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可是船怎么能這么大?” ……沒有人回答,是的,他們都認(rèn)出了這是船,可一艘船怎么能這么大?越是在水上討生活的,對此越是震撼,反而是不太懂的,這時候倒比較興奮,比如郭榮的兒子此時就興奮的在車上跳來跳去:“阿娘阿娘,你看啊,真的好大!真的比樓還要高,比一艘房子還要大呢!” 他的阿娘含笑的看著,臉上也帶著震驚,雖不像兒子那么興奮,她也覺察出了大。她出身不錯,嫁的夫家也榮耀,是坐過大船的,不過那些大船和眼前這個一比,就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她毫不懷疑,甚至不需要碰撞,只是帶出的漩渦,這艘船就能把她過去乘坐過的那些船給碾壓下去了。 船越駛越近,那巨大的身影也越來越給人壓迫感了。這在密州的體系里是一艘介于二級和三級之間的船,是根據(jù)一直以來搜集到黃河水道的情況的情報打造出的最大的船,這個船在劉燦眼里不算什么,真要說的話也就比一般的渡海游輪大些,可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一個龐然大物,大的不可想象,一些老船工的神態(tài)都有些著迷。 “看,真有個俊俏郎君啊!”不知是誰這么喊了一句,又被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然后就看到一個穿著月白色衣衫的男子站在船頭,這么遠(yuǎn)的距離,哪怕眼力最好的也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可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人的風(fēng)華,她雖然只是那么站著,就好像有一股不同一般的氣勢。 “這是哪家的郎君啊?”有人一邊感嘆一邊搖頭。 “一定是南邊來的,咱們這邊,哪有這么大的船?” “南邊的……來咱們這邊做什么?” “這些朝廷上的事咱們這些老百姓怎么知道呢?不過你沒看宮里都來人了?” 雖然朝里來迎接的人不多,但宮里的早有人等在這里了,他們占據(jù)最好的位置,鋪上了紅毯,更有官兵守衛(wèi),下邊的百姓也只敢議論而不敢上前了,不過這個陣勢也讓大多數(shù)百姓意識到,這來的,不是個一般人。而這個意識,當(dāng)劉燦踩著紅毯,在一幫身穿黑色騎服的青年恭迎下從船上緩步下來的時候更強烈了。 現(xiàn)代電視劇經(jīng)常能看到這樣的景象——車還沒到,地毯已經(jīng)鋪好,然后身穿黑色西裝的打手們站在兩邊,一見來人,九十度鞠躬……這個梗很老套,但很有用,因為哪怕從車?yán)锵瘸鰜淼氖且恢痪┌湍兀蠹乙矔X得這是一個有高貴血統(tǒng)的京巴。而相反,如果一個人就穿著一身便服騎了輛自行車……哪怕此人真的官威深重,是當(dāng)?shù)氐睦弦唬诒娙藳]認(rèn)出他的臉前,恐怕也只把他當(dāng)個普通的老頭,即使認(rèn)出來了,恐怕還要有所疑慮,懷疑這是不是只是長的比較像而已。就像剛才,劉燦站在船頭,就讓人覺得氣勢不凡,不是她練出了什么絕世武功,氣場能綿延幾十米,而是她身后還魚尾似的站了兩行黑色騎服的護衛(wèi),不過因為早先離的遠(yuǎn),大家只是覺得這人很牛x,倒沒有太深的感覺,可此時,當(dāng)這些人近距離的做這些事的時候,眾人的感覺就又不一樣了。 密州最大的是什么?是規(guī)矩。 這次跟劉燦來的近身護衛(wèi)全部是演武場出身,他們在演武場學(xué)的最多的也就是規(guī)矩。吃飯的規(guī)矩,走路的規(guī)矩,站立的規(guī)矩……后世有人開玩笑說演武場連呼吸都有規(guī)矩……這當(dāng)然過了,但在演武場內(nèi),雖然平時也沒有太多管束,規(guī)矩卻已經(jīng)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了,于是在不知不覺重,這些規(guī)矩就滲入到了他們的骨子里,令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透著整齊劃一,所以當(dāng)他們?nèi)缢频捻樦鴺翘荻?,鋪下紅毯,然后站立在兩邊行注目禮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震住了,那宮里的負(fù)責(zé)人宏利還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一直在旁邊靜觀的李成思更是一陣眩暈——這哪里是年輕氣盛啊,這排場,簡直、簡直……簡直都要比皇帝還大了! 再怎么樣,劉燦的場面也不可能大過皇帝。儀仗是有等級的,劉燦正式的官職不過是個指使,就算她能借用劉成的,也就是一方節(jié)度的儀仗,所以無論是人數(shù)還是規(guī)模,她都無法和劉承佑相比。但這就有些家養(yǎng)和野生的區(qū)別一樣,劉承佑的儀仗不見得不整齊,但總是缺少了一種東西,這種東西可以理解為魂魄、筋骨,這種東西不僅需要千百次訓(xùn)練的打磨,更需要一個核心,需要一個被大多數(shù)人認(rèn)可的目標(biāo)。 在這里,密州有,后漢無;劉燦有,劉承佑無。 所以當(dāng)她一步步走下來的時候,就給人一種威壓,這是密州的精神,是此時在場所有密州人給劉燦撐出來的氣場。當(dāng)然,劉燦本身的氣質(zhì)也早已脫胎換骨,密州地處偏遠(yuǎn),但也是一家獨大,這幾年她更不用有太多顧慮,所以上位者的威嚴(yán)哪怕她不去端著,也自然帶出來了,再加上她此時還著意裝扮了一下,雖然她的衣服是文人式樣的,頭發(fā)卻用金冠束著,往那里一站,只讓人覺得君子如玉,卻又如劍,貴氣無雙,不可輕侮。 “郎君,那位就是……劉家的大郎君嗎?”郭榮沒有亮身份,也沒有同宮里的人站在一起,但他們家人多勢眾,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所以也很容易的占了個考前的位置,當(dāng)眾人被震住的時候,他們也一時陷入了震撼,不過這種場面他們畢竟是見多了,所以阿劉很快就回過了神。 郭榮唔了一聲,過了片刻才輕聲道:“是的,這位就是……劉家的大郎君了?!?/br> 他的聲音很輕很慢,說的好像非常費力,阿劉正要再問,就見他臉色一變,再去看卻又沒有了。 “郎君?”她帶了些疑惑的開口,郭榮卻沒有反應(yīng),她想了想,上前拉了他的衣服一下,他才一僵,然后回過神,“阿劉?” “郎君可是覺得不適?” “怎么會?”郭榮笑了笑,“沒有的事,不過剛才有些出神了。” 阿劉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么,她知道郭榮剛才一定不只是出神那么簡單,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用追問的太徹底,她不知道那邊郭榮的手心已經(jīng)有了一層薄汗——就在剛才,劉燦看了過來,他以為她會看到他,但她的目光就這么平平的掃了過來,然后又平平的轉(zhuǎn)了出去,是沒認(rèn)出他?還是真的沒看到?郭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只是在這一刻,他覺得,不是太舒服。 不過不舒服的畢竟不多,在場的大多數(shù)百姓還是滿意的,他們真的看到了傳說中的大船,也看到了傳說中的俊俏郎君,這種稀罕,足夠他們回去說個三五個月了,特別是這郎君帶來的那些人,嘖嘖,真是一個比一個能干??!這段日子以來,開封就流傳著關(guān)于劉燦的傳說,而在這一天更是爆發(fā)式的增加了,在過去,只是有人聽說有大船,有海外來的小哥兒,而現(xiàn)在人們知道了這不是什么海外,而是密州,密州雖然也很遠(yuǎn),但也屬于咱們大漢呢,這次來的就是密州劉家的大郎君,她是來咱們京城學(xué)習(xí)的!這種說法很能滿足開封人上下的自尊心,雖然密州在版塊范圍內(nèi),可實在是太偏遠(yuǎn)了,不說一般人沒聽說過,就算聽說過的也覺得那和海外差不多了,而現(xiàn)在,那邊的人來咱們這邊學(xué)習(xí),這說明什么?說明還是咱們這里是正統(tǒng)??! 如果劉燦這次的出場很普通人們的感覺也一般,但劉燦這一次的出場絕對當(dāng)?shù)蒙侠L(fēng),所以這種感覺也就越發(fā)強烈了,這大概就相當(dāng)于某國王子來咱們國家學(xué)習(xí)了。某國比較貧瘠,可那好歹是個王子啊,劉燦雖不是王子,可這么拉風(fēng)那真是比一般的王子還王子,于是人們宣傳的更熱衷了…而這些話,不可避諱的就到了楊郭等人的耳里,史弘肇對此有些不屑:“不過是小人得志罷了,這種張狂,又能蹦跶幾天?” 楊玢自動的忽略了他的話,看向郭威:“可能確定的確是劉燦嗎?” “阿榮已經(jīng)去看過了,的確是她?!?/br> 楊玢皺起了眉:“那以郭兄來看,她是來做什么的?這種出場……是為了炫耀嗎?” 郭威沒有馬上說話,他本來以為劉燦是絕對不會來的,哪怕密州接旨,說會來,他也不認(rèn)為來的會是劉燦本人,可是現(xiàn)在劉燦真的來了,還是以這么一種高調(diào)的方式,這讓他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這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危險感,所以他想了想道:“恐怕是來者不善啊……” 楊玢慢慢的點點頭,史弘肇在那邊冷哼了一聲。 “臣是來向陛下表忠的!”在宮中,劉燦看著劉承佑,言辭鑿鑿。 第212章 夏茶(七) 一般來說,沒什么正經(jīng)事的外臣要見到皇帝本人總是要等上一段時間的——不如此怎么能顯示皇帝陛下的威嚴(yán),不如此怎么能展現(xiàn)上國風(fēng)范?劉燦是被招來學(xué)習(xí)的,劉承佑就算不見她也沒什么,就算見了,露個面,安撫兩句已算是皇恩浩蕩了。但在這里,劉燦是在到的當(dāng)天就收到了進(jìn)攻的旨意,雖然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見劉承佑這么急切劉燦心中還是閃過一絲憂慮,在現(xiàn)階段,她和劉承佑算是盟友的,而一個已經(jīng)失去了基本矜持的盟友并不見得是個好事。不過不管她心中怎么想,面上還是要做出歡喜異常的表情,然后給那傳旨的宦官手里塞了個大紅包,那宦官倒也機敏,領(lǐng)了這個紅包也很給情面:“陛下對劉指使那真是厚愛的很,本來陛下那是誰都不怎么見了呢!” “陛下的恩德我是一定會銘記在心的,不過不知為何陛下不見人了呢?” 那宦官左右看了下:“這個,卻是同耿夫人有關(guān)呢!” “耿夫人?” “劉指使在外面這個消息還是不太靈便啊,這耿夫人是陛下的這個?!彼攘艘粋€心尖子的動作,“陛下為了她不僅同楊大人為難,這一次……甚至都同太后拌了嘴呢!” “這、這又是為何?” “還能是為了什么?陛下想立耿夫人為后,這事早先就提過一次了,不過被楊大人擋了回來,那次陛下就很生了一陣子氣,只是沒辦法,楊大人不愿意史大人也不愿意,畢竟這耿夫人的出身……是有點問題,所以只有先放那兒了,不過耿夫人這不是有孕了嗎?所以陛下又把這事提了出來,本想先得到太后的支持的,誰知太后卻沒應(yīng)承……唉,叫我說陛下這就是太急了,叫我說等耿夫人生了男孩,這事不就好說了嗎?” 劉燦連連點頭,滿口應(yīng)是,那宦官很是得意,又發(fā)表了幾句議論,劉燦只一貫附和,好拍了一通馬屁,又讓人給那個宦官塞了個紅包,最后那宦官走的時候很是歡喜,而那邊劉燦卻垂了垂眼瞼。其實耿夫人的消息她在船上的時候就知道了,但她沒想到這么一個傳旨宦官就能這么隨意的把這個消息給說出來,這里面耿夫人有孕還不算什么,但與李太后之見的齟齬就屬于隱秘了,而這個宦官……和他們并沒有交清。就算她是劉承佑看中的,就算這個宦官想結(jié)這份香火情,這里面……也有些太隨意了。是真的只因為后漢內(nèi)庭不穩(wěn),還是有誰想給她挖這個坑? 她沉吟了片刻,也沒能想出個究竟,只有先把這事放在一邊,然后在第二天就穿著自己的正裝入了宮。她在密州威風(fēng)赫赫,但在朝廷里,她的指使不過只是六品,所以她的官服就是一身綠袍,而且是深綠色的。說實在話,這種顏色很難穿出美感,畢竟這不是那種飄逸的俠客服。但她穿起來卻不太一樣,首先她足夠瘦,這些年她騎馬練武從沒拉下過,身體上的肌rou一直非常結(jié)實;其次她足夠白,這說起來就有幾分天生了,這時代也沒什么防曬產(chǎn)品,她又不是日日避在屋里,但很奇異的,卻始終沒有曬黑,再加上她畢竟身份尊貴,這皮膚保養(yǎng)的也不錯,最后一點,就是看氣質(zhì)了……畢竟她是劉家的大郎君,手底下掌握的權(quán)勢要遠(yuǎn)遠(yuǎn)超過一般的指使,甚至一般的小鎮(zhèn)節(jié)度也很難比的上,所以這這六品官府硬是被她穿出了堅挺不拔卓爾不群的感覺,惹的來和她攀交情的李成思對著她看了又看,最后到底試探起她有沒有成親,當(dāng)知道沒有后,立刻表示自己有一個待嫁的姑娘,對此劉燦只有先裝傻,之后有意無意的暗示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成親的對象,這令李成思不僅暗暗扼腕,而那邊劉燦也暗暗抹了把汗,對于這個問題她來之前就有準(zhǔn)備,只是沒想到這才剛來就碰上了,其實這個事在密州那邊更麻煩,早兩年還只是有人來推銷自家姑娘妹子什么的,到了近兩年已經(jīng)成了請大郎君成親了! 用趙方毅的話來說就是,密州需要她成親,需要她有一個后嗣,而對此事,她也只有先拖著。其實倒不是不能找個女人假成親,她倒沒有什么妨礙了那女人一生的概念,這個時代很多女人是能活下來就是幸運的了,她找一個條件不好的娶了,給她錦衣玉食怎么也說不上耽誤,她顧慮的是后續(xù)問題。娶了親,她就需要在一定的時間內(nèi)有個后代,到那時要怎么辦?也隨便抱來一個孩子?劉成那里就過不去!而要是沒有孩子,那就不是一個女人的問題了……所以她想來想去就是先拖著,拖不過去了……再找個女人。她知道這不是什么好辦法,只是,她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 “好在他們很快也顧不上我了。”她有些阿q的想著,跟著李思成一起進(jìn)了皇宮。對于這個皇宮劉燦并不陌生,當(dāng)年石敬瑭回開封的時候,她跟著劉成來過一次,那次的感覺就是很簡樸,而這一次,就是更簡樸了,不說和傳說中相比,就是和現(xiàn)代的一些普通公園相比,也很有一些不如,唯一能體現(xiàn)出皇家排場的,恐怕也就是在傳報上了。 一次又一次的傳報后,劉燦見到了身穿淺黃色稠衫的劉承佑,他戴著一頂金冠,束著黑色的腰帶,上面配了一塊碩大的祖母綠玉佩,手上是一個同樣的大扳指。從劉燦行過禮后他就一直盯著她,不開口不表態(tài),那種審視的目光讓劉燦都有些惴惴的。對于劉承佑她并不陌生,這幾個月來密州加大了這方面的情報搜集,所以她一早就知道劉承佑的容貌,現(xiàn)在見了也只是覺得他要比說的更瘦一些。但這種態(tài)度就讓她有些拿不準(zhǔn)了,因為不管真假劉承佑總要表現(xiàn)出一些熱絡(luò)的,可現(xiàn)在來看更像是敵對? “劉燦?” “是!” “他們都對朕說,你不會來,就算你來了,也必是假的,但你現(xiàn)在來了,就站在朕的面前,朕知道你不是假的,這個分辨能力朕是有的,你是真的,你就是劉燦!” “陛下英明,臣必不敢作偽。” 劉承佑的眼中帶出一絲笑意:“那你告訴朕,你是來做什么的呢?” “臣,是來向陛下表忠心的!”在先前的對話里劉燦是低著頭的,但說這一句的時候,她抬起了頭,肯定堅定一定的回答。 “忠心?劉家對朕,有忠?” 劉燦心中滴了一滴大大的汗,是的,她知道劉承佑的精神方面有些問題,畢竟歷史證明他是能做出二逼事的。但她沒有想到竟然有問題到了這個地步,這話是一個正常的君主能問出來的?還是他以為自己王霸之氣無敵,只憑這些話就能問的她膽戰(zhàn)心驚最后五體投地?不過雖然這么想著,她也知道這話要好好應(yīng)對,否則誰知道這個二逼貨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臣若說對陛下忠心,陛下恐不能盡信。但陛下,臣等若不對陛下忠心,又有什么益處?”說到這里,她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密州地處偏遠(yuǎn),荒草不生,想以兵強馬壯橫之真是難上加難;而在朝里,臣等又全無根基,沒有絲毫支援,想要掌握權(quán)勢,更是難于登天……” 她說到這里,作了個揖。劉承佑面無表情:“所以你們也不是忠于朕了?” “不敢瞞陛下,今日坐在這里的不是陛下,而是別人,臣等……也是要效忠的?!?/br> …… 沉默、沉默,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后,劉承佑忽然大笑了起來,他指著劉燦笑的前仰后倒,連頭上的金冠都有些不穩(wěn),劉燦抿著嘴,展露著自己心中的不安——她是真不安,尼瑪精神病患者不能以常理對待啊! “你很好,你說的是實話,我相信!”這一會兒劉成友連“朕”都不用了,“你沒有糊弄我,我很高興??傆腥艘詾槲沂巧底樱夷暧谉o知,但他們不知道我其實都懂,我只是在忍讓!在忍讓!在忍讓!” 他一連叫了三聲,旁邊的李成思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劉承佑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向劉燦:“今日就先這樣吧,明日朕再招你來。” 劉燦領(lǐng)了是,又道:“有件事還要向陛下請示。” “什么?” “郭將軍曾與家父有舊,臣說不得要去拜訪一下,還有楊大人史大人王大人……這些大人那邊臣也不得不打點一二……” 劉承佑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朕知道了?!?/br> 劉燦行了禮退了下去,她出去后一個人就從旁邊的屋里走了出來,正是傳說中與劉承佑有矛盾的李太后。 “母親怎么看?” “她說的,應(yīng)該都是實話,只是心思難明……” “還能有什么心思?不過還是兵強馬壯那一套罷了,只是他們現(xiàn)在沒那個能力,就只有潛伏,而我,正可以利用這一點!” 李太后有些憂慮的看了他一眼,她不太認(rèn)為這個兒子能處理好這些事,但她也知道她說出來是沒有用的。好在劉家實在弱小,短時間內(nèi)也成不了什么氣候,而他們的出現(xiàn)也能多少抑制一下楊郭等人,也許隨著時間,她的兒子也能真的成長起來…… 第213章 夏茶 (八) 夕陽,日頭已經(jīng)不那么毒辣了,但陽光仍然燦爛,投射到地上,仍然是一片光亮。 草地上,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在繞著旗桿奔跑,只見那馬忽左忽右,不僅完美的繞開了所有旗桿,速度也不見緩慢,而馬上的人更是趁機將旗桿一一拉倒,終于,那馬來到了終點——那里有一處圍欄,按照規(guī)定,這馬要跳過去才算完事。那圍欄并不是太高,一般來說經(jīng)過訓(xùn)練的馬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都能在一定的加速后騰躍過去??墒牵谶@馬的前面,還有一處旗桿,這也就是說,這馬要先繞個圈子,再跳躍。這就比較困難了,首先這馬要好,其次騎手要靈敏,最后,馬和騎手要配合的相當(dāng)默契。這里面出一個差錯,要不是馬跳不過去,要不就是旗桿拉不到,后者也就罷了,而前者,卻是有一定危險性的。 認(rèn)識到這一點,本來雀躍的呼聲也小了下來,劉燦更是帶了幾分擔(dān)心的看向旁邊的李成思,后者本來也帶了幾分憂慮,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笑了笑:“無妨,陛下的騎術(shù)一向了得!” 劉燦點點頭,不再說什么。而在此時,那馬已經(jīng)來到了最后一處旗桿處,只見上面的騎手一個抄手把旗桿拉倒,同時兩腿一夾,駿馬騰空而起,竟是在還有一丈左右的距離就開始起跳了,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李成思的臉也是一變,隨即就控制不住的要向前奔,但就在下一刻,那馬已經(jīng)跨越了圍欄,穩(wěn)穩(wěn)的落到了地上。 …… “好!”劉燦驀地叫了起來,用力拍起了手,其他人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跟著叫起了好,早先他們起哄,大部分是為了討好,這一次卻是真帶了不少誠意,不管怎么看劉承佑這一跳都是很有功力的,所以當(dāng)劉承佑催著馬慢慢的奔來的時候,這阿諛奉承就更多了幾分真誠。 “陛下真是好騎術(shù)!” “剛才那一下真是嚇?biāo)莱剂?!?/br> “陛下這身功夫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br> 有搖頭感嘆的,有趁機表現(xiàn)忠心的,也有直白夸贊的,劉承佑聽了心下得意,不由得道:“朕這點本事不過是花架子,真正的功夫還是戰(zhàn)場上打出來的,朕雖然也跟著先皇上過戰(zhàn)場,到底年幼沒有太多歷練,否則今日要更好一些。” “對于別人自然是這樣,但陛下是天子,蒙天眷顧,自又和普通人不一樣。一般人要學(xué)習(xí)十天的,陛下只用一天;一般人必須學(xué)了才會的,陛下可能連學(xué)都不用呢?!闭f話的是一個面目清秀的青年,只見他二十多歲,杏眼直鼻,著實生了一副好相貌,但說的話就連劉燦都不由得暗暗感嘆——真是長見識?。?/br> 而他這么一說,劉承佑果然笑了起來:“哪有你說的那么神奇,說到底,朕也是人,若不然,這天下還有誰能攔得住朕?” 這話一出,氣氛就有些古怪,眾人雖有心拍馬,也不敢隨便接話了,只有先前那個青年道:“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哪有什么攔不攔的?誰敢這么做?誰又能這么做呢?” 劉承佑嘿笑了一聲,轉(zhuǎn)向劉燦:“你說你們密州臨海,那么可有騎馬的嗎?” “有倒是有,不過不是太多,陛下也知道,我們密州在船上是有獨到之處的,這陸地上……就不太行了?!?/br> 她這么一說,下面就響起了兩聲輕笑。楊玢王章等人把持朝政,倒不是說劉承佑這里就完全成了孤家寡人,冷灶還有人燒呢,更不要說他好歹還是個皇帝。當(dāng)然跟在他身邊的沒什么重量級人物,也不怎么能混的出來,他們跟著劉承佑,除了貪圖賞賜,更多的還是寄希望于未來,而劉燦的到來則讓他們不是太舒服——很顯然,劉燦和他們不一樣,雖然也要同劉承佑在一起,但就連劉承佑也有幾分要拉攏她,密州,說到底還是有幾分實力的。劉燦如果想的話,他們誰都無法與她相比。當(dāng)然,這里面也有想同劉燦結(jié)盟的,但也有覺得她是來分糧的,而在一般人的意識里,什么海軍啊水軍啊都不算正規(guī)軍隊,聽她自己說陸地不行就失笑了,還有人覺得劉燦愚笨——這事就算不行也不能說啊。 劉承佑也沒想到她會這么說,怔了一下才道:“不管怎么說,總是有的,你也上去跑一圈?” “臣這點騎術(shù),就不上去獻(xiàn)丑了?!?/br> “這哪里有什么獻(xiàn)丑不獻(xiàn)丑的,都是自家人,跑跑也不過是為了個樂呵,你若能跑,就上去試試吧?!?/br> “這個……實在是臣騎術(shù)不精,怕鬧笑話?!?/br> 見她真不想上場,劉承佑就想作罷,不過其他人卻不這么想了,當(dāng)下就有一人道:“陛下都這么說了,劉指使你還有什么好推脫的?” “是啊,就算你真的騎術(shù)不精,上去跑一圈又能如何?” “都說君辱臣死,現(xiàn)在不過是跑一圈馬劉指使都不愿做嗎?” …… 你一言我一語,竟是劉燦不上去騎一圈都不善罷甘休的架勢,而在他們的起哄下,劉承佑也覺得劉燦應(yīng)該給自己這個面子,當(dāng)下道:“就是跑一圈,也沒人笑話你的。” “若是這樣的話,臣是要騎自己的馬,別的馬,臣實在有些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