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劉麒生病卻讓她猛然揪了心，即使已經(jīng)并無大礙她還是覺得不放心，一時間眉宇也染上顯見的焦慮。一旦成為母親，陳嬌就不得不承認，她最放不下的，最愛的，還是她的孩子，沒辦法這似乎是所有母親的天性。

    隆慮長公主看出陳嬌心神恍惚似有心事，問過之后便不以為意的笑道：“其實父親出殯之后這邊也就沒什么大事了，有我和大嫂子看著也錯不了。你要是對母親放心不下也沒關系，我這邊也想勸母親過一陣子跟我們一起回長安去，你若想陪她，用不多久咱們就在長安團聚，用不著一直在這里耗?！?/br>
    隆慮長公主還是那樣挑剔，說起別家眼里就帶著一些瞧不起，在陳嬌耳邊道：“阿嬌，宮里現(xiàn)在也鬧妖魔小鬼，該是肅整肅整的時候了，你趕快回去看看麒兒吧，順帶收拾收拾那些妖精，我要是你，非得讓人準備幾桶狗血潑在那妖女臉上，倒要看看是條什么樣的狐貍現(xiàn)原形，勾欄里來的也能上龍榻?！?/br>
    父親重病離世陳嬌也悲傷，但這悲傷早已既定，因為延續(xù)的時間太久，慢慢的反而能夠接受父親自身灑脫的態(tài)度，學著他用平常心來對待死亡。可是當他真的離開時陳嬌還是很傷心，加上喪事浩大，里里外外都是事，就算身為皇后她也有做女兒的盡心之處，最近也累人，也熬心，幾天來都很少展顏，此時聽到隆慮長公主充滿嫌棄的風涼話倒是不由自主微笑起來。

    一笑之后陳嬌又想起劉麒，嘆了口氣道：“那就有勞jiejie了，我心里確實放不下麒兒，等我跟母親辭別之后，恐怕要盡快回宮了?！?/br>
    陳嬌的心情館陶大長公主很明白，她也掛念外孫，催著陳嬌早早回京。

    七月正是長安的雨季，陳嬌的車隊儀仗來到長安近郊的時候天似乎剛下過雨，彤云未散，空氣里還彌漫著水汽。

    因為不久前長安附近的相當一部分軍隊被大將軍衛(wèi)青調用帶去了朔方郡準備與匈奴的大規(guī)模作戰(zhàn)，所以長安城周遭的御道也因為出兵的需要拓寬了不少，御道平整，即使下過雨也不難行走，車隊一路前行，遠遠的就望見了長安的城墻。

    陳嬌抬手撩開車簾，透過那道并不寬的縫隙遙望著長安城。青灰色的天空中弄云壓城，地平線上縱橫百里的城墻仿佛天空下唯一屹立的存在，莊重而壓抑。

    不知為什么，看著遠遠的城墻，陳嬌總覺得心里沉悶，好像昨天的那場雨并沒有下透。

    陳嬌回到未央宮已經(jīng)是下午，她從車駕上下來換乘宮中的鳳攆，想到很快就要見到兒子，她就不由得微笑起來，恨不得步攆再快一點。

    快到椒房殿的時候，她遠遠的看到好多宮人排成一排快步向椒房殿的方向走，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陳嬌眉梢一挑讓人盡快過去，竟然發(fā)現(xiàn)這些人有一半都是女醫(yī)。

    往日宮中的女醫(yī)若無特指一般都只為后宮品級較低的妃嬪看病，沒有必要一次宣進這么多人。

    “怎么回事？”陳嬌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低頭問上前詢問的小宦官。

    小宦官打聽回來臉色也不好，連忙道：“娘娘，那些女醫(yī)都是去椒房殿看二皇子的。”

    陳嬌只覺自己的耳畔一片模糊，忽然就覺得周遭的事情距離自己好遠，只能聽到心如擂鼓的聲音。

    為什么要找這么多女醫(yī)，為什么麒兒需要這么多女醫(yī)，趙無心呢，有趙無心還不夠嗎，還是連趙無心都束手無策……

    不可能！

    “二皇子生病為什么不找御醫(yī)，找這么多醫(yī)女做什么！”陳嬌進了椒房殿的院門什么都沒說，直接就冷著臉厲聲問前來迎接的侍女。

    “娘娘回來了?！贝蠛牭酵饷媸膛穆曇?，很快跑出來，迎著陳嬌跪下道，“娘娘，您快看看二皇子吧，昨天下午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午飯好好的，說是困了，站起來就暈過去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醒，宮里御醫(yī)令和各位御醫(yī)都沒辦法讓皇子醒過來，也不知道是什么癥候，早上開始又發(fā)起高熱來，這樣的病一屋子人誰都沒見過，御醫(yī)令說病來的兇險，耽擱不起，讓所有女醫(yī)都來看看?！?/br>
    陳嬌一聽就覺得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推開面前的大寒快步朝劉麒的寢室而去。

    劉麒的寢室里掛了幾層帳幔，最里面的一層并沒有放下，床前滿滿的站著都是女醫(yī)，御醫(yī)令和幾個御醫(yī)正一臉焦急的讓女醫(yī)一個個的過來看皇子的癥候，見到陳嬌連忙驚慌失措的跑上來見禮。

    陳嬌理都不理，直接走到床邊跪坐下來，雙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兒子的臉。

    劉麒的臉色非常不好，雙頰因為高燒通紅，額頭和脖頸以下卻非常白，這樣看上去很不協(xié)調，一看就知道病情兇險。

    “麒兒，母后回來了，你，你……”陳嬌的話只蹦出幾個字就感到嗓子堵得升騰，竟然就說不出話來，眼框幾乎瞬間就泛起紅色。

    劉麒的眼睛緊閉，長長的睫毛附在眼下，對于陳嬌的呼喊和觸摸竟然動都也不動。

    “到底是怎么回事？！”陳嬌忽然轉過頭對身旁的御醫(yī)令高聲喊道，“二皇子怎么了，說不出所以然，本宮現(xiàn)在就杖殺你！”

    御醫(yī)令的臉色也很難看，又是怕又是無奈，只能跪地硬著頭皮道：“天后息怒，二皇子前一段時間風寒高熱，后來反復了兩次就退了熱，慢慢倒也見好，就是偶爾體溫比常人略高，當時下臣和幾位同僚看著都是暑熱躁火引起的，天氣又隱情不定濕熱有雨，惡風入體引起外熱內寒也是常有的癥候，可是沒想到昨日二皇子忽然就暈倒了，在用什么法子都醒不過來。”

    “那有什么辦法退熱？”陳嬌剛剛摸著兒子的額頭觸手一片火燙，她知道高熱危險，無論怎么樣也必須要先退熱。

    “這，這尋常的法子下臣們也都用過了，可是，可是過不了多久二皇子的提問又會升高，皇子年紀又小，退熱的藥也不敢時時用在身上，所以，所以…”

    ☆、第286章 心念成灰

    “那就是說你們沒辦法了嗎？！”陳嬌忽然揚高了聲音怒道，“那要你們何用！來人，把太醫(yī)令給本宮拖出去交給張湯！”

    御醫(yī)令大驚失色，跪地求饒，一旁的雨夜連忙上來勸說道：“娘娘，娘娘稍安勿躁，雖然不能用藥但還有別的降熱法子，只是見效慢，下臣已經(jīng)準備了，二皇子病著正是需要娘娘冷靜拿主意的時候，娘娘千萬不要急，處置御醫(yī)令于皇子的病更無益?！?/br>
    陳嬌現(xiàn)在的心情是又急又怒，聽了御醫(yī)這番話心里又不禁酸楚，她也是剛剛回來，若是她不會來這里竟沒有一個拿主意的人！

    陳嬌也不再發(fā)落御醫(yī)令，帶著冰冷的威勢環(huán)顧殿中諸人道：“天子呢，二皇子昨日就病了，沒有人去稟報天子嗎？”

    宮女們噤若寒蟬，都低著頭，只有一個掌外事的宮女道：“二皇子暈倒以后就命人去甘泉宮回稟陛下，想來到了那邊已經(jīng)太晚了恐怕要早上才見得到陛下，所以陛下還沒……”

    “什么叫‘太晚了’！”陳嬌現(xiàn)在聽不得半點的不吉之言，指著宮女怒道嗎“掌嘴！”

    宮女也意識到自己方才說錯了話，‘太晚了’這三個字聽起來特別像詛咒二皇子，皇后一怒嚇得她抖成一團，一邊掌嘴一邊道：“奴婢該死，說錯啦話，奴婢該死……”

    劉麒的病來的兇險，到現(xiàn)在又看不出是什么癥候無法用藥，陳嬌心底隱隱就非常空，是自己強制忽略了最壞的后果才按下了那種致命的不安，讓這婢女一提“死”字心里有事一陣抽疼，抬腳就踹了那婢女一腳：“滾出去！”

    陳嬌現(xiàn)在表面上再鎮(zhèn)定心里也亂成了一團，問大喊道：“趙無心呢，她不是一直在看顧二皇子和三皇子嗎，她人呢？”

    大寒聽陳嬌問起趙無心，臉上就露出一點猶豫之色，好像在斟酌要怎么答才能讓主上不那么生氣。

    “說話啊！”陳嬌的不安和怒火全部郁積在胸中，現(xiàn)在無論任何人，只要有一點不順意就足夠點燃她。

    “回娘娘，趙女醫(yī)兩日前被陛下招去甘泉宮，給，給李夫人安胎?！?/br>
    陳嬌簡直不能更生氣，回身用力一撫長袖，劉麒榻前的銅盆藥碗就被砸了一地，陳嬌狠狠的瞪著甘泉宮的方向，眼里的怒火像要燒掉一切，她切齒道：“再派人去甘泉宮，派羽林去，把趙無心綁也要綁回來，誰敢攔她回宮，立刻處死！”

    陳嬌在這里發(fā)脾氣，醫(yī)女和御醫(yī)就不能全神貫注的為劉麒看病，兩個年長的御醫(yī)便乍著膽子勸皇后去主殿歇息，讓他們?yōu)榛首邮┽樛}。

    陳嬌看了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兒子，胸中那股強烈的火氣又化作無數(shù)的錐痛和傷感，她深呼了一口氣仰起頭，抑制著眼眶的酸楚，點點頭帶著宮人走了出去。

    “李延年在哪里？”陳嬌走出劉麒的寢殿冷冷的問大寒。

    “在宮中，應該還在樂府?！贝蠛鸬馈?/br>
    “把他帶來見本宮。”陳嬌說完快步走向了主殿。

    壓抑著自己的盛怒，陳嬌坐在殿中全身都散發(fā)著冷戾強勢的氣息，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么想質問一個人，想把他擰碎。從來沒有，就算是前世對衛(wèi)子夫都沒有這么恨過，因為這不僅牽涉到她，更影響了她的孩子。

    但是在李延年到達椒房殿前，趙無心卻先一步回來了。

    “今早聽說二皇子又病了，臣妾就跟隨陛下加緊趕了回來……”趙無心聽說了劉麒突來的病情既驚訝又焦急，見到陳嬌甚至沒有來得及行禮問候。

    “無心別的我不想聽，你現(xiàn)在就跟我去看麒兒，你一定要幫我治好他，你一定要救他?！标悑梢补懿涣似渌?，她從主位上快步走下來，拉著趙無心打斷了她的話，眼中是目標唯一的堅決。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不想在乎，只要她的麒兒能度過難關，只要她的麒兒好起來。她這一刻才清楚的感受到，比起她的麒兒，那些她曾經(jīng)認為很重要的事到頭來不過像是過眼云煙，完全不足掛齒。

    只要麒兒能好起來，只要他能好起來……

    劉麒的寢殿里，陳嬌急切的站在她身邊看她為劉麒診脈觀色，當趙無心面色沉郁的收了診脈的手她就立刻問道：“怎么樣？”

    趙無心微微搖頭：“這癥候我也說不準，盡力而為?！?/br>
    陳嬌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但是她不能容許自己放棄希望，強打起精神道：“真的會危及性命嗎，無心你有幾分把握？”

    “娘娘你不要著急，我現(xiàn)在會盡我所能為二皇子醫(yī)治，子夜之前若能退熱不再反復便有很大希望?！?/br>
    趙無心的話其實已經(jīng)很沒底了，陳嬌也說不出現(xiàn)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可是她只能拼命讓子幾冷靜把麒兒的生命交付給趙無心。

    “好，好，你，你一定要……”她還想再囑咐趙無心幾句，可是郁堵的喉頭全是酸澀，她微張著唇，再沒有把話說出來。

    趙無心從來都沒有見過陳嬌這么傷心急切，然而她又逼迫自己壓抑馬上就要噴涌而出的情感，因為她不能放棄拯救孩子的希望，只要能讓孩子轉危為安她就必須要做到絕對的堅強，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垮掉，這里只有她，如果她都不能面對，那么醫(yī)者要如何才有信心極力挽救這個孩子呢。

    趙無心心下也是苦澀，伸手握住陳嬌的手指，用一種朋友的方式傳遞溫暖的慰藉鼓勵她。

    “我沒事，我可以等到我的兒子醒過來。”陳嬌拍了拍趙無心的手背，強自鎮(zhèn)定挺直了脊背，對帳外的醫(yī)女和御醫(yī)冷然道，“診病期間所有人都要按博望侯夫人的意思辦，稍有怠慢，若是二皇子除了一丁點意外，你們都要陪葬，本宮，說到做到?！?/br>
    她不會在這里影響趙無心，她只能在離開之前用指尖撫摸著劉麒發(fā)燙的臉頰，輕吻他的額頭，然后強行收回戀戀不舍的目光走出去。

    “無心，這里，請你盡心?！标悑赊D過身，有些無力的低聲說。

    當陳嬌撩開紗帳就要步下臺階的時候，趙無心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起身道：“娘娘，陛下他得到消息就要趕過來的，但是一早收到了西北的軍報，所以他……”

    陳嬌抬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示意趙無心不必再說下去，她沒有回頭，只是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我只想救我的兒子?！?/br>
    天已經(jīng)黑透，椒房殿的主殿里燃起點點跳躍的燈火。

    李延年跪在殿中有些戰(zhàn)栗的低著頭，眼睛死盯著地面，鼻尖已經(jīng)有細微的汗珠滲出。

    陳嬌走他的身后走進來，步伐比起以往的雍容步速快了許多，她在李延年身旁走過，李延年卻見那雙枚紅色綴滿了米粒珠的翹頭履忽然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李延年終于忍不住了，他裝著膽子抬起頭，好聽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天后……”

    “讓本宮先說?！标悑傻哪樕蠜]有任何表情，低著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李延年也不知怎么，一接觸到那兩道火樣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駭然瑟縮起來，好像真的被燙到一樣。

    “李延年?！标悑烧驹谒拿媲皬澫卵?，雙手慢慢張開五指，指節(jié)彎曲，寸許長的指甲連同手指一起在李延年的雙頰周圍綻開，然后狠狠的扣住李延年清俊的臉，力氣大的他都發(fā)出了嗚嗚的痛聲。

    “本宮真想把你剝皮抽筋挖眼掏心，然后剁碎了丟去喂蛇?！标悑梢种浦约喊此槔钛幽赀@張臉的沖動，“如果不是你欺騙本宮瞞天過海送李妍入宮，劉徹就不會把趙無心調去她的身邊，本宮的兒子就不會病的這么厲害！你說，我該怎么辦，怎么辦才能泄我心頭之恨，恩？！”

    陳嬌越說越狠，眼中的恨意也越發(fā)露骨，說道最后她猛然用力將李延年的臉推開，被嚇到愣住的李延年睜著驚恐的眼睛，冷不防踉蹌倒地。

    “天后，是，小人，小人不敢騙您，入宮的是，是我小妹李央央，不是二妹，李妍……”

    “住口，本宮不想聽你的解釋。李延年，你以為你meimei成了寵姬本宮就只能啞巴吃黃連拿你沒辦法了嗎？本宮告訴你，我不是來對你興師問罪的，我是來送你上路的?！标悑烧f完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氣道，“來人，遣十個大力宦官來，兩人一組杖責李延年，就在殿前行刑，直到打死為止！”

    “天后，娘娘，娘娘饒命，小人不是故意期滿娘娘的，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娘娘留小人一命，求您留小人一命……”

    李延年哭喊著被大力宦官拖了出去，但他哭喊求饒聲音卻越來越大。不多時外面就響起了一聲聲的哀嚎聲伴隨著求饒聲傳入殿內。李延年不停的列數(shù)著自己欺騙皇后的罪狀，不停的求饒，但是毫無用處。

    陳嬌冷冷的看著殿外的夜色道：“打死了也不要停，打到不成人形再丟出去喂狗！”

    處理了李延年陳嬌長嘆一口氣，感到身心俱疲，她坐在主位上擰住自己的當陽xue，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恨意。

    殺了李延年，呵，殺了他又能如何，就算殺的了李妍，殺的了李氏全家，能讓她的麒兒好起來嗎？能嗎？

    陳嬌的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感到那里傳來一陣陣鈍痛，不能自已。

    “娘娘，二皇子醒了，您快過去看看吧。”小雪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說。

    陳嬌忽然就站起身，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樣，停都沒停就快步走了出去。

    走進劉麒寢室的時候陳嬌幾乎是小跑著拉開層層紗帳來到他的身邊。

    趙無心半垂著眼眸，神色凄然，她向醫(yī)女們使了眼色，所有人都安靜的退了出去。

    劉麒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狹長的縫，目光有些迷茫的看著抱住自己的陳嬌，用不能確定的很細微的聲音說：“母后，是你嗎？”

    陳嬌的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哽咽道：“是母后啊，你，有沒有想念母后？”

    劉麒微微點頭，神情還是不太清楚，高熱讓他身如夢境，有些分不清身在何處。

    “母后我好想你啊，每天都想你回來陪我和麟兒。我想和麟兒出去玩，到太液池去弄水，父皇說等我好了要教我游水的，你不要生我的氣，等我會游水就不怕危險了，母后不要總是對我那么嚴厲，不要總是訓斥麒兒不聽話，我想看你笑的，你笑的時候很好看……”

    陳嬌聽著兒子囈語一樣的話，眼淚一滴一滴的砸下來，落在手背上，落在麒兒的頸間，落在金絲錦被上，暈開一朵一朵黑色的花。

    小小的劉麒抱緊她迷迷糊糊的問：“父皇呢，他回來了嗎，他說要教我游水的……”

    劉麒迷糊間念念不忘的四處看，好像在找劉徹一樣，他動著有些干裂的淡色的薄唇問陳嬌：“母后父皇呢，我好想見他?！?/br>
    陳嬌抱著劉麒，胡亂的擦著眼淚，勉強微笑道：“他就來了，他從來都不會騙麒兒，等你好了，一定會教你游水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