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許太太嘆,好像沒有想到宋隨意居然是個這樣的女孩子,說:“你jiejie,好像比你聰明一些。你奶奶沒有教過你嗎?人品是重要,但是,結(jié)婚以后這生活必須過。你確定你能在這里過下去?” “其他人都能,為什么我不能?那么多人不是生活在這里嗎?”宋隨意想著,他都能在這里用草藥行醫(yī),她難道不能在這里培育花卉賣到全世界去。 許太太驚口咂舌,對著宋隨意再說不出一句話,或許在她心里面,還是只能說宋隨意傻。 李大哥走過來,高興地在她們兩人中間插嘴:“宋小姐愿意留下來,是有眼光。我們不是住這里。” “不是住這個屋子,不也是住的這個地方?!痹S太太再次善意地提醒宋隨意,只要是要在這個地方生活過日子,換湯不換藥。 李大哥瞪了眼許太太,心里快罵起這個媒人怎么回事,回頭繼續(xù)對宋隨意說:“你放心,到時候,家里家具也好,電器也好,都會給你們準備的整整齊齊的。” 許太太一心一意已經(jīng)想著回家,再說:“什么家具電器,不也才幾個錢。這里娶媳婦,光是聘禮,哪家哪戶不是要準備十萬?!?/br> 別看人家窮,可為了娶個媳婦傳宗接代,愿意傾家蕩產(chǎn)。 李大哥直跺腳。 宋隨意看著他們兩個爭執(zhí),只覺得哭笑不得,這時候她真是羨慕他了,可能早知如此他直接躲廚房里去了。 許太太見宋隨意沒有改口,只得把袖子一甩,道:“你再想想想清楚了,我回縣城找地方打電話報消息?!?/br> 宋隨意早聽出了她的意愿,說:“沒事,我一個人在這,有杜大哥和李大哥照顧,一切很好?!?/br> 聽見她的聲音居然提起了李大哥的照顧和他同名,杜玉清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地浮起了一抹燥意。 送走許太太,李大哥樂呵呵地和宋隨意攀談著。 “我聽說李大哥去找車,一路冒著大雨,有沒有被雨淋著?” “沒有,沒有。對了,你換了衣服,難道是被雨淋了?” 杜玉清突然有些坐不住,心里想:這兩人什么時候如此熟悉了?彼此這么關(guān)心? 在他豎起耳朵要繼續(xù)聽那兩個人繼續(xù)說什么話時,卻是只聽見兩人的聲音越去越遠。他只好站了起來,望出去窗外,見他們兩個原來是走出院子外面去了。 這下,心頭的焦慮仿佛著了火,從來沒有過的躁動不安,奇怪的念頭就此一連串地浮現(xiàn)到他心頭上:她和李大哥這是走去哪里了?她對許太太說要留下來,難道是因為李大哥? 宋隨意是在院子門口,考察起李大哥找來的三輪車。這三輪車,和城市里見到的那種改裝車還不太一樣,非常古樸,只能用人力騎。 和李大哥議論了兩聲,聽門口里突然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見他人站在了院子門口。 李大哥回頭望回去,一樣有些吃驚:“玉清,你怎么出來了?” 聽李大哥這話就知道,他是那種平常不愛出門不愛社交的。正因為如此,何時何地看起來,他都是仿佛那個孤芳自賞置身于世外的神子。 杜玉清保持臉上的平靜,只知道一路走來,在聽見她和李大哥聊天仿佛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毫無阻隔時,心頭一陣陣焦躁。 她和李大哥一頓話說下來,貌似比她和他之前說過的話總和都要多。 “你們在聊車嗎?” 聽他突然這樣問,李大哥也驚訝,答:“是——” “她病沒有好,你讓她在這里刮風(fēng)?!” 李大哥目瞪口呆。 宋隨意跟著訝異。 ☆、【9】像先生和太太(海棠) 許太太走后不久,李大哥用借來的三輪車,載著他們兩個通過村與村之間的崎嶇小路,回他住的地方。這個一路上,三個人沉默到宋隨意快以為世界末日要到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大哥生性較為開朗,有李大哥在,從來都不會嫌寂寞的。可如今,李大哥老半天都沒有出聲了。宋隨意只好把頭稍稍往三輪車外探望一眼,是想,莫非李大哥騎著三輪車辛苦到不能說話? 只見三輪車在走一段下坡路,李大哥的腳壓根不用在踏板上用力使勁,可即使如此,李大哥沉默是金。 “坐好了?!?/br> 她身旁的聲音說。 宋隨意將稍微探出去的脖子縮了回來,坐在他身旁,此情此景,兩個人坐著三輪車,雖然和電視劇里的劇情不太一樣,但是,照樣讓人想入非非。 他們這樣看起來,是不是很像民國時代一起出行的先生和太太? 宋隨意伸出手把落在自己臉邊的那縷烏絲捋了捋,捋到了耳后,兩只手像小學(xué)生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擱在膝蓋頭上。 她這個動作映入杜玉清眼里,不由令他心頭乍然浮現(xiàn)一條詩句,叫做:靜若處子,動若兔子。 安靜的時候,讓人捉摸不著?;顫姷臅r候,一張伶牙利嘴好像牛一樣抓住他不放。 嘴角一勾,杜玉清拿拳頭捂住在自己嘴邊。 宋隨意看他好像在笑,問:“杜大哥笑什么?” 杜玉清清聲嗓子:“沒有什么,只是剛好看到一只兔子。” “兔子,在哪?”宋隨意伸頭往他那邊的方向望過去,難得下鄉(xiāng)一趟能看見野兔,肯定要親眼瞧瞧稀奇。 杜玉清沒有料到她突然把頭伸過來,幾乎快靠到了他身上。他一只手伸過去,扶住她肩頭:“坐好了,小心?!?/br> 這話剛落地,三輪車到了個三岔路口驟然轉(zhuǎn)彎,宋隨意沒來得及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幸好被他抓住了肩頭,才不至于摔到車外面去。同時她這么晃來晃去的功夫間,整個人是都挨到了他胸前去了。 他的手就此繞過了她肩膀把她抱住。宋隨意的心跳再次變大聲,砰砰,砰砰,這好像快得心臟病的心跳聲,不知道他這個醫(yī)生聽見了沒有。 杜玉清垂眉,見她近距離的那張側(cè)臉好像在陽光底下飛出了一抹嫣紅,他的眸子微瞇起來,眼底里帶出了一抹笑意。 把她身體扶正了,讓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說:“心跳有些快,臉有些紅,還覺得發(fā)燒嗎?” 聽他這么說直接說出了她此刻的囧狀,宋隨意差點要舉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嘴角不由扯了兩下,想:他這個當(dāng)醫(yī)生的,是明知故問。 “嗯,我也覺得我好像有點不正常,要不你給我看看?”她微撅起嘴角這樣說,斜眼看他,秀眉一挑一挑的。 沒想他倒沉得住氣,伸手一抓,三根指頭在她一條手腕上診起脈來。 他這個動作,直接要把宋隨意嚇飛:媽呀—— 她手腕上泄漏出來的心跡,無一意外全通過他指尖告訴他了。 山間的風(fēng)徐徐地吹著,宋隨意微翹的鼻頭上凝出了一滴汗,眼睛不敢看他,在他放開手指的時候,快速地縮回自己的那只手。右手,摸著剛才被他摸到心跳的左手,腦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去,應(yīng)該有抗生素了?!彼孟駛€正兒八經(jīng)的醫(yī)生專業(yè)地對她解釋。 宋隨意把后背靠回椅子里,揪起了一條秀眉,轉(zhuǎn)過臉,對著車的另一個側(cè)面。 只見他們兩個突然間,一個望著東,一個望著西,卻急壞了騎車的李大哥。李大哥心頭考慮著是不是再來一個急轉(zhuǎn)彎,上次只是身體靠身體,這回倘若突然能嘴對嘴,是不是一切便能成為定局。 可是,兩個突然不相望的人,想再制造剛才的機會,真心不容易實現(xiàn)了。 三輪車到了另一個村。 這個村的環(huán)境,儼然比原先那個村要好一些。村里有幾棟比較像樣的小樓房。其中,有一棟是他的。 宋隨意跳下三輪車,看著他住的二層樓房,外墻刷的雪白雪白的,掛著一個招牌叫做衛(wèi)生室。感情他連自己家都沒有,只能住在村里的衛(wèi)生所。 不管怎樣,在他不在的時候,一群村里人早都在他這里排隊等著看病了。 見到他回來,大爺大媽們孩子們婦女們齊齊站起來喊:“杜醫(yī)生?!?/br> 如此壯觀的歡迎場面,宋隨意深深感覺到,他在這里的地位恐怕和在城市里當(dāng)一家醫(yī)院的院長沒有區(qū)別。事實上,他是這里衛(wèi)生所唯一的醫(yī)生,自己當(dāng)頭,自己當(dāng)員工。周近幾個村,沒有衛(wèi)生室的,都得就近跑到他這里看病。 他拄著拐杖下車,向眾人點頭,和李大哥走去準備開檔營業(yè)時,只聽那些來看病的人們卻問起他:“那是誰?是杜醫(yī)生請來的幫手嗎?” 公眾的眼尖程度,出乎了他和李大哥的意料。兩人想不到如何向其他人解釋時,見宋隨意走了上來,對著那些問詢的人說:“你們說對了,我是來給杜醫(yī)生打下手搞衛(wèi)生的?!?/br> “哦——”像是沒有人懷疑她這話。 不,在她跟隨他先進屋里時,外面那些人議論的聲音傳出來暴露出了八卦的可怕性。 “好像沒有錯,是聽小四村里的人說,說是小四找來的一個走失到山里的義工老師?!?/br> “聽說杜醫(yī)生救了她以后,她賴在杜醫(yī)生身邊不走了?!?/br> “肯定是看上我們杜醫(yī)生了?!?/br> 一聽到這些話,李大哥和杜玉清都感到了非常焦急。李大哥轉(zhuǎn)身要去唬那些人不要胡言亂語。宋隨意卻是一把拉住李大哥,道:“沒關(guān)系?!?/br> 她的語氣輕松自如,讓李大哥詫異。見她像沒事人往前走了,李大哥趕緊給杜玉清使個眼神。 杜玉清拄著拐杖跟著她走到了衛(wèi)生所后面的院子。只見她佇立在那,望著院子里的花兒草兒。 一看就知道她是個非常喜歡花草的人,杜玉清不由琢磨著這其中會有什么緣故。 聽她微張的嘴唇吐出:“那種的是海棠吧?!?/br> ☆、【10】告白(郁金香) 秋海棠,憂慮的秋海棠。他不知道,初見他的時候,她不是因為他傾世的容顏所神魂顛倒,而是因為他那對仿佛看盡蒼生的眸子,給撞到了心底深處。 “是?!?/br> 他好聽的聲音,此刻略帶清冷地說。 宋隨意轉(zhuǎn)過身,此情此景面對他,外頭已然有那么多人在非議她她都不怕,她心里唯一在意的:“杜大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br> “我明年才畢業(yè),你可以等我一年嗎?” 見她吐出這話以后,到底是小女孩害羞,咬著小嘴。 杜玉清心頭一燙,伸出的手指直接貼在了她的嘴巴上,道:“傻子?!?/br> 他喊她傻子了。宋隨意眉頭揪著揪,想著好吧,算她自己自作多情吧。未料他接下來一句,說她:“這種話本該由我來說,別說等你一年,多少年我都等?!?/br> 宋隨意要轉(zhuǎn)過去的臉,瞬間緩慢地轉(zhuǎn)了回來,她的眼神充分表現(xiàn)出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于是,在瞧見他那張白皙的美顏好像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時,她心頭快速地飛躍起來:不是做夢! 那刻似乎嘴唇都在發(fā)抖了,她都幾乎忘了自己在說些什么。只有他確實非常記得她此刻說的每一個字。 她說:“我好想要郁金香。可是這里肯定沒有郁金香。” 代表愛情宣言的郁金香,她現(xiàn)在好想要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