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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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未落,門外竟又再次響起那個帶著微顫的聲音,“娘、娘子?” 被打斷話頭的女子立時惱火回頭,沖著那緊閉的房門喝道:“不是說了不許打擾嗎?!” “稟、稟娘子,”外面的小丫鬟趕緊抖抖索索地回稟道:“王妃派了朱、朱大總管來、來問候小郎的病情……” 那女子眉頭一皺,正要再說些什么,忽然聽到外面果然響起一陣人聲。頓時,她的眼神里透出一絲慌亂。她趕緊回頭吩咐著那古怪老頭:“你好好勸一勸他,我去去就來?!闭f著,只將那緊閉的房門拉開一道縫,小心地從門縫中擠了出去,卻是一點兒也沒叫門外的小丫鬟看到房里的動靜。 等那女子出去后,老頭兒便松開了一直撐在秦川眼皮上的手。于是秦川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了。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剛才老頭兒撐著的,其實并不是他的眼皮,而是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孩子的。 只聽老頭兒壓著嗓門對他低聲說道:“小老兒知道,郎君心里對小老兒一定有著一肚子的惱火??梢愿嫖坷删氖?,小老兒做出這等逆天之事,將來定然是要不得好死的。不過廿七郎確實是個好孩子,便是打小體弱多病,可心地善良,待人也和善,連王妃都很喜歡他。之所以會早夭,算起來,也該說是娘子拖累了他。唉……” 老頭兒嘆著氣又道,“雖說娘子算不得是個好人,可怎么說她都曾有大恩于我,便是殺身以報,小老兒也是心甘情愿。至于郎君。郎君一生為秦氏效力,保得秦氏族人富貴安康??赡切┳迦?,卻始終不曾真正服氣過郎君,不然也不至于在背后給您和您妻子制造那些麻煩了。您妻子年紀輕輕就郁郁而終,不得不說,也有您的族人種下的因果。如今郎君若是選擇回去,依小老兒看,您也不過是回去繼續(xù)給那些不知感恩的族人做牛做馬罷了。而且,小老兒之所以能勾來郎君的魂魄,也是因為,在您的妻子亡故后,郎君曾有過一瞬放棄這條性命的念頭,否則小老兒的法術(shù)也不會成功。既如此,郎君何不依了娘子的意思,干脆放下那一世,重新再活一世?!郎君且放心,這逆天的大罪,只會落在小老兒身上,連娘子都不會帶累,更不會連累到郎君您。小老兒還可以向郎君打個包票,因您的魂魄是受我和娘子的連累才來到這一世的,所以您這一世,除了自己兩世的福報積累外,還會加上我和娘子賠償給您的福報。郎君的這一世會格外的幸運,您再不會像您那一世那般辛苦……” 那老頭兒嘀嘀咕咕勸說之際,身處于一片黑暗中的秦川,腦海里則是翻騰著一片算計。若說之前他只是半信半疑,當(dāng)這老頭兒把他和秋陽的事一一道來后,他漸漸竟真有些信了這全然是他認知之外的荒誕之事…… 沉默半晌,秦川于腦海中問著那老頭道:“這么說,我是回不去了?” 果然如他所猜測的那樣,老頭兒似乎真能讀到他腦海里的念頭。只是,老頭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著他道:“我等若是強行留下郎君,郎君會留下嗎?” 秦川立時冷笑一聲,“死了的想活不容易,活著的想死,辦法多的是。” “這便是了。”老頭嘆道:“小老兒早已猜到,以郎君的稟性,若是您不愿意,只怕誰也強迫不了您。實不相瞞,因您那一世的陽壽還未盡,您若實在不肯留下,最終也不過是您的魂魄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罷了?!彼鸬玫故巧跏翘拐\。 秦川又是一陣沉默。隔了一會兒,他才問著那老頭道:“我妻子……真的死了?” “是?!?/br> “你有辦法讓我妻子重新活過來嗎?” “不能。您妻子和廿七郎一樣,是陽壽已盡。”老頭的聲音里再次透出一種奇怪的遺憾,就好像他覺得秋陽和那個廿七郎一樣,都死得很是可惜。 又是一陣沉默后,秦川問道:“你說你會不得好死?” “是。老兒犯下的是逆天大罪,罪無可赦?!崩项^的語氣甚是淡定,竟是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模樣。 秦川冷笑道:“就是說,如果我不肯配合你們留下,你就等于是白死了?!?/br> “是?!崩项^再次誠懇道,“所以我等正在跟郎君商量?!?/br> 秦川心頭一郁,險些噴出一口血來。他一直覺得自己就算是個不講理的了,如今竟遇到一個比他還更不講理的。 不過,眼下他心里另有主意,便又問著老頭道:“那你知道我妻子的魂魄,現(xiàn)在在哪兒嗎?” 老頭屈起手指在空中點劃了一陣,才答著他道:“您妻子的魂魄此刻仍在陰間,正要轉(zhuǎn)往下一世……” “如果,”秦川打斷他,“如果我要你把她的魂魄也勾來。如果我要你讓我們在這一世也能相聚,你能做到嗎?” 他的話,似乎把那小老頭兒嚇了一跳?!安豢刹豢?!這可是逆天大罪,是要遭報應(yīng)的!”老頭兒壓著聲音叫道,“雖說您妻子于那一世的壽數(shù)已盡,可她于這一世的陽壽仍在。我若以您妻子的亡魂來替換她這一世的,這、這就等于是在殺人?。 ?/br> “那我呢?!”秦川頓時一聲冷笑,“你無緣無故勾來我的魂魄,叫我頂替這已經(jīng)死了的孩子,于原本的我來說,不就等于是被你殺了?!既然你都已經(jīng)做過一回同樣的事,再做一回又能怎樣?左右不過是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難道老天爺還能叫你‘罪無可赦’兩次?!”又道,“你們想我留下,我的條件就是:把我妻子的魂魄也勾來。我有很多的事還沒能問清楚,我……” 想到他出差離家前,秋陽冷漠扭開的臉,秦川的喉頭驀地一梗。頓了頓,他才又道:“只要你們能如了我的愿,那我就如了你們的愿,替這孩子活下去。至少,”他勾起唇角,“至少這樣一來,你不會白白‘不得好死’一回。” 老頭兒低頭凝視著床上那已經(jīng)死去三日的孩子。雖然此時秦川的魂魄還沒有完全附在這孩子的身上,到底仍對這具身體有著些許影響。此刻,孩子的唇角處也正勾起一抹完全不該屬于一個孩童的狡黠弧線。 這笑意,忽然叫老頭兒意識到,就算他勾來的這個魂魄是床上這孩子的轉(zhuǎn)世,可顯然兩人的性情并不一樣。至少,他所知道的那個心地善良的廿七郎,是再不可能說出如此冷酷的話來的! 于他的沉默中,秦川不耐煩道:“怎么樣?!我沒時間在這里跟你磨嘰,如果你不愿答應(yīng),還是趁早放我回去吧。” 老頭兒咬了咬牙,長嘆一聲,道:“罷罷罷,正如你所說,我反正已經(jīng)是不得好死的下場了,若是能助你夫妻團圓,好歹也叫你倆念我一個好,也算是替自己減輕一點罪孽吧。許因著這一絲善念,能叫我不至于死得太過慘烈?!?/br> 說完,老頭兒一轉(zhuǎn)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第二章·天意 老頭兒從東廂房里出來時,那牡丹娘子正恭送著王府總管離開。 見他出來,牡丹娘子吃了一驚,趕緊往來人離開的方向張望了一眼。虧得此時那朱大總管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墻角,不曾看到這邊的動靜。 牡丹娘子立時板了臉,急步過去用力一推那老頭兒,低聲罵道:“你個作死的老貨!出來做什么?萬一被人看到怎么辦?!” 老頭兒躬身行了一禮,湊到牡丹娘子耳旁,悄聲把秦川的要求說了一遍。 便如老頭兒對秦川所說,其實牡丹娘子并不是個善良的好人,對于這種類似于殺人的奪魂之事,她做起來一點兒都沒有負擔(dān),她只要最終能夠達到她的目的就好。于是她咬牙道:“依他倒是可以依他,可你不是說,需得對方也有死志,你才能趁機勾動對方的魂魄嗎?如今都已經(jīng)是這火燒眉毛的時候了,就算我有法子弄死他這一世的死鬼老婆,這會兒也來不及了?!?/br> 老頭兒道:“這倒不用娘子煩愁,我算得這孩子不久將有一難,倒正是個時機。只是,此乃折壽之事,若真要那么做,只怕不僅是我,連娘子的福壽都要被帶累……” “干嘛牽連上我?!”牡丹娘子一聽就不樂意了,“是他非要勾來他那死鬼老婆的,要折,折他的福壽去!”又扭頭瞪著老頭兒道:“你能做到吧?可別帶累上我!” 老頭瞅瞅她,沖著她默默行了一禮,轉(zhuǎn)身便要退下。 “等等,”牡丹娘子忽然又叫道:“他那死鬼老婆,如今在哪里?若真依了他,將來又會如何?可會影響到我?” 老頭心里默默一嘆,卻一如對待秦川那般,答得仍是一無保留,道:“那姑娘只是個下九流的出身,依著原本的命數(shù),該是跟咱們這位,”他指了指身后的房門,“是無緣無份的……” 他話還沒說完,那牡丹娘子就已經(jīng)翹著紅艷艷的唇角笑道:“這豈不正好?” 老頭嘆道:“娘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命運’二字,原就是世間最為玄妙的一門學(xué)問。所謂‘命’能影響‘運’,‘運’也能影響‘命’。如今小郎的命數(shù)因我等而改,那姑娘的命數(shù)又因他而改,之后他二人會如何,怕是只有天知道了。至于會不會影響到娘子,小老兒也說不好?!?/br> 這話立時便讓牡丹娘子那經(jīng)過精心修剪的眉皺了起來。她沉思道:“只沖著他這要求,便可以知道,他竟跟他那皇伯父一樣,是個多情的種子。我只怕他將來也跟那位一樣……可就要叫人頭疼了。” 頓了頓,她忽地抬頭,斜睨著那老頭道:“那你可有法子叫他倆這一輩子都碰不上?” “這……”老頭道:“只怕是不行。她是因他而來,他二人間有了這因果,這一世終究是避不開彼此的?!?/br> 牡丹娘子一聽就蹙了眉,很快又道:“既然避不開,就叫他倆認不出彼此好了,你總有法子抹去他倆那一世的記憶吧?”卻是忽地一合掌,又笑道:“之前怎么沒想到?只要抹了他的記憶,他可就再不是那一世的他了,他就只能是我的乖乖廿七郎了!” 老頭兒愣了愣,道:“可,若是那樣,小郎便是醒了,只怕也是個什么都不記得的傻子了?!?/br> “傻了又如何?”牡丹娘子無所謂地一撇嘴,“便是他傻了,他依舊是廣陵王府的二十七郎,是我生的孩兒!只要我兒活著,便是我年老色衰,失了大王的恩寵,我依舊是為王府生育過子嗣的有功之臣。將來等我兒長大了,娶了親,分了府,我跟著我兒出去,那就是當(dāng)仁不讓的一府老太君。到那時,看還有誰敢給我氣受!” 想著未來的美好,牡丹娘子一邊微笑著,一邊頭也不回地沖著那老頭兒擺著手道:“就這樣吧,可別忘了抹掉他倆的記憶?!?/br> 老頭沉默轉(zhuǎn)過身去。臨進屋前,他忽地又轉(zhuǎn)過身來,鄭重囑咐著牡丹娘子道:“接下來是最為緊要的時候,最是不能打擾,否則后果難料。娘子可千萬要守牢了門戶,莫要叫人沖撞進來,不然于娘子……” “知道知道,去吧去吧。” 牡丹娘子都不耐煩聽完老頭的囑咐,便敷衍地揮手打斷了他。再轉(zhuǎn)過頭來時,恰正對上階下那小丫鬟帶著畏懼的眼。 那含卑帶怯的眼神,驀地就觸怒了牡丹娘子。她提起裙擺,怒沖沖地步下臺階,伸手就擰住那小丫鬟的耳朵,喝罵道:“你這是什么眼神?!難道我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小丫鬟被她擰得一陣嚶嚶低泣,偏還不敢求饒。正這時,忽然聽得那院門處一個聲音笑道:“哎呦喂,這丫頭的膽子也忒肥了,雖說外面早傳遍了,人都說那牡丹娘子乃是牡丹花精所化的人形,所以才一大把年紀看著仍是那么嫩生生的模樣,可也不能就這么當(dāng)面說穿了呀!她這是不要命了嗎?” 這聽著就是明顯帶著挑釁的話,立時叫牡丹娘子轉(zhuǎn)過身去。 只見那院門處,正站著一個身材嬌小而圓潤的婦人。那婦人的臉上雖含著盈盈笑意,眼里卻映著根本就沒打算掩飾的惡毒。 “承歡娘子!”牡丹娘子推開那小丫鬟,沖著站在圓門旁的婦人一抬眉梢,冷笑道:“你敢把這話放到大王面前去再講一遍嗎?!” 那承歡娘子雖然比牡丹娘子還要年輕上兩歲,卻明顯沒有牡丹娘子保養(yǎng)得宜。看著牡丹娘子那張仍一如少女般鮮嫩的臉龐,承歡娘子心頭一陣暗恨。雖然已經(jīng)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她依舊如少女般抬著衣袖遮住唇,咯咯嬌笑道:“哎喲喂,還真不敢呢。誰不知道大王寵著jiejie,雖說如今隔著三五個月也想不起來召上jiejie一次,可好歹jiejie也曾是大王心尖尖上的人呢。再說了,我也沒說什么呀,便是有人說jiejie像花精,那也不過是夸jiejie這張臉看著竟都不會老的意思,jiejie惱個什么?” 牡丹娘子的臉色變了變,想著身后屋里正進行著的事,原囂張慣了她卻是難得地忍了脾氣,看著那承歡娘子冷笑道:“原來你還知道該叫我一聲jiejie?!?/br> “嗯,一直知道著呢!”承歡娘子故作天真地點著頭,笑道:“雖說你我同為大王的侍妾,可也還是有個先來后到的。好歹jiejie先于我進位,且又年長于我,我自然該叫jiejie一聲jiejie的。這可是我進位的頭一天,jiejie費心教導(dǎo)meimei的道理,meimei我可一時一刻也不敢忘呢?!?/br> 牡丹娘子心中頓時一凜。要說起她和承歡娘子之間的恩怨,那可是夠?qū)懮虾脦變栽挶咀拥?。看著承歡娘子那含著惡意的笑,此時她哪還能意識不到,這位肯定是在哪里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這是來者不善。 想著東廂里正做著的事,牡丹娘子勉強抑下心底的慌亂,卻是來了個先下手為強,故意擺出一副強勢姿態(tài),直接逼到承歡娘子的面前,瞪著她怒道:“meimei果然守禮。我只奇怪,meimei怎么還有臉面來這院子?廿七郎直到如今可還臥床不起呢。還是說,meimei到底良心發(fā)現(xiàn),愿意承認,那天果然是二十六郎把廿七郎給推進池塘里的了?!” 承歡娘子臉色一變,頓時也顧不得再那般做作假笑了,直瞪著湊到她鼻尖前的牡丹娘子,惡狠狠地喝道:“你胡說什么?!明明是你家二十七郎打小就是只弱雞,好好的連站都站不穩(wěn),自個兒掉進池塘里的,怎么倒賴上我們二十六郎了?!那天要不是我家二十六郎及時跳進池塘救人,二十七郎早沒命了!jiejie這話若是叫大王和王妃聽到,只怕非要治jiejie一個挑撥之罪不可!” “哼!”牡丹娘子冷笑道:“聽聽聽聽!什么你的我的?!二十六郎也好,二十七郎也罷,那都是大王的子嗣,是王妃的兒子!說到底,不過是借你我的肚皮走一遭罷了,跟你我又有何相干?meimei這話里的意思,怎么聽著像是要跟王妃搶兒子一般?!” “你!” 承歡娘子一窒,二人立時如斗雞般,相互對瞪起眼來。 半晌,承歡娘子眼珠一轉(zhuǎn),卻是首先收了怒容,再次學(xué)著那少女的體態(tài),以衣袖遮著嘴,笑道:“看我,光顧了跟jiejie斗嘴取樂了,竟險些忘了正事呢。是這樣的,我原在王妃那里湊著趣,聽說如今二十七郎已經(jīng)大安了,連太醫(yī)都給打發(fā)了,王妃那里到底不放心,只說要打發(fā)人來看一看小二十七。我想著我反正是閑人一個,就主動請纓,跟著朱大總管一同過來了。只是,再沒料到,半路上竟遇到了大王。大王硬是拉著我,非要灌我兩杯酒才肯讓我走。這不,這么一耽誤,我就來遲了。” 說著,卻是出人意料地一貓腰,竟身手靈活地閃過牡丹娘子那有意無意的封堵,一邊笑盈盈地問著,“朱大總管呢?他不是先行一步的嗎?可是已經(jīng)進去了?!”一邊飛快地竄到廊下。不等牡丹娘子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用力推開了東廂那緊閉的門戶。 房門撞在板壁上,發(fā)出“咚”地一聲悶響。深冬的暖陽越過門檻,照進昏暗的室內(nèi),照亮了地上畫著的那些古怪符咒,也照在一個正盤膝坐在那些符咒中央的老頭身上。 老頭緩緩睜開眼,臉上那如溝壑般縱橫著的皺紋忽地一動,竟噴出一口鮮血來。 那承歡娘子立時嚇得尖叫起來,轉(zhuǎn)身便要跑,卻是正好跟那慢了一步才趕過來的牡丹娘子撞在一處。 看著門外糾纏在一處的兩個女人,老頭抬手抹過嘴邊的血跡,又回頭看看床上那似乎依舊毫無生機的孩子,唇邊忽地漾起一抹笑意。 “天意。”他喃喃低語一聲,便收了笑,以一種誰也聽不懂的語言繼續(xù)念起咒文來。 廊下,承歡娘子好不容易從牡丹娘子的身上爬起來,卻是又一把掐住牡丹娘子的脖子,壓著她低聲叫道:“你!你你你,你竟果然在行這等巫蠱之術(shù)?!你……你不想活了,可也不能拉著我們大伙兒跟你一起死?。 ?/br> 話畢,又升高了音調(diào),一邊壓住牡丹娘子不許她起身,一邊回頭沖著院門外她帶過來的丫鬟婆子們大聲叫道:“快來人啊,快去請大王和王妃!” 顯然她早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她這里剛一嚷嚷開,便有兩個機靈的丫鬟分著方向跑了。承歡娘子則又沖著剩下的人叫道:“快快快,快進來幾個人,先把這院子里的人都給綁了,可別叫他們跑了……” 第三章·巫蠱 等喝得爛醉的廣陵王蹣跚著過來時,王妃已經(jīng)先一步到了。那牡丹娘子和那個行著巫蠱之術(shù)的老頭,以及那唯一一個被她留下就近侍候的小丫鬟,早被堵了嘴綁起來扔在庭院當(dāng)中。 王妃過來時,只遠遠看了一眼東廂室內(nèi)那滿地的符咒,便轉(zhuǎn)過身去,站在庭院當(dāng)中,捻著手里的念珠念起佛來。 而早已經(jīng)醉得東倒西歪的廣陵王,則努力聚著眼神兒,辨認著地上那正哭得梨花帶雨的牡丹娘子。半晌,他才笑道:“這不是牡丹嘛。你躺在地上做什么?” 因朝廷歷來忌諱著這巫蠱之術(shù),因此,承歡娘子雖當(dāng)眾鬧將起來,卻也十分有分寸地把守住了院門。此時跟著王妃進到院里來的,只有承歡娘子和王府大總管二人。見王妃如一尊菩薩般立在西斜的夕陽下念著佛,承歡娘子又礙于身份不好主動去跟廣陵王搭話,朱大總管只好自個兒站了出來。 他湊到廣陵王的耳旁,小聲回稟道:“牡丹娘子她……”他到底不敢當(dāng)眾說出“巫蠱”二字,便含糊其詞道:“娘子做了不該做的事?!?/br> 廣陵王聽了,先是搖晃著那肥胖的身軀,迷迷瞪瞪地看著地上那三個人,然后忽然一陣大怒,回身便從近侍的腰間拔出一把鋼刀來,殺氣騰騰地指著牡丹罵道:“你個小賤人,這是嫌本王老了?竟敢背著本王偷人!看老子不砍死你!”說著,竟舉起那明晃晃的鋼刀,就這么胡亂跺向那地上的三人…… 這一變故,全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頓時,這偏于王府一隅的小院里,響起一陣刺耳的尖叫…… *·*·* 將那醉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殺了人的廣陵王送回正殿,又命人收拾了一片狼籍的小偏院,廣陵王妃陸氏一口否了朱大總管要她挪個地方的提議,竟就這么,領(lǐng)著那些膽顫心驚的眾姬妾們進了小偏院的正房。 于上首坐了,王妃頭痛地捏捏眉心,對侍立著的承歡娘子道:“你做得很好。朝廷歷來厭惡此等邪術(shù),若叫人知道了,只怕別人不會說這是牡丹那賤婢糊涂,倒以為是我們王府里有什么不干凈了。若是再被人有心利用,不定最后我們整個王府都得跟著一同遭殃?!?/br> 承歡娘子趕緊一臉謙遜地斂袖行了一禮。 雖然那喝醉了的廣陵王以為牡丹是不守婦道才砍了她,可在場的諸人心里都明白,她正在做著的是什么事。 于是,一個姬妾不解道:“平常看著牡丹是個挺明白的人,怎么竟會行此……怎么竟會糊涂至此?!” 另一個姬妾嘆道:“只怕是為了二十七郎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