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本書由【半城天宇半城鸞】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 梳頭娘子 作者:竹西 文案 莫名其妙穿越到一個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里, 而且還注定了要以那“下九流”的梳頭娘子為終身職業(yè), 雖然這身世有點糟心,可事已至此,阿愁(秋陽)也只好這么認命了。 為了免于受凍挨餓,也為了能讓自己以及她所關(guān)心的人生活得更好一點, 阿愁努力做著一個古代職場女強人。 而叫她哭笑不得的是,想要忘記前世陰影,重新開始自立自強的她, 從不曾想過要攀個什么外援,可廣陵王府那位面冷心熱的二十七郎君李穆, 卻總自以為是地冒出來要做她的“靠山”。 偏偏每回他的“幫忙”,不過是給她招來另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除此之外,叫阿愁感覺很不好的是, 這位廿七郎,明明長得和她前世正在鬧離婚的丈夫一點兒也不像, 可他一抬眉一垂眼間,總叫她想起那個冤家。 如果不是知道穿越這種離奇的事可一不可再, 她幾乎就要以為,她丈夫也跟著一同穿來了。 然后,阿愁就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大秘密—— 不是她丈夫跟著她一同穿來了,而是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硬是被她那自作主張的“前夫”給帶著一同穿來了這一世! 什么“好像在哪見過你”?! 看著那在王府里吃香喝辣,身邊環(huán)繞著各色美女, 且還裝著個沒有前世記憶的李穆(秦川),阿愁恨得差點咬斷銀牙—— 裝,你就裝吧!看誰裝得過誰! 內(nèi)容標簽:三教九流 穿越時空 女強 主角:阿愁(秋陽),李穆(秦川) ┃ 配角:莫娘子,果兒,胖丫,吉祥,宜嘉夫人 ============= 第一章·交易 秦川醒來時,整個人都在發(fā)著懵,直到他想起茶幾上放著的那紙離婚協(xié)議。 他猛地睜開眼,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眼前竟是一片漆黑。 大驚之下,他原想動一動手腳的,又吃驚地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就好像眼下的他,只是一縷幽魂一般。 身處高位多年,秦川已經(jīng)很少為什么事而慌張了。即便是在看到那紙離婚協(xié)議,知道結(jié)縭十載的妻子秋陽已經(jīng)決然離家時,他也不曾有過一絲慌亂。所以,他只花了瞬息的時間就冷靜下來,開始細細回憶事情的經(jīng)過。 他記得他出差回來后,才剛進家門,就看到了茶幾上放著的那紙離婚協(xié)議。他記得他拿起那張紙時,曾還很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他記得他當時在想著,這世上沒什么是他搞不定的事,就算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秋陽第幾次向他提出離婚,而且還頭一次正而八經(jīng)地搞出份離婚協(xié)議來,他也有足夠多的辦法叫她改了主意……直到他拿著那張紙,把家里樓上樓下全都找了一遍,卻沒能找到秋陽的身影;直到他看到陽光房里,秋陽最愛窩著的那張沙發(fā)上,那只他早想扔掉的丑陋章魚靠墊不見了,他才意識到,秋陽竟離家出走了。這一回,她似乎是真的下定決心要跟他離婚了。 而即便如此,他也仍是十分鎮(zhèn)定。因為他知道,秋陽對他總硬不起心腸來,哪怕她再怎么想要堅持,只要他夠堅持,她就一定是先服軟的那一個。然后,他就接到了那個電話…… 接下來的事,秦川忽然有些不太確定起來。 他記得他正準備掏出手機給秋陽打電話,手機就響了,而且正好就是秋陽打過來的。只是,叫他吃驚的是,電話那頭的人并不是秋陽,而是一個自稱是醫(yī)生的人。醫(yī)生告訴他,他的妻子因突發(fā)性心臟衰竭而猝死…… 等他趕到醫(yī)院時,醫(yī)生把秋陽的手機還給了他。他茫然點開她的手機,一張照片就這么躍進了他的眼簾。 那是一張很多年前,他給他倆拍的自拍照。照片里,十七歲的他站在秋陽的身后,一只手高高舉著相機,另一只手則親熱地環(huán)著秋陽的肩。秋陽側(cè)頭看著他,臉上滿是一種責備的神情。 看著那照片,秦川發(fā)現(xiàn)他居然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他是在什么時候拍下這張照片的了。他也想不起來,當時秋陽為什么會那么一臉責備地看著他。那一刻,他猛然意識到,他再也沒有機會問她一句“為什么”了。頓時,一股生不如死的錐心痛楚就這么貫穿了他…… 等他再次醒過神來時,便是眼前這么個詭異的狀態(tài)了。 秦川用力擰緊眉,一時不太能夠確定,那紙離婚協(xié)議,以及秋陽所謂的猝死,是不是僅僅只是他的一個怪誕夢魘。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在他耳旁激動地叫了起來: “活了活了!我看到他皺眉了!”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秦川的記性很好,只要是聽過一次的聲音,他總能記住??蛇@個聲音,卻是全然陌生的。 只片刻后,那聲音帶著焦灼又道:“他怎么不動?!怎么不睜眼?!怎么連我掐他都沒反應?!不會是你那巫術(shù)沒能招來我兒的魂魄吧?!” 巫術(shù)?!招魂?! 秦川正疑惑著,就聽得頭頂處,一個如鈍器相互刮擦般刺耳的聲音緩緩說道:“小郎壽數(shù)已盡,其魂魄已經(jīng)沒辦法召回了,這是……” “知道知道!”女子急切打斷那人,“可你向我保證過,你能把他轉(zhuǎn)世后的魂魄給勾來。這都已經(jīng)三天了,我兒若是再不能回魂,這事兒可就糊弄不過去了!” 那粗礪的聲音答道:“娘子莫急。小老兒早就有言在先,我雖有法子把小郎轉(zhuǎn)世后的魂魄勾來,可也需得這魂魄自己愿意才是長久之計。且待我問他一問。” 隨著話音落地,秦川只覺得眼前忽地明亮起來,似有人扒開他的眼皮一般。 他定睛看去,就只見眼前果然有一個人,正以手指撐著他的眼皮。 這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老頭兒,五官線條帶著些許不像是漢族人的深邃,看似有著一些異族的血統(tǒng)。 在老頭兒的身旁,站著個華衣麗服的女子。女子雖然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可那眉梢眼尾藏不住的世故風情,還是叫秦川認出,她至少應該已經(jīng)年過三旬了。 和這古怪的遭遇相比,老頭兒和華服婦人那身古代裝束,倒顯得格外地和諧貼切。 秦川默默看著這二人。那二人也默默地看著他。三人對峙半晌,最后還是那老頭兒首先開了口。 他對秦川道:“貿(mào)然請郎君前來,是想請郎君幫個忙的。想來剛才郎君也聽到了一點情由。二十七郎是您的前生,于三天前病故了。娘子只此一子,若是沒了小郎做依靠,娘子在王府里的處境堪憂。小老兒曾受過娘子大恩,如今娘子有求于小老兒,小老兒怎能不效死力,因此才行了這逆天之術(shù)。如今想要問一問郎君,郎君可愿代替小郎,成為廣陵王府的二十七郎?” 一般來說,秦川是個很冷靜的人??陕犨@老頭兒問得如此理直氣壯,他立時就是一陣火冒三丈。他有心想要開罵,卻是才發(fā)現(xiàn),他竟沒辦法開口。 只聽那老頭兒又道:“小郎的幾世輪回都是心性堅強之人,其魂魄很難勾動。唯獨您,在知道妻子突然離世后心神不穩(wěn),這才叫老兒有了可乘之機。雖說在您那一世,郎君也是出生于富貴豪門,可因著陰差陽錯,您卻是自幼就跟富貴無緣。便是后來您被您父親認了回去,如今又成了你們秦氏的家主,其中的苦楚辛勞,怕也只有郎君您自己知道。不是小老兒偏頗,只怕郎君心里也已經(jīng)厭了那一世,小老兒才能有這機會勾來郎君的魂魄。既如此,郎君不如留下吧,反正那一世也沒什么能叫您留戀的……” “你若肯留下,”那麗服婦人搶著道:“我一定助你成為王府世子。將來你就是廣陵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郎君應該還不知道,我兒是廣陵王之子,排行二十七,天生的皇家貴胄。就算將來有個萬一,你沒能成為世子,僅憑著你的出身,你就注定了會有一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麗服婦人的話,秦川只當過耳清風一般,倒是那老頭兒的話,叫他心頭一陣震蕩——從一個陌生人的嘴里聽到自己的生平,秦川才頭一次深刻意識到,原來他這一生,果然如秋陽總嘲笑著他的那樣,其實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光鮮…… 正如那老頭兒所說,在他還沒出生時,他母親就帶著他離開了他的父親。在十七歲以前,他一直以為他和秋陽一樣,不過是普通人家的普通小孩。直到母親去世,父親找到他,他才知道,原來他有個豪門父族。當父親想要隔開他和秋陽時,他告訴他父親,他此生只愿娶秋陽為妻。他父親便以他和母親的事為例,告誡秦川,如果他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愿活著,除非他能成為那個站在最高處的人,成為一個可以自己替自己做主,不必聽從任何人指令的“人上人”。 因著這句話,他默默努力了十年。二十七歲那年,他終于站在最高處,成為那個可以順著自己心意行事的“人上人”,且也終于如愿娶到了秋陽。他一直深信著,他們的婚姻一定會像他當初向秋陽保證的那樣美滿??山兴麤]想到的是,在他三十七歲生日的當晚,當他和秋陽從朋友們?yōu)樗麄z舉辦的結(jié)婚十周年慶典上回來,秋陽竟又再次向他提出了離婚……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秋陽讓他先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出來,在陽光房里那張她始終不肯換掉的舊沙發(fā)上找到秋陽時,他吃驚地發(fā)現(xiàn),秋陽正抱著那只丑陋的章魚靠墊在流淚。 她說:“我們離婚吧……” 她說,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說她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她已經(jīng)沒力氣再去配合他扮演一個稱職的妻子了。她說她不想做那個總嫌棄著自己的自己,她只想重新做回原本那個笨拙的她…… 她說了很多,秦川卻一個字都沒辦法理解。雖然他一直都知道,秋陽心里有個結(jié)——出身于普通家庭的她,似乎總忘了,他也曾跟她一樣是草根出身,她總糾結(jié)著他的家世背景,覺得她沒辦法適應他那所謂的“上層社會”,覺得他總有一天會嫌棄她……以前每當她這種自卑情結(jié)發(fā)作時,他總會耐心地哄著她??赡翘焖攘它c酒,便難得地沒能克制住自己,跟她吵了起來。他問她,這十年間,他到底曾經(jīng)做過什么傷害到她的事,才總讓她把“離婚”兩個字掛在嘴邊上;他問她,到底是她害怕他會對她不滿,還是其實是她心里對他有著什么不滿?!他問她,為什么不管他怎么做,她總是不滿意?他問她到底想要他怎么做;他問她,她到底有沒有在乎過他們之間的感情…… 秋陽從來不是一個會吵架的人。當他那么憤怒地沖她叫喊時,她只那么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他。而,就算她說不出話來,那眼神里的控訴,依舊叫秦川覺得,自己仿佛是天底下最不講理、最為可惡的一個野蠻人。 那一刻,秦川忽然就是一陣委屈。他一直以為,就算他倆沒孩子,就算他們的生活中有著各種波折和缺憾,可總的來說,他倆仍然可以算是一對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他知道自己算不上是個好人,也知道他總習慣于像她所說的那樣“恃強凌弱”,可他卻敢拍著胸脯說,他對她從來沒有過任何一絲虧欠——這一點,連秋陽自己都沒辦法否認。所以他根本無法理解,她為什么總想從這段婚姻里逃出去…… 于是他說,他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正好他因公務(wù)要出國幾天,一切等他回國后,兩人再坐下來好好談?wù)劇?/br> 而,叫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她并沒有像以前那樣在家里等著他回來“好好談?wù)劇?,等著他的,只有那一紙離婚協(xié)議……以及,那個電話。 他的陽陽……真的死了嗎?! ……還是說,眼前的一切,那張紙,包括秋陽的猝死,都只不過是那古怪老頭對他施的什么巫術(shù)?!一切都不過只是他的幻覺?!或者僅僅只是一場夢魘?! “小老兒可不敢擔此罪責。”忽然,他的耳旁想起那古怪老頭的聲音。就如能夠讀到他的思緒一般,老頭兒答著他道:“郎君的魂魄確實是被老兒勾來的,可您妻子的死,卻跟小老兒全然無關(guān)。你妻子……”不知為什么,老頭兒竟嘆了口氣,“她確實只是陽壽已盡?!?/br> 就是說,他的陽陽真的死了…… 這么想著,秦川驀地打了個寒戰(zhàn)。 與此同時,床上那如死尸般沒有呼吸的孩子,竟也跟著抖了一抖,直嚇得原本站在老頭兒身旁的華服婦人忽地后退了一步,嘴里下意識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隨著這聲小小的尖叫,門外立時響起一個帶著微顫的聲音,“娘子?” 應該是門外守著的小丫鬟。 “不許進來!” 女子回頭沖著那緊閉的房門喝了一聲,又扭過頭來,對秦川道:“聽說你在那一世已經(jīng)年近四旬了?人生七十古來稀,算來便是你回去,你那壽命也已經(jīng)過了一半,何況你還沒個子嗣,如今又沒了妻子。而我兒如今才九歲年紀,你若肯替代于他,便等于說你是返老還童了。我允你借我兒之身重活一次。你在那一世里有什么樣的遺憾,這一世里,你有足夠的時間來補足。什么嬌妻美妾,什么兒女成群,你都能夠擁有。這可算得是老天爺給你的第二次機會,郎君可切莫要錯失了這等難得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