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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南北往事在線閱讀 - 第60節(jié)

第60節(jié)

    “你們記住我的話就行了,至于什么后果,那得看命?!?/br>
    “走了?!?/br>
    程聰聞聲快步離開,躲在走廊邊緣,待門里人出來,程聰出來,整理整理衣服笑著迎上去:“堂哥……”

    蕭駿看到他時不覺其他,皺眉道:“快點,拖拖拉拉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56章

    蕭駿萬萬沒想到的是,事情遠遠出乎了意料,當晚消息傳出來,給他辦事兒的人風風火火進了他酒店房間,交談很久。

    “也算是意外,那幾個人動手有輕重,誰也不知道他這么晚就跑出去了……”

    蕭駿死死咬牙:“人是死是活?”

    “不知道,救護車當時就給拉走了,車都摔的不像樣了,肯定……”

    “行了,讓那兩個人趕緊躲起來,我今天晚上就走,把嘴都閉嚴實了。”

    “知道知道?!?/br>
    程聰躲在門口,嚇得渾身發(fā)抖。

    第二天蕭駿來敲他房間門,半天,程聰才揉著眼睛從里面出來:“堂哥?”

    蕭駿似乎有話想說,想了想,又道:“沒睡醒吧?叫你下樓吃個飯,一會兒收拾收拾,下午回家?!?/br>
    程聰茫然:“這么快?不是說再留幾天嗎?”

    “公司給員工在國外聯(lián)系了一個培訓,我得跟過去看看,機會難得。”

    程聰點點頭,很信服他:“行,那我現(xiàn)在收拾收拾就起床?!?/br>
    倆人緊趕慢趕回了南京,蕭駿連給程聰送回家的時間都沒有,轉(zhuǎn)眼就出了國,再回來,都已經(jīng)是第二年的春天了。

    去國外鍍了層金,狀態(tài)都和以前不一樣了,一身洋范兒,皮夾克,短靴,白襯衫里系著紫色圍巾,還蓄了胡子。

    蕭駿是蕭家的長子,回家理應召集家里這些同輩的弟弟meimei一起吃頓飯,還給每個人帶了禮物,程聰收到塊勞力士,相比那些包啊,皮鞋啊,算是最貴重的。

    席間蕭駿叫程聰出來,兩個人聊天:“聰聰,馬上畢業(yè)了,有什么想法嗎?”

    蕭駿是堂哥,又比自己長幾歲,但是程聰總是打心眼兒里對他不親,更多的是敬畏。蕭駿這些年做房地產(chǎn),投資了兩塊富人區(qū)的地皮,賺了很多錢,現(xiàn)在家里酒廠不景氣,需要資金周轉(zhuǎn),一切仰仗著他,程聰什么都得順著,聽著他的。

    這孩子之所以討人喜歡,就勝在一個會看眼色:“沒什么想法,堂哥要是對我有安排,我就聽你的。”

    蕭駿開心的樂:“我能對你有什么安排,你是我親弟弟,哥盼著你好都來不及呢。”

    這一笑,笑的程聰心里直發(fā)毛。

    “我回來聽說二嬸有個哥哥,想去北京做生意?”

    程聰點頭:“啊,我舅舅,家里有意把生意往那邊發(fā)展發(fā)展,想讓他去看看市場?!?/br>
    蕭駿嗯了一聲,提點他:“這是個機會,你跟著你舅舅可以去北京看看,那邊開個精品酒莊,或者在酒店里買個樓層,當行政酒廊,別總窩在家里這一畝三分地,像我似的?!?/br>
    “而且……”蕭駿頓了頓,意味深長:“堂哥在那邊有個同學,混的還行,你去跟他接觸接觸,對你沒壞處,另一個,也能幫著點我?!?/br>
    見程聰猶豫,蕭駿拍拍他的肩,出言提醒:“聰聰,我好了,咱家好了,對誰都沒壞處。”

    蕭駿這話說的看似兄長對弟弟的關(guān)心和教導,實際上心里憋著什么壞,程聰清楚個七七八八。

    晚上回了家,他躺在床上想了一夜,沒事兒就抬起手看那塊表。第二天一早,就把這事兒跟自己爹媽說了,酒廠看似是程聰父親在掌管,可實際大權(quán)都在母親手里,母親一聽,沉吟,問,聰聰,你想去嗎?

    程聰說,想。但是我想去,不是為了蕭駿。

    程聰mama就笑了,那就去吧,在北京多交些朋友,自己學些本事,將來就再也不用聽別人的了。

    ……

    程聰說完,哭的像個孩子:“哥,我這些年沒辦法,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當年讓人收拾的就是你親弟弟,可我不能說啊,我說了,他倒了,我就成家里的罪人了……”

    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跪在飯館兒,哭成這樣,挺引人注目的。

    沈斯亮把玩著酒杯,面色如常:“大男人,站起來說話,跪著算怎么回事兒。”

    程聰搖頭,反手給自己一個耳光:“哥,我后悔了,跟在你們身邊這三年,才算是真明白什么叫兄弟感情,我以前干的那些混蛋事兒……”想起自己曾經(jīng)跟蕭駿賣出去的消息,程聰心里不是滋味兒,又給自己招呼了一巴掌。

    “蕭駿這些年一直攥著我們家的把柄,我不聽話,我爸媽在南邊就不好混,你說都五十多歲的人了,我真不想讓他們逢年過節(jié)回去看人家的臉色?!?/br>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諒我,至少今天說了,我心里就過去了。”

    有人說,小伙子,你真當你斯亮哥不知道你的來路吶?

    從你在我們跟前兒出現(xiàn)的第二回,早把你身份摸了個門兒清了!

    這些年你跟蕭駿賣了多少消息,說了多少我們這里的事兒,誰心里都有數(shù),我們不說,是想等著你說。

    一個剛剛走出校門的年輕孩子,本該和小航一樣盡情做些自己喜歡的事兒的,奈何被家里牽制,做個jian細。

    沈斯亮掐了煙:“你不說,我不怪你?!?/br>
    “你說了,也得不到任何原諒?!?/br>
    “程聰,說到底,這事兒跟你也沒關(guān)系,是我跟你哥之間的麻煩?!鄙蛩沽琳酒饋恚呐某搪?shù)募纾骸盎厝グ??!?/br>
    程聰痛苦拽住沈斯亮:“哥——”

    “我說!”

    沈斯亮站住,程聰把臉埋進手里:“你能不能放他一馬,好歹……他也是我……”

    他真不想成家里的罪人?。。。?!

    “我放他?!鄙蛩沽量酥谱约海蛔忠痪洌骸罢l放過我。”

    ……

    程聰?shù)降走€是交出了那段錄音,之前被小航室友指認的兩個人坦白供認,蕭駿坐實了惡意傷人的罪名。

    沈斯亮配合調(diào)查,做完相關(guān)筆錄之后,對方問他:“你們家屬還有其他要求嗎?”

    沈斯亮說:“沒有?!?/br>
    “賠償呢?”

    沈斯亮笑了笑:“賠多少錢人也回不來啊?!?/br>
    沈斯亮從做筆錄的地方出來,程聰在外面等:“哥……”

    “我在這兒開的那個酒莊有了起色,買了個房子,我爸媽把家里的生意停了,我想把他們接過來養(yǎng)老,你說,我生意能做起來嗎?”

    沈斯亮說:“能。”

    程聰問:“那你還拿我當你弟弟嗎?”

    說完,男孩還自嘲:“親哥都不拿我當?shù)艿埽瑒e說你了。”

    沈斯亮背對著他,忽然回頭朝他樂:“好好照顧爹媽。”

    “等我回來,跟你喝酒?!?/br>
    小航的事情終于塵埃落定。

    似乎很多事情也都告一段落。

    很快就是沈斯亮要走的日子,臨行之前的那天,他去了一趟西郊后山,葬著小航的地方。

    天已經(jīng)冷了,寒風刺骨,他穿著黑色大衣,戴了一副皮手套,緩慢在小航的墓碑前清理落葉。

    不知上一次是誰來過,墓前還放著一束白菊花,用黑色絲帶溫柔束著,已然枯萎。

    山上的落葉,寒風一起,打著旋的飛。

    墓碑上年輕男孩剃著干凈的頭發(fā),笑容純凈,穿著白襯衫,眉眼和沈斯亮相似,有不太相似,唯獨那雙眼睛,一模一樣。

    沈斯亮說:“小航,別恨哥?!?/br>
    “哥只能為你做這么多了。”

    照片上的男孩依舊笑著,沈斯亮低頭,輕輕拂著碑文,上面刻著男孩的出生年月,沈斯亮閉上眼,低聲道:“也別恨你霍皙姐?!?/br>
    她對你,對我,對一切人,都付出了太多。

    “我走了,可能這一走,得很長時間不能來看你?!鄙蛩沽羾@氣:“你好好的?!?/br>
    他抬手拍了拍墓碑,像是以前安慰年幼孩子的大哥哥。

    從墓地出來,沈斯亮去了半山腰的禪院,寧小誠在山下等,等了好久,才見他慢悠悠從山上下來。

    小誠問:“又去找那老住持了?”

    沈斯亮靠在車前,用手攏著火點了一根煙,悠悠道:“以前不信這個,來這兒,是為了靜心?,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哪兒是什么靜心啊,是你心里沒譜,總想給自己找個精神依托,說白了,是個安慰?!?/br>
    小誠說:“那現(xiàn)在呢?”

    “老住持走了,留下個大徒弟,上了兩炷香?!?/br>
    小誠:“求了什么?”

    沈斯亮抽了會兒煙,望著前方山頂?shù)咨珶熁穑娐曇磺?,林中的飛鳥驟然群起離開。

    他說:“之前來這兒,求仕途,求圓滿,求順遂,求你已經(jīng)得到可依然沒被滿足的東西。”

    “現(xiàn)在來這兒。”

    沈斯亮隨手把煙頭按滅在車前,露出一個很悲傷,很平靜的表情。

    “只求她平安?!?/br>
    求霍皙,永遠平安。

    “小誠,我真的,欠她太多了?!?/br>
    直到現(xiàn)在,沈斯亮才忽然明白,兩個人之間最難的,就是隔著一個死了的人,死的人不會說話,讓你心里永遠也得不到釋懷,可是你不知道,從他生命消失,坦然闔眼的那一刻起,就該釋懷了。

    所謂得不償失,是不該為了一個人,狠心再失去另一個愛你的人。

    那才真的叫,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