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蘭香,薛良月,淑妃娘娘,皇后娘娘,與薛良月的相熟多年,令宋淑好在得知了這些信息后不難推知她的想法。她做出這樣的舉動,倒是符合她的性子了,阿好以為這其實與別人無關(guān)。 皇后娘娘到底姓沈而不姓馮,如若可以,太后娘娘不會不希望淑妃娘娘有朝一日坐上鳳位。薛良月在陛下面前沒有招到太多好感,轉(zhuǎn)而與淑妃娘娘走得親密,當?shù)蒙鲜峭短竽锬锼昧恕?/br> 阿好想到宮中種種不知從哪里散布出去的流言,記起今日馮太后的話,更加不在意這些遲早不攻自破、毫無根據(jù)的話。一方面是替自己樹立好感,另一方面是抹黑她的態(tài)度,且不論高明與否,這路子也走得不差。 看熱鬧的人只道是太后娘娘偏向她,她身在其中自然明白,太后娘娘無非是要她和薛良月兩個人先廝殺上一回,再挑自己更為滿意的那個出來。什么樣的手段、怎么步步算計,恐怕都不如結(jié)果來得重要。 被迫走到了這一步,被迫面對這些,既注定了太后娘娘冷眼旁觀,她確實也應(yīng)該想辦法尋求可以“聯(lián)手”的人。哪怕不為其他,僅是為了自保,而這個人選,卻須慎重又慎重。 阿好沒有覺得自己多么厲害又或是重要,可她將性命都已經(jīng)押在這上頭了,哪怕只是為自己負責(zé),都不得不小心謹慎。既然有人想除掉她,可見她還是有可利用價值的。 躺在床榻上想著這些,阿好翻來覆去無法順利入眠。 點著數(shù)過來一輪,后宮的娘娘們,以她的立場而言最合適的淑妃娘娘已經(jīng)不必考慮;德妃娘娘與淑妃娘娘嫌隙太多,互相太清楚對方的底子;再下面的謝昭儀、謝嬪等人,不一定愿意卷進來。 皇后娘娘……阿好想,淑妃娘娘若是要更上一層,皇后娘娘首當其沖。如果不是這樣的身份,皇后娘娘也是上佳之選,問題是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之間的矛盾太過明顯,且這矛盾無法根除。 蘭芳和小豆子雖然可以幫她打聽打聽消息,但是更多的也沒有辦法,且她不好意思叫他們與這些是非有過多牽扯。 明晃晃發(fā)愁到失眠,阿好坐起了身,下床去找水喝。正喝著溫水發(fā)著愣,一時聽到外面響起敲門的聲音,驚得手中的茶杯差點沒有抱住。 遲疑之間,門外響起了一道聲音。阿好聽著對方的話,憑著聲音辨清了對方的身份,卻不由得呆了呆。 · 夜已經(jīng)深了,宣執(zhí)殿內(nèi)依舊有燭火透出來,昭示著殿中之人的不眠不休。冷風(fēng)不時卷著冰屑打殿門口襲過,殿外被掛滿的宮燈靜靜照亮,有人自夜色中步履匆匆朝著宣執(zhí)殿走來。 呂川親自提著燈籠在前面引路,他的身后一抹嬌小身影快步跟著,外面罩著斗篷將人遮擋得嚴嚴實實,借著昏暗的光線作掩護,輕易辨不清楚她的容貌。兩人行至殿外,呂源已在那處接應(yīng)等候,待人一走近便直接往殿內(nèi)請。 聽到通報,章煜自書案后起身看向了殿門口。進得殿內(nèi),摘下風(fēng)帽、解下斗篷,宋淑好的面龐隨之出現(xiàn)在了章煜的視線中。沒有別人再跟著阿好入得殿內(nèi),當下便只有她與章煜兩個人在。 走到了殿中,阿好欲與章煜請安,卻先被對方免了禮。大概是思慮太多才會失了眠,半夜突然在房門外聽到了呂川的聲音,阿好著實詫異。 章煜從白玉階上下來,走到阿好面前。阿好抬眼去看他,但見章煜臉上滿是疲憊之色,眼底青黑一片更顯露著他此刻身體的疲乏。大半夜找她已是奇怪,偏章煜瞧著還是這般,阿好越覺得不理解。 下一刻對上章煜的雙眸,一瞬錯覺其間隱有不滿之意,阿好躬身站在他面前,等他先發(fā)話。呂川說是有急事,她也就信了,但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也不見真的有什么急事。 “你就已經(jīng)忘了答應(yīng)過朕的話了?”章煜聲音有些發(fā)啞,不知是否因沒有好好休息,只是劈頭的一句質(zhì)問,讓宋淑好反應(yīng)遲鈍。 她悄悄再去看章煜,對方只垂眼盯著她,像是要討一個說法。阿好想,她答應(yīng)過什么,忘了什么?想了半晌,圈定了章煜話中所指,卻想不明白為什么突然提到了這個。于是,她又在想,要怎么說才不會惹怒了眼前的人。 章煜看她不說話,仍是啞聲道,“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太后與你說的那些,不必放在心上。朕說過,不會逼迫你?!?/br> 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山崖下,茅草屋,章煜曾說過,他救了自己的命,所以這條命是他的,假如自己背叛了他,那便是死路一條。那個時候,她對這個人應(yīng)了一聲好。 “奴婢沒有忘記與陛下的承諾?!卑⒑迷偃遄?,回應(yīng)了章煜一句。她確實沒有忘了,可也沒有覺得這些與那些有什么相關(guān)。是指太后娘娘的那些話罷……阿好分析著,但這和她背叛與否有關(guān)聯(lián)么? 章煜負手在宋淑好的跟前立了會,一時又走回書案后,說,“當年宋府出事,朕沒有與你主持公道么?你怎么不知道記得朕的好?” “這皇后的位置,再怎么輪,都輪不到馮卉來坐,你順了太后的意也沒有用。你以為朕姓什么,還幫著這樣的好事,倒說記得答應(yīng)朕的話了?!?/br> 即便因早先想清楚了這里頭的彎彎繞繞,沒有太費勁就聽懂了章煜的話,阿好卻仍免不了感到發(fā)懵。依著這話,她合該不從太后娘娘的意思么? ☆、第42章 憐惜 宋淑好九歲的那年,宋家遭遇無妄之災(zāi),制造出事端的衛(wèi)國公府本身便是劣跡斑斑。先帝尚未賓天之時,衛(wèi)國公府因為曾經(jīng)出了一名寵妃而多少撐得住大架子,縱然為jian作惡,也不缺人包庇。 衛(wèi)國公府再生事,以此作為由頭將衛(wèi)國公府過去的惡劣事跡一起秋后算賬,既收拾了一窩子的酒囊飯袋,也當是賞了朝堂上其他人一個下馬威。只那時,始終覺得所謂的見色起意有些蹊蹺,卻沒有查出更多問題。 章煜記得自己母后收留宋淑好時憐其悲苦的話,又說看她覺得投緣,于是收在自己身邊養(yǎng)著??墒琴M心費力的培養(yǎng),也不是當普通宮女看待,到底暴露了別的一些東西。 皇后人選是先帝欽定,馮家千挑萬撿送進來一個馮卉,他的母后更早早存了別的心思??倸w是親娘,沒鬧出什么,他也只當沒那么回事,但馮家想再出來一個馮太后是不可能的。 回宮之后始終忙著朝堂上的排兵布陣,幾乎沒有一夜好眠。今天得知宋淑好那邊發(fā)生的事,就知道她是起了想法。章煜思忖著,以為有必要給宋淑好的死腦筋徹底掰一掰、正一正。 阿好站在階下,略仰了臉觀察章煜的表情。他閉眼坐在龍案后,伸手捏了捏眉心,似努力緩解或不斷襲來的困意,這之外的情緒都似淡淡的未太流露。 將章煜的話在心底再過一遍,阿好開口,卻故意避重就輕,說道,“陛下的恩情奴婢不敢忘,太后娘娘的恩情,奴婢一樣時時銘記于心。沒有陛下和太后娘娘,奴婢也不會有今天?!?/br> 阿好中規(guī)中矩且可謂沒有意義的回答,換來章煜半睜了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不留情面,不怕尷尬,反問,“搪塞朕呢?” 章煜想,她上輩子倒是真的沒有這樣的糾結(jié)。她直接選了別的路,且一路走了過去。結(jié)果是好是壞,不見她后悔?,F(xiàn)在卻處處遲疑、不見果決,她是有多不想要待在宮里? 阿好默了默,想說一句不敢,又知道他并沒有要聽。垂眉斂目凝思一瞬,阿好仿佛不懂他的意思,問道,“陛下希望奴婢怎么做?” “待到出了年節(jié),你到朕身邊來服侍?!?/br> 章煜主動向她遞過來了一根高枝,這是阿好沒有想到的。得到了選擇的機會,她謹慎地考慮章煜的話。章煜也似乎等著她琢磨明白,不見著急。殿內(nèi)靜悄悄的,六角琉璃宮燈獨自熠熠生輝,平靜照亮宋淑好與章煜的面容。 盡管知道尋求皇帝陛下幫助不見得一定碰壁,但沒有過多上心,是因為她沒有想過陛下在對待這件事情的態(tài)度堅決至此。確實合該這么堅定的……可她拿不準陛下對太后娘娘的感情,生母是一層,往常關(guān)系都好又是一層。 扶持淑妃娘娘上位,毫無疑問背后牽扯到的是家族利益。既然將人送進來了,太后娘娘更不會置之度外,不當一回事。因而,薛良月與淑妃娘娘達成共識,底氣自然是足的。 皇后之位,皇家子嗣,儲君之位,每一樣恐怕都希望拿下。如果再退一步,可以沒有皇后之位,卻必須有子嗣,這樣才有機會觸碰到皇儲這一關(guān)。這是長遠的打算,而人心總是會變的,唯有從一開始就被拿捏住了的棋子才最好用。 阿好沒有對章煜的話做出明確的回應(yīng),她反倒“得寸進尺”起來,問章煜說,“陛下可否告知奴婢……冬狩前后的那兩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什么?” “主謀?” 章煜好整以暇的望著宋淑好,也不似不滿她的大膽,可他臉帶輕笑瞇著眼的樣子一如既往滲人,阿好沒忍住縮了縮脖子,有那么一丁點發(fā)慫。 好不容易問出口,在這里真的退縮以后恐怕更加沒有機會知道。怯了一晌,阿好硬著頭皮訥訥地一下一下點著腦袋,繼續(xù)說,“是……可以說么?奴婢想知道?!?/br> “你和趙檢是什么關(guān)系?” “是趙世子?沒道理啊……”阿好下意識擰眉歪了歪頭,“奴婢與趙世子接觸不多,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 “那是誰才有道理?” 兩個人一問一答,句句都像前言不搭后語,偏偏是對上了話。阿好想著,竟然提起了趙世子,多半是與他有關(guān)了。即使不是他,少不了有些牽扯?;实郾菹聸]道理要騙她,畢竟她知道也僅僅是知道了,復(fù)仇也得有資本。 “奴婢與趙世子確實有過幾次接觸,有一次是冬狩前出宮回府,他莫名出現(xiàn)在了奴婢的家中。趙世子認定奴婢多年前曾經(jīng)救過他,盡管奴婢堅決地否認,他卻似乎不信,堅持自己沒有弄錯。單單是從這一點來看,便應(yīng)當沒有那樣做的理由。” “你不是為了避嫌才否認的?” 阿好心想,當真被這么以為了……卻笑了笑,說,“陛下果然什么都知道?!?/br> 她收起笑,還是耐著性子對章煜解釋,“不是為了避嫌,而是奴婢確實沒有救過趙世子。奴婢第一次見到趙世子,是入宮之后的第三年了,那時趙世子也是隨安平王爺入宮與太后娘娘請安,那個時候連一句話也不曾說過。” 假如她真的是與趙檢有恩,明知對方愿意報恩,何必不受呢?她過去那么希望自己可以躲開后宮紛爭,放著那么好的人不去利用,巴巴地找罪受?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她必定會在發(fā)覺到對方身份之后,籌謀著等時機成熟讓趙檢將她討出宮再帶著母親離開臨安。只是這些話,阿好死死埋在心里,千萬不敢讓章煜知道。 “你那個時候要是不在靜云庵,怎么都不可能會弄錯到你身上。”章煜不是不想信宋淑好,不過她說的那些沒法將這一點說通,便說了這么一句。 不是沒有弄錯的可能,哪怕這個可能性本該很小,但即使弄錯了,還是需要有一定的條件。譬如說,那個時候宋淑好確實在那個地方。不過,不是宋淑好,必然還有一個別人,救了趙檢卻故意隱瞞,那個人許是當下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章煜看見宋淑好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遲疑,似乎猶豫要不要說明白,最后仍是繼續(xù)解釋道,“奴婢不知趙世子說的具體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只是在父母出事前,奴婢的娘親確實帶著奴婢在靜云庵小住過幾天。當時靜云庵中的一位師太是母親的熟人,偶爾母親會去探望?!?/br> 父母沒有出事的時候,她擁有無憂無慮、幸福美滿的生活,后來再想起來總覺得那時每一天都是無比的快樂??蛇@樣的日子,終究還是離她很遠了。 唯一是,再想起的時候,便會心存著幻想,期盼再和從前一樣。擁有的時候,只當是稀松平常,等到突然失去,才知道什么是奢望。她奢求的這些,無人能給,甚至連爭取都艱難。 時間離得有些久,章煜回想那一年的事情也覺得記憶模糊了。趙檢逃走,那些人把他追丟了,他似乎曾親自到過那個地方一次,但也沒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 從宋淑好的話推測來看,當時宋淑好或與徐氏在靜云庵。如果是這樣……章煜暗自沉吟,當年覺得蹊蹺的地方,似乎變得清明了。可宋家出事的真相假如其實是這樣,章煜看著臉上猶似懵懂的宋淑好,心底無可遏制地生出些許的憐惜。 不必讓她知道了,章煜想,不必將她最在意的那些東西掩藏著的痛苦惡劣揭開。哪怕是現(xiàn)在這樣什么都不知道,也好過真相殘酷。事實上,不知道也無關(guān)緊要。 “怕是安平王也以為你當真是趙檢的救命恩人,怕趙檢執(zhí)著于你救過他的性命,成為了他的軟肋和把柄?!崩@過了一圈,章煜回答了宋淑好最初的問題。 阿好不覺苦笑,她何以至于招惹上這種麻煩?說真話,竟偏偏不肯信,還要她差點為一個假相賠上了性命。 “你過來。”阿好發(fā)了發(fā)呆,章煜的聲音又再響起,她便回神,順著臺階走到了章煜的面前。章煜指揮她一句,“彎腰。”阿好仍是照做,跟著便被摸了摸頭。 “不要怕。”收回手的章煜,徐徐說道。 這樣哄人的語氣與動作,阿好只感覺自己被當成小狗了一樣對待,好在不是被撓了撓下巴。阿好臉上熱了熱,悶悶回應(yīng),“多謝陛下的關(guān)心,奴婢不怕。” · 第二天,阿好如常到馮太后身邊服侍。沈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紅菱來尋她,與她討教女紅,道是有個花式怎么都繡不好,請教別人也無法,讓宋淑好什么時候去幫她看上一眼。阿好明白這是訊息,自然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 有了章煜的明示,她的想法多少有了轉(zhuǎn)變。先前不敢考慮沈皇后,現(xiàn)在卻不一樣?;蛘呤菓?yīng)當說,她也不見得要站沈皇后的隊,只是沈皇后合章煜的心思,她僅僅是順了章煜的意罷了。 “紅菱姑姑若是不著急,待得了空閑,我便去幫姑姑看一眼。但我的手藝一樣不見得好,未必能夠幫得上姑姑的忙?!卑⒑眯χ饝?yīng)了紅菱的話。 一時紅菱也笑,說,“不著急,宋姑姑得空再來便是。” 蘭香遠遠偷看阿好與紅菱不斷談笑,待到紅菱離開長寧宮,也悄悄地匿了身形。 ☆、第43章 結(jié)盟 身體沒好上幾日,情況又變壞了,臉色隱隱發(fā)黑的沈婉如半撐起身子由著綠衣喂了藥,又含了顆蜜餞好去一去嘴里殘留的苦味。 沈婉如剛重新躺好在床榻上,紅菱進來稟報,說宋淑好已經(jīng)到了。過了幾日終于等到了人來鳳央宮,由著綠衣扶著她變成半躺的姿勢,沈婉如方吩咐將宋淑好請進屋內(nèi)。 綠衣端著碗碟與紅菱一起退出里間,與宋淑好擦肩而過時,綠衣斜眼看她。被紅菱扯了扯衣袖,綠衣不情不愿收回視線,臉上的不滿卻沒有遮掩。 出了炭盆燒得過旺以致于熱得熏人的房間,將東西交給小宮女拿下去,綠衣便拉著紅菱發(fā)起了問。 “她來找咱們娘娘做什么?” 過去有沈婉如到宣執(zhí)殿去給章煜送宵夜,偏撞上宋淑好先將事情做全了的這么一件事情。當時的綠衣心有不滿,多嘴了兩句又招了一通罰,往后再看宋淑好,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宮里的流言,綠衣都聽過了,不說十成十相信,可七八分她都是信的,尤其是說宋淑好隨行時使遍了手段勾引皇帝陛下的那一條。馮太后讓宋淑好出來接人,卻差點鬧得沈皇后跌跤,綠衣以為,這事怎么都和宋淑好脫不了關(guān)系。 為自己的口無遮攔受過重罰,綠衣說話變得小心不少,但性子一時半會并無法有大的改變。乍見宋淑好過來見沈皇后,綠衣只當她是不安好心,也不明白為什么皇后娘娘要這般優(yōu)待她。 與綠衣一起服侍沈婉如多年的紅菱輕易看破了她的心思,紅菱無奈看她,說,“娘娘做事有娘娘的道理,不是我們可以隨便質(zhì)疑的。頭一回才因為這個吃了虧,怎么不長點兒記性呢?” 紅菱這么說了,表明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也無異于否定了她心里的猜測。盡管如此,綠衣仍是撇了撇嘴,更加不情不愿噤聲,沒有多說不該說的話。 · 繞過金漆嵌白玉富貴牡丹鏤花黑檀木屏風(fēng),阿好福身與榻上的沈婉如行禮。沈婉如笑著讓她起身,后與她賜了座。 阿好沾著榻邊的繡墩邊緣坐下,瞧著沈皇后發(fā)黑的臉色,想到她前些天身體已是見了好轉(zhuǎn),這眨眼的功夫,仿佛比先前更加不妙了。心下想歸想,與沈皇后之間沒有熟到那個份上,阿好也沒有特別問上一句,何況病人多少忌諱這些。 身體不適兼之宋淑好在鳳央宮待的時間不宜過長,沈婉如開門見山,沒有掰扯其他的東西,直接與她說起要她來見自己的目的。 “上一次在長寧宮,要是有心,也不難知道是被人設(shè)計。你既去查過那些碎冰,收獲想必不小,無須我再累贅復(fù)述。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你在宮里是什么情況你比我要更清楚。她找到了那樣一個人撐腰,哪怕你只是想保全自己,也無法不依靠別人?!?/br> “我不管也不問這次你跟著陛下出行都發(fā)生了些什么事情,可是我看到的是長公主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薛良月一貫討好的她為什么出手幫你……其中原因,你仔細想過,一樣不會比我更不明白?!?/br> “她們既針對你,一樣針對我,這宮里,你再找別人多半也沒有用處。陛下沒有那么多精力時刻關(guān)注于你,但是我不一樣。我能幫你的,一定比你想得要多。不需要你特別的做什么,只要配合我的計劃就行。給不了你多少好處,保你平安無事卻不是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