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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浪淘沙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漆黑的夜,刷刷的雨聲,能給人帶來無盡現(xiàn)象,也能隱藏很多。在不知不覺中,趙弘殷已經(jīng)帶著人從北門來到了白家的后門,看著那要矮小很多的木門,他吸了口氣,一抬手:“開始吧!”

    他身邊有一個氣死風(fēng)燈,所以下面的士兵都看到了他的手勢,頓時,眾人就按照早已交代好的叫喊了起來:“小賊別跑!”

    趙弘毅一挺身,朗聲道:“有山賊闖入,劉指使麾下趙弘毅奉命緝拿!”

    他說完一擺手,下面的士兵一擁而上。他們是早經(jīng)過訓(xùn)練的,下面搭著,上面的人已經(jīng)跳了進(jìn)去,再之后門就被從里面打開了,趙弘毅當(dāng)先而入。白家的地圖他早就拿到了手中,也研究透徹了,所以雖然沒從后門來過,走的也非常順暢。而他們也一路走,一路高呼著捉拿山賊之類的口號,這口號自然也傳到了李蒙耳中,聽到口號他微微一怔,疑惑的向旁邊的高皓白看去,后者立刻道:“李公,現(xiàn)在只有見白公才是最要緊的?!?/br>
    李蒙點點頭,不再停留。就這么一路來到了主院,主院門口還有張森留下的一隊護(hù)衛(wèi),見了是他,立刻就讓開了。

    “里面可有什么動靜?”

    “回刺史,夫人推著白公進(jìn)去了,張統(tǒng)領(lǐng)也和他們在一起?!?/br>
    這人倒也是個人才,短短一句話就把形勢說明白了,李蒙點了下頭,不再遲疑,大步而入。因為早就收買好了張森,也因為現(xiàn)在的形式都是對他有利的,更因為急著去見白重,他沒有多想。當(dāng)然更不會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們進(jìn)去后,早先那個回答的隊長輕輕的不為人所知的出了口氣。

    這個主院是個套院,外面是小廚房、下人的住所,里面才是徐氏和孩子生活的地方,因白重對他非常疼愛,書房也設(shè)在了這里。李蒙一進(jìn)去就看到書房那邊有人影,他想也沒有想的就走了過去,那里,白六娘正把蘸飽了墨汁的狼毫遞給白重,看到他白六娘又驚又喜還隱隱的有些失望,不過她隨即就笑了起來:“郎君來了,八叔正要為你手書呢。”

    “是嗎?那八叔可要快點寫,外面不太太平呢。不過八叔不要怕,我不僅把家里的護(hù)衛(wèi)都帶了過來,還調(diào)了兩個都,一定能護(hù)著八叔周全的。”他說著,掃了一眼屋里的情形,頓時就明白白重現(xiàn)在之所以這么配合,是因為張森的刀架在了徐氏的脖上。雖然他來的時候也打了這個主意,但現(xiàn)在真發(fā)展到這一步他還是暗暗有些不喜。他一直覺得自己比劉成強的地方就是自己是講謀劃的,現(xiàn)在這種暴力真不是他的習(xí)慣。不過現(xiàn)在自然也不是講究這個的時候了。

    “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情形,來的都是些什么人?”看到他,白重心頭一沉,但還是掩蓋住了情緒,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開口道,雖然知道已經(jīng)很渺茫了,但他還是希望能爭取一下。

    哪怕只是一絲一毫呢?

    李蒙一笑:“八叔還是別管那些,快點寫吧,否則我怕張統(tǒng)領(lǐng)的手不穩(wěn)呢。哎喲,這是大娘子吧,這幾次都沒見到,已經(jīng)這么大了呢……”

    他說著就要往那個被奶媽抱在懷中的女孩走去,徐氏發(fā)出一聲尖叫:“你別動她!”

    “我寫!”與此同時白重也開口了,李蒙一笑,“八叔八嬸這是做什么,我不過是見大娘子可愛想逗逗罷了。好了好了,既然八叔八嬸都不想我碰大娘子,咱們又還有急事,那我就不過去了?!?/br>
    他這么說著,卻還向大娘子那邊看了看。大娘子還不到三歲,什么都不知道,但也感覺到了一股惡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旁邊的二郎想要去哄卻又不敢,只是憤憤的看向李蒙,李蒙哪會在意,只是斜著眼去看白重。白重已經(jīng)接過了筆,他嘆了口氣,認(rèn)命的在紙上寫下了第一個字,終究,他是沒有等到……

    “八叔!”

    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隨即一個身影就落到了李蒙等人的眼中,只見那人長了個娃娃臉,雖然留了胡子,看起來也還很是年輕,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胡服,披著蓑衣,一邊叫著一邊就走了過來,而他身后還跟了兩個少年。

    “白錢!”李蒙瞇起了眼。

    “李刺史,你怎么在這里?八叔呢?八叔你可還好?”

    他一邊說一邊已經(jīng)要進(jìn)屋了,李蒙立刻斥聲道:“站住!”

    他話音剛落,他旁邊的李大郎已經(jīng)拔刀擋住了門。白錢抬起頭:“李刺史你這是什么意思?八嬸?張森!你們竟然敢!張森,還不快放了八嬸!”

    他不說還好,一說張森手下更用了幾分力:“白都頭還是站在那里吧,否則我這一失手還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呢……”

    他話音剛落自己就慘叫一聲,然后就在眾人的驚愕下轟然倒下,大家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時候他的右眼已被一支箭射穿了!

    “有什么后果?”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李蒙等人這才留意到站在白錢身邊的兩個少年,此時說話的正是站在右邊的那個,相比于左邊的那個她的身材更矮小,更像個孩子,但此時沒有哪一個敢把她當(dāng)孩子看了——她的手里正拿著一把弓,而那弓,已經(jīng)搭上了箭。

    神箭手!

    李蒙心中一驚,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曹明早先的話,一群孩子,還有那如同神話似的箭術(shù),可是有這一手的不應(yīng)該是劉燦嗎?眼前的這個不過十多歲的小孩怎么也不該是劉燦吧!

    “你殺了張統(tǒng)領(lǐng),白都頭,你竟然殺人了!”高皓白第一個反應(yīng)了過來,立刻一個屎盆子就扣了過來,同時還對李蒙比了個眼色,“眾目睽睽之下,你竟然敢擅殺朝廷命官,刺史,還不快拿下這等兇徒!”

    李蒙也反應(yīng)了過來:“拿下!拿下!把他們?nèi)磕孟?!?/br>
    他這邊說著,人就急速向后退,雖然弄不清那小孩的來路,但這等箭術(shù)還是離的遠(yuǎn)些好。他的兒子李大郎也是一樣的想法,不過他的選擇是前進(jìn),只見他一刀揮下,直沖拿弓箭的小孩而去——這樣有威懾力的人當(dāng)然要第一時間殺了,不過他的速度快,白錢的速度也不慢,沒等他過來已經(jīng)抽刀撲了上來。

    兩人戰(zhàn)做一團(tuán),而李大郎其他的手下已經(jīng)沖了過來。白錢這邊只有三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落了下風(fēng),李蒙見了暗暗欣喜,但他這喜悅沒維持片刻,就聽到一聲悶哼:“小賊哪里跑,我趙弘殷在此!”

    第84章 雨過(上)

    雨嘩嘩的下著,雖然雨滴比先前小了些,卻依然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趙弘殷的這一句在這個時候是有些突兀的,如果放在后世的無厘頭電影里更像是一個笑點,但這個時候卻沒有人能笑出來,特別是李蒙這邊的。事實上從李蒙到李大郎再到旁邊的高皓白都有一種驚懼之感,因為他們都想到了一個問題——趙弘殷是怎么進(jìn)來的?

    是,早在路上他們就知道趙弘殷要來,剛才仿佛也聽到了什么抓賊之類的話,可趙弘殷又是怎么進(jìn)來的?他的速度怎么會這么快?更重要的是,他們一路留下的兵馬以及門前的守衛(wèi)怎么連個聲音都沒發(fā)出來?趙弘殷就算武藝再厲害,再能排兵打仗,可在這么短的距離內(nèi)怎么就沒一個來報信的?好吧,他們一路留下的兵馬也就算了,畢竟離這邊有一定距離,此時又下著雨,可這門前的侍衛(wèi)呢?

    其實這個疑惑早在白錢等人出現(xiàn)的時候他們就有了,但白錢這邊只有三個,所以說是翻墻的也好,收買了府里的哪個人走了什么狗洞也好都能理解,可趙弘殷不一樣了,他不光是自己一個,而是黑壓壓的一片!

    這是個陰謀!

    這是個陷阱!

    雖然還沒完全想通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但李蒙已經(jīng)認(rèn)識到了這點,當(dāng)下他就硬擠出了幾分笑容:“原來是趙都頭,趙都頭來了我也就安心了,大郎、六娘子,我們回去吧。八叔你好好休息,過兩日我再來看你。大郎還不快回來?”

    李大郎的刀本來還架在白錢的刀上,聽了這一句立刻收了回來。白六娘心中不甘,但感受到氣氛詭異,也不敢多說什么,低著頭跟在自己丈夫身后就向屋外走去。

    趙弘殷沒有說話,白錢也沒有說話,但他的目光卻緊緊的看著白重,白重瞇著眼,待李家的人都出了屋子突然道:“李刺史和貴夫人還是先留下吧。”

    李蒙驀地回過神,咬牙道:“八叔!”

    “不敢,我怎么當(dāng)?shù)闷鹄畲淌返陌耸??這個稱呼李刺史以后還是不要叫的好?!?/br>
    “八叔又何必如此,對八叔我可是始終恭敬,并沒有太過逼迫?!?/br>
    白重一笑,沒有說話,那邊徐氏已道:“你還說沒有逼迫,剛才是誰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又是誰要來抱大娘子的?李蒙,你莫不是以為我們都是傻的嗎?小十四,趙都頭,李蒙上下以下犯上,絕對不能輕饒了他們!”

    她對李蒙這邊的人惱恨至極,此時是絲毫不準(zhǔn)備留情面了。白六娘想說什么,卻被李蒙阻止了,他只是看著白重,白重嘆了口氣:“李刺史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說剛才你是有機會拿我和我這一家老小做人質(zhì)的?!?/br>
    “八叔明鑒,我這邊雖然人少了點,這一點還是做的到的?!?/br>
    “你是想讓我承這個情?”

    李蒙拱了拱手:“八叔一向仁義,這個情我李蒙也會記下的。想來八叔也該知道這鄭州上下我已經(jīng)營多年,朝中也多有打點,就算這次出了意外,可能不能再留在這里,別的地方也總有容身之地的。而六娘子總是白家娘子。”

    “好好好,好算計。先是說你有布置,再說你這一次還有后路,最后再以情分來講話。李蒙,你能只身爬到今天這個位子上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八叔過獎了。”在說這一句的時候李蒙也是有幾分驕傲的,在今天這個世道,他一個文臣能沒有任何依靠的走在今天,靠的可不就是自己的能力?也就是因此,他更覺得自己比劉成白重有資格當(dāng)節(jié)度使!

    “你說的這些,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本來也應(yīng)該賣你這個情面的!”白重慢慢的開口,但不等李蒙道謝,他話音就一轉(zhuǎn),“可早先你可賣過我一分情面?早先要不是小十四過來了,你不是已經(jīng)如常所愿了?至于你說的恩情……哈哈,哈哈哈……”

    白重忽然笑了起來,他一開始笑的還有幾分含蓄,到了后來越來越大,直到他自己承受不住的咳嗽起來,這才停下,他咳了好一陣,最后甚至咳出了一口血,徐氏嚇的連忙去接,白錢也是一驚,他卻擺擺手:“不要怕,我這要死的人了還有什么好怕的。李蒙,你剛才是有條件劫持我們不錯,但你之所以不這么做不是給我留情面,不過是你害怕!你害怕落個壞名聲,你害怕小十四不在乎我們,你害怕這些所以才沒有動。現(xiàn)在你還想讓我記著這個恩情?你知道我為什么待你們都出了這個房間才開口嗎?就是我不想給你們絲毫機會!小十四,你現(xiàn)在不動手還要等什么時候!”

    說到最后已是聲嘶竭力,李大郎第一個反應(yīng)了過來回身就要殺來,白錢哪會給他這個機會,大喝一聲一刀就砍向他的后背,李大郎不得不回身抵擋,而在旁邊的趙弘殷已經(jīng)帶人殺了進(jìn)來。

    李蒙帶的這一隊人馬本有上百人,但為了防止劉成,在二門的時候就留下了一半,在進(jìn)后院的時候又留了三十人,帶進(jìn)這個主院不過二十來人。張森這邊本也有十多人的,但在張森已死的情況下又有哪個敢妄動?于是這剩下二十來人雖然個個都是好手,可哪抵得上趙弘殷帶來的百人?雖然因為場地緣故,進(jìn)到這院子里也不過才有二三十人,可也是精挑細(xì)選出來的。何況兩邊,一個是士氣正虹,一個是已經(jīng)衰敗。幾個回合下來,大多人不是被砍翻了,就是被活捉了,到最后只有李大郎還在那里竭力拼殺,可也只是臨死掙扎。一個不知名的小兵在他左腿砍了一刀,他雖反手將那小兵砍翻,可步伐已經(jīng)慢了下來。李蒙看到這個情景,長嘆了一聲:“大郎,停下吧?!?/br>
    “阿耶!”

    “停下吧。”

    “不,阿耶!”李大郎咬著牙,“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他一邊吼著一邊左突右撞,大吼大叫之外竟又砍翻了兩個兵士。趙弘殷一瞇眼,正要親自過去,一支長箭已劃破夜空,直入李大郎的右眼,李大郎此時已進(jìn)入瘋狂狀態(tài),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那根長箭,待他有所感覺的時候,已是眼前一片冰涼,再之后就是徹底的寒冷。他瞪著眼,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刀,有一絲的迷茫,他想,他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沒了力氣呢?怎么突然就覺得這么冷呢?他還要殺人,還要沖出包圍,還要當(dāng)節(jié)度使……

    是的,他要當(dāng)節(jié)度使!這是他從小就立下的志愿,為了這個志愿,他沒有聽從他父親的安排用功讀書,而是用心練武。他本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卻在演武場上摸爬滾打,吃盡苦頭。他想,他早晚是要打出一番天下的!雖然他后來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艱難,但也覺得自己是能守得住家業(yè)的,當(dāng)他父親成為節(jié)度使,當(dāng)他父親把節(jié)度使的位置傳給他,當(dāng)他……

    轟的一下,他仰面摔倒在地,一只眼插著一支箭,一只眼瞪的大大的。六娘子驚呼了一聲,李大郎不是他親生的,此時她更多的是害怕,而那邊的李蒙則轉(zhuǎn)過了頭,一臉悲傷。

    “不服就跳起來?。 蹦莻€有些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李蒙驀地看過去,啞聲道,“你是誰?”

    “我是誰?怎么老頭你還想來報仇啊,來啊,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叫劉靜,劉燦是我阿兄,劉指使是我阿耶,現(xiàn)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吧?!?/br>
    “劉靜!”白錢喝了一聲,劉靜吐了下舌頭,卻是不太在意。

    李蒙嘿笑道:“劉靜?劉靜!好好,劉成生的兩個好兒子!好兒子呀!”

    劉靜一笑:“老頭,你這話說的我愛聽,我雖然比我阿兄差了點,但也的確不錯了,看你這兒子,不就被我一箭射死了嗎?可見生孩子,還就要生我和我阿兄這樣的,你這兒子,太膿包!”

    李蒙瞪著她,驀地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看向劉靜的目光充滿了仇恨,劉靜卻是渾不在意,依然笑嘻嘻的看著他,仿佛在說你再不服氣,你兒子也死了,有本事你來殺我啊。李蒙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白六娘過去扶著他,小聲道:“郎君,莫要中了他們的計策?!?/br>
    李蒙拍了拍她的手,沒有說話。白六娘又道:“十四,你想怎么樣,殺了我們嗎?”

    “六姐說的是哪里話,不過是想請你們先到趙將軍那里休息休息。六姐,李刺史,這邊請?!彼f著做了個手勢,李蒙雖然滿心不服,這時候也只有忍下了。

    待他們跟著趙弘殷的人離開后,白錢道:“不知八叔身體怎么樣,是否能再堅持片刻?”

    白重一瞇眼:“你想我做什么?”

    “好叫八叔知道,現(xiàn)在外面還有李蒙的人在與我大哥戰(zhàn)在一起。都是朝廷兵馬,實在沒必要做這種損耗,若八叔還能堅持,不如去說上兩句?!?/br>
    白重看著他,慢慢的點了下頭:“好?!?/br>
    “官人……”徐氏有些焦慮的開口,“你先前……”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白重止住了,后者看向白錢:“小十四,你現(xiàn)在是越發(fā)長進(jìn)了啊?!?/br>
    “多謝八叔夸獎,多謝八叔成全?!?/br>
    白重?fù)u搖頭:“你提的,是正理,是我完全無法拒絕的?!?/br>
    此時他出去是必定要向著劉成的,哪怕不說什么,態(tài)度上也會帶出來——這也是他必須要有的。那么早先不管有什么流言什么傾向都會被他的態(tài)度打破糾正。而在李蒙消失的情況下,劉成繼承就是順理成章的。

    這是陽謀,他不能拒絕,哪怕他以身體不適為借口不親自出面,也必是要給白錢信物之類的東西,而那,起到的效果也是一樣的,甚至更甚!

    劉家對他沒有絲毫的逼迫,卻已達(dá)成了目標(biāo)。

    第85章 雨過(中)

    當(dāng)白錢推著白重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時候,一切都結(jié)束了。雖然李聰有些不服,但他比李大郎更識時務(wù),一見這個情況立刻就帶著人離開了。此時,雨仍然下著,路不好走,街面上幾乎是凈街了,但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卻傳到了諸多人的耳中。

    “李家完了?!遍_國伯鄭永齊一邊喝著銀耳紅棗茶一邊開口,這幾年他越來越注重保養(yǎng),人活七十古來稀,他雖然還差了一段日子,卻也覺得身體越來越不行。這個世道很少有高壽的,可鄭永齊還想自己能多活幾年,越長越好。本來這個時間他本是要休息的,不過今天特別就一直沒有躺下,“你明天備兩份禮,一份送到白家,一份送到劉家。咱們早先,果然是動的太早了。趙方毅、趙方毅……想不到劉成手中有這么厲害的人物,竟讓他硬生生的做出了一條讓人無話可說的局!”

    說到這里他看了一眼鄭開亮:“你怎么想的?!?/br>
    鄭開亮知道這是自家阿耶有意提點他,也沒有隱瞞,想了想道:“這個局的確做的漂亮,但有點太過啰嗦了,而且很可能會有后遺癥?!?/br>
    “你是說李聰?”

    “他畢竟帶走了將近二百人,李家在別的地方也還是有人的?!?/br>
    鄭永齊笑了:“這正是劉家高明的地方啊。你說李聰帶走這些人會如何做?一,忍了;二,找機會鬧事。忍了就不說了,待正式的認(rèn)命下來劉成能調(diào)動全州資源,李聰就算想再有些什么行動也是不可能的,反而是劉成,想怎么拿捏他都容易;至于第二個,你覺得劉成怕嗎?說不定這正是他希望的呢。就這么把李家殺絕了,一是名聲不好聽;二來也不免令人寒心。可要是李聰帶著人鬧,可不就把刀子送到了劉成手里?還是很多把刀子?!?/br>
    “……聽說李蒙還活著?!?/br>
    “那又如何?劉成不過是讓他暫時活著罷了……等等,若是李蒙明天就死,你就只給劉家送一份禮,若是后日或大后日死,你那禮就重一倍,若是不死,你就還送一份禮就可以了。”

    他這一番話把自家兒子說迷糊了:“阿耶這是什么意思?”

    “自己想?!编嵱例R說著把杯子放下,揮揮手,“我要睡了,你下去吧。”

    鄭開亮應(yīng)了聲是,他出去后自有一直等在外面的侍女進(jìn)去服侍鄭永齊。鄭開亮慢慢的走著,快走到自己院子的時候也想明白了,若是李蒙明天就死了,那就證明劉成太心急,而且頭天晚上捉人,第二天就殺了,也很容易令人寒心,這樣的劉成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鄭家也沒必要太扒著他上;而若李蒙不死呢,那就證明劉成心太軟,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只有過一兩日再死是最合適的,這一兩日足以令劉成穩(wěn)定局面,和白重做完交接,待他手掌大權(quán),也就不怕別人會怎么想了。

    想到這里鄭開亮點點頭,下面就看劉成怎么做了,若劉成做的好,他們鄭家也不是不能與他多些來往的。雖然鄭家號稱中立,但他們能在鄭州安然這些年靠的可不僅僅是送進(jìn)宮中的娘子和中立。

    “趙方毅……”他念叨著這個名字,決定以后對這個人多留心一些。

    而此時趙方毅正在白重的房間里說話,今天這一場動亂,白重是強撐著下來,在門外止住動亂,回來就不行了。徐氏嚇的和什么似的,又讓叫郎中又讓給他熬藥,他卻都不要,反而自己要了一個參片含著,他也不躺,就那么坐著然后把徐氏趕了出去,對劉成等人道:“本來到了今天,我也不該說什么問什么了,但我這個人就是有些倔脾氣,有些事若是不鬧清楚,總是不安心。過去不安心也就是睡不著覺,這一次要再不安心,可是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