越覺得有理,喬家手里本來也有一條南海方向的航線,但自他汪家坐大后,便徹底壟斷了那邊的線路,這讓喬家收益大損,喬方那條毒蛇,必然早就懷恨在心,這才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咬他一口,想要他汪家開罪京城里的高官。 “曠兒,立刻集結(jié)人馬,喬家敢動老子的船,老子要他好看!”汪亮一拍桌子,做了這個扣押喬家船只,近乎于要和喬家在海上火并的決定。 汪曠早就看喬家人不順眼了,更何況這次還能把他那個嫡長的大哥拉下去,他自然喜不自禁地立刻按照吩咐照辦,甚至為了能討父親歡心,他一次性集結(jié)了大批人馬和船只,甚至連他自己還有好幾個汪家子弟都跟著上了。 收到這個消息的項青云簡直笑彎了腰,孫頭兒瞧著汪家這動靜,也知道這事不會善了,正巧,宋貞吉還陷在山西和京城官員的包圍圈中,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商賈的動靜,不若他們順?biāo)浦?,把這事再坐大坐實了! 他低聲同項青云說了幾句話,項青云立刻大喜,連聲喚了副將,讓他按照孫頭兒的意思把事情辦妥。 這一次,魚餌和網(wǎng)鉤都已經(jīng)放下,就等著把這江南渾水里的魚兒們一網(wǎng)打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二就這么無聲無息地被k.o.了,哎,我對男主真是太好了……回顧了一下自己的幾篇文,發(fā)現(xiàn)那種搶男主和搶女主的女二、男二的戲份都很少哎,哈哈,果然是我太疼自己兒子女兒了?還要修煉修煉感情線啊…… 第136章 抓人 江南, 喬家。 喬方手里攢著一張信箋,一張臉陰沉地不像話,他狠狠把信紙往石桌上一拍:“你確定這消息無誤?” 院子里的數(shù)個人面面相覷, 悉數(shù)躬身回話:“回老爺,絕不會有錯,屬下親自探得, 汪家的人已經(jīng)從港口出發(fā)了, 還帶著大批倭人打手!” “欺人太甚!姓汪的老東西侵占了南邊的線路還不夠, 現(xiàn)在竟然還把算盤打到了東邊來!真以為我喬家無人了嘛!”喬方顯然氣得夠嗆,一張老臉都漲成了紫紅色, “你們立刻帶人,給我追上汪家人!老子要他們好看?!?/br> 院中幾人得了命令,立刻快速退下, 二話不說集結(jié)了大批人馬, 于當(dāng)天下午從喬家的港口的出發(fā),前去追擊汪家的人。 汪家以為是喬家劫了他們一船隊的貨, 而喬家則以為是汪家人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想要搶奪他們汪家的線路, 兩家本就有仇,如今熱血上腦,更是不管不顧地開出了兩家最好的船,帶上了大批的人馬——這里頭還包括兩家雇傭的倭寇浪人——齊齊出了海, 互相追擊地來到了近海。 而就在喬家的運貨商船、汪家的攔截船隊以及喬家的追擊船隊在近海相遇并開始交戰(zhàn)的那一刻,海面上忽然響起了高亢的號角聲,那號角聲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如同海面上翻涌著的浪潮,一層一層地擊打在汪家和喬家人的耳膜里。就在汪家和喬家人驚惶不定時,空曠又幽深的海面上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條戰(zhàn)船,這些戰(zhàn)船首尾相連地把他們的商船團團圍住,戰(zhàn)船形成的包圍圈以看似緩慢實則飛快速度一層層地往中間縮緊,很快就將兩家的商船圍了個密不透風(fēng)! 很快,汪家人和喬家人就發(fā)現(xiàn)自己這邊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出逃的缺口,汪家二子汪曠抬眼看向那些逐漸逼近的戰(zhàn)船,那船上懸掛著烈烈的戰(zhàn)旗,那旗子黑底金字,赫然就是一個鐵畫銀鉤的“周”字。 汪曠的腦門上瞬間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不算多聰明可也不傻,這般大規(guī)模出動的大周水師,他們兩家卻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原來果然如宋大人和大哥所說,朝廷……朝廷早就盯著他他們了!走私、與倭寇勾結(jié)、劫殺沿海百姓、侵占海上航路……這些罪名意味著什么,他心中一清二楚! 汪曠控制住自己那打顫的雙腿,一步一步緩慢地掩到了所有船員的背后,并趁人不注意飛快地躲回了船艙之中,船艙中還有幾個汪家的管事,見到汪曠忽然出現(xiàn),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汪曠拽進了領(lǐng)口:“脫衣服,快!脫衣服!” 那管事被滿頭大汗、臉上帶著驚恐的汪曠給嚇懵了,汪曠根本就等不及管事反應(yīng)過來,就飛快地扒下了他的外衣,并把自己身上的精致綢衣也脫下來,飛快地和管事?lián)Q完了裝,他壓低聲音狠狠地在管事耳旁道:“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這條船的船主,如果漏了陷,你知道后果!” 管事的老婆孩子全在汪府做工,他渾身冷汗直冒,死死抓住自己身上汪曠的外衣,連連點頭:“小的知道,小的絕對不會走漏風(fēng)聲。” 與此同時,外頭汪家和喬家的船員們已經(jīng)齊齊蹲下身子作投降狀了,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大周訓(xùn)練有素的水師,人數(shù)更是不下三萬,他們劫掠劫掠手無寸鐵的百姓倒是囂張得很,可要讓他們對上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顯然只有死路一條。 見這群人都老實里了下來,大周水師的士兵立刻便放了小船,井然有序地一隊隊登陸了喬家和汪家的船隊上,他們先把所有人都綁了起來,確保他們無法反抗,這才往大船的方向打了打旗語,示意一切安全。 不一會兒,又有兩個穿著戰(zhàn)甲的人登上汪家的主船,這兩人一個是年歲頗大看著很是威嚴(yán)的中年人,一個則是個很年輕的文雅書生。那中年人倒是很客氣地對書生拱了拱手:“徐大人請?!?/br> 這書生便是極精通水利和海上線路的徐涇,而那中年人便是江蘇都指揮使高大人,卻說這位高群高大人當(dāng)年也是率先帶兵前往山東勤王的將領(lǐng)之一,換而言之,他也是趙曜很看重的武將。但趙曜登基后,并沒有將當(dāng)時還是指揮同知的高大人調(diào)進京中為官,反而給他升了半級,讓他繼續(xù)在江蘇當(dāng)都指揮副使。 而這一次,趙曜特意在朝堂之上大肆放出要派英國公管振勛率軍下江南剿滅倭寇的消息,為的就是給這位高大人打掩護。果然,整個江南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京城之中,一個個全盯著京城里的武將們,卻未曾想到趙曜早就在江南插了一顆暗釘,而高群也早就接到了趙曜的密令,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調(diào)動了江蘇的水師,埋伏在了海上。 當(dāng)然,他們能這么精準(zhǔn)地逮到這群正在火拼的走私犯,還有多虧了徐涇對海洋狀況的了解和對航路的癡迷。 徐涇隨著高群走入主船,船上所有人都已經(jīng)被押解在甲板之上,一個一個地低著頭。徐涇和高群早就收到了項青云的消息,知曉汪家這條船上有條大魚,正是汪家的那位二公子,雖說汪家的船、汪家的人馬都赫然在列,汪亮這次絕對糊弄不過去,但要是能逮到這位二公子,那便是連審都不用審,直接就能將他汪家九族都下獄了!畢竟涉嫌走私,在本朝那就是個誅九族的大罪。 徐涇一個一個地看過去,倭寇浪人基本都被他忽略過去了,忽然,左邊傳來一個小兵的呼聲:“是他!” 徐涇轉(zhuǎn)而看過去,發(fā)現(xiàn)被抓出來的那人看著大約二三十歲,穿著一身青色綢衣,身上還帶著玉飾,顯然與普通船員大不相同。 高群立刻笑道:“把這人押回船上,嚴(yán)加看管?!?/br> 這顯然是要把汪二公子死死看在眼皮底下,以放他逃跑。徐涇走近那人,目光瞥過他那死死低著的頭和攢緊的手,立刻道:“不對,這不是汪家二公子。” 高群一愣:“不是他?” 徐涇篤定地搖頭:“不是。” 說著他又轉(zhuǎn)頭去看蹲在地上看似很害怕很規(guī)矩的船員們,雖然極力隱藏,但還是有一個人顯得很是扎眼,他立刻指向那人:“把他抓起來!” 汪曠眼見著自己泄露,立刻翻身就要越過甲板上的圍欄往水里跳,他自小長在海上,水性極佳,跳下去也許還有半分生機,可留在這船上,整個汪家都必死無疑! 然而,他到底還是沒能如愿,徐涇一聲喝出,幾個精兵便立刻圍過去,一個扭著他的手,直接就把他那伏在圍欄上的手給扭折了,他痛得高聲哀嚎,卻是再也沒能耐跳船而逃了。 汪家二公子和幾個重要的管事、以及喬家的幾個負責(zé)人都被士兵押解到了官船上,而其余人則統(tǒng)一被綁在甲板上,汪家和喬家的商船也都被水兵接手,跟在水師軍隊的后頭,慢慢地往港口開回。 高群笑著看向徐涇:“徐大人怎么知道那人不是汪二公子?” 徐涇微微一笑,還帶著幾分靦腆:“是膚色。長年在海上飄著的人,比長年在土地里耕種的農(nóng)人還要黑些,只有那位汪公子,白得都扎眼了?!?/br> 高群撫掌大笑,非常贊賞地看向徐涇:“難怪陛下要將徐大人派過來,高某佩服佩服?!?/br> 徐涇擺擺手:“徐某愧受,只希望江南一案,能夠順利解決……” 高群也收起了笑容,臉上隱約出現(xiàn)了幾分擔(dān)憂之色,他在江南多年,雖江蘇不似浙江福建這般海貿(mào)走私猖獗,但他對這些也是頗有耳聞的,可以說,汪亮、喬方這些富紳只是小角色,甚至就算把四大家族都鏟除了也不算什么,真正麻煩的是鏟除之后……連野狗都會死死咬住口中的肥rou,更何況是已經(jīng)被吃海利吃了幾十年的官員們?四大家族在時,好歹還維持著表面上的平衡,一旦航線無主了……江南這場風(fēng)波,不知會卷起幾重浪。 他嘆了口氣,低聲道:“真正的大戰(zhàn)馬上就要開始了……” 徐涇似乎聽出了高群口中的憂慮,他笑著回頭看了高群一眼,眸光很是堅定:“高大人放心吧,陛下早有后手?!?/br> 高群似乎有些怔愣,但他很快也朝著徐涇笑了笑:“是了,陛下連高某這樣不起眼的一步都能安排妥當(dāng),其余諸事想必也是成竹在胸。” 徐涇想起他離京前,內(nèi)閣中發(fā)生的那場不足為外人道的風(fēng)波,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如果不是因為他在航線和海圖上的本事,想必他也沒資格成為內(nèi)閣的編外人員,自然也不會知道此中機密…… 不管怎么說,天降英主,是大周之福,也是臣子之福。徐涇扶著圍欄,在遼闊的海面上眺望著地平線,整個人都透著愜意和舒朗。 作者有話要說: 江南這卷很快就完了,下一章會有男女主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