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又是一陣哄笑，還有人道：“劉指使，你這么磨磨唧唧的，可不像個男人！”

    劉燦微微一笑，也不多話，反而是劉承佑道：“我看思之還是不錯的，這也是謹(jǐn)慎之舉，正好我們也可以先到旁邊用些茶點?！?/br>
    劉燦雖然還沒有成親，但因為年滿二十，也可以取字，她就取了這么一個，讀起來像是要慎重的意思，不過真正的含義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一行人到了旁邊的涼亭，自有人送來瓜果茶點，劉燦取了個哈密瓜慢慢的吃著，離劉承佑既不太近也不太遠(yuǎn)，對于那些阿諛奉承，輪到了也不時的說上兩句，只是不主動開口。一塊哈密瓜正要吃完，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思之兄若真不愿走上一圈，也不用勉強。”

    劉燦抬起頭，就看到一雙泛著水光的雙眸，正是先前那個青年，當(dāng)下一笑：“原來是子允兄?！?/br>
    “怎么，見到我思之兄還覺得很意外?！?/br>
    劉燦笑了笑，沒有答話，心中則暗暗吐槽——怎么能不意外？你竟然沒緊跟著劉承佑拍馬屁？！

    “這天馬上就要晚了，思之兄若真不想也就罷了。”

    雖然陽光依然很好，但每過一分太陽就下沉一分，現(xiàn)在草地那邊已經(jīng)有一塊帶上了陰影，劉燦往那邊看了看，垂了下眼：“既然大家都愿意看我獻丑，我也不能太藏著了，讓子允兄費心了?！?/br>
    “無妨無妨，只是我看思之兄有些優(yōu)思的樣子，就以為思之兄勉強呢……看思之帶著幾分文弱，卻不想還是個要強的性子呢！”

    他說著笑了起來，劉燦也跟著笑了笑，然后就又把臉轉(zhuǎn)到了一邊。這個叫做郭子允的雖然也姓郭，卻和郭威郭榮沒半點關(guān)系，他父親是郭崇，說起來也算是一員猛將，劉知遠(yuǎn)在的時候就是老人，劉知遠(yuǎn)去了之后他卻被打壓的厲害，于是他這么一個將門之后身上只掛了一個虛職，天天在劉承佑面前討好，還討好的這么花樣百出讓人感嘆。對此，劉燦倒沒有什么鄙視不鄙視的，畢竟能把那樣的話說的那么理所當(dāng)然也是一種技能，只是這樣的人若沒有一定手段，輕易收服不了，她也就不去做這個挑戰(zhàn)了。

    又吃了兩塊瓜，她的馬也就到了。她這次來開封，不僅帶了不少人，一些常用的也都帶來了，坐騎自然更是不少，這一匹就是早先石敬瑭賞下的那一批里的一個，被劉靜給起了個萬里飄的名字。這名字雖然有些不靠譜，但一來眾人就是一怔——石敬瑭從千軍萬馬里挑出來的自然不一般，這馬這幾年又好生喂養(yǎng)，很是神駿，竟不比劉承佑早先騎的差太多。當(dāng)下就有人道：“劉指使說密州這陸地上不行，但看這馬，還真的很不一般呢！”

    劉燦抿了下嘴，也不接話，只是看向劉承佑：“若陛下允許，臣就去了?！?/br>
    劉承佑點點頭：“思之小心，不用逞強，大家不過是熱鬧熱鬧?！?/br>
    “陛下費心了?！眲N行了個禮，轉(zhuǎn)身走了出去，來到馬前，右手一拍，那馬已經(jīng)跑了起來，眾人一怔，正要驚呼，那邊劉燦已經(jīng)飛身上馬，原來她右手拍馬，左手已經(jīng)拽住了馬鞍，當(dāng)馬奔跑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半飛了起來，腰上一扭，人就坐到了馬上，只這一手已是漂亮至極了，不說原本等著看劉燦笑話的，就是劉承佑等人也愣住了，而再之后，劉燦沒有停留，完美的再現(xiàn)了劉承佑先前的那套動作，轉(zhuǎn)圈拔旗騰空飛躍，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不說比劉承佑的更好，可也差不了太多了，甚至那最后一步，也是隔了差不多一丈……

    劉承佑不再說話，旁邊人也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有人道：“這劉指使說自己不善騎射，但看這樣子，可是擅長的很啊……”

    劉承佑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當(dāng)看到劉燦遠(yuǎn)遠(yuǎn)過來的時候，他一腳踢翻了旁邊的胡床，轉(zhuǎn)身而去。

    第214章 夏茶 （九）

    “思之還是年輕啊?！?/br>
    劉承佑一走，這個聚會自然也就散了，雖然還沒有向陛下請示，但誰也不會去觸這個眉頭。而對于惹出這個事端的劉燦，眾人也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只有李成思猶豫了一下，跟她一起走了出來，到?jīng)]有人的地方，嘆了這么一句，劉燦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一笑有些玄奧，李成思嘴邊的話頓時就說不出來了。

    “成思兄還要到我那里坐坐嗎？”他不說話，劉燦反而開了口，李成思一怔，“啊啊，不用了?！?/br>
    “那，改日再見了！”

    劉燦說著，拱了拱手，獨自走出了宮門，外面自有她的人圍簇上來，李成思看著她的背影，不禁皺起了眉。今天這局面明顯是劉燦故意為之，而她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惹怒了劉承佑，對她又有什么好處？他想不透，回去對李業(yè)說了，李業(yè)也捉摸不透，最后只有認(rèn)為劉燦行事沒有章法。在他看來，現(xiàn)階段劉燦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最關(guān)鍵的就是把劉承佑哄開心了，讓他相信自己，這樣劉承佑才會不斷的給密州賞賜，雖然這種行為必定會惹來楊玢等人的反駁，可說個幾次總要能成個一兩次的，如此一來，密州的勢力也會慢慢增加，而密州實力增加了，劉燦在開封才更有用更安全，當(dāng)然，同時，他們這邊的勢力也會有所增強。這是一件雙贏的事，但前提條件是劉燦要先哄劉承佑開心啊！就算劉承佑也需要劉家，可若劉燦都做不出臣服的姿態(tài)，劉承佑也不能先低頭啊！

    “我聽人說這個劉燦在密州很有威望，眾人敬服，現(xiàn)在看來，還不見得怎么樣呢！”

    李成思點點頭，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不太對勁，李業(yè)道：“你有什么想說的？”

    “阿耶說的對，按說劉燦是應(yīng)該如此的，可我這些天同劉燦接觸下來，又覺得她不是那種沒章法的?！?/br>
    “那依你看，這又是怎么回事？”

    李成思搖搖頭：“兒子想不明白，所以覺得奇怪。”

    李業(yè)笑了笑：“有的人是看起來聰明，其實倒不然。不過不管她是真聰明還是真糊涂，總歸有那么一份勢力，只要不做出什么荒唐事，咱們就先與他結(jié)交著。好了，不說她了，陛下那里你怎么看？”

    “我看陛下的精神倒比先前好不少，前段日子陛下是幾乎誰都不見的?！?/br>
    李業(yè)點點頭：“這就好，可恨楊玢史弘肇這些人，目無尊上，玩弄朝野，也可恨那馮道，竟坐視這些人坐大！若他能力挺陛下，又怎么會是今日的局面？”

    聽到自家父親又開始老生常談，李成思立刻進入裝傻模式，對楊玢史弘肇他也恨，可沒辦法，至于馮道，他覺得換成是他，可能也會同他一樣，馮道是元老不錯，郭威也給他面子，可在當(dāng)下他一無兵權(quán)，二無結(jié)盟，又能做什么？當(dāng)然，他要是站在劉承佑身邊，局面會好看些，可只是對他們有好處，對馮道本人卻不見得，也就不怪他裝傻了。

    不說李家父子這邊的談話，郭家父子那里也在談話。雖然不是多看得起劉承佑，楊玢等人對他還是比較關(guān)注的，特別是跑馬這事又沒遮掩，所以很快就傳了出來，當(dāng)郭威聽到的時候頓時就驚住了，先說自己騎術(shù)不精，然后轉(zhuǎn)眼間就和劉承佑騎的差不多，這是一種什么精神??！這是來和劉承佑結(jié)盟的嗎？這是來結(jié)仇的吧！郭威不會往劉燦是二逼這個方向想，他想的更遠(yuǎn)些，那就是密州劉家是不是私下已經(jīng)同他們中的某一個結(jié)盟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楊玢或者王章，也許是他們兩個。他們四個，他自己是排除在外了，史弘肇也做不出這種事，楊玢是個有城府的，不過更大的嫌疑還是在王章身上！他越想越覺得是，然后就把郭榮招來同他說了一遍，郭榮也呆住了，在他看來劉燦做事滴水不漏，若有心照顧某個人，那絕對會讓人如沐春風(fēng)倍感舒適，不說別的，韓通現(xiàn)在還念著劉燦的好呢，就連他，每每見到長槍，也會想到早年在管城的日子，而現(xiàn)在劉燦卻同劉承佑來這一套……這、這明顯不對勁兒??！

    “你近日可有與她見面嗎？”

    郭榮搖搖頭：“沒有?！?/br>
    “找個機會，見她一見?！?/br>
    郭榮點點頭，他明白郭威的意思，要見劉燦，還要不露痕跡。其實按照常理，劉燦早就該上門了，不管怎么說，他們一來過去有交情，二來現(xiàn)在也沒撕破臉皮，大面上的禮數(shù)最應(yīng)該有，可現(xiàn)在她不僅人沒到，東西也沒有，再結(jié)合到這次的事，不由的他就有一種劉燦出了什么意外的感覺。

    “是在密州過的不太好嗎？”他一邊想著，目光就被門外的一個男孩吸引了，那男孩不過六七歲的年齡，穿了身大紅色的稠衣，戴了個金鎖，眉清目秀，正是他的二弟——過去，他們家只他一個，而當(dāng)劉知遠(yuǎn)發(fā)達(dá)后，郭威也跟著納了妾，現(xiàn)在他不僅有兩個弟弟還有三個meimei……

    郭榮還想著怎么見劉燦，卻沒想到第二天她就帶著東西上門了，她現(xiàn)在身份不一般，除掉密州不說，就是她自己也是朝廷正式承認(rèn)的指使，所以郭威也露了一下面，喝了兩口茶，不過也就是這樣了，再之后就交給了郭榮。郭榮本就想見她，當(dāng)然不會草草打發(fā)，不僅領(lǐng)著她在院子里小轉(zhuǎn)了一下，最后還領(lǐng)到了自己的書房。

    此時的天氣里已經(jīng)沒有了熱潮，郭榮的書房是在水榭上的，為了避蚊蟲，房間里一直熏著檀香。這可以說是一年里難得的好時節(jié)，清風(fēng)拂面，看著外面的水光，劉燦瞇了下眼：“阿兄會享受。”

    “這也是同阿……恩，阿弟學(xué)的?！?/br>
    聽出他話音里的遲鈍，劉燦笑了笑，挑了下眉：“怎么是同我學(xué)的呢？”

    “我記得阿弟，總是會想盡辦法令自己舒服，哪怕是沒有條件呢？也要創(chuàng)造條件！”

    劉燦一怔，笑了起來，郭榮也笑了，拿過茶具，親自給劉燦點了茶：“這是今年的夏茶，阿妹不妨嘗嘗?！?/br>
    劉燦看著他的手法：“想不到阿兄還是以這種手法泡茶?！?/br>
    “很多事情一旦會了，就很難忘記?！惫鶚s說著，把茶推到了她面前，“何況這些年，阿妹的這分茶之法也很受推崇呢?！?/br>
    劉燦一笑沒有答話，郭榮的話的確讓她有些心驚，不過對此她也是早作了準(zhǔn)備的。正堂在各地安插勢力，一方面是通過雪鹽，另一方面就是通過茶了。茶館、茶社、茶莊，制造販賣……最初他們只是運茶謀取利潤，而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有了完整的體系，這個體系能運轉(zhuǎn)能盈利，也能為他們專遞情報。在這其中，茶館起了很重要的作用，那些茶博士的分茶點茶之法都是從她這里學(xué)去的，不過這也沒什么，這種方法早就在她的安排下推廣了起來，就算郭榮再懷疑，也不能僅此一點就證明這些茶館都同她有關(guān)——何況，還真有大批的是和她沒關(guān)系的！

    “由此可見，世人都喜歡偷懶啊?！眲N笑著拿起了茶杯，先低頭看了看，雖然取了巧，郭榮的點茶也相當(dāng)見功底，茶杯里的葉子甚至脈絡(luò)都清晰可見，她有些啞然的向他看了一眼，早先郭威也會分茶，可絕分不了這么好，現(xiàn)在看來，卻是沒少下功夫，“不過阿兄除外，這功力，就算取了巧，也是苦練出來的。”

    “哪里說的上苦練，沖的多了，也就做的好了，就同阿弟的騎術(shù)?！?/br>
    “看來阿兄已經(jīng)知道昨日的事了?！?/br>
    “略有所聞。”

    “一時意氣，倒讓阿兄見笑了。”

    郭榮看著她，劉燦笑笑，沒有再解釋。是的，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自她來到開封，不是被劉承佑拉著就是被李思之拉著，李思之這邊是給好處，什么宅子物件仆役，劉承佑那邊是展現(xiàn)王霸之氣，那一天是騎馬，再早幾天還有射箭，更早的，還賞了她一頓高大上的御飯。她知道劉承佑的意思，一來是不太想讓她和楊玢等人接觸，二來，恐怕就是想真正的收服她了，她想配合，她真想配合，可如果劉承佑就這么點手段的話，她哪怕想跟著虎軀一震納頭而拜，劉承佑自己恐怕都不相信吧！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她已經(jīng)非常清楚，劉承佑也許精神有了那么點問題，卻不傻，他在她面前展現(xiàn)這些，希望能收服她，但如果她真的被收服了，他大半也是不信的，而且，她也不能這么快被收服，因為她一旦被收服，劉承佑就很有可能讓她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而那，正是她想要避免的。

    李業(yè)覺得她不夠聰明，不知道把握機會，但對于她來說，能拖延時間就是勝利！只是她沒想到這事還引起了郭家的注意。

    “你……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什么？”

    郭榮看著她，見她眼眸清澈，一時也摸不清原由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有道：“沒什么，只是你遇到了什么都可與我說?！?/br>
    “好?！?/br>
    “……不管怎么說，阿弟，我不希望我們是敵人?！?/br>
    “阿兄說的哪里話，我們怎么會是敵人呢？”我現(xiàn)在做的，就是為了避免將來與你們?yōu)閿嘲?，與其將來你們成了大周皇室，不如……就不要出現(xiàn)吧！

    第215章 苦菊 （一）

    剛過寅時，劉燦就醒了。此時外面還是漆黑一片，她和往常一樣沒有動，而是揉捏起自己的鼻子，捏完鼻子，她又開始拱著身，向上抬腰。這一套動作，是她在現(xiàn)代看到的養(yǎng)生cao，從在密州起，她就開始做了。按理來說，她這樣的年齡一般不會考慮這個問題，不過認(rèn)真來說，她其實在管城就開始注意養(yǎng)生了，當(dāng)然那時候是全部都有，而到了密州，她更注意給自己養(yǎng)生。

    氣運這種東西說起來有些玄乎，可有時候你還真不能不服。特別是在五代的這個時間內(nèi)，如果劉知遠(yuǎn)能挺個十年二十年，絕對不會有郭威什么事——就算劉承佑再不中用，劉知遠(yuǎn)也把路給他鋪好了；而如果郭威能再活個二十年，那么郭榮能不能成為周世宗也很難說，再往下看，如果郭榮能活個十年，那基本就沒有趙匡胤的事了，從某個方面來看，北宋能夠成立，就是前面這一連串靠譜皇帝的短命！

    這里面，真沒有氣運的說法？

    劉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奪運成功，也不知道自己到最后會不會也被氣運影響了，但她會盡量避免那種情況。

    一套cao做下來也不過是一刻鐘，做完之后，她起身下床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外面就傳來了阿段的聲音，問她是否需要用水，她應(yīng)了一聲，阿段就端著水進來了。房間里有備好的涼水，她把熱水兌到?jīng)鏊?，端到劉燦面前。

    “辛苦mama了?！?/br>
    “大郎說的是哪里話？喜鵲不知道多盼著這一天呢，已經(jīng)在我跟前磨過幾次了?！?/br>
    劉燦笑笑。隨著她年齡漸長，一些女人都會發(fā)生的事情在她身上也出現(xiàn)了，比如每個月都會有的麻煩，比如體型的變化。后者還好，她的胸前并不怎么偉大，再加上鍛煉肌rou結(jié)實，穿衣注意一些也就遮掩過去了，但前者，那真是需要有個人幫她打掩護。本來阿段是已經(jīng)轉(zhuǎn)到后宅了，劉燦又把她調(diào)了過來，這些年一直都是她負(fù)責(zé)一些貼身的事務(wù)。而這個喜鵲，就是她去年收的養(yǎng)女，畢竟阿段的年齡越來越大，一些事做起來也比較吃力了，而且和她一起的阿趙、阿成等人都已經(jīng)榮養(yǎng)了起來，再讓阿段做這些活就不太妥當(dāng)了，所以就有了這個喜鵲。

    她本是在廚房里做工的燒火丫頭，因做事勤勉就入了阿段的眼，不過阿段會收她，還是因為無意中聽到了一番話。那是喜鵲和另外兩個燒火丫頭談?wù)搫N，當(dāng)時因為才執(zhí)行過鞭刑，雖然劉燦自己就挨了鞭，但真還有不少人說她嚴(yán)酷，對她心存畏懼，而另外兩個燒火丫頭就是這樣的：“大郎君縱有千般好，到底太過嚴(yán)厲了，比起來，還是三郎君更好一些，人又溫和又謙遜，在演武場中也很受先生們的夸獎呢！”

    “是啊是啊，咱們將來要是有福氣跟著三郎君就好了！”

    聽了這話阿段不過一笑，自劉家越來越好，下人越來越多，別有心思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起來，特別是一些年輕的女孩子，更是會生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對于這種事，一來不歸她管，二來就算歸她管了她也不會插手太多——誰沒年輕過？誰沒過遐想？當(dāng)然，她們那時候連飯都吃不上，也沒那么多心思，可要嫁人的時候也會想想以后的日子……所以只要不惹出什么事，這都是正?，F(xiàn)象。

    “大郎君哪里嚴(yán)厲了？就算嚴(yán)厲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就在她準(zhǔn)備走過去的時候，聽到了這個話，頓時她就站住了，因為她也想聽聽這個小姑娘會怎么說。

    “當(dāng)然是因為那些人不好了！若那些人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大郎君又哪里會隨意處罰他們？而且，若大郎君不嚴(yán)厲，下面的人不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嗎？又哪里有我們現(xiàn)在的日子？”

    這話不稀奇，但能從一個燒火的小丫頭嘴中說出來還是有些意外的，阿段聽了，就暗暗的點頭。而這么一番見識又顯然是那兩個小丫頭駁不了的，當(dāng)下就有一人道：“喲喲喲，看你把大郎君說的這么好，是不是想給大郎君暖床??！”

    “才不是呢！”

    “別說了，我們都知道，自從你上次見了大郎君一面，這個魂兒啊，就被勾走啦！”

    “你、你胡說！我、我才沒有！我、我是仰慕大郎君，可、可并沒有像你們說的那樣！”

    “看看看看，連仰慕都出來了，還說沒有呢！”

    那兩個丫頭一起嘲笑，喜鵲被激的又急又燥，就發(fā)起了毒誓：“我對大郎君一片真心，若有那不要臉的想法，就讓我天打五雷轟！”

    這話有些毒了，那兩個丫頭也被弄的訕訕，最后又說了兩句就離開了，只留下喜鵲在那邊咬牙。

    這件事并不大，阿杜卻留了心思。她這些年在劉家過的很不錯，卻一直有一個遺憾，那就是沒有養(yǎng)老子侄。她知道，劉家是一定會為她養(yǎng)老的，只要劉家不倒，哪怕她七老八十不能動了，也自會有小丫頭把她照顧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但再妥?dāng)，那也不是后人，是不能在床前盡孝，死后燒香的。這個遺憾，不僅是她，阿趙、阿成都有。阿成還好一些，有一個親屬，她和阿趙都是孤家寡人，想要找個有血緣關(guān)系的也難，而且看阿成的樣子，她們其實也有些心冷。她們兩個商量后，就覺得可以收養(yǎng)個孩子，把這事同王氏說了，王氏也不反對，劉燦那里也沒問題，只是這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收養(yǎng)的。

    以她們現(xiàn)在的身份地位，放出風(fēng)聲，自有大把愿意送上門的，男女都有，年齡任選?？稍绞沁@樣她們越要慎重，人品是首先的，還要對脾氣——收養(yǎng)個小嬰兒從頭養(yǎng)起，她們是真沒那個精力了，也沒那個心思，像她們這個年齡的，雖然看起來身體還好，可誰知道什么時候就要去了，到時候留個半大小子給劉家照應(yīng)嗎？

    所以她們心目中的人選是起碼要懂點事了，然后還要對脾氣對胃口。阿杜就覺得喜鵲很對胃口，之后她又試探了兩次這才下了決定，再之后，喜鵲就跟著她學(xué)習(xí)起來了。劉燦是個好伺候的，所以喜鵲跟她學(xué)的，最主要是規(guī)矩。哪個房間是能進的，哪個房間不能進，進去之前要先做什么表示，見了什么人要說什么話……

    若沒有意外，阿杜是想將來讓喜鵲頂替自己這一角的，當(dāng)然，要讓她先能接受劉燦的性別。

    劉燦洗漱了一番，阿杜就把東西收拾下去了，劉燦也跟著走出了屋門，現(xiàn)在天氣正好，最適合鍛煉，不過她剛走進院子就看到了周東旺，立刻，她就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果然后者對她行了禮，隨即就道：“大郎君，趙指使來了?！?/br>
    劉燦嘴角一抽，幾乎想磨牙了。

    是的，趙指使，就是趙匡胤，在她來開封的路上就把他調(diào)了過來，不過因為他那邊還有一些軍務(wù)，所以是這兩日才到的。說實在話，趙匡胤一到她就安心不少，除了縹緲的氣運一說，更重要的事，她這邊終于有個能在陸地上打仗的了！在她的計劃里并沒有大動干戈，但她也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再怎么說，她這一次也是真正的在干擾歷史了——早先，她只會順應(yīng)歷史而走，這一次，她卻會改變歷史，所以不管她做了什么計劃，都要有打仗的準(zhǔn)備。雖然她預(yù)計的主戰(zhàn)場不是這里，她也不想在這里和人打上一仗，可該有的準(zhǔn)備還要有。

    開封城外的那艘大船是她的準(zhǔn)備，黃河入口處的船隊是她的準(zhǔn)備，這些年在開封的布置是她的準(zhǔn)備，后方密州的調(diào)集是她的準(zhǔn)備，趙匡胤，也一樣是她的準(zhǔn)備！

    她想的很好，可就忘了趙匡胤，那是個二??！在打仗上他是沒的說，這一次橫掃半個山東，他雖不能說大放異彩，可也非常老道，那么大的陣勢沒有絲毫慌張，該突進時突進，該停歇時停歇，絕對當(dāng)?shù)闷鹩杏掠兄\，其表現(xiàn)就連趙方毅都贊了幾次?？稍谏钪小岈斔阉{(diào)到開封，不是讓他來旅游的??！

    是，她是說了今天早上一起出去吃飯，可用得著這么早嗎？

    “大郎君？”見她久久不語，周東旺又問了一遍，她在心中嘆了口氣，“讓他過來吧?！?/br>
    周東旺去了，片刻，趙匡胤就顛顛的過來了，人還沒走到近前，已露出一口白牙：“大郎君，你起的好早啊！”

    語氣里充滿了驚喜和意外，劉燦默默的轉(zhuǎn)過了頭——這話，她在昨天、前天都已經(jīng)聽到過了！

    “二郎，我昨日不是同你說了，今日可以晚來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