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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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那女人送大夫出去沒了動靜,他便掙扎著起身,在屋內(nèi)找著一面不甚清晰的黃銅鏡,對著鏡子里的男人梳妝打扮起來。 人皮面具是有銜接的口的,昏迷狀態(tài)下很容易讓人發(fā)現(xiàn),所以他易容只是用了那種需要特殊藥水洗掉的東西,面上膚色更蒼白一些,五官做了調(diào)整,原本精致漂亮的妝容一下子變得平凡起來。 原本他那張臉在郝澄這種村子里可以稱得上天仙,但現(xiàn)在黃銅鏡里的男人只能說是清秀柔弱而已。過分的美貌對行走在外的男子來說并非一件好事,他遠行的時候,只是習(xí)慣性地添上了這保護色,不曾想這謹慎救了他一命。 真容肯定不能在這陌生的女人面前露的,但對村里那種娶不到男人的老大粗來說,他這副只能是清秀的容貌指不定也十分具有吸引力。他不知道救了自己的這個女人到底是打著什么心思,如果只是好心,離開之前他自然會留下報酬,還她人情。 但若是對方心思齷齪,對他欲行不軌,他絕不會讓這人得以善終。 男人修長纖細的手指在眉眼處一抹,原本因為凌厲上挑的眼角立馬顯得微微向下彎,那種盛氣凌人的姿態(tài)也被他收了起來,鏡子里的男人便多了幾分柔弱無依。 人們總是同情憐憫弱者,在陌生人面前柔弱也是最好的保護色。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還得在這個地方待上一段時間,那個女人最好不要對他動什么歪心思才是。 送大夫一直到鎮(zhèn)上的郝澄又頂著風(fēng)雨往家里趕,回來的時候她冷風(fēng)中突然就一哆嗦,接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第6章 006 郝澄冒著大雨回來,饒是穿了蓑衣戴了斗笠,雨大風(fēng)大,她現(xiàn)在身上也是濕透透的,她把傘擱在墻角,低下頭來挽起滴水的褲腳,用力地將衣服擰干,進了溫暖干燥的屋子就要換衣服。 郝澄脫掉上衣的時候,后面響起來逼近的腳步聲,她提高了警惕心,在那聲音越來越近地時候轉(zhuǎn)過身來,倒把對方嚇了一跳,手里拿著的棍子哐當一下掉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齊開口,郝澄抱著干衣服擋住自己的胸,對方則忙不迭地撿起地上的搟面棍,明明是小白兔,還強裝出鎮(zhèn)定的樣子,牢牢地抓住那棍子:“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做什么,別怪我不客氣!” 郝澄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是這屋子的主人,是我救你回來的,我脫衣服只是為了換干的免得生病?!?/br> 衣柜后面是有屏風(fēng)的,她進來的時候隨便一掃,也沒有見著人,以為那男的還昏著呢,怎么會想到人醒了,看到她脫衣服,還誤把她當成是心懷叵測之人。 她看著是個好人,自認內(nèi)里也是個好人。奉公守法、知書達理。雖然不到舍己救人的地步,但絕對能夠說品格優(yōu)良了。 難道她這張臉上寫著我很缺男人的幾個大字,她做阿飄的時候,瞧書生,長得還是挺清俊正派的啊。而且就算再饑渴,也不至于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吧。 因為著急解釋,她手里拿來遮擋的衣服就掉落到地上,對方驚叫一聲,背轉(zhuǎn)過臉去,手里的搟面棍卻是半點不敢放松,生怕郝澄突然yin笑著撲上來。 郝澄無奈得很,連忙把衣服撿起來,“麻煩公子就這么背著身,當然走到屏風(fēng)后頭去最好?!?/br> 又這么個人在她很不自在,但衣服都脫了一半了,她總不能光著身子出去吧。 這男人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興許還是擔(dān)心她做出不軌的行為,畢竟這個世界,吃虧的是男人又不是女人。 郝澄嘆了口氣,強忍住那種不自在的感覺,手腳麻利地換掉衣服褲子,這才輕咳了兩聲:“公子現(xiàn)在可以轉(zhuǎn)過身來了?!?/br> 后者頭瞥過來一眼,確認她真的衣衫整潔才轉(zhuǎn)了過來,不過手里的棍子還沒扔掉。郝澄先向他道了歉:“我原以為公子還昏迷不醒,身上衣衫被雨水打濕,又有屏風(fēng)擋著,不曾想公子已然蘇醒,這才有所冒犯,這事是我思慮不周,還請公子原諒?!?/br> 書生的皮囊還是十分純良的,原本的書生性子過于孤僻,看起來便讓外人覺得清高疏離,郝澄習(xí)慣性地帶三分笑意,配上這清雋的眉眼,更添幾分翩翩君子氣概。 簡單的說,就是看著就不像壞人。其態(tài)度之誠懇,難以讓人將她和色魔、流氓這類的詞聯(lián)想到一起。 后者也將手里的棍子放了下來,誠惶誠恐地道歉:“不不不,是我唐突了恩人了。” 郝澄瞧著那搟面棍落地,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氣,揮揮手表示自己不計較:“沒事,在外是該多注意點,有點防范心總比把所有人都當好人好?!?/br> 自個換位思考想想,要是自己沒穿越,受傷醒過來,就瞧見一個男人在那里脫衣服,還赤著上身,她肯定也會把人當流氓的。更何況這還是古代,更加注重名聲清白問題。 這小白兔一樣的男人卻連連道歉,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事。郝澄安撫得都有些煩了,心里卻暗暗松了口氣,看樣子應(yīng)該是就是那種清白人家家教不錯的男子,等雨停了,她就把人送出去便是。 “大夫說,你的傷勢并不是很嚴重,就是腰腹處的傷口以后要多加注意。我對外承你是我的遠方表親,并未曾壞了你的名節(jié)。你家住何處,附近可有親友,等明天放晴,我可以送你一程。” 她救人的時候倒沒有想著要報答之類的,她的要求也不高,這人能盡快走,不給她更多添麻煩就夠了。 想了想她自個也不是很懂那些恪守規(guī)矩的人家的做法,便又添了一句:“當然你覺得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可以提,我不勉強你依著我想法做什么?!?/br> 這小白兔一般的男人也不吭聲,郝澄也不知道他腦海里在想些什么。房間里保持了一陣沉默,尷尬的氣氛突然就被一陣咕咕咕的聲音打破。 郝澄下意識地看過去,這清秀的男子蒼白的面容果然浮現(xiàn)起代表著羞窘的淡淡粉色。也對,這人也不知道在那山崖底下待了多久,又失了那么多血,估計早餓了。 而且她消耗大,這會也餓了。郝澄雙手交錯拍了一下手掌:“你先在這歇息吧,我去做點吃的?!?/br> 哪有恩人給自己做飯的道理,江孟真連忙湊上去要幫忙打下手。只是做兩碗面,實在沒什么好幫忙的,但郝澄拗不過他,只好在剝了蒜,洗了一下生姜,被趕出去,讓這年輕的公子來下廚。 江孟真等那年輕女子出去了,面上的笑容便收斂起來,他當然不是真的說對這白面書生誠惶誠恐,只是讓恩人伺候?qū)嵲谑遣环纤憩F(xiàn)出來的形象。 最重要的一點,江孟真對任何人的警惕性都很強,他周遭都是利益至上的人,什么淳樸熱情的村民對他而言,簡直天方夜譚。 若無利益所圖,這人怎么可能會這么幫他。郝澄自以為自個做的只是一般,但對江孟真來說,這陌生女子的熱情實在是不正常。 江孟真抓了一把面條撒進鍋里,在郝澄瞧不見的地方,嘴角卻凝著一抹冷笑。 像那種深山里碰到熱情老獵戶,結(jié)果年輕男子被下藥,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當了老獵戶或者其一事無成女兒便宜夫郎的故事,他是實在聽得太多了。他堅持要自己下廚,就是怕這個女人偷偷下藥。 畢竟他身上的衣服都換了,隨著他掉下來的也只有玉佩之類的,那些防身藥粉之類的全部用來對付了想殺他的人,手邊什么都沒有。他沒有武藝,傷勢也沒好全,力氣也不夠大,還真不一定能對付得了這么個年輕女人。 郝澄在外頭等了好一會,肚子都餓了,她正想進小廚房看看這男人在做些什么,后者便端著熱氣騰騰的面條走了出來,面上還帶著幾分靦腆。 男人笑盈盈道:“讓恩人久等了。” 郝澄看著那飄蔥蒜生姜的面條,臉色晴轉(zhuǎn)多云,她明明記得讓這人煮的是面條吧,為什么他端出來的卻是面疙瘩湯! 興許人家比較擅長煮面疙瘩吧,雖然這碗面條湯,哦不,面疙瘩湯看起來賣相也不怎么樣。 她也沒說什么,道了聲辛苦便拿筷子嘗了一口,只一口,她就忍不住淚流滿面,這是她平生吃過最難吃的面疙瘩了!沒有之一! 第7章 007 做了那么多年的廚子,郝澄對吃食不可謂不挑剔。她剛來那會是沒有辦法挑,書生吃了那么多年家里的粗茶淡飯,嘴也沒她那么叼。 但她到這里一個多月,嘴巴早就被自個養(yǎng)叼了,難吃的東西勉強可以拿來填肚子,像這面前男子煮出來的東西,她寧愿倒掉,也不愿意再吃一口。 食材昂貴與否都無所謂,便宜的食材也可以做出讓人停不下嘴的美味。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郝澄在吃的上面也講究到了一定的境界。 比如今天的面條,她自己買來的面粉,自個動手搟面,這里沒有面條機,她又全靠手工做出來的細面條。 雖然面粉不貴,但這種材料煮出來的面條很有嚼勁。郝澄忙的時候就簡單下碗面,清湯寡水也有別樣的鮮美。 她就不該讓這個陌生人煮自己面的,因為那就是浪費食材。 這面郝澄只嘗了一口,便把碗擱了下來。黑著一張臉,也不吃那碗黑暗料理。 江孟真倒沒覺得有什么,畢竟他平日里一餐飯至少都要用掉十幾兩銀子,這種值不了幾個錢的面條,他更沒有當回事。他第一次下廚,雖然把面條煮成了面疙瘩,只是沒經(jīng)驗而已。 雖然這面疙瘩面相不好看,但好歹是他第一回下廚做的,這白面書生突然就一副怒氣沖天的樣子,江孟真也很不滿。 不過人在屋檐下,他待在這書生的破屋子里,又是人家救的。江孟真的不滿也未表露出來,只低下頭去吃自己做出來的那碗面疙瘩。 一口他就下意識地吐了出來,實在是太難吃了!面疙瘩有的地方爛了有的地方?jīng)]熟,一股子生面粉味道。面湯咸得發(fā)苦,喝一小口就好像是直接吞了一塊大鹽巴。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難吃的東西!江孟真下意識地想斥責(zé)給他做這玩意的廚子,突然又反應(yīng)過來。他現(xiàn)在可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國公之子,也不是已逝將軍嫡女明媒正娶的正君。 面前這碗難吃得不得了的面疙瘩湯,不是旁人做的,正是出自他自己的手。 吃吧,他實在難以下咽,心里能勉強自己去承受,身體受不了,估計吃進去也要吐出來。不吃吧,肚子又在那里歡快地打著鼓。咕咕咕地叫個不停。 他已經(jīng)許久不曾嘗過難堪窘迫的滋味,也許多年沒有人敢給他難看,但摔落山崖,在這個無人知道他身份的小破屋里,此時此地此景,一時間江孟真竟覺得有幾分難堪。 一個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的男子也應(yīng)該有一手拿的出好廚藝,但很顯然,他失敗了。如果是他現(xiàn)在說出來的這個假身份,裝出來溫柔可意的這性子,在這種時候會說些什么話來補救呢? 江孟真的大腦思維高速運轉(zhuǎn),但不等他說些什么,對面的陰沉著一張臉的年輕女子卻突然站了起來,端走了桌上她那個盛著滿滿面疙瘩湯的碗。 他站起身來,就聽到菜刀在案板上發(fā)出梆梆的聲音,還有油在鍋中融化升溫產(chǎn)生的滋滋的香氣。 江孟真生活的地方,廚房和吃飯的地方挨得很遠,連廚娘廚郎都有十多個,絕不讓他們這些做主子的沾到一點油煙味。 不像這種屋子,小廚房就只能站幾個人,丁點東西放的滿滿當當,還和吃飯的廳堂連著,做什么味道滿屋子飄得都是。 出于強烈的防范心,他還是迅速把那種尷尬感拋在腦后,忙不迭地站起身看這陌生女人下廚,以免對方在他瞧不見的地方把不該放的東西放進去。 這是他二十八年來第一次動手做飯,也是第一次盯著別人做飯。 郝澄被人瞧著倒沒有什么感覺,畢竟上輩子她做廚子的時候大大小小比賽參加過不少酒店里做菜的時候有時候還得讓學(xué)徒工瞧,旁人看不看她是無所謂的。 而且只要一碰鍋鏟和菜刀,她基本上就進入無人之境,根本不會管邊上是不是有人在看她。 江孟真做的面條,郝澄做的也還是面,很簡單的陽春面。食材也同樣很簡單,熬高湯的香菇根和一把自己發(fā)好的黃豆芽,一小塊白色的豬油,她自己種的淺綠色極細的小香蔥,還有鮮切的兩人份的細面。 考慮到江孟真餓了可能很久,她特地多抓了一點面條。 郝澄用冷水蓋過熬高湯的食材,灶上同時燒著素高湯和清水。 她又取了兩個干凈的闊口大面碗,一個碗里挑半小勺熟豬油和少許鹽,再將菜刀在磨刀石上熟練地磨兩下,手起刀落,去掉小香蔥的蔥白,細細的小香蔥便成了兩毫米的蔥花,極其統(tǒng)一的長度,看著就格外整齊喜人。 等到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端出來,也沒有用她多長的時間。 江孟真原本想幫忙盛面,卻被郝澄用極度幽怨的眼神逼了回去。他剛剛已經(jīng)打爛她兩個碗,想都別想再浪費她的錢。 江孟真坐在桌上,一碗撒著綠色蔥花,散發(fā)著誘人香氣,賣相極佳的陽春面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吃吧?!焙鲁握f完便埋頭吃自己的那一份。江孟真卻端坐在凳子上,沒有動作,方才他確實沒見這人做什么不該有的小動作。橫豎不被迷昏也要被餓昏,被迷昏總比被餓昏強。 他猶豫片刻,還是拿起了被他沖洗了不下十次的一雙筷子。 等到一口面下肚,他的大腦就停止了思考,盡管只是一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陽春面,但足夠他鮮得把自己舌頭吞了。雖然他的動作依舊優(yōu)雅,但速度快得驚人。 第8章 008 吃完了面條,洗碗的活她也沒敢讓面前的男人干。一是因為病人需要特殊照顧,而是因為她真的很窮,萬一這人又摔了她的碗,還不是得她掏錢。 她把這人撿回來的時候,也沒有瞧見什么值錢的信物,還是那句話,不求這人日后報答,只求他能夠盡快離開,少吃點她家大米就夠了。 晚上的時候她收拾出了一床被子,讓這受了傷的男人睡在她原先的床上,自個在相鄰的小房間里打了地鋪。 第二日郝澄照舊起得很早,一大早起來熬了濃稠的白粥,燒熱水洗被血污弄臟的衣物、處理掉沾血的油布……零零碎碎的東西做完了,粥也差不多熬好了。 她這才端了兩碗粥擱到桌上,轉(zhuǎn)身去敲她讓出去的房間的門:“早食準備好了,你快些起來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早飯她準備是一鍋白粥,剛炸出來的金燦燦的油條,從隔壁董家買來的,腌制得蛋黃發(fā)紅流油的咸鴨蛋,還有一盤剛腌好的脆黃瓜。 鄉(xiāng)下人煮粥,一般是一家子吃,煮一大鍋的飯,加很多的水,煮得差不多的時候把飯撈起來,剩下的接著加水煮粥。這樣煮出來的粥米油多,也特別的香和濃稠。生下的做飯,一次就做兩餐,還能節(jié)省柴火。 現(xiàn)在這個家里只有她一個,其實并不適合用這樣的法子,好在書生作為女子,看著是瘦,但飯量特別大,郝澄用小灶,平日里基本上都是早上喝粥、中午吃飯。 如今添了個沒什么用處的男人,雖然對方是傷者,她也不會為這么個人,改變自己的生活習(xí)慣。 半晌之后房門開了,年輕的男人蓮步輕移,輕手關(guān)好房門,先是朝她道了早安,才在她對面缺了個角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郝澄想不出什么特別優(yōu)美的句子,來形容這個人的舉止,只覺得對方走起來步伐整齊有節(jié)拍,坐姿端正且優(yōu)美。頭發(fā)雖然梳得不是特別繁復(fù),但看起來就和這村里的男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