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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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夫就愛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等到馬車又行了一陣,江孟真已經(jīng)吃掉了四五根糖葫蘆,嘴唇因為那些糖還顯得有些紅撲撲的。 郝澄把那糖葫蘆放起來:“這東西也不能吃多?!彼畔潞熥觼恚险娴拇缴嫌H了一口,又探入他的唇中,果然是酸酸甜甜的味道,還帶著山楂果的清香。 她瞇起眼睛,還舔了舔舌尖:“夫郎好甜?!?/br> 江孟真的耳尖便暈染了紅色,像那紅彤彤的山楂果一樣,看著十分喜慶可人。 因著江孟真有身孕的緣故,這袁州城很多地方郝澄就沒去,等到逛了一圈回來,差不多已經(jīng)過去兩個時辰。 兩個人用的沒有買多少,各色各樣的點心卻是添了很多,特別是那些酸酸甜甜的果子,江孟真一下子買了不少。還是郝澄在邊上勸著,才沒有讓他大手一揮把那些東西都弄回去。 孕夫心思敏感,容易多想,怕江孟真心里不舒服,她好聲好氣地和他講道理:“我又不愛吃這個,而且這東西,要放得久了,就沒這么新鮮好吃了。再說了,城里也有不少孕夫,你都弄走了,他們上哪找這么好吃的?!?/br> 江孟真擺擺手,只要了一小壇子,等到車簾拉下來,他反而不高興了:“那心里我就是這么小氣的人嗎?” 郝澄連忙賠笑哄他:“自然不是了,夫郎是天底下最大方的人,善良又大方……” 她說了不少甜言蜜語,說得江孟真都忍不住去堵她的嘴:“成了,再夸上去,我都能上天了?!?/br> 郝澄心想,在她心里,江孟真也基本等同于上天入地?zé)o所不能了。 和腳婦談話后沒幾日,京城那邊就傳來消息,說當(dāng)年皇帝被發(fā)了瘋的前太女下毒身亡,淮安王清君側(cè),最后在眾位臣子的擁護(hù)下暫時代理朝政。 這都是對外的說法,既然皇帝死了,下毒的太女肯定沒了性命?;食抢锬切┗逝緛砭退赖乃纻膫窗餐跤质莻€心狠手辣的,斬草又除根,這暫時代理肯定很快會變成名正言順的長久代理。 她有些神色凝重的看向自己夫郎:“這些事情,你一直都知道嗎?而且當(dāng)年你受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孟真說是那個什么親王府,王府的正君善妒,才對他如此。如果剛和江孟真結(jié)識那會,她是將信將疑,畢竟馬有失蹄。 但越相處,她越是不相信,依著江孟真的本事,會被那樣愚笨莽撞的男人算計成功。 江孟真倚在郝澄肩上:“我知道瞞不過你,那事情確實不是英親王做的,而是和淮安王相關(guān)的人,她們是我為了拿我手里的名冊,又要我的命,哪能想到我被那救了?!?/br> 江孟真一直都不欣賞當(dāng)今皇帝,而且他和那位淮安王也確實有過淵源:“你也知道,我那個時候沒有遇見你,心里總是憋著一股子氣,做些事情來便不管不顧。所幸上天眷顧,終究是淮安王贏了?!?/br> 郝澄露出就知如此的表情,她有些惆悵,又覺得松了口氣。平靜的日子還沒有過多久,日子就被京城來使打破了。 已經(jīng)登基為帝的淮安王整肅朝政,朝廷上大洗牌,但她能用的人才并不多,又想起來江孟真這個助力,當(dāng)下便派人來宣旨,讓郝澄和江孟真一同入京。 皇帝催得緊,府上上下迅速打包了細(xì)軟金銀,搞了兩輛馬車,還安排了好些護(hù)衛(wèi)護(hù)送郝澄一家回京。 馬車徐徐而行,郝澄拉開車簾看了一眼自己在袁州的宅子,又望著京城的方向,心神莫名緊張起來。但看到身邊翻看著書安然的夫郎,她又定下心神來。 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不管是狼窩還是虎xue,那座京城,她總算是要回去了。 第130章 郝澄江孟真回京城的時候,府上那些下人已經(jīng)把府邸打掃得干干凈凈,毯子棉被之類的都換了新的,保證郝澄無論什么時候回來,都能睡到散發(fā)著陽光氣息的柔軟的床鋪。 原本沒有主子在府上,那些負(fù)責(zé)下人吃食的廚郎們每日也沒怎么用心,確定了這幾日郝澄歸來的日期,廚房里來了個大掃除,每把菜刀都是亮晶晶的,掀開案板,也不會有那種長著觸角的討厭生物跑出來。 郝澄坐的馬車是臨近中午的時候到了京城,守在門口的門婦一看馬車上的標(biāo)記,又看了馬車婦的臉,忙打開大門,扯著嗓子往里頭喊:“主子回來了!” 她的嗓門很大,洪亮的聲音在偌大的宅院中傳開,呼啦便涌上來一大幫人,幫著卸行李的卸行李,拉馬車的拉馬車,各個都在主子面前表現(xiàn)得很殷勤。 郝澄先下的馬車,也沒有讓別人扶,直接站在原地,伸出手扶了江孟真下來,不讓別人碰他一下。 管事的先湊上來,看了她們兩個一眼,伸手抹了把眼淚:“主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您和正君不在啊,這府里都冷清清的。” 郝澄扶著江孟真邁過臺階:“慢點走,小心臺階……” 等到跨過大門,她才把眼神放到自己府上。如今是春寒時分,雖然出了太陽,但天氣還是有些冷。這個時節(jié)絕大部分的花草植物都已經(jīng)枯萎凋零。 但眼前的一幕卻是極美,臘梅花開,隱隱有暗香浮動。松柏長青,透著令人心曠神怡的綠色生機(jī)。其他的植物也修剪的十分整齊,而且從細(xì)節(jié)可以看出來,這些東西一直以來有被精心呵護(hù)。 除了植物美,地上也打掃得十分干凈,郝澄甚至覺得,自己穿著雪白的襪子走上去,等到走完一段路,腳底下也不會變黑。 府邸能夠管理得好,那自然是管事功勞最大,郝澄一點也不吝嗇自己的贊揚(yáng):“這些日子來真是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br> 李管事面上便露出被贊許的笑容:“是主子你們兩個規(guī)矩立得好,您是準(zhǔn)備先吃飯,還是?” “煮點清淡的菜吧,我要先去休息?!毖赝颈疾ㄟ@么久,雖然坐得是馬車,沒有什么汽油味,但路上也實在有些顛簸,郝澄還是覺得難受。 李管事領(lǐng)了命令,按照郝澄的吩咐做了幾個清淡的菜,湯也是選是蘿卜燉排骨,湯里煮出來的油葷都被廚子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拂了去,除了湯里加了些排骨,就只有一道清蒸鳊魚是葷菜,rou質(zhì)鮮嫩,腥味被去除得一干二凈。 但饒是如此,懷了孕的江孟真聞到魚的味道還是吐了起來,郝澄連忙從位置上起身給他拍背,也不忘命令站在邊上的下人:“還不把這盤魚給我端出去!” 站在一旁的仆侍立馬將那盤惹了禍的清蒸鳊魚給撤了下去。 郝澄見江孟真面色看起來舒服許多,又親自動手為他盛了一碗蘿卜排骨湯,怕江夢真吃著葷腥不舒服,她只盛了幾塊蘿卜,主要是讓自家夫郎多喝點熱乎乎的湯暖暖肚子。 這飯還沒有吃完,得了消息的人就到了府上。 李管事從外頭走進(jìn)來,原本帶著幾分歡欣的面龐,此刻卻掛上了愁容:“主子,外頭來了稀客?!?/br> 郝澄皺起眉頭,顯然是對打擾了他們妻夫二人用膳的人感到非常不滿,她繼續(xù)用調(diào)羹給江孟真喂了一口鮮美的蘿卜湯,想也不想地說:“我們這才剛回來,就有人上門拜訪,他們沒有事先給過拜帖,直接把人請出去吧。” 這要換做別人來訪,李管事肯定按照自己的東家的吩咐,把事情都處理好了。 偏偏這來的人,背后來頭實在不一般,她沒有直接退下去,而是吞吞吐吐的道:“您出去看看也不礙什么事,主要是來的人聲音尖細(xì),我看了是宮里來得,我覺得八成是那一位特地派過來的?!?/br> 前些日子淮安王已經(jīng)正是入手了整座皇宮,這宮里頭的宮女宮侍自然也都?xì)w了新皇使喚。 皇帝派來人自然是輕易得罪不得,郝澄便有些掃興地擱下手里的碗筷,只低聲和江孟真說了一句:“你在這好好坐著,我先出去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br> 她從房門走了出去,先前那人已經(jīng)被領(lǐng)了進(jìn)來,對方穿得是宮里的女官服侍,打扮也一眼能看出她是宮里人。 郝澄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調(diào)整了面上不耐煩的表情迎了上去:“不知道您到府上來有什么要事?” 對方看了她一眼:“你便是郝澄?” 郝澄點點頭:“正是在下。” “陛下要見你,命我?guī)愫土钫险嬉煌雽m?!?/br> 她手里還有一份手諭,郝澄攤開來看了一眼,明黃的卷軸上果然蓋了玉璽的印記,字體是郝澄未曾見過的,但觀其字,看似內(nèi)斂圓滑,實則鋒芒畢露,很是符合那位淮安王的性情。 圣命不可違,郝澄雖然不情愿,但也只得讓對方稍等,進(jìn)去和江孟真低語了幾句,還是決定和他一同入宮,不擺著架子讓那位新皇久等。 馬車緩緩駛?cè)雽m門,郝澄許久未踏入這座氣勢恢宏的皇城,一時間有些緊張不安。畢竟新皇初登基,底下的皇位還未坐穩(wěn),她不知道對方召她們妻夫兩個進(jìn)宮是何用意。 江孟真察覺到了她的忐忑,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不要慌,有我在呢?!?/br> 江孟真那么厲害,只一句話便讓郝澄安定下來。她朝著他笑了笑:“我不怕的?!?/br> 只要有他在,不管是哪,她都不怕。 第131章 郝澄和江孟真的馬車緩緩而行,一直到皇帝所在的太和殿前才停了下來。她扶著夫郎下了馬車,身穿宮裝的宮女提著個拂塵站著宮殿的臺階上等候。 郝澄看了眼周圍的環(huán)境,宮中的琉璃磚瓦和綿延的朱色宮墻還和她記憶里一般光鮮耀眼,但宮里侍候的宮人全幾乎被換了一遍。 原本受皇帝寵愛的宮人被貶去了不受重視的地方,一些肯為利益左右的宮人被提拔上來,侍候在新帝所在的太和殿。 那宮人是個慈眉善目的長相,見郝澄下來,只和和氣氣地道:“還請二位隨咱家過來,陛下正在御書房等候。” 郝澄頷首,緊緊牽著江孟真一路走了過去,等進(jìn)了御書房,果然擺設(shè)變化和從前大相徑庭。 在桌前站著的一身皇袍的女子儼然就是淮安王了,更準(zhǔn)確的說,是晉國新帝。 她身形高大,五官的輪廓很是堅毅,一雙鳳眸極其銳利,她的面龐和郝澄侍奉過的上一任皇帝有五六成的相似,只是膚色黑了許多,氣質(zhì)也和那位完全不同。 在她看過來的時候,郝澄和江孟真齊聲向她行禮:“草民郝澄、臣江孟真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郝澄原本是云州知州,但因著新帝的緣故,如今也只是一介布衣罷了。江孟真頭上還有個縣主頭銜,自然是可以對新帝稱臣的。 新帝抬手,示意兩個人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兩位免禮。” 郝澄謝過皇恩,先等江孟真坐下來,又在他身邊坐好:“陛下尋我們可有何事要吩咐?” 她只知道淮安王驍勇善戰(zhàn),也十分聰慧,但對其本人并不算了解,也不知道對方宣她們進(jìn)宮是何用意,好在江孟真在她身側(cè),把她這份忐忑給壓了下去。 新帝唇角噙著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她拍了拍手:“皇兒出來?!卑嬴B朝鳳的屏風(fēng)后頭便站出來一個十歲身量的女孩子,對方和新帝有七分相似,但面如冠玉,皮膚看起來十分細(xì)膩,一雙手也沒有什么繭子,看起來被保護(hù)得很好。 小孩穿著紫色錦袍,頭頂玉冠,嚴(yán)肅著一張面孔,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郝澄更是搞不清楚新帝到底是什么想法,但后者很快為她解了惑:“來見過郝太傅和江太傅。” 太女很是尊敬自己的母親,當(dāng)先便要按照對老師的禮節(jié)來拜見她們兩個。郝澄心中惶恐,連忙上前一步托舉了太女起來:“陛下,草民才疏學(xué)淺,擔(dān)不起如此大任!” 新帝笑呵呵的模樣:“愛卿過謙了,先前的云州可是你治理的,從前云州是貧瘠之地,如今卻這般富庶,自然是愛卿有大才?!?/br> 她這么說,郝澄壓力更大:“陛下謬贊了,云城能夠有次發(fā)展,一是因為地利人和,二是夫郎行善修路。況且治理城池和治理天下所差甚遠(yuǎn),微臣唯恐……” 對方有些不耐煩:“換了別人,也不一定有你那個能耐治理好云州。好了,朕說你可以你就可以?!?/br> 江孟真卻起身:“臣懷有身孕,怕是短時間內(nèi)沒有精力教導(dǎo)小殿下。且臣為男子”要教人倒不是什么難事,只是他這孩子先前受了磨難,他暫時只想好好養(yǎng)胎,不想把麻煩攬到自己身上。 子嗣問題尤為慎重,若是江孟真因為教導(dǎo)太子導(dǎo)致落了胎,那江孟真心中肯定有怨恨,新帝便是有意,倒也不樂意冒這個險。 “這拜師禮還是要的,江愛卿盡管先受著,等到有閑心再來教導(dǎo)太女也可?!?/br> 君無戲言,皇帝說出的話斷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江孟真和郝澄只得接了太女的拜師茶,又受了太女的禮,這才被宮人送回去,美其名曰,皇帝體恤臣子,她們舟車勞頓,自然要好好休息。 皇帝這話說的著實冠冕堂皇,她若是真心為郝澄妻夫兩個著想,那也至少等個兩三天,等他們休息夠了,再把他們傳召入宮。 現(xiàn)在搞得他們心神不寧,完全看不出來是體諒他們辛苦。 說是這么說,但在馬車上的時候,郝澄肯定不會把抱怨掛在嘴上,她只在到自己的府邸,關(guān)上門來,才和江孟真分析皇帝用意:“陛下到底是如何想的,我也不是什么當(dāng)代鴻儒,她怎么會選上我?!?/br> 皇帝選上江孟真,她倒不覺得有什么意外。畢竟看起來新帝和自己夫郎有過來往,江孟真也確實足夠聰慧優(yōu)秀,教導(dǎo)一個太女,那肯定是綽綽有余了。 至于這個世界男子地位不如女子,這一點就被郝澄完全拋到腦后去了。在她心里,江孟真做什么也是好的。 至于她自己,她很有自知之明。做個地方官,估計是沒有什么問題。但閱歷不足,學(xué)歷在京城也算不上大儒,太女太傅并不適合她。 江孟真道:“妻主何必妄自菲薄,不過陛下選你做太傅,確實有別的用意。” “夫郎請講。”她還是挺愛聽江孟真分析朝廷上的事情,他對她了解,講話也貼近她的性格,往往讓她有醍醐灌頂之感。 “新帝登基,時局動蕩,她需要信得過的人來讓朝廷穩(wěn)定下來。先前大洗牌換掉了許多人,武官是綽綽有余,但文官勢弱?!?/br> 淮安王雖然驍勇善戰(zhàn),自己也靠著打仗拿了不少的榮耀,但她對文同樣重視。重文輕武,或是重武輕文都對朝堂有著深遠(yuǎn)影響。 皇帝要平衡,那肯定要讓現(xiàn)在勢弱的文官強(qiáng)大起來。 郝澄點頭:“可是要文官,那定然是百官之首宰相帶頭最為好,我聽聞這位陛下對舊朝老臣甚是仁慈,一些性情過于剛直的言官,陛下也未曾降罪,而是給了銀子讓其衣錦還鄉(xiān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