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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暴君養(yǎng)成史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大人,你大病初愈,不能吹冷風。”回廊上忽然走進來一人,她披著厚厚的狐裘,身后還跟著一臉緊張的張mama。

    張遠回過神來,一見來人竟是前些日子還臥病的老妻,頓時緊張地站起來,走過去將她扶?。骸澳阍趺雌鹕砹?,水榭濕氣重,你受不住?!?/br>
    這對同經(jīng)喪子之痛、又同時大病一場,最后也一齊撐過來的老夫妻,在兩人相繼病倒之后,還是第一次這樣互相攙扶支撐地站在一起,一瞬間,兩人都生出了一種滄海桑田的心酸悵惋。

    “夫人,我們回去吧。”張大人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顯然不放心身體虛弱的朱氏在這寒氣逼人的水榭花廳中久待,所以第一時間就扶著朱氏往外走。

    朱氏牽著張遠的手,兩人一道扶持走在回后院的長長的回廊上,這一條回廊,兩人一起走過了十余年,一起走過了無數(shù)次,可是沒有哪一次,像如今這樣,感慨萬千。

    “妾身聽聞,陛下……還活著?”朱氏這一場病,幾乎是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所以病愈之后,她隱隱地有些大徹大悟之感,以前不敢想、不敢說的,如今竟是半點都不忌諱了。

    張遠似乎有些驚訝自家夫人竟會主動提這個,但他很少對夫人隱瞞什么,也沒有后院不得干政的思想,所以他點了點頭:“是,陛下還活著,在韃靼人手里——”

    停頓了片刻,他還是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陛下向大周十三省發(fā)了一道圣旨,要我等休戰(zhàn),與韃靼議和,以重金……重金迎他回朝?!?/br>
    朱氏已經(jīng)隱約聽到了這個消息,這樣大的消息,根本是瞞不住的,如今這外頭,早已傳得滿城風雨,更別說還有許多添油加醋的謠傳,青州城內(nèi)俱是人心惶惶,天下百姓怕是愈加如此。她很清楚,如果一個國家的百姓對朝廷、百官都失去了信心,那將會是何等可怕的景象,而這一道圣旨,就在動搖這信心的根基!

    朱氏是恨當朝陛下的,也許她曾經(jīng)也是個不敢妄議皇權(quán)、不敢有任何不敬念頭的人,但是在經(jīng)歷了喪子之痛、生死之劫后,她已然看破紅塵,對所謂的不敬之罪,更是嗤之以鼻。她如今想的,是為子報仇,是讓韃靼人血債血償,誰阻止她報仇,她便不會讓人好過!更遑論,如果不是這位陛下的昏庸,韃靼軍根本進不了山海關(guān),根本攻不破北京城,也根本不可能,會讓她的兒……慘死異鄉(xiāng)、尸骨無存!

    這樣一個禍國殃民的皇帝,為什么還要忌憚他的性命!

    “不可?!敝焓咸ь^,定定地看向張遠,力爭勸服他,“太子殿下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像如今這樣占上風,東路韃靼人已然全滅,西路的韃靼人也已經(jīng)被包抄,再有一點點時間,只要再有一點點時間,韃靼人就會被徹底趕出中原!這個時候放棄,大周上下死去的數(shù)十萬冤魂,如何能夠安息!”

    張遠閉了閉眼,長嘆了口氣:“夫人,你說的,我如何能不知曉?可如今這樣的局面,我又能怎么辦?就算我舍去性命,舍去聲譽,冒著被天下人唾罵的風險站出來支持殿下出兵,可又會有多少人能聽我的?莫說大周十三省數(shù)萬官員,就算是山東這一省,甚至就布政司這一司,在這件事情上,能夠響應(yīng)我的,都不過寥寥??!陛下,陛下,一國之君,不顧其生死,那便是弒君,你說,誰敢背這個罵名,你?我?馮大人?陳大人?還是殿下?”

    朱氏心中哀痛,臉色亦是慘白如紙:“所以,沒有任何辦法是嗎?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眼睜睜地看著……通州開城門投降,爾等焉知不會有第二個?也許現(xiàn)在各省還有心觀望,可如果殿下再不發(fā)聲,投降議和派的聲音會越來越響,倒是,既失天時,又失民心,大周必亡于此!”

    朱氏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到最后久病的身軀都猛烈地顫抖起來,張遠本欲開口呵止她,可一見她這憔悴又戰(zhàn)栗的樣子,到了嘴邊的呵斥硬是生生咽了下去,他用力地扶住她:“夫人,你還病著,再回去躺躺,好不好,這些是,為夫會處理的,一定會處理好的?!?/br>
    朱氏自小就是個頗有胸襟和學識的女子,跟著張遠這一路調(diào)任地方,跟著他見識官場沉浮,她對政事不說了然于心,也是頗曉大局的,她說出的字字句句又如何不是張遠心中所想呢?可是這樣的話,大庭廣眾之下,不能說??!

    張青家的上前扶住朱氏的另一邊,對張遠道:“老爺,讓奴婢扶夫人回房吧。”

    張遠搖搖頭,表示要自己親自送朱氏回去,可就在此時,劉管家忽然急匆匆地從前廳趕過來,來到張遠面前就立刻行了一禮:“大人,殿下請您去一趟布政司?!?/br>
    自從那日收到圣旨之后,整個山東省的軍政運轉(zhuǎn)就戛然而止了,不僅殿下連著數(shù)日未出現(xiàn)在人前,就是陳大人他們幾個依然堅守在軍營中的將領(lǐng),除了訓練,也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什么。至于他自己,更是過上了這四個月以來最清閑的一段日子,清閑到連白天都能有大段大段的時間待在府中喂魚。

    如今,殿下終于要召見群臣,他不自覺地精神一振,一直傴僂著的背都不自覺地挺直了一些:“好,我現(xiàn)在就去?!?/br>
    說著,他讓張青家的仔細服侍夫人去休息,自己則匆匆地換上官服,乘上馬車快速地往布政司府衙趕去。

    他到時,陳大人、馮大人、高群、田沐陽、徐涇等人都已經(jīng)在了,殿下更是高坐在上首,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頹唐之色。

    “張大人來了,請坐?!壁w曜言簡意賅地把請眾人來的目的說了,“平陽城的軍報已經(jīng)來了,莫信和姜承平帶領(lǐng)的隊伍已經(jīng)成功攻下了平陽城,他們往城中投擲大量燃燒/瓶,給韃靼軍造成了極大的恐慌,燃燒/瓶在城池之中的燃燒力度甚至比曠野更勝,破城之后,城中萬余韃靼兵,幾無活口。”

    趙曜說的波瀾不驚,好幾個,尤其是文官,卻都聽得倒吸冷氣??墒勤w曜這一番話說完,場子卻莫名有些冷,這樣的消息值不值得人振奮高興?當然值得,若是放在前些日子,他們必是要浮三大白以示慶賀的,可是現(xiàn)在……田沐陽和徐涇面面相覷,青州知府和同知拼命壓低了頭顱,馮宣臉色復雜地不停撫須,高群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對上趙曜的視線。

    倒是陳赟,忽然開口了:“臣近日來翻看了不少戰(zhàn)爭史籍,軍備志錄,哦,還有一些地方志,確實發(fā)現(xiàn)如沈姑娘所言,在歷史上,火器曾多次在戰(zhàn)爭中應(yīng)用,譬如有宋一代就曾出現(xiàn)過霹靂火炮,雖然與沈姑娘制造的炸/彈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語,但這說明,火器營的配備是一種大勢?!?/br>
    這一番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說完,場面越加的冷了,在場眾人,竟是一句話都接不上去。可仔細想想,卻個個都泛起了心酸——陳赟一個都指揮使,還是戰(zhàn)時的都指揮使,竟然已經(jīng)閑到去翻看什么史籍、志錄,甚至地方志……多可笑,多可憐啊!明明幾天前,他們還是有一腔熱血,明明幾天前,他們還在為即將驅(qū)除韃虜而歡呼雀躍……

    “說說河南都司那邊的狀況吧?!壁w曜強忍住內(nèi)心的不適,再次開口。

    “是。”陳赟立刻道,“河南都司的主力部隊現(xiàn)在還在中牟縣附近牽制那五萬韃靼軍,但是如今平陽城破的消息想必已經(jīng)傳到了那路韃靼軍手里,他們極有可能棄河南,轉(zhuǎn)而回身去救平陽——尤其,如今通州城的十萬部隊已經(jīng)能騰出手來了,若是那十萬部隊也西進,姜承平他們恐怕,將身陷包圍圈?!?/br>
    “湯松是否已經(jīng)收到了圣旨?!壁w曜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以便讓自己話語間不要帶出咬牙切齒的恨意。

    陳赟握緊了椅子的扶手,一雙久握刀戟的大手青筋暴起,顯然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據(jù)臣的線報,湯大人與我方,是同時收到圣旨的?!?/br>
    那邊已經(jīng)有七八日了。眾人心中猛然生出一絲絕望,如果湯松遵從了圣旨,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撤軍,那么山東都司和安徽都司的這五萬兵,必死無疑?。∑疥柍堑膽K劇,難道還要再上演一次嘛!

    趙曜握在身后的手在抖,沒有人看見,可他自己知曉,如今的他是如何強撐出鎮(zhèn)定的模樣——他真的已經(jīng)無計可施了!

    湯松的為人,也許先前還不十分清楚,可經(jīng)過傅廣平的事后,他便已然十分了解了,這是個極度圓滑的人,不管他內(nèi)心是不是忠君愛國,但明面上,他一定會表現(xiàn)出忠君愛國的樣子!他絕不是一個為了天下蒼生或五萬士兵的性命,能夠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忤逆圣旨的人!他絕不會,讓這樣一個名聲落在自己頭上——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趙曜痛苦地閉上眼,根本不敢想象,姜承平、莫信還有伏大牛,將遭遇什么殘酷的圍擊。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擔心不要擔心,wuli老牛不會死噠,平陽城也不會再死人了?。》判?,放心啊~~這是一個伏筆啦,暫時還沒有小伙伴猜對策略哦~

    第69章 老謀深算

    自那日開完會后, 趙曜回去便一直坐立不安,他著實是非常擔心姜承平、莫信的帶領(lǐng)的五萬兵,不管是出于對西部的局勢的考慮, 還是單單出于舍不得這五萬精銳,他都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

    等,可能是死;不等也許還有一線生機。那一次的會議, 確實讓他看出人心百態(tài), 但是也讓他勉強看出了總算還是有一些人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比如一直在接話茬,并明顯能看出比他還擔心自己屬下性命的陳赟, 再比如,站在陳赟背后,一直沒作聲, 但全程非常關(guān)注他的反應(yīng)的張遠。這兩人, 他是能感覺出是主戰(zhàn)派,內(nèi)心深處也是偏向于他的。

    趙曜思來想去, 覺得還是應(yīng)該去找了一找張遠, 說實在的,他以往和官員接觸,天然帶著“儲君”,“太子”這樣大義和旗幟, 換而言之,臣子們對他幾乎都是言聽計從的,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另有什么手段去招攬幕僚, 去培養(yǎng)心腹,以此來爭權(quán)奪利或分割派系。這是絕對的優(yōu)勢,可也是絕對的劣勢。

    他不比那些狼子野心的藩王們,從一開始就有一個唯他們馬首是瞻的謀士團,不論他們是要殺人放火、還是改朝換代,這些謀士都會費盡心思為之謀劃,絕不需要考慮什么大義、名節(jié)。但他不一樣,他是名正言順的儲君,有著絕對的繼承權(quán),他不需要,也不能去養(yǎng)這樣一些“近臣”,這會導致朝堂的不平衡,導致臣子之間的劃割。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根本也沒有機會去培養(yǎng)這樣一群人物。

    所以,當現(xiàn)在情況超出控制時,他便缺了這么一些,能夠不顧大義名節(jié),只站在他的旗幟下,而不是皇權(quán)旗幟下的大臣。

    不過,雖然沒有絕對忠心于他的人,但好在還是有些忠心于社稷的人,這些人的目標暫時與他也是一致的,譬如張遠張大人。

    趙曜一邊縛著手,一邊垂眸踱步,往張遠的書房走去,他走得很慢,似乎在認真斟酌著,該怎么把自己的意思委婉地說出來,既能夠讓張大人明白他的考量,又能避開他父皇那一茬,不至于讓張大人覺得他不顧陛下生死,急于登位。

    趙曜在張遠的院子里轉(zhuǎn)悠了好久,甚至因為太過專注,錯過了陸管家好幾次的欲言又止。等他終于考量完畢,穿過院子,走到張大人的書房前,對管家道:“張大人可在書房中?”

    陸管家終于面色遲疑地把嘴邊的話給說了出來:“在……在是在,但大人正在會客?!?/br>
    趙曜心里一個咯噔,本能地生出了一種不好的感覺:“哪個客人?!?/br>
    “宋……宋先生?!标懝芗夜Ь吹?,隨即不等趙曜反應(yīng)過來,他又輕輕瞧了瞧書房門,向里面匯報,“大人,殿下在院子里,他要見您?!?/br>
    還沒等被“宋先生”三字驚到的趙曜回過神來,書房的門已經(jīng)被人打開了,趙曜便直接與開門之人打了個照面,正是那自圣旨事件爆出之后就一直蟄伏,毫無存在感的宋庭澤!

    趙曜本能地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兒,可此刻的他腦中一團亂麻,根本就還沒來得及抽出那些混亂的線頭,就已經(jīng)被宋庭澤恭敬地迎進了門。

    進了門,張遠和宋庭澤齊齊給他行禮:“微臣/草民參見殿下?!?/br>
    他也沒時間再細細考慮,只能硬著頭皮,見招拆招:“兩位不必多禮,不知本王到來,是否打擾了兩位?”

    這話一出,張遠第一次在趙曜面前露出了尷尬之色,他先是下意識地側(cè)頭看了一下宋庭澤,見宋庭澤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打算接話的樣子,他只能頂著尷尬而僵硬的笑容對趙曜道:“微臣和宋先生并……并未聊什么重要的事?!?/br>
    這反應(yīng)不對勁兒,非常不對勁兒。趙曜的神色立刻就凝重了起來,張遠是個多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他現(xiàn)在竟然驚慌到在他面前訕笑,甚至連說話都差點打磕巴。這是在聊怎樣不同尋常的大事,才會讓張遠這般坐立不安?

    他將銳利又充斥著懷疑的目光轉(zhuǎn)向宋庭澤:“宋先生能否給本王說說,你們在聊些什么?”

    張遠緊張地一瞬間就挺直了脊背,雙手握拳,緊張地盯著宋庭澤,一副不希望他說出來的樣子。趙曜瞧著張遠這么大的反應(yīng),心里的疑惑和不安就越發(fā)地重,也就越發(fā)想要逼出真相。

    然而,與緊張不安的兩人不同,宋庭澤表現(xiàn)地極為鎮(zhèn)定,甚至還有些云淡風輕,他也不用趙曜逼問,非常自覺自動地將剛剛所有的談話內(nèi)容托盤而出:“草民來找張大人,是受人所托,希望張大人能在一份文書上簽個字?!?/br>
    “什么文件?!壁w曜追問。

    宋庭澤慢悠悠地從袖中抽出了一份文書,笑容里含著深意,將它遞給了趙曜:“一份……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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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曜幾乎是一路懵著踉蹌走回后院的,他的腦子里一直閃現(xiàn)著那份所謂奏折上的一行行的字跡,并最終定格在最后署名的地方,那里簽著十數(shù)位封疆大吏的名字——浙江布政使宋貞吉、浙江都指揮使錢谷用、浙江提刑按察使唐翰、河南布政使湯松、河南按察使翟天佑、河南按察副使宋貞敬,還有安徽省、江蘇省、福建省、……以及剛剛剛才提上的山東布政司張遠的名字,除了這些封疆大吏,奏折前頭還寫明了起草,或者發(fā)起人的名字,正是在京城陷落之時幸運地沒有落到韃靼人手里的現(xiàn)任內(nèi)閣大學生,當朝首輔孔仁禮。

    大周一京十三省,在這封“百官書”上署名的就有七省的高官!更別說還有在山海關(guān)和京城之戰(zhàn)中戰(zhàn)死的英國公、鎮(zhèn)國公、平遠候等人的諸位英烈之子,這些新繼任了公爵、侯爵之位的勛貴后人們,也一個不落地赫然在烈。也就是說,整個大周朝幾乎一半的權(quán)貴高官,甚至可能是目前僅存的全部權(quán)貴高官,幾乎都在這封另立新帝的百官書上簽了字!

    另立新帝,作為這位被另立的新帝,回到后院的趙曜扶著院子里數(shù)百年的高大的銀杏樹,忽然大笑出聲,這笑聲里沒有即將登基的喜悅,也沒有解決困境的暢快,反而充滿了可怖的意味,聽得人脊背發(fā)涼。

    宋庭澤,宋庭澤!真是好算計,好算計?。≮w曜扶著樹干的手指已經(jīng)深深嵌入其中,五指指甲俱裂,可他已經(jīng)感受不到所謂十指連心的痛苦,他的內(nèi)心如同被人連筋帶rou地被人生生絞了一遍,痛恨至極。

    “你怎么了???”沈芊本來在書房里畫圖紙,忽然聽到院中傳來瘆人的笑聲,便連忙放下手頭的事,趕出來看,一看竟是明顯失控的趙曜,便立刻焦急地走上前去。

    她剛一扶住趙曜,就發(fā)現(xiàn)他那指甲俱斷,血rou模糊的手,立時花容失色:“你……你這是怎么了,再有什么難事,也不能這樣折磨自己?。 ?/br>
    她一邊吩咐蕊紅直接去拿她放在屋子大包裹中的急救箱,一邊立刻扶著趙曜快速往屋子里走。

    蕊紅拿來急救箱,沈芊打開這個從現(xiàn)代帶來就沒有用過的急救箱,飛快地給趙曜清洗、消毒、并包扎手指。如果不是正好有這么東西能用,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他的傷口。

    她半蹲著在趙曜的面前,瞧著他那血rou模糊的手,就心疼地不行:“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要讓你這樣難受?是韃靼人又南下了,還是河南被攻破了,還是你那父皇又出什么幺蛾子?不管是什么事,總會有辦法的,你這樣傷害自己,不正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嘛!”

    用碘伏消毒的過程頗有幾分刺痛,可這種刺痛也算是讓陷入血色中的趙曜慢慢地回過神來了,他低頭看著沈芊的發(fā)頂,感受著她那小心又焦灼的心情,剛剛那滔天的情緒總算是慢慢平復下來了。

    他溫柔地看著沈芊:“沒事,不過是些小傷,過些日子就好了?!?/br>
    “十指連心,怎么能是小傷。況且傷在右手,不處理好,你這些日子還怎么辦公?”沈芊猶自有氣,尤其對這種傷害自己的行為,著實是不能容忍,她抬起頭,怒視趙曜,“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值得你這樣?我原本以為你是心智成熟,從容淡定,不論什么時候都一定會保證自己的安全,可是經(jīng)過那晚的離家出走,還有今天這一出……我真的越來越覺得,你確實還是個十五歲,不對,十四歲的孩子!”

    趙曜自嘲一笑:“你說的對,我本來以為自己洞悉一切,能夠?qū)⑺腥硕纪娴脠F團轉(zhuǎn),所以……如今,無非是無法容忍自己,竟也會被別人玩兒,呵呵,姜是老的辣,果然厲害!”

    這最后一句說得咬牙切齒,倒是讓沈芊聽出了個大概,她皺了皺眉:“與你那外公有關(guān)?”

    “是?!壁w曜點頭,眸中還猶帶著不甘,“我曾百思不解,在我執(zhí)掌軍權(quán),徹底坐穩(wěn)了儲君的位置之后,宋庭澤還會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宋家重回核心??杉幢闶俏胰找辜蓱?,也到底還中了他的招!是啊,儲君的位置,我是坐穩(wěn)了,他沒機會了??苫饰荒亍铱蛇€沒來得及坐上呢!”

    第70章 戲精

    沈芊一邊給趙曜上藥包扎, 一邊聽他把最近這些事給說了說,說到最后宋庭澤弄出一個百官聯(lián)名上書,意欲另立新帝的時候, 沈芊忍不住面露喜色:“這不是很好嗎?只要你能夠登基稱帝,我們就不需要擔心韃靼人的要挾了!”

    趙曜皺了下眉頭:“另立新帝倒不是不好,可是, 牽頭提出這個聯(lián)名書的是宋庭澤, 更重要的是, 他必然是早有預(yù)謀的。你想想,我們是什么時候知曉我父皇沒死的?是十一日前, 收到那份圣旨才知曉的,對不對?”

    沈芊包扎好了趙曜手指上的傷口,站起身, 乖乖地坐到一邊, 聞言點了點頭。

    “短短十一日,宋庭澤怎么來得及弄出這么一封橫跨南方諸省的聯(lián)名書?我仔細看過, 那聯(lián)名書最后不僅有各省高官的簽名, 還有他們的手??!這意味著什么?不僅證明宋庭澤在南方諸省的威望有多高,還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他早就知道我父皇沒死!”正是這一點讓趙曜極為忌憚,這聯(lián)名書幾乎戳中了趙曜這個皇權(quán)擁有者的兩條死xue,第一, 臣下功高震主,毫不收斂;第二,臣下廣布眼線, 結(jié)黨營私。

    “這說明,他在京城,不對,這說明他在韃靼人中有眼線?”沈芊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一副極其驚詫的樣子,“不可能吧,如果他在韃靼人中有眼線,那位什么不給我們提供情報?為什么不給我們提供軍機?他不會是里通外國吧!”

    趙曜擰了一下眉,雖然他厭惡宋庭澤,但好在理智并沒有被仇恨給堙沒,他緩慢地搖了搖頭:“這倒不至于,宋庭澤一脈皆是科舉出身的文官,他手下幾乎沒有能征善戰(zhàn)的將領(lǐng),在這種情況下,放韃靼人進山海關(guān),無異于與虎謀皮,他并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控制住局勢,幫韃靼人對他百害無一利。”

    沈芊松了口氣:“那就好,沒通敵就好。”

    趙曜卻沒有沈芊那么輕松,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眉頭依舊皺得死緊,整個人如同生吞了一只蒼蠅一般難受。

    原本,身為儲君的他,在繼承皇位這一點上,有著絕對的正統(tǒng)性,可是現(xiàn)在,卻變成了需要宋庭澤的扶持才能上位,換而言之,他的登基是與宋庭澤捆綁在一起的,但凡他在位一日,就不能隨便處理了宋庭澤,畢竟人家為了百姓,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振臂一呼,號召百官廢舊帝,擁立他這個新帝,而他呢,一上位就把人家下獄,這叫什么,這叫過河拆橋!甚至少不得有人還要因此質(zhì)疑他稱帝的正統(tǒng)性!所以,就算日后他登基了,他一統(tǒng)天下了,他開疆擴土了,也必須要好好地把宋庭澤這桿大旗給供起來,說不定還要給他歌功頌德,以堵住天下人的嘴,真真是憋屈至極!

    也難怪他能如此肆無忌憚,毫不掩飾!想到這里,趙曜重重地把茶盞往桌子上一放,臉色黑如鍋底。

    “怎么就這般生氣呢?”沈芊雙手托腮,眨巴著眼睛,不解地瞧著趙曜,她是真不明白,如今這難題已經(jīng)迎刃而解了,宋庭澤也沒有通敵叛國,最多無非就是宋庭澤威望高了些,手段厲害了些,讓人心生忌憚了些。但仔細想想,這又能怎樣?宋庭澤都多大歲數(shù)的人了,還能活多久呀,這日后的天下,還不都是小曜的,真是不明白他為什么非得鉆這個牛角尖。

    沈芊搖頭嘆息:“我曾人聽過一句話,從前覺得荒謬,如今卻覺得,竟還真有幾分道理?!?/br>
    “什么話?”趙曜垂眸,瞧著懶散到幾乎要趴在桌上的沈芊。

    “一時輸贏算不得數(shù),比對手活得長,才是正理。”沈芊趴在桌上,翹起腦袋,沖趙曜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

    趙曜無語地對上沈芊的視線,她竟還沖他眨眨眼,一副得意的模樣,他內(nèi)心既無奈又有種隱秘的甜蜜,忍不住伸出手去掐了一下她的臉,細膩溫潤的手感在他指尖滑過,讓他生出一絲笑意:“你的意思,是讓我把宋庭澤熬死?”

    “對啊?!鄙蜍反蛄藗€響指,“你貫來是個很能隱忍的人,如今對宋庭澤之事如此冒火,無非是因為有某種原因,導致你就算忍到自己大權(quán)在握時,也不能對他動手,是不是?”

    趙曜含著笑意,贊許地點點頭,對于沈芊在政治敏銳度上的長進,很是滿意:“是。”

    “可你想想,宋庭澤今年六十有六,不,如今是正月,他已經(jīng)六十有七了?!鄙蜍反蛄藗€響指,“你倒是想想,他還能活幾年?就算是活到八十歲,你彼時也不過二十七,那可是正當壯年呢!更別說,當今世上,有幾人能活到八十歲的?”

    “是二十八?!壁w曜特意把沈芊口中的周歲,糾正為虛歲,他可不愿意被她說小了,年歲差距已經(jīng)夠大了,能減一年是一年。

    “好吧,二十八?!鄙蜍仿柭柤?,示意這不重要,“總之,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呢,何必非得為了宋庭澤堵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