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臥室床上的左側,鼓起了一個包,然后從枕頭和被子中間,露出了一顆小腦袋。毛茸茸的,頭發(fā)擋住了半個臉,睡得正香。 床頭開了一盞暗燈,映著熟睡人柔軟干凈的臉頰。 喉間滾動。 瞬間擊中人的心理防線。 好像一下回到了好多年之前,這幅畫面,也是沈斯亮在無數(shù)個夜晚獨自回想的,他一個人回家,家里不再是一片黑暗寂靜,屋里永遠有一盞給他留的燈,床上,永遠有他最愛的人在等他回來。 她或許會看書,會蹙眉拿著pad打游戲,更或者,她會臉朝著一側輕輕熟睡。 沈斯亮走過去,開始俯身不依不饒的吻她。 “唔……” 霍皙懵懂醒來,眼中尚未為清明的茫然,她從被子里伸出手推他,沈斯亮壓的嚴嚴實實,吻的又急又深,后來,霍皙干脆不推了,改為溫柔摟住他的脖子。 她仰頭,局促喘息:“你去哪兒了?” 沈斯亮微微拉開自己和她的距離,用腦門頂著她光潔的額頭:“你怎么來了?這深更半夜孤家寡人的,你這么躺我床上,這是逼著咱犯錯誤啊?!?/br> 霍皙笑嘻嘻的,像條泥鰍從被子里滑出來,雙手軟軟的摟在他脖子上:“許善宇回來了,家里有人看著,就不用我了?!?/br> “老許給我放假,我就來看你。沒想到你不在家,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 沈斯亮拉她坐起來:“出了趟門,一直在高速上,手機放靜音我沒聽見?!?/br> 霍皙打了個呵欠:“那你吃飯了嗎?” “我不餓。” 霍皙抱著枕頭傻笑,掀開被子作勢去給他找吃的:“晚上不吃半夜也會餓的,你得跟許善宇學學,他只要是在家里,冰箱兩天就能掏空。結果今天下午嚷嚷著去看大夫,抱了一大堆藥回來,說是消化不良?!?/br> 沈斯亮也跟著笑,抬手摸摸霍皙的頭發(fā):“你跟那傻子現(xiàn)在關系沒那么僵了?” 霍皙笑意不減,有點自嘲:“嗯……只要不提我媽,就能跟他像和正常人一樣交流?!?/br> “哎對了,那天你在我家樓下跟他說什么了,回來以后老許給他叫到書房里,吵得震天響?!?/br> 沈斯亮不露痕跡看了霍皙幾秒,起身伸了個懶腰,聲色如常:“沒說什么,我進去洗個澡?!?/br> 他不說,霍皙就不問,起身掀開被子:“去吧,我看看廚房里有什么,給你弄點吃的?!?/br> 沈斯亮光著上身,懶洋洋撐在床上,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猛地把人從身后扛起來往浴室走。 作者有話要說: 小航的事情即將揭開真相了,沈斯亮的心情很復雜,一方面對弟弟無法釋懷,畢竟死的慘烈,另一方面,是對霍皙的愧疚,那種復雜情感只會讓他對二朵兒越來越難以自拔,俗話說,就是愛的不要不要的。 后面會慢慢交代許善宇和沈斯亮打架的真實原因,不是故意跳開不說,是想設置個小懸念。 好啦,我要去看排球比賽的回放了,最近迷上里面美美的隊長惠若琪,真的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大長腿。 走了! 第48章 第二天是周一,沈斯亮要上班,霍皙也要上班,但是倆人都起晚了?;麴悦院犻_眼睛,床頭表顯示八點。 她在被窩踢了沈斯亮一腳,咕噥著:“起床?!?/br> 沈斯亮翻了個身,懶洋洋把霍皙摟回懷里,頭拱在她胸前犯懶:“……幾點了?” 霍皙摸著他的頭發(fā),睡眼惺忪:“八點零五?!?/br> 沈斯亮睡不醒的時候,尤其是跟她撒嬌的時候,跟四五歲的孩子似的。 昨天倆人鬧騰的狠了點兒,折騰到兩點才睡,也不知道他哪兒來那么多精神頭,瘋了似的一遍又一遍。 最后霍皙蜷在浴缸里,哭的都快上不來氣兒了,他給她撈出來,一摸著被,霍皙就把自己裹起來,說什么也不讓他再碰自己。 她把他枕頭搶過來護在自己懷里,不讓沈斯亮上床。 最后給沈斯亮逼的沒辦法了,趴在床邊信誓旦旦的哄:“咱倆好好睡覺,我不碰你了。保證?!?/br> 霍皙淚眼婆娑,渾身酸軟腿都伸不直了:“說話算話?” 沈斯亮伸出三根手指頭:“跟毛/爺爺保證?!?/br> 這么一睡,直接睡過了。 沈斯亮翻身起來,在霍皙臉上親了親:“再睡十分鐘,洗臉起來吃飯?!?/br> 霍皙綿羊似的點頭:“嗯。” 沈斯亮起床作風還是很正派的,他以前最讓霍皙著迷的地方,就是能一邊打電話,一邊用單手往平底鍋里敲雞蛋。 電話那邊應該是他的同事或者領導,說話語氣挺嚴肅:“嗯,我知道,盡快,這邊處理完了就去?!?/br> 那邊大嗓門:“蹭的嚴不嚴重???不嚴重回來咱自己修得了?!?/br> 沈斯亮用鏟子把雞蛋鏟起來:“不嚴重,你跟老劉說一聲,一個小時就到?!?/br> “行?!睂Ψ剿斓膾炝穗娫?。 霍皙趴在門邊,歪頭看著他:“你知道我們以前上學,老師給我們講過什么故事嗎?” “什么故事?” “如果你跟老師撒謊說你生病不上學,那么你第二天一定會生病?!?/br> 沈斯亮還真想了想:“嗯,挺有道理。” 霍皙幽幽的:“所以你騙人說你路上出了麻煩,開車上路的時候就要格外小心?!?/br> 沈斯亮回頭看她:“就你話多?!?/br> 他把手機沿著一道精準的拋物線扔到沙發(fā)上,朝她吹了聲口哨:“出來吃飯?!?/br> 說是吃飯,就是簡單兩片面包中間夾了個煎雞蛋,他又不愛喝牛奶,干脆給她倒了杯溫開水往里加了兩片檸檬。 霍皙抱怨:“連沙拉醬都沒有?” 沈斯亮對著鏡子穿衣裳,整理領花和扣子:“哪兒那么多毛病,有你口吃的就不錯了。” 霍皙沉默吃飯,無意識捧著那杯泡了檸檬的溫水小口啜。 她忽然就勾起了很早很早之前有關這頓早飯的回憶。 那時候兩個人剛搬到一起,大冬天,她揉著眼睛在床上發(fā)呆,她說沈斯亮,我來北京這么久,還沒吃過一次正宗的你們這邊的早飯呢。 他懶洋洋,天天早上給你弄吃的還喂不飽你? 那不一樣,她趴在他胸口,蔫蔫的,你們北京人早上都吃什么來著?豆汁兒?燒餅?還是油條? 沈斯亮瞇著眼睛,你這都聽誰胡說八道?不是我們北京人都愛吃這個,豆汁兒我也不愛喝,味兒忒大。 結果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換好衣服,站在床邊叫她,二朵兒?霍皙睜開眼,干嘛呀。 他拖著她胳膊,給她裹羽絨服,又拿自己冬季作訓戴的棉帽子給她扣上,走,我領你吃飯去。 那個時間,天都沒亮呢,能帶自己哪兒吃去? 沈斯亮開車帶七拐八拐,冒著清晨第一場雪去了一片老城區(qū),那間早餐鋪子是個平房,門口掛著盞簡易燈罩,門口用小黑板掛著營業(yè)時間。 進了屋,他跟老板熟門熟路的點吃的,兩張?zhí)怯惋?,兩碗豆腐腦兒,一碗加糖,不要香菜蔥花兒。 胖乎乎的老奶奶收了錢,摸摸沈斯亮的大衣,笑道,這回聽話,穿的厚,去找個暖和地方坐著,一會兒就讓你爺爺給你端了送過去。 倆人就坐在電暖風后頭,霍皙暖乎乎的喝著豆腐腦兒,茫然問他,你以前常來? 小時候總來,以前這店就開在大院后門,后來那片拆遷,這地方,還是我跟武楊找了兩年聽熟人說搬家才又摸著的。 沈斯亮吃飯很快,也沒那么多講究,一口下去就是小半張?zhí)怯惋灐?/br> 臨走的時候結賬,一共七塊五,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樂呵呵,給七塊得了,沈斯亮笑,湊十塊,您再給我拿張油餅我?guī)ё?,老婦人喜滋滋去后廚讓老伴兒烙餅的時候,沈斯亮往桌上留張五十的,帶著她就跑。 倆人跑的氣喘吁吁,跑到下一條街停車的地方時,霍皙才反應過來,頂著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問,你又沒欠人家錢,跑什么??? 沈斯亮說,每次我們都這樣,給多了,老太太不要,都是熟人,給少了,我們難受。 她跟她老伴兒過的苦,早年有個兒子在工地倒騰鋼筋壓斷了兩條腿,扛不住壓力自殺了,以前我們小,還沒桌腿高的時候去吃飯,不懂事兒總趁著人多逃單,老太太知道也從不來不生氣,下回去,還多給我們拿雞蛋。 現(xiàn)在大了,才明白老太太是真拿我們當親兒子疼,心里過意不去,能多幫就多幫吧。 霍皙看著在鏡子前穿衣的男人發(fā)呆。 她想,她到底還是喜歡這樣的沈斯亮,一個骨子里有點大男子主義,卻又很容易在細微之處體察人情的男人,他偶爾一本正經(jīng)說點無關痛癢的小謊,偶爾也會拿出平常沒有的嚴肅認真,他修音響的時候因為工序繁雜微微皺起的眉,寫論文的時候因為毫無思路在陽臺抽煙的背影。 他不懂生活情趣,卻仍會在她的杯中隨手放進兩片檸檬。 亦會在第二天清晨,與她痛快歡愛一場過后,嚴肅認真的打著領帶,擦著皮鞋。 種種種種,他于細微之處的溫情。于大義人性中的悲憫。 都是讓霍皙不能自拔,并且甘之如飴的。 兩人一起出門上班,偶遇對門送女兒上學的年輕少婦。小姑娘剛上小學二年級,背著粉紅色的書包,見到沈斯亮露出牙床笑,清脆喊他:“叔叔好?!?/br> 年輕少婦瞥見沈斯亮旁邊的霍皙微微怔愣,隨即揚起一個友好笑容:“女朋友?” 沈斯亮摟著霍皙的腰,大大方方:“啊?!?/br> “之前一直在外地出差,剛回來沒多長時間。”說完,他彎腰摸摸小姑娘的劉海兒:“今天上學,可別把乘法表背錯了。” 小姑娘朝沈斯亮坐了個鬼臉。 年輕婦人又溫柔拍了拍女兒,跟她說:“叫jiejie?!?/br> 小姑娘仰起頭,又甜甜笑著叫了一聲jiejie?;麴廊粦?,這幢公寓是一梯一戶式的設計,一層兩戶,電梯叮的一聲到了樓層,母女倆進電梯,跟沈斯亮道別。 待母女走后,霍皙問:“你鄰居?我之前怎么沒見過?” 沈斯亮按著電梯扭,漫不經(jīng)心:“這兩年才搬過來的?!?/br> 霍皙沉默幾秒:“一家三口?” “沒有,是個離婚的,就她和她女兒?!?/br> “……” “怎么?吃醋了?”沈斯亮精準摸到她的心思,笑著問。 霍皙別別扭扭不肯承認:“她剛才讓那個小丫頭叫你叔叔,叫我jiejie?!?/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