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嗯。”蘇牧并不在意。 “所以,附身也有可能是真的?!?/br> 她用了“有可能”表示不確切,但有極大的可能性。 “你怕嗎?”蘇牧側(cè)頭,問的時候,聲音有點硬,有點漠然。 “挺怕的,”白心如實說,“我小時候,連恐怖片都不敢看,怎么都沒想到會學(xué)醫(yī)?!?/br> “為什么學(xué)醫(yī)?” 他問她為什么? 白心苦澀一笑:“我外婆有心臟病,醫(yī)院開了藥給她,她瞞著我說都吃了。后來才知道,一天的藥,她分成三天來吃,覺得能壓制住了,就多省一點我的學(xué)費。最兇的一次,我險些沒見到她。” 蘇牧明白了,不提傷心事,也不再深究。 白心說:“等到我快要畢業(yè)了,她又走了,我就去修了法醫(yī)專業(yè)的課?!?/br> 蘇牧的腳步一頓,他伸出手,寬厚的手掌覆到她的前額上,緩了緩,還是生硬地揉了揉她的細軟的發(fā)絲。 動作很生疏,一點都不治愈。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了點,因為卡文~ ☆、第64章 第六十四集 或許是晚霞的余燼太過于耀眼,緋紅色的光輝鍍到蘇牧的耳廓上。 一線金芒,半明半暗,又壓深了眉眼的輪廓。 他好像無論何時的儀態(tài)都是最美的,一個男人,長著這一副皮囊,偏偏又不是草包,很容易虜獲少女的心。 白心手捂胸口,好似要下意識觸摸一下,自己的心有沒有被他偷走了。 蘇牧松了手,帶她去前頭的小飯莊。 他們還沒吃飯,總要找點東西果腹。 白心偏好面食,就選了一家面館。她點了一碗炸醬面,蘇牧要了香蔥清湯油面,他慣來愛清淡,沒白心的口味那種重。 環(huán)顧四周,總能聞到一股火腿香味。 白心問:“小哥,那桌客人點的是什么?” 距離太遠,她看不清那道菜,只知道粉白的一團,配料淡雅又香。 店員小哥笑了,“他們吃的是火腿蛋,店里的招牌小吃,你要來一份嗎?” “好,來一份。” “兩份。”蘇牧接著補充。 很快,他們點的配菜先上了,是火腿蛋——粉色的火腿薄片裹住荷包蛋,蛋白煎熟了,蛋黃還是液態(tài)的,泛著黃澄澄的光,微微顫動。四周點綴著沙拉菜,粉白的一團讓人很有食欲。 白心淋了一點醬油到上面,黑色的汁液融不開油脂,糅合在一塊兒,更顯得鮮嫩欲滴,有種水汪汪的質(zhì)感。 她挑破了蛋皮,先吮了鮮嫩的蛋黃醬,再將火腿蛋整個塞到了嘴里。 腮幫子被充斥的鼓鼓囊囊,白心喟嘆一句:“好吃?!?/br> 蘇牧看了幾眼,似是沒想到吃個蛋都能吃出十八門武藝,花樣頗多。 不知為何,他又忍不住勾起嘴角,微笑著,也吃了一口蛋。 有點膩,醬料還不錯,卻沒她說的那么至尊美味。 蘇牧似有點不舒服,硬邦邦問:“比我做的還好吃?” “不一樣的風(fēng)格,這是外面小吃的味道,蘇老師做的,是家的味道?!彼哉J(rèn)這一席話說的很好,又夸了小吃,又沒貶低蘇牧的廚藝,還特別點題,說了他的菜很有家的感覺,很溫馨。 誰知蘇牧并不領(lǐng)情,冷哼一聲,說:“家花哪有野花香?” 這話的醋味很大,就連白心都愣在了原處。 為了個火腿蛋,他還醋上了? 這酸味,百米外都能聞到。 “沒,家花最香?!彼刹桓胰沁@位活閻王了,只能趕緊閉嘴。 蘇牧給了她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就悶頭吃蛋了。 沒一會兒,兩碗面端了上來。 白心這碗的rou丁是羊rou,有點羊膻味,熏的蘇牧要退避三舍。 偏偏她喜歡,拿筷子翻攪了醬汁,黑撲撲的一團,芝麻香、鹵醬香混合在一起,再加一點醋提鮮,饞得她口水直流。 白心吸溜了一口面,意猶未盡舔舔下唇。 蘇牧則皺眉,說:“你非得吃這么重口味的?” “蘇老師要不要嘗嘗看?” 蘇牧猶豫了,用筷子挑了一根吃進去,發(fā)現(xiàn)果然不合適自己的口味,又不肯要了。 他咬牙切齒威脅:“吃完別親我。” 白心愣了一下,沒敢說:我本來就沒想親你。 但這樣說太傷自尊,她不能對蘇牧使壞。 白心喝了一口碳酸飲料,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淋了一頭冷水澡,舒爽得像在空中翱翔。 她滿足地長吁一口氣,問:“蘇老師,你有你mama的消息嗎?” 話音剛落,白心自覺說錯話,啞聲閉嘴了。 “沒有,”蘇牧倒沒在意,“她不可能再出現(xiàn)的,也不可能對我負責(zé)?!?/br> “能冒昧問一句,為什么嗎?” 蘇牧瞥她一眼,“你不用對我這么小心翼翼,說話前還要三思措辭。首先,我沒你想的那么敏感,其次,我的情緒很欠缺,幾乎對這些事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所以,你可以大膽提問,我會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br> 他好像一個勁地在幫她了解他,也很熱情地接納她,進入那防守極嚴(yán)的心城。 白心領(lǐng)他的情,“你還記得有關(guān)你mama的事情嗎?” “我母親……”他用的是這樣生疏的稱呼,隔了幾個字,就像是隔山隔水,千里迢迢。 他想了很久,最后說了一句:“我忘了。” 白心微愣,一時間,心尖突然酸麻一般地抽疼。 蘇牧不像尋常人那樣苦酒自飲,惆悵地答一句忘記了,放下了。他說的忘了,就是字面意思,不記得了,或者沒有任何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 她仿佛除了生下他,就從未在他的生命里存在過,只有生恩,沒有養(yǎng)恩。 蘇牧喝了一口面湯,裊裊的白霧呵住他的眼鏡,模糊了一層白片。 他摘下那礙眼的眼鏡,用紙巾擦拭鏡片,道:“她自從丟下我以后,就沒再出現(xiàn)過。首先是我父親絕對不可能再續(xù)弦,因為他妻子的父輩很強勢,得知我的存在已經(jīng)很生氣了,絕不可能再讓我父親對亡妻熟視無睹,娶個插足別人婚姻的小三回來?!?/br> 白心咬下唇,“即使你母親做錯了,但是你沒錯。你生下來就不應(yīng)該受到譴責(zé),這是你的父輩的罪過。” “實際上,我母親并不知道我父親沒離婚,所以她也是受害者,得知這個消息以后,才拋下我離開的。她還有點良知,把我的行蹤暴露給我的父親,至少沒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白心想安慰,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她很樂意聽這些,因為這些是蘇老師的秘密,她總想了解的更多一點。 “后來呢?” “后來,我以領(lǐng)養(yǎng)的身份入了沈家戶籍,考上大學(xué)以后,我就搬了出去,有出國留過學(xué),學(xué)了兩年生物技術(shù),提前畢業(yè),然后回國又讀了師范?!?/br> 難怪他不喜歡沈薄,畢竟兩個人都是沈父的兒子,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地生存于世,另外卻只能蜷縮在陰影里面,茍且偷生。這樣的差別待遇,可想而知。 “你是想問,我和沈薄有什么往事糾葛?” 白心點點頭,的確,這個也是她好奇的點。 蘇牧細想了一會兒,說:“實際上沒有,我和他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他待我比我父親待我還要好一點。” “那為什么?”總是掐個你死我活? “游戲,這是我們之間的默契,約定俗成的那一種,怎么都改不了。我看他痛苦了,我就很開心,他也是如此。” “好吧?!卑仔淖旖浅榱艘幌拢€真是別致的兄恭弟友。 看來是她最近太多愁善感了,明明是打算寬慰蘇老師,到最后,倒像是他在說明心事,開解她了。 這個男人……果然很堅強。 吃過了飯,他們就一起回了公寓。 蘇牧把白心困到了自己家,還是提出了同床共枕的要求。 白心釋然,她反正不介意,也有暗暗考慮婚姻的打算。 她與他,也只是差一本結(jié)婚證而已,并不算得了什么。 臨睡前,蘇牧突然從被子底下慢慢潛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幾乎要貼上她的后脊背。 白心忍無可忍:“蘇老師,你到底要干什么?還睡不睡?” 蘇牧低語:“干……你?!?/br> “什么?” “我睡不著?!彼f的很無賴,還有一點耍滑頭的意味。 白心挑了挑眉,咬牙切齒:“為什么睡不著?” 睡不著來折磨她做什么? 白心哈欠連天,幾乎閉上眼睛五秒就能睡了。 他睡不著就不讓她睡了?什么破邏輯。 還有,她能做什么,講睡前故事給他聽?講《白雪公主和七個矮冬瓜》還是《美女與烤乳豬》? 蘇牧又摸過來,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燙到嚇人,驚得白心瑟縮了一下,伸手就觸上他的額頭,“怎么了?是發(fā)燒了?還是哪里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