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這么個滿臉橫rou的黝黑漢子哭天搶地地捧著十文錢，對著她們又跪又拜，身為苦主的蕊紅都有些不忍了：“好了好了，我收下了，你起來吧。”

    rou販子聽到這話好似還有些不敢相信，連著確認了好幾遍，得到了蕊紅的肯定答復(fù)后，他那雙小眼睛里瞬間露出劫后余生的光芒，放下銅錢，轉(zhuǎn)身就跑！

    “哎哎！是誰讓你來還錢的！”沈芊立馬扒著門，沖著小巷里奔逃的黑壯背影高聲追問。

    沈芊眼見著這高大健壯的背影恐懼地抖了抖，下一秒眼前這黑熊般的體型愣生生跑出了獵豹的速度，像一道黑色閃電瞬間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沈芊無奈地撇撇嘴，關(guān)上門，回身與蕊紅對視一眼：“好嘛，看來咱家的田螺姑娘還是個暴力田螺呢！”

    蕊紅聽到她這個形容，頓時忍俊不禁，也跟著打起趣兒來：“這話本子里的田螺姑娘可都是住在水缸里的，咱們家的田螺住在哪兒呀？”

    沈芊作沉思狀，認真道：“你想知道？嗯……你看這田螺屬水，只要咱們把屋子燒了，他一定就該憋不住要現(xiàn)形了！”

    蕊紅嚇了一跳，忙道：“那姑娘也要跟著流落街頭了，不值不值！”

    沈芊瞧著身邊這丫頭竟然還真考慮起來，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笑：“傻丫頭，你還當真呢！”

    蕊紅這才松了口氣傻笑起來，她還真怕姑娘和陛下嘔氣，不肯接受“田螺姑娘”的相助而想著離開這里。

    一墻之隔的另一座四合院里，扒在圍墻上聽動靜的一群“田螺姑娘”也齊齊松了口氣，尤其是首領(lǐng)孫儀衛(wèi)，還伸手抹了把額上的冷汗，顯然是真被沈芊那句“燒屋子”給嚇到了。

    “這沈姑娘……不會真燒房子吧？”一個小年輕的“田螺漢子”愁眉苦臉地趴在墻壁上，一邊使勁兒聽著隔壁的動靜，一邊忍不住小聲嘀咕。

    孫儀衛(wèi)反身就是給他一個爆栗子，怒瞪了他一眼：“烏鴉嘴！別胡說八道，沈姑娘是這種人嗎？”

    “田螺漢子”被打了還不罷休，繼續(xù)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可是……可是人家畢竟獨得圣寵，脾氣上來了燒個房子，也算不了什么?！?/br>
    這次可不是爆栗子，孫儀衛(wèi)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田螺漢子”的頭頂，把他打得嗷嗷直叫：“什獨得圣寵？亂傳什么！你一個禁衛(wèi)軍，跟那些小太監(jiān)小宮女一樣不懂規(guī)矩？還想不想干了！”

    “田螺漢子”委委屈屈地蹲到墻角：“大人，屬下錯了，屬下知罪。”

    孫儀衛(wèi)瞪了他一眼，又環(huán)顧周圍一圈的禁衛(wèi)軍，正色道：“你們到我手下的時間不算長，我今兒也叮囑一句。宮里的謠言，不論真假，聽了都得爛在肚子里！明白嗎？”

    一群禁衛(wèi)連忙站好：“明白！”

    “還有，我讓你們提擔挑水，你們也別不服！這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搶不來的機會？你們單知道聽哪些亂七八糟的謠言。你們知道沈姑娘是什么人嗎？那是這次滅韃靼的大功臣！”孫儀衛(wèi)繼續(xù)給這群人訓(xùn)話，皇宮的禁衛(wèi)都是戰(zhàn)事結(jié)束后重新調(diào)集的，人心不齊，這不，干了幾天“田螺姑娘”的活兒，便開始有人不高興了，“你們出身兵馬司，沒機會上戰(zhàn)場見識沈姑娘的能耐。但你們可以去征北軍里頭問問，看看這天下第一軍是怎么評價姑娘的！要是人家能來這兒干活，哪兒輪得著你們！”

    這一番說的，倒是讓場中所有人都一靜。

    “你們自己好好表現(xiàn)吧?！睂O儀衛(wèi)說完這句話，便甩下這批人，走回了屋子，準備今晚想辦法把金絲炭給放到沈芊的院子里去。

    然而，不管是打算好好表現(xiàn)的禁衛(wèi)軍，還是琢磨著送炭的孫儀衛(wèi)，卻不巧的，都沒有了機會。

    這邊還訓(xùn)著話呢，那邊就不聲不響地出現(xiàn)了一輛輕便的馬車，穩(wěn)穩(wěn)停到了四合院的門口。馬車上下來個老仆婦，笑瞇瞇地被蕊紅迎進了屋子，而不過片刻之后，沈芊便帶上了蕊紅和一大箱行李，興高采烈地坐上了馬車，離開了巷子！

    隔壁罰站的禁衛(wèi)們看得大驚失色，一疊聲地把孫儀衛(wèi)喚出來，可等到這群禁衛(wèi)軍追出巷子，馬車早就已經(jīng)揚長而去了！

    “這……這怎么辦??！”田螺漢子焦急萬分。

    孫儀衛(wèi)的臉色也不好看：“回宮，請罪吧！”

    作者有話要說：　　搬家哈哈～

    第103章 話外音

    “姑娘， 到了?！睆埱嗉业男Σ[瞇地拉開簾子。

    沈芊探出頭來，新奇地看著張府的新宅子，興奮道：“這里便是張大人的新府邸嗎？”

    張青家的邊扶著沈芊下馬車， 便笑著道：“是圣上賞的宅子，聽聞原先是皇家的宅子?！?/br>
    沈芊仔細欣賞著這巍峨古樸的大門以及兩側(cè)由古磚砌成的高墻，忍不住贊嘆：“這屋院看上去古樸又有氣勢， 真的不錯。”

    張青家的領(lǐng)著沈芊在園子里走：“陛下皇恩浩蕩， 因著我們大人在京城中也沒有宅子， 便賜了一座。前些日子，宅子里還有沒整理妥當， 如今整理妥當了，這才請姑娘過來小住?！?/br>
    “多謝夫人想著我?！鄙蜍凤@然很高興，她在這兒認識的人著實少， 尤其是現(xiàn)在離開了趙曜， 更是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有多少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 這讓她很是不爽， 也讓她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有自己的朋友圈，至少，不能老被趙曜這個“心機婊”綁定 。

    “張大人現(xiàn)在是進京為官了嗎？”沈芊疑惑。

    “是哩， 姑娘還不知道呀？”張青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老爺現(xiàn)在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了?！?/br>
    “是嗎！那太好了，恭喜恭喜?。　鄙蜍芬荒橌@喜地真心祝賀著， 正巧朱夫人從園子的另一頭走出來迎她，聽到這一句，便掩唇而笑。

    沈芊這才看到朱夫人在，忙行禮道：“小女參見夫人?！?，

    朱夫人連忙把她扶起來，滿臉慈愛地看著她，隨即微微蹙眉：“久不曾見，你怎生瘦了這么多？可是沒好好照顧自己？”

    沈芊傻笑著搖頭：“我一貫好吃好睡……倒是沒在意瘦沒瘦?！?/br>
    “你啊，老身是知曉的，必然是忙著正事，又熬夜不顧惜自己了?！敝旆蛉藸恐蜍返氖?，把她往內(nèi)院的屋子里帶，“如今這天下已平，你呀，就在這兒多住些時日，正好有人能好好看顧你，讓你這呀，把那熬身子的壞習(xí)慣改過來！”

    聽到這話，沈芊有些鼻酸，忍不住微微低下了頭。雖然除了最開始逃命的幾個月，她之后的生活一直都很安穩(wěn)，身邊也一直都有人照顧，但畢竟都是丫鬟仆子，并不敢這樣“教訓(xùn)”她。此刻這些熟悉的話語從一臉慈祥的朱夫人的口中說出來，瞬間就讓沈芊憶起了自己的mama，那個雖然總是絮絮叨叨，但十分護犢子的mama。

    “怎么了？”朱夫人瞧見她低著頭，神色不對，便問。

    沈芊吸了吸鼻子，仰頭一笑：“沒有……我只是，聽到您這么說，突然就想起了我的母親……有些想家了?！?/br>
    朱夫人見這般說，很是憐惜地伸手虛虛抱了抱她，忍不住嘆氣：“好孩子……你是個頂好的孩子，你母親能有你這樣的孩子，想必也一直都很驕傲?！?/br>
    沈芊本就很喜歡朱夫人，如今對她更是生了幾分親昵之情，她跟著朱夫人一道往內(nèi)院走，一直便走到了朱夫人給她準備的院子，那院子的門匾上書“聽濤苑”，筆鋒遒勁有力，氣勢十足。再往里走去，便看到院子兩旁綠竹叢生、郁郁蔥蔥，即便是在這個即將入冬的時候，也絲毫不見蕭條敗落之象。

    “這是紫竹，真美?！鄙蜍凤@然非常喜歡這個雅致的小院子，伸手摸著竹葉，深吸了一口氣，“還有竹子的清香味，我老家附近也有一大片竹林，這個味道特別有童年的感覺，親切?！?/br>
    朱夫人邊讓下人幫著沈芊把她的行李放進院子，邊慈祥地看她享受的模樣：“是嗎？那可太巧了?！?/br>
    “嗯。不過這院子為什么叫聽濤苑？”沈芊一貫喜歡朱夫人，但以往的喜歡里帶著一點尊敬，如今反倒更多了些許親昵，全然不似原來那般少言靦腆。

    “西窗之下，風(fēng)搖翠竹，正如臥聽濤聲，故而老爺他便取了這個‘聽濤苑’?！敝旆蛉诵χ忉?。

    聽罷這解釋，沈芊衷心贊嘆：“真好，特別有意趣，有種大隱于市的田園之樂?！?/br>
    誰知聽完沈芊這一番夸獎，朱夫人反倒掩唇笑了起來，邊笑還邊沖沈芊搖搖手，張青家的也在邊上微笑，倒是讓沈芊一頭霧水，頗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怎么了？我說錯了嗎？”

    張青家的忙笑道：“姑娘沒說錯，只不過這里頭有段公案。老爺當時題字的時候，夫人還有奴婢們都是同姑娘一般想的，誰知道夫人說出來之后，老爺他不高興了……”

    沈芊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哦？為什么不高興，田園之樂不好嗎？”

    朱夫人無奈地搖搖頭：“他說，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所以提了這個名兒?！?/br>
    沈芊有些震驚，隨即又感慨地點點頭：“張大人真的為國為民?！?/br>
    “你也別夸他了，他最近已經(jīng)夠意氣揚揚了。”朱夫人笑著搖搖頭，沒再繼續(xù)說張大人的事，轉(zhuǎn)而帶著沈芊繼續(xù)參觀聽濤苑。

    然而，朱夫人口中最近很“意氣揚揚”的張大人，正一頭霧水地被趙曜“留堂”：“陛下，可是有事要囑咐臣？”

    趙曜放下奏章，笑瞇瞇地看著張遠：“張卿在京城住得可還習(xí)慣？搬家搬完了嗎？”

    張遠回道：“雖然臣有二十多年沒回京城了，但適應(yīng)還不錯，搬家也已經(jīng)搬完了。這都要感謝陛下賜給臣的宅子。”

    “不過一個宅子，張大人為大周勞心勞力，這是應(yīng)該的?！壁w曜寒暄了一句，又問，“對了，內(nèi)閣那邊草擬先帝的謚號，擬得怎么樣了？”

    張遠聽到這問題，倒是緊張了一下，他入內(nèi)閣，純粹是空降，而且是一空降就空降了個二把手的位置，而身為一把手的當朝首輔孔大人雖然還占這個首輔的名兒，但自從兩年前京城陷落，他勉強南渡之后，就一直纏綿病榻，當初立新帝那么大的事，宋庭澤借著他的職位和名義寫了封百官書，他都沒能出面，如今拖著病體拖了兩年，就更難有痊愈的可能了。

    換而言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內(nèi)閣實質(zhì)上的一把手，隱形的當朝首輔了！然而，名義上雖是這樣，但這官場上的事，最要緊的是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網(wǎng)，而最忌諱的就是莫名空降頂了人家的職。而他呢，二十多年沒回京城，一回來就空降首輔——基本上是把內(nèi)閣里資歷老的都給得罪了，甚至還有可能得罪了更多他不知道的厲害人物！

    所以，這定謚號一事，還真攪得他焦頭爛額了，成日里就顧著和內(nèi)閣老臣們扯皮，辦事效率低下到可怕。故而，趙曜這一問吧，張遠便以為他是覺得自己辦事不利了，連忙解釋：“關(guān)于先帝的謚號，臣已經(jīng)草擬了幾個字，到時還要請陛下定奪?！?/br>
    趙曜也知道張遠在內(nèi)閣的難處，但在他看來這很正常，甚至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種臣子間的牽制，對他來說是有利的。當然，目前的趙曜肯定是完全站在張遠這一邊的，畢竟京城這批老臣們那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網(wǎng)太強大，很有幾分要逼到他頭上來的意思。這樣子的文官集團，趙曜是絕對忍不下的。張遠只擔心著內(nèi)閣里的老臣們，趙曜卻知道他把張遠把這二把手的位置上一放，最戳心的可不是那些個老臣，恐怕是他那位好外公宋庭澤！

    他大周朝，雖有太/祖的規(guī)矩，文武官年六十以上者聽致仕。但是呢，這規(guī)矩對官員來說，還真挺苛刻，畢竟瞧瞧考中科舉的平均年齡，那都是三十好幾了。人家寒窗二十幾年考中了科舉，官都還沒當幾天，級別都還沒來得及升，就要按規(guī)定退休……這也著實是不合情理。故而，大周后面幾任的皇帝，都會默認按照《禮記》的規(guī)矩，“大夫七十而致仕”。甚至像內(nèi)閣這種一人之下的地方，還出過幾個八十歲的老臣——照這個趨勢，現(xiàn)年六十有七的宋庭澤，想再進內(nèi)閣，那既有舊例可循，又有名望聲望，不能更合理。

    但趙曜偏就不想要這種合理，所以他直接把張遠放到了那個位置上，先發(fā)制人，就等著看宋庭澤會出什么招。

    “嗯，朕相信張卿的能力，必能拿出讓朕滿意的答復(fù)來?！壁w曜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全讓張遠壓力巨大，“朕回宮也有些時日了，這祭祖拜天的事也都該準備起來了，禮部、戶部那邊，也要張卿多督促?！?/br>
    張遠站在下頭都要擦冷汗了，真是天可憐見，夫人前些日子還說他進了內(nèi)閣之后走路的樣子都變了，隱有幾分“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的意思，鋒芒太盛了?，F(xiàn)下看來，莫說什么鋒芒，陛下這是要把他這為數(shù)不多的幾根黑發(fā)都給熬白了才肯罷休?。?/br>
    趙曜這邊寒暄完了幾句，終于把話題轉(zhuǎn)到了關(guān)鍵點上，他負手慢悠悠地從臺階上走下來：“對了，前些日子陳卿來時，曾說令夫人想見沈姑娘？”

    張遠心下了然，情緒瞬間便有些復(fù)雜，他默默低頭道：“是，拙荊與沈姑娘一向聊得來，今日也派人去邀請了沈姑娘來府中小住?！?/br>
    趙曜很自然地點點頭，漫不經(jīng)心道：“這倒是沒想到，令夫人竟然如此喜歡沈姑娘，倒也是極難得的緣分了?！?/br>
    張遠默默地思量著趙曜的話，并沒有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還沒等張遠琢磨透，趙曜這邊又換了個話題：“對了，朕當時北上的時候，聽說湯松平定山西之后，就將令郎的……運回了山東，如今，可還好？”

    提到兒子，張遠便有一瞬間的悲傷，但畢竟過去一年多了，他也不似之前那般失控：“多謝陛下關(guān)心，大郎他……已經(jīng)在山東下葬了。臣的祖籍雖不在山東，但大郎自小便在山東長大，他想必也更愿意在那里長眠?！?/br>
    趙曜沉默了一瞬，走近幾步拍了拍張遠的肩，表示安撫：“令郎高義，乃是國之典范，朕已經(jīng)著令他們擬定這些功臣的名單了，到時，必會給所有為國捐軀的功臣們一個交代的?！?/br>
    “臣，謝主隆恩?！睆堖h彎下腰，深深一拜。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小曜是什么意思

    第104章 鋪路

    沈芊住到張府的“聽濤苑”后便隱隱有種冰火兩重天之感， 一方面呢，張府生活優(yōu)越，顯然是不用她和蕊紅每天跟花臉貓似的蹲在灶底生火， 但另一方面呢，朱夫人是個非常嚴格又說話算話的人，所以， 沈芊來的第二天， 朱夫人在給她多配了四個丫鬟之外， 還另外給她附送了兩個教養(yǎng)mama，這兩個教養(yǎng)mama據(jù)說都是宮里頭出來的， 服侍過好幾代皇后妃嬪。

    當然，朱夫人還算是手下留情了，沒有讓這兩教養(yǎng)mama按照宮里的規(guī)矩對沈芊進行**什么的， 只是讓她們照看住沈芊的飲食起居， 讓沈芊改掉那些生活上的壞毛病，譬如天天日上三竿起， 夜夜熬到子時睡， 又或者是一天四五頓，頓頓不在飯點上……總之呢，朱夫人儼然是大刀闊斧地要把沈芊的生活給扳回正軌。

    可就算只是這樣，也足夠讓沈芊叫苦連天了， 想她從上了大學(xué)開始，就一直過的“美國時間”，十點前睡覺這種記憶都已經(jīng)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兒了。如今， 被朱夫人加兩個教養(yǎng)mama這樣彈壓著倒時差，真真讓她欲哭無淚。尤其是頭幾天，日日辰時不到，就被教養(yǎng)mama催起，一整天她都跟磕了藥似的渾渾噩噩、飄飄欲仙，已經(jīng)有五六天沒能集中精力好好干正事了。

    這一日，沈芊又是辰時被催起，吃過了朱夫人特意找大夫根據(jù)她的體質(zhì)烹調(diào)的早膳，餐桌上還被教養(yǎng)mama職業(yè)病發(fā)作地訓(xùn)誡了一陣用膳禮儀，她才終于勉強算是過了早上這一關(guān)，能夠稍稍松一口氣。

    就在沈芊打算繼續(xù)躲到書房去，躺在那個一點也不舒服的躺椅上補會兒眠的時候——她也只能躲到教養(yǎng)mama們不會進的書房補眠，畢竟如果她敢白天躺回臥室去，教養(yǎng)mama絕對會立馬拿起藤條來——前院的劉管家，忽然就敲響了書房的門。

    “姑娘，有客找您?！眲⒐芗以跁块T口笑瞇瞇地稟報。

    正昏昏欲睡的沈芊咋一聽到敲門聲，嚇得一個鯉魚打挺，發(fā)現(xiàn)不是教養(yǎng)mama之后，她才松了口氣，示意蕊紅去開門。

    門打開了，劉管家卻也沒進來，依舊抱著手，站在門邊，笑瞇瞇道：“姑娘，前院有客找您?！?/br>
    劉管家是張家的老管家了，一路也跟著張大人和夫人從山東來到了京城，他對沈芊的事跡也是了解得很，故而一點也不奇怪有外客找她：“是夏飛夏大人，他說有個驚喜要送給姑娘，如今正在老爺?shù)臅?，和老爺說話呢?！?/br>
    沈芊一聽是夏飛，便立刻興奮了起來，連聲追問：“真是夏飛夏大人？”

    劉管家似乎也很明白沈芊的習(xí)慣，笑瞇瞇回她：“確實是夏大人，姑娘是否要換個男裝，老奴可先去回稟一聲?！?/br>
    “要的要的，多謝劉管家?！鄙蜍氛f完話，便連忙跑回自己的院子，也顧不得教養(yǎng)mama們的制止，直接在蕊紅的幫助下做了那可以假亂真的男裝打扮，這才快步往前院張遠大人的書房走去。

    “草民參見張大人、夏大人?！鄙蜍愤M入書房，便將手里那耍帥用的折扇一收，笑瞇瞇地朝著兩人拱手行禮，一副做戲做全套的樣子。

    雖說沈芊已經(jīng)在張府住了些時日了，但她畢竟是女眷，期間一直都是由朱夫人照顧和接待的，基本沒怎么和張遠打上照面。故而，今日她扮上男裝，倒確實是入張府以來，第一次和張遠張大人碰面。

    張遠見她這般打扮，便也笑著拱了下手：“沈先生?！?/br>
    夏飛瞧見沈芊，臉上立刻堆出了滿滿的笑容，甚至熱情地站起身，迎她：“沈先生可總算來了，請坐請坐?！?/br>
    夏飛這過分的熱情，倒是讓沈芊受寵若驚，雖說這位夏大人對她一貫是不錯的，但以往從沒像這次這樣……嗯，每一處皺起的褶子里好像都寫著“用力”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