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陳京墨歸位的這件事來得突然,正如老歲星和司天鑒所說的那樣,在此之前完全就是毫無預(yù)兆。 畢竟按照實際情況來說,廉貞星都不可能在這么快的時間里恢復(fù)完全神力,而對于鄭常山來說,當(dāng)他在前一晚那場酷刑結(jié)束后感覺到陳京墨身上的神力不太穩(wěn)定的時候,他心里的意外也不比旁人來的少。 因為他之前也有小心計算過,所以他也清楚按目前的情況來說,陳京墨的歸位至少還需要人間的十二年才能完成,可是誰也沒想到現(xiàn)在因為不知道什么的緣故,陳京墨在一夜之間竟會提前迎來了自己的歸位。 而要不是當(dāng)時提早察覺的鄭常山以自己的神力強(qiáng)行壓制住陳京墨身上的那股亂涌的力量,廉貞星歸位的異常早也已經(jīng)被掌控著一切的司天鑒都察覺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忽然提早了那么久?是巨門又對你做了什么嗎?” 神色恐怖地這般望著陳京墨,鄭常山明明身上還傷痕累累,可是眼下卻什么都顧不上了。 他神經(jīng)質(zhì)地不自覺抓緊著陳京墨的手掌,腦子里不自覺地想到了很多復(fù)雜的原因,生怕陳京墨回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再度遭遇什么不測。 一聽他這么急切的問自己,因為元神歸位恢復(fù)了神明的本來面目的陳京墨只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掌示意他冷靜些,一頭被玉冠豎起的長發(fā)和冷肅雍容的面容儼然就是當(dāng)初那個白衣勝雪的廉貞神君,而見鄭常山眼神焦慮就快要殺人的樣子,頓時心里有些疼惜的陳京墨只將手中那把似乎也光彩奪目了不少的簡華劍拿起來些,接著才神情安撫對他開口道,“應(yīng)該不是……我從梨園生那里拿回簡華之后就隱約有這種奇怪的情況發(fā)生,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我還沒有足夠的神力能使用簡華,所以才會有些吃力……如今這種情況應(yīng)該是曾經(jīng)與我神魂相連的簡華為了助我,才強(qiáng)行幫我恢復(fù)了十二年的神力回歸星位,不過這肯定只是暫時的,并不是真正的歸位,所以也許撐不了太久……” “會有事嗎?” 難得也有這種遲疑的時候,眸子泛著灰色,不自覺表情有些詭異的鄭常山之前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自然是將全部關(guān)注點落在陳京墨的安危上。 而將簡華隨手收了起來又恢復(fù)了自己凡人的面目后,對于自己神力的忽然回歸也感到一絲陌生的陳京墨只表情溫柔地對他搖搖頭,又將他整個人抱在自己的懷中輕輕開口道,“不會的,相信我,簡華不會害我的,我們現(xiàn)在只需要將我歸位的事情掩飾好,再專心對付巨門就可以了……貪狼,這一次,你的身邊有我在?!?/br> 因為自家陳先生的話緊繃的身體才稍稍松了下來,鄭常山無法否認(rèn)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中縱使有再多的痛苦和煎熬的回憶都一瞬間被撫平了。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道生在人身上的丑陋的疤,化了膿,淌著血,人人看見都厭惡他。 而陳京墨就像是他的藥,總能在他痛的最難熬的時候來為他療傷,還絲毫不嫌棄他的臟污齷齪。 無論他有多疼,他的藥總能幫他,他流血了,受傷了,他的藥都能找到他,愛他,一次次的拯救他。 而或許因為陳京墨的存在,他才能沒那么厭惡自己,因為只有當(dāng)知道陳京墨是在愛著自己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原來不是那么的丑陋不堪,至少……是值得陳先生這樣好的人喜歡,珍惜的。 “雖然可能只是一時的,但現(xiàn)在讓我看看他好不好?” 神情懶散地?fù)碇惥┠纳眢w,低垂著眼睛的鄭常山這般勾起嘴角輕輕地說著,莫名的帶著一點乞求的意味。 而聞言的陳京墨只略帶著些溫柔味道地抬手將用手掌扶著他的肩膀,接著將自己的額頭就抵著鄭常山又緩緩地閉上了黑色的眼睛。 一片黑暗的眼前,恰似天空的黑色幕布上緩緩出現(xiàn)了一顆星星。 孤獨了千年的貪狼星身旁起先空無一物,漸漸的一點微弱星光開始緩緩的靠近他。 天生防備心很重的貪狼星警惕地亮了起來,因為當(dāng)他丟失了自己的那顆星星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讓任何星星靠近過自己。 可是當(dāng)那點熟悉的星光靠近他的時候,他卻一下子停頓住了,因為……他已經(jīng)認(rèn)出這是誰了。 那個人了解他的孤獨,了解他的痛苦,這世上沒有一顆星辰能取代他們在彼此心中的地位。 他們曾相聚于亙古不變的星河邊上,一次次相遇,又一次次錯過,如今,終究再次重逢。 而即使星河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會發(fā)光,貪狼星的這一輩子……也就只為這一顆星星傷過心,落過淚,動過情。 因為終其一生,他都無法去釋懷……自己曾親手傷害并最終錯過了一個他愛著的人的事實。 這般想著,緊閉著眼睛的鄭常山的手指開始有些發(fā)抖,感覺到他情緒的陳京墨只用力的握緊他又和他十指交纏在一起,而冰冷的淚水就這樣從面頰骨上滑下的鄭常山半響才神經(jīng)兮兮地笑了起來,許久才聲音低啞地嘆了口氣。 “我看到了……我的廉貞星……可真是美啊?!?/br> …… 陳京墨歸位的事就這樣被鄭常山隱瞞了下來,恰巧那時耍禾谷來找他,鄭常山就直接以自己平常的樣子的和他說起了有關(guān)北斗宮的情況。 祿存的背叛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知道僧苦練不會殺死北斗宮人只會將這當(dāng)做籌謀來要挾的鄭常山也并沒有和他周旋太久的心思。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只和陳京墨兩人靜靜等候著時間的到來,當(dāng)夜幕徹底降臨,他們又一同出現(xiàn)在白銀寺內(nèi)時,果不其然包括巨門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廉貞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xiàn)了。 “就算我只剩下半口氣,總也得先把你們打到斷氣為止……況且,瘋狗可從來不配和我家廉貞君說話,聽懂了沒有,你們這兩條廢物一樣的瘋狗?!?/br> 三千年前乖戾囂張膽敢與整個神界開戰(zhàn)的貪狼星依舊是這幅兇神惡煞的模樣,就算手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把唐刀在似乎也有將諸天神佛斬下的可怕氣勢。 這一次他的對手除了他卑鄙無恥的老朋友巨門還多了一個僧苦練,而一聽他這么說,擋在巨門面前僧苦練也沒有回答,只勾起嘴角看了眼邊上神情復(fù)雜的張衡,接著雙手合十笑了笑就開口道,“貪狼星果然聞名不如一見,只是佛家也有一言,人若是殺戮心太重總是會遭劫數(shù)的。” 這話說完,僧苦練就抬起手中的降魔杖朝著渾天儀砸了下去,臉色一變的張衡往前邁了一步試圖阻止,可是澆燭郎卻抓住了他的手,一時間整個摘星臺上的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的可怕動靜,而伴著這陣可怕的動靜,渾天儀上的銅獸們也瞬間蘇醒了。 “遭了,僧苦練這瘋子竟一下子放出了所有的銅獸……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一旁觀戰(zhàn)的老歲星眼看著都急眼了,可是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被綁在這兒,想幫鄭常山和陳京墨的忙也派不上用場。 而當(dāng)那渾天儀上的二十八只銅獸集體蘇醒又咆哮著沖下方的鄭常山和陳京墨撲過來時,其實已經(jīng)多年沒有攜手對敵過的二人只頗有默契的彼此對視了一眼,接著便手執(zhí)各自的刀劍化作兩道身形瀟灑的影子迎了上去。 曾經(jīng)實力在神界比肩的貪狼和廉貞此刻一同對上了這傳說專門斬殺星辰的渾天銅獸,劍刃和刀尖落下的地方帶起火紅刺目的火光,那些不懼絲毫疼痛的銅獸卻依舊不依不饒地?fù)踉谒麄兊纳砬?,不讓他們有一絲靠近僧苦練和巨門的機(jī)會。 而在這樣進(jìn)退維谷的情況下,白銀寺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連串的鈴鐺聲,待漫天的鳥雀似烏云一般沖著那些銅獸就撲了過來,同時幾聲恐怖詭異的獸類咆哮聲在夜色中響起時,僧苦練和巨門等人臉色難看地一抬眼過去,便見在白銀寺的紅磚瓦片上正站著一個面容深刻,神色凌厲的女人。 “祿星!廉貞君!二位盡管去誅殺僧苦練和巨門!這些銅獸就由我來處置!” cao縱著自己手下的獸類不斷地去與那些銅獸們撕扯搏斗,蠻花來的時機(jī)巧妙,正好便替鄭常山他們解了這銅獸糾纏的麻煩,而盡管銅獸兇猛可怕且不畏刀劍,可是因為動物的本能,在看到如大象這樣的巨物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時還是露出了怯意。 而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直接帶著祿星司一眾人等強(qiáng)行破門進(jìn)入寺廟中的耍禾谷就這樣闖了進(jìn)來,接著便開始靠近四方銅柱之上試圖解救武曲文曲一眾被捆著的星君們了。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統(tǒng)統(tǒng)下去!攔住他們!統(tǒng)統(tǒng)殺了!” 怒吼著便讓身旁的一眾叛逃行主迎了上去,僧苦練凝固著臉色揮開自己布滿梵文的衣袍作勢就跳下摘星臺對上了不斷在逼近自己的鄭常山和陳京墨。 而獨自留在上方的巨門眼看著僧苦練和貪狼廉貞互不相讓的樣子,當(dāng)下便眼神一沉讓身旁的祿存把張衡給押到自己面前。 “快!快把貪狼和廉貞都給我殺了!我要他們死!我要他們死!” 神情猖狂且得意地指著上方的星盤,負(fù)手站立著的巨門欣賞著鄭常山和陳京墨被包圍在中央孤立無援的一幕,越看越覺得心頭相當(dāng)舒暢。 見狀眼睛通紅的張衡被祿存強(qiáng)迫著跪在地上,在沉默了半響后忽然仰起頭聲音顫抖地忍無可忍地大罵,“你憑什么殺了他們!你才是最該死的!巨門!你這個活該不得好死的渣滓!” “你胡說八道什么!” 聞言瞬間神情陰沉的祿存抬手就給了跪著張衡一個巴掌,被打得鬢發(fā)散亂的張衡只慘淡地笑了笑,接著也不顧巨門狠毒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嘲諷開口道,“憑你這樣的狗東西,你以為自己真能有機(jī)會成為人上人嗎……巨門,你不過是個可笑的小丑……沒有僧苦練幫著你四處害人,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閉嘴??!” 不顧祿存的阻止就要上來殺了張衡這個膽敢出言冒犯自己的混賬東西,被觸到自己最忌諱之處的巨門也不顧張衡還掌握著決定一切的渾天儀就要干脆的要了他的狗命,而已經(jīng)預(yù)料到自己結(jié)局的張衡面容含笑地閉上眼睛只等著死亡的到來。 可是在一道銀光閃過后,祿存只錯愕地看著本站在后頭負(fù)責(zé)保護(hù)著巨門的西洋鏡將一把短刀架在了巨門的脖子上,嘴角還上翹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西洋鏡!!你干什么!快放開巨門星!” “我只不過是讓巨門星稍微冷靜一些而已,張衡可還有大用處呢……祿存星,你又何必那么著急呢。” 笑容冷淡地勒住巨門的脖子又用刀尖對準(zhǔn)他的喉嚨,感覺到這膽小如鼠的惡徒頓時一動不動了,一向脾氣溫和不善于人爭斗的竇雪也忍不住勾起了絲嘲諷的笑。 而被他用刀挾持著的巨門神情僵硬地用余光撇著他,似乎不敢相信之前還任由他擺布的西洋鏡怎么會忽然就有了這樣大的膽量,所以他只是硬逼著自己鎮(zhèn)定下來,接著故作傲慢地冷笑這開口道,“西洋鏡……你就不怕死嗎?識相就快將我放開……我勉強(qiáng)饒你一命……” 看他這尚不清楚情況的蠢樣,竇雪也忍不住動了動自己的眉梢,再以自己原本那種動人且誘惑的聲音湊到巨門的耳朵邊上后,他淡淡的來了一句。 “我可不是西洋鏡……巨門星?!?/br> “你是誰……你是誰?!僧苦練……僧苦練!你快過來!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厲聲開口質(zhì)問了起來,巨門到此刻總算是明白過來事情有點不對勁了,只是他自從吃了那紅蓮種子后就一直無法完全恢復(fù)往日的神力,要在這種情況下脫身就只能依靠僧苦練了。 遠(yuǎn)處正和陳京墨纏斗在一塊的僧苦練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他出事了剛想抽身過來,可是下手比他還要兇狠的鄭常山已經(jīng)在他的身后看準(zhǔn)機(jī)會舉刀就對著僧苦練的肩膀砍了過去。 “啊??!” 壓抑地發(fā)出一聲嘶吼,一只手被直接砍斷的僧苦練被濺了一臉的鮮紅的血,修羅惡鬼一樣猙獰的面容看上去倒有些凄慘可憐了,而已然長發(fā)披散,同樣神情陰森的鄭常山只抬手抹了抹自己嘴角的血跡,又走到陳京墨的身邊站好這才瞇著眼睛地笑了笑道,“還有功夫管他?趕緊管好你自己吧。” “貪狼星……廉貞星……很好……很好……呵呵……” 僧苦練這般冷笑著,怨毒的眼神已經(jīng)有些瀕死野獸的意思了,陳京墨和鄭常山一同站在他的面前,可是心中的某個執(zhí)念卻讓僧苦練無法就這樣認(rèn)輸。 而當(dāng)下就卑鄙地忽然出手將自己的一根鎖鏈砸向了陳京墨,預(yù)感到鄭常山會有所反應(yīng)的僧苦練只看準(zhǔn)時機(jī)就將袖中的另一根暗鎖猛地套上了鄭常山的脖子,接著他也不顧陳京墨瞬間失態(tài)的神色,只把臉色慘白,之前就有暗傷在身的鄭常山掐住脖子拖到自己的懷中又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果然被我猜到了……傷還沒好全……貪狼星你又何必這么辛苦自己呢?廉貞君,上次的交易咱們沒能談成,這次我總有籌碼了吧……” “放開他?!?/br> 一身白衣之上已經(jīng)沾滿了猙獰的血跡,陳京墨雖然不喜殺戮,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容許有任何人來碰鄭常山一絲一毫,只是他也清楚僧苦練這瘋子什么事都做的出來,一時間倒也沒有去輕舉妄動。 而用自己剩下的一只手曖昧的揉弄了一下鄭常山脖子上鮮紅色鞭痕后,僧苦練眼看著鄭常山瞇起灰白色的眼睛用恐怖的眼神盯著自己,只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對著陳京墨開口道,“廉貞君,貪狼星這樣實力強(qiáng)悍的男人,狠狠地用鞭子懲罰他的時候一定很有趣吧,他會哭嗎?他哭起來的樣子一定很讓人心疼吧?讓我來猜猜,他現(xiàn)在身上還有什么地方有這些痕跡……腰上?胸口?腿上?還有什么地方呢……” “住口——” 一道劍光對著僧苦練的頭顱就劈了下來,面無表情的陳京墨聽不得旁人用一點侮辱的字眼來這樣羞辱鄭常山,眼眸中一片濃重的黑色看著是真的連殺心都起了,而勉強(qiáng)躲過去的僧苦練只將鄭常山的脖子用鐵鎖勒的更緊了一些,接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別生氣,這一局……我承認(rèn)我有些失算了,放我和巨門走吧,不然你知道我有什么辦法對付貪狼星的……” 這般說著,僧苦練就抬眼朝一直站立在摘星臺之上的飛衛(wèi)背著弓箭看了一眼,陳京墨和鄭常山都不知道神箭手飛衛(wèi)已經(jīng)因為竇雪的緣故站在了他們這邊,所以表情一時間都有些莫測。 而在短暫地對視了一眼,無視鄭常山眼神的陳京墨剛要皺著眉選擇暫時松口抱住鄭常山的安全,瘋子一般的鄭常山卻忽然詭異的笑了起來,接著也不顧僧苦練勒住他脖子的鐵鎖就舉刀對著自己和僧苦練貼緊的身體刺了下去。 “貪狼——” 簡華帶著怒意的劍光同一只鮮紅色的鳳凰劍同時出現(xiàn),卻沒能阻止鄭常山這種瘋狂決絕的舉動,而硬生生給自己和僧苦練都來了一刀的他獰笑著順勢擺脫了僧苦練的控制,又渾身染血地朝著僧苦練的胸口惡狠狠地又來了一刀這才踉蹌地往后摔了下去。 “不要動!” 穩(wěn)穩(wěn)上前一把撫住鄭常山的脊背地又難得帶著怒氣來了一句,臉色慘白的陳京墨最見不得他這樣傷害自己,可是每每在這種情況下他又總要讓鄭常山受傷。 而用手背緊張地替他擦拭了一下他剛剛被僧苦練碰過的脖子,鄭常山只捂著自己還在作痛的傷口扯了扯嘴角,見自家廉貞君都快氣的殺人的樣子才嬉皮笑臉地扯扯嘴角道,“吃醋了?” “閉嘴,給我好好呆著別動?!?/br> 板著臉便直接將他的唐刀給奪了下來,和被偷了雞蛋的老母雞一般緊張的陳先生將略顯虛弱的鄭常山扶在自己的懷中抱緊又手執(zhí)簡華抬頭看了眼已經(jīng)半跪在地上的僧苦練和在那高臺之上也不知是敵是友的神箭手。 可讓他出乎意料的是,那射出一箭的神箭手剛剛居然真的不是失手,而是實打?qū)嵉剡x擇在最后的關(guān)頭站在了僧苦練的對立面。 “飛衛(wèi)……你竟敢背叛我……你居然是他們的人……” 腹背受敵,還遭了飛衛(wèi)暗算的僧苦練難以置信地仰頭看向站在摘星臺上的紅衣男人,和陳京墨一樣,他的情緒同樣也處于震驚之中。 可視線所及,他卻只見飛衛(wèi)挑起艷紅的眼尾的故作恭敬地沖自己飛了眼神,在拉起鳳凰箭的瞬間將閃著亮光的箭尖猛地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這位做事相當(dāng)胡來的神箭將軍這才表情惡劣的大笑了起來。 “對不住了苦練大師,我雖然不是祿星司的人,可是也從來不是你的人,你這趟連我的工資都沒結(jié)算呢,我還怎么能替你不明不白地就殺一個好人呢……所以,對不起了。” 這話說完,春秋戰(zhàn)國時期第一神箭手飛衛(wèi)將軍手指間夾住的鳳凰劍便沖著渾天儀上方的星盤射了過去,伴著鋒利的箭尖破開星河的軌跡,僧苦練的面容也變得慘白一片。 他想掙扎去阻止,但是一切已經(jīng)來不及了,而他喉嚨間的嘶吼聲甚至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位于貪狼星左方原本熠熠生輝的巨門便被鳳凰劍一箭給射中了。 “啊——” 幾乎在同時,在那有些距離的高臺之上,本還等著僧苦練來救自己的巨門星也當(dāng)下在竇雪的懷中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不清楚情況的竇雪被嚇了一跳忙一把松開了懷中渾身發(fā)抖著的巨門,卻只看見神色痛苦的巨門像是墜落的鳥雀一般在祿存驚恐的眼神中直接就從摘星臺上摔了下來。 而當(dāng)下的僧苦練也沒管自己這幅凄慘狼狽的樣子,直接撲了上去又把面色如紙一般的巨門給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 “巨門……巨門……” 像是丟失了自己魂魄一般一聲聲喊著巨門的名字,僧苦練已經(jīng)顧不上眼前自己已然一敗涂地的局面,只死死的抱著被飛衛(wèi)一箭射中的巨門,不讓他因為痛苦而不停地在自己的懷中發(fā)抖,而許久之后,硬生生忍著痛的巨門才紅著眼睛斷斷續(xù)續(xù)地對他開口道,“僧苦練……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