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東站在那問：“誰呀？是不是……”

    鄭蒼穹轉(zhuǎn)身看著他：“別在大街上說他的名字，那些小偷小摸的人，至今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嚇住，別嚇人，跟我走。”

    兩個老頭兒坐上出租車遠去的時候，遠在十萬八千里外的阿爾泰四季山中，刑術(shù)、馬菲和墨暮橋已經(jīng)攀爬到了那個古怪的小鎮(zhèn)之中，并與等待在那的連九棋等人會合，連九棋第一時間告訴了刑術(shù)關(guān)于錢修業(yè)的事情，庵古也將自己所知道的全盤托出。

    說完后，墨暮橋直接一巴掌揮在了庵古的臉上，怒罵道：“你要是早點說，事情就不會那么麻煩了！”

    說完，墨暮橋轉(zhuǎn)身就走，拿著冰鎬就要攀爬回去，刑術(shù)上前拉住他：“你干什么？”

    墨暮橋道：“我回去幫你師父和陳泰東！”

    刑術(shù)問：“有用嗎？”

    墨暮橋一把抓住刑術(shù)：“你是逐貨師，你應(yīng)該知道掌戎逐貨師這個組織有多可怕，不，你不知道?！?/br>
    連九棋上前：“你知道？你才多大？”

    墨暮橋看了一眼連九棋：“我知道的比你們所有人都多！”

    庵古和托爾烈都很疑惑，當(dāng)然刑術(shù)和連九棋心中的疑問更多，這個墨暮橋到底是什么來頭？刑術(shù)下意識再次看向馬菲，馬菲有些急了：“我真不知道，他從來就沒有說過，你師父也沒有告訴過我?！?/br>
    墨暮橋道：“我就是你師父從掌戎逐貨師手中救下來的人，我以前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失憶了，我失去了十年的記憶，從二十歲到三十歲?！?/br>
    刑術(shù)皺眉：“失憶？就失去了十年的記憶？你今年到底多大？”

    墨暮橋道：“我不知道，你師父帶我測過骨齡，從骨齡上來看，我今年四十八了。”

    眾人都是一愣，上下打量著墨暮橋，又看向他那張不過三十歲左右的臉。

    刑術(shù)道：“你四十八了？開什么玩笑！”

    墨暮橋只是冷冷回道：“我怎么知道，骨齡測試出來我就是這個年紀，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記得，我只知道我善于偽裝，會很多別人不懂的技能?！?/br>
    馬菲此時道：“那你之前說你去車臣的事情，怎么解釋？”

    墨暮橋道：“我也有一本日記，日記中記載了這些，我是按照日記回憶出來的。”

    連九棋搖頭：“我不信。”

    “沒關(guān)系?！蹦簶虻?，“我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你們。”

    刑術(shù)道：“你是想把真正的回憶找回來？”

    墨暮橋道：“不，我只是想過這種冒險的生活，因為這很有意思。也許以前的我，就是這樣，我身上可能藏著其他的秘密，但是我不想費勁去找——有些東西，你挖空心思去找，永遠找不到，只會平添煩惱，當(dāng)你放棄不管的時候，說不定自己就冒出來了?！?/br>
    連九棋盯著墨暮橋，目光陰冷：“我還是不信你，應(yīng)該說，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你太神秘了，秘密太多的人，欲望通常都比平常人要強?！?/br>
    墨暮橋卻一臉的不在乎：“那到底是要我走，還是要我留？”

    刑術(shù)立即道：“我需要你的幫助，你不能走?！?/br>
    連九棋卻道：“讓他走，我信不過他，即便是師父說他可信，我還是信不過，師父也有犯錯的時候，當(dāng)年我的事他就犯過錯?！?/br>
    刑術(shù)看著連九棋：“我是領(lǐng)隊，我說了算！”

    連九棋也直視著刑術(shù)：“我才是領(lǐng)隊，如果我不回到中國，你就永遠不可能來這里！”

    刑術(shù)上前一步：“奇門的線索一直都是我在追，你根本沒資格。”

    連九棋也上前一步：“按資歷，我是你師兄，按事實，我是你父親，你得聽我的?！?/br>
    這句話激怒了刑術(shù)：“你盡過師兄和父親的責(zé)任嗎？你就回答我這一個問題就行了?！?/br>
    馬菲看兩人之間的火藥桶要被點燃了，立即上前試圖分開兩人，但兩人的雙腳像是扎了根一樣。

    庵古站在連九棋身后不說話，托爾烈則在那思考著什么，三只狼牧趴在地上昂頭看著，眼神中帶著不解。

    墨暮橋卻往旁邊的巖石上一靠：“既是師兄弟，也是父子，你們倆這關(guān)系，可真他媽的奇怪，別爭了，別為了我傷了和氣，我走，再見，后會有期！”

    第三十八章：葉落歸根

    墨暮橋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刑術(shù)卻抬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我說了，你不用走！”

    連九棋一把抓住刑術(shù)的手腕：“讓他走，這里我說了算！”

    “你有病是不是？”刑術(shù)甩開連九棋的手，下意識將其手臂一扣，“你沒有指揮這里任何人的資格！給我站在一邊去，然后把嘴閉上！”

    刑術(shù)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火，稍微松開了連九棋，誰知道連九棋立即反擊，反扣住了刑術(shù)：“我現(xiàn)在就教教你怎么跟父親說話！”

    馬菲一聽連九棋這么說，知道刑術(shù)會再次被激怒，立即上前道：“連先生，有話好商量，你先松開刑術(shù)再說。”

    未等連九棋有所表示，刑術(shù)腦袋朝著后面一仰，直接撞在了連九棋的額前，連九棋松開手的同時，刑術(shù)轉(zhuǎn)身一個側(cè)踢，直接踢在連九棋的胸口，緊接著又沖上去，直接躍起，騎在連九棋的腦袋上，將其壓倒在地，揮拳就朝著連九棋的腦袋砸去。

    連九棋舉起雙臂護著頭，好幾次試圖起身，都被刑術(shù)壓住。

    連九棋吼道：“刑術(shù)，你再不住手，別怪我不客氣了！”

    馬菲見刑術(shù)沒有停手的意思，上前就去拉刑術(shù)，同時對站在旁邊不知所措的其他三人喊道：“過來幫忙呀，拉開他們倆！”

    除了墨暮橋之外，庵古和托爾烈都上前幫忙拉開刑術(shù)，但刑術(shù)依然是不斷揮舞著拳頭，連九棋終于在一聲怒吼的同時，踢開了刑術(shù)，翻身起來，直接朝著刑術(shù)的咽喉部位攻了過去。

    馬菲、托爾烈和墨暮橋看他出手，都知道這是下了殺手，立即上前連拖帶拽要制止連九棋，連九棋拳腳并用，將沖上來的三人直接打翻在地，又是一拳將剛爬起來的刑術(shù)直接打到墻壁上，緊接著沖上去，一把掐住刑術(shù)的咽喉，將其直接提了起來。

    刑術(shù)盯著滿眼殺意的連九棋，突然間有些害怕了，也有些后悔了。

    “連九棋！那是你兒子，你親兒子！”馬菲在后面嘶聲喊道。

    連九棋看著刑術(shù)微微搖頭，咬牙道：“我說了，我當(dāng)初沒有回來找你和你媽，并不是因為我怕死，而是因為我擔(dān)心會連累你們，我根本就不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最后說一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就是事實！”

    說罷，連九棋松開刑術(shù)，刑術(shù)滑落在地上，仰頭看著慢慢轉(zhuǎn)身離開的連九棋。

    刑術(shù)道：“墨暮橋不能走！”

    “隨便你。”連九棋低聲回應(yīng)道，抓起背包，慢慢遠去。

    馬菲上前，給刑術(shù)遞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去給連九棋道個歉，緩和一下氣氛，但刑術(shù)毫無反應(yīng)，反而對墨暮橋說：“查看下這個小鎮(zhèn)的布局，對照下格羅莫夫的日記，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br>
    墨暮橋沒有行動，只是看著刑術(shù)。

    刑術(shù)冷冷問：“去呀，你愣著干什么？”

    墨暮橋看了一眼遠遠站在那，低頭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連九棋，低聲道：“因為我的關(guān)系，和你爸鬧起來，你……”

    “和你無關(guān)！”刑術(shù)打斷墨暮橋的話，“我讓你去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br>
    “好?！蹦簶螯c頭，開始查看起周圍的建筑來，庵古想了想，趕緊跟在墨暮橋的身后。

    刑術(shù)雖然心里很混亂，但也強制自己去看那些壁畫，托爾烈站在他身后，低聲道：“你爸爸很愛你的，他之所以要查清楚這一切，并不是為了要找到奇門什么的，只是想給你和你過世的母親一個交代，他當(dāng)年并不是因為怕死才不回來找你們。”

    刑術(shù)裝作沒聽到，馬菲朝著托爾烈搖搖頭，示意他走開，托爾烈點了點頭，去找墨暮橋去了，馬菲在刑術(shù)身邊站了許久，又看向連九棋，這才抬腳走過去。

    走到連九棋身邊的時候，馬菲發(fā)現(xiàn)連九棋手里邊捏著那個玉片，眼眶紅紅的，明顯很傷心，并且強忍著眼淚。

    “連先生，你別怪刑術(shù)，他有心結(jié)的?！瘪R菲低聲安慰道，“要知道，他是在精神病院里邊長大的，沒有人愿意在那種畸形的環(huán)境中長大，而且自小還失去了母親，這么大年紀，突然間冒出來一個父親，還知道了當(dāng)年的真相，一時間肯定接受不了，而且，他很獨立，一直很獨立，我認識他這么久，算是從敵人變成了朋友，所以，我相信他，請連先生也相信他?！?/br>
    連九棋一直盯著手中的玉片：“我知道，他能這么獨立，沒有誤入歧途，我真的很感謝師父，也感謝老天，我心里也很愧疚，但有些事情是我無法控制的，這一點，我知道他理解不了，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理解，其實當(dāng)初庫斯科公司在讓我布局的時候，我就考慮過他，我在想，如果他真的完美地解開了那一系列的謎題，結(jié)局會是怎樣？會不會也與我一樣，成為庫斯科公司的一枚棋子？這就是我為什么凡事都不想讓他來做決定的原因，有時候，做決定是很痛苦的?！?/br>
    馬菲看了一眼遠處的刑術(shù)，發(fā)現(xiàn)刑術(shù)也在看著她，馬菲又道：“刑術(shù)能理解的，你給他點時間吧，他很清楚做決定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只是他想盡快查清楚一些，結(jié)束這件事?！?/br>
    連九棋苦笑道：“我又何嘗不想呢？”

    馬菲笑道：“那就父子一起努力?！?/br>
    連九棋抬眼看著馬菲：“謝謝你，馬小姐，刑術(shù)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我替他高興，當(dāng)然，我也希望你們能一直走下去，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br>
    馬菲道：“謝謝你，連先生，借您吉言吧?！?/br>
    連九棋點頭，欲言又止，馬菲見狀問：“連先生，你有話就直說?！?/br>
    連九棋道：“我希望，你們能坦誠相見，互相不要有隱瞞，你應(yīng)該知道賀晨雪的事情，這對刑術(shù)的打擊很大，說實話，這件事當(dāng)初完全在我的預(yù)計之外?！?/br>
    馬菲搖頭：“這件事怪我，其實始作俑者是我?！?/br>
    “別這么說，你也是按照庫斯科公司的指示去做的。”連九棋眉頭緊鎖，“好了，不說這些了，該做正事了?！?/br>
    馬菲轉(zhuǎn)身的時候，正巧看到墨暮橋走向刑術(shù)，手中還拿著蘆笛留下的那本日記。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刑術(shù)上前問。

    墨暮橋看著四下道：“除了被刻意劃爛的地方之外，其他的與格羅莫夫日記中記載的差不多，格羅莫夫在日記中也記了一個疑問，那就是壁畫上那艘船到底在什么地方，他沒有找到?！?/br>
    刑術(shù)看著日記道：“那是肯定的，格羅莫夫如果找到了那艘船，他就肯定是順著山洞出去的，但是他連自己怎么離開的都沒有寫，這其中也許就有問題了，對了，他應(yīng)該有寫自己是怎么從第二層到達這里的吧？”

    “有寫，說的是南面有個山洞，我看看，南面?！蹦簶蚩粗直砩系闹改厢槪缓笥檬种钢渲幸贿?，“那邊，出入口就應(yīng)該在那邊。”

    刑術(shù)看著四下道：“看樣子，這個小鎮(zhèn)，應(yīng)該與當(dāng)年忽汗城有什么直接聯(lián)系，也許是當(dāng)初忽汗城最繁華，最重要的一個地帶，后來的渤海遺民將其復(fù)制過來了，馬菲，庵古，你們過來一下，我們分下工?！?/br>
    眾人聚攏過來，連九棋遲疑了一下，也走了過來。

    刑術(shù)道：“我需要簡單測量下這個小鎮(zhèn)的面積，一共四條街，一個廣場，我們有六個人，我負責(zé)中間那個廣場，馬菲負責(zé)北面的那條街，庵古負責(zé)南面的，托爾烈負責(zé)東面的，墨暮橋負責(zé)西面的，你們主要計算下從廣場中心位置到街盡頭有多少步，走過去再走回來，計算兩次，求一個平均值，明白了吧？”

    眾人點頭的時候，馬菲卻忽然道：“我是女的，女的步伐沒有男人的那么大?！?/br>
    刑術(shù)道：“沒關(guān)系，等下再按照你的單一步伐距離求一個綜合值就行了?！?/br>
    馬菲卻道：“不需要這么麻煩吧？我陪你測量廣場，你讓連先生去測量北面那條街?！?/br>
    托爾烈和庵古看著馬菲，心里都奇怪，為何馬菲要這樣做？不是應(yīng)該留下連九棋和刑術(shù)兩個人，這樣更好嗎？但馬菲心里有其他的打算，畢竟女人的心思要比男人縝密一些。

    刑術(shù)沒有反對，也知道馬菲要做什么，于是點頭默許了。

    其他人都去測量距離之后，刑術(shù)開始繞著中心部位的那個廣場走著，馬菲則跟在他的身后，踩著刑術(shù)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兩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刑術(shù)走了一圈后，在本子上記下先前的步數(shù)，轉(zhuǎn)身時，卻險些撞到馬菲。

    刑術(shù)問：“你跟著我干嘛？”

    馬菲卻道：“誰跟著你了？我是在幫你驗算呢?！?/br>
    刑術(shù)放下本子：“你有什么話可以說了?！?/br>
    馬菲看了看四下：“我以前有沒有說過，你智商的確高，但是情商是負數(shù)？”

    刑術(shù)皺眉：“那又怎樣？”

    馬菲道：“這個世界，情商高的人比智商高的人活得要自在輕松多了?！?/br>
    刑術(shù)道：“那你覺得你是情商高，還是智商高？”

    “我？我情商要比智商高那么一點點，不過基本上持平?！瘪R菲故意擠出一副笑臉，“總體來說，情商高一些。”

    刑術(shù)又問：“那你認為自己活得比我自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