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我請白節(jié)度連線,見了京城的耶律達刺干。” 原來是這么有的關(guān)系,劉燦恍然,她早先還奇怪劉成是怎么結(jié)識契丹人的。 “若是如此,阿耶更不能輕舉妄動,若我沒猜錯,這次的那些契丹人必是這位達刺干的手下。那個蕭寒,就是在挑動阿耶與那位達刺干的關(guān)系!阿耶見到了這個達刺干,與他有了一定聯(lián)系。那個蕭寒不過是個契丹商人,也就不敢再有什么動作,可若阿耶主動放棄這個關(guān)系,他也就可以從中謀事了。” 劉成面色鐵青:“那又如何?” 劉燦苦笑一聲:“若是那樣,我劉家恐有滅門之禍?!?/br> 第50章 面湯(中) 劉家在管城可以說是龐然大物,壓的管城縣令石刻津幾乎就像個透明人物。在鄭州,劉成的權(quán)勢也數(shù)的來,畢竟鄭州雖是中原腹地,卻不是重鎮(zhèn),劉成手下上千人馬,鄭州刺史白重也是要掂量掂量的??煞旁谡麄€中原,乃至整個大背景下,劉成,劉家也就是一個可以忽略的小人物了。 當劉成同契丹人發(fā)生矛盾時,會有誰站在他這邊? 白重?楊光遠? 如果按照戰(zhàn)隊來說的話,劉成上面是白重,白重上面是楊光遠。可這兩個人會和劉成站在一起嗎?白重倒有可能從中周旋幾分,再怎么說劉成也是他的老部下,再加上白錢的關(guān)系,總有幾分香火情。可要指著他為劉成出死力那就不太可能了。劉成同他的關(guān)系沒到那一步,而白重也不是會為了公義而犧牲自己的。 至于楊光遠……后晉之所以會亡,除了什么公義、政策之類的原因,最直接最直觀的兩個大將的反叛。其中一個是杜重威,另外一個是楊光遠。 石敬瑭引契丹入中原,開的例子最終完結(jié)了自己的朝代。這兩位在手握重兵之后也想像石敬瑭那樣靠契丹人當皇帝。也就是說無論看過去還是以后,楊光遠都是往契丹上靠攏的,只恨自己不能當契丹人的奴才,要讓他為劉成出頭,那真的除非劉成結(jié)識了契丹更重要的大人物,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是那樣的話,也不要楊光遠了。 至于說上告朝廷,讓石敬瑭秉公處理,可以說更不用想了。真的算起來,石敬瑭其實是一個還可以的皇帝,這個還可以是指他在對內(nèi)的政務(wù)方面。今年從年初開始,他已經(jīng)主動免了幾個地方的賦稅,并下詔家里有年滿八十歲以上老人的家庭,免除一個兒子的徭役,以讓這個兒子能在家照顧老人。這聽起來有些像現(xiàn)代的年滿百歲就進公園不要錢之類的笑話,但在這個時代,這已經(jīng)是一個德政了,雖然現(xiàn)在能活到八十歲以上的非常少見,因為起碼,他想到了下面的平民。 不過不管石敬瑭再有心去做一個好皇帝,都無法掩蓋他的出身,也沒有辦法改變他對契丹人的態(tài)度,他也不敢改變。所以最最起碼,劉成不能在明面上得罪那個達刺干。 這一點劉成在冷靜了之后也是明白的,所以他也就更加憋屈,劉燦知道他的這種憋屈,其實她也覺得憋屈,但是,有什么辦法呢?他們能把契丹人全部殺光嗎?如果不能,那就只有忍耐,起碼在目前。 一天后劉成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了,他臉色鐵青雙目赤紅,但深情中卻更有一份堅毅:“大娘子,我要變的更強!” “……阿耶會的!” “今天的屈辱,我一定要討回來!” 劉燦看著他,慢慢的點了下頭。也許整個契丹是他們沒有辦法抗拒的,但蕭寒,一個小小的契丹商人,他們總能有辦法的。 “從今以后,我可能會做一些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br> “……阿耶會做些什么?” 劉成沒有回答,只是把目光轉(zhuǎn)向遠方,劉燦張張嘴想勸,最后卻化成一聲嘆息,劉成的態(tài)度已表明他不接受任何勸說了。 “難道這就是這個時代武將的心聲嗎?如果不變強大,就會被欺負?!彼谛闹羞@么想著,也只能期望劉成不要變的像其他人一樣,只顧武力而不顧民生了。如果真發(fā)生了那種事,她也只有多勸一些了,哪怕劉成不高興。這不僅事關(guān)道義,也關(guān)乎他們劉家自己。不過事實證明劉成還是有幾分理智的,他并沒有縱容手下劫掠,也沒有把壓力直接施加給下面的民眾,而是不斷的向白重伸手要錢要物要人。 有的時候要的白重頭大,但也不能不應(yīng)付他一些。一來劉成強大了,也是他的強大;二來劉成做的也不過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不過劉成要的更頻繁些,數(shù)量更大些。他可以少給些,可若完全不理,就不符合此時的規(guī)矩了。反正劉成要的也不是他自己的,劉成伸手了,他也就是再往上面要。 而劉成得到的這些東西,除了一部分用到下面的軍隊上,另外一部分就用來結(jié)交權(quán)貴了。他不時的會往開封跑一跑,還同張振又接上了頭。后一點令白錢很有意見:“大哥還理會那么個混賬東西做什么?他不是害怕咱們牽扯上他嗎?我看他現(xiàn)在也沒混的多好!” 張振現(xiàn)在在禁軍中做騎衛(wèi),雖然禁軍的待遇一直是最好的,但他的官職卻不高,而且京中官多,管制也多,說起來是絕對沒有在下面做一個大都頭或者是一般的指使舒服的。 而張振雖然早先擺足了姿態(tài),但在京中窩了噠半年,也深刻的認識到了現(xiàn)實,所以在面對劉成的橄欖枝時那是立刻就接了過去。這一點也很令白錢看不上眼。 劉成道:“他起碼是咱們認識的,再結(jié)交別人,還不知道是個什么結(jié)果呢?!?/br> “那也比他個白眼狼好!” 劉成拍了拍他的肩,白錢道:“我就怕大哥再上當受騙了!” “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數(shù)?!?/br> 此后劉成又順著張振的關(guān)系結(jié)識了一些禁軍中的將領(lǐng),他出手大方,又畢竟是一方大指使,真真假假這些人也愿意同他來往。而當這些關(guān)系輻射出去,劉成也算不大不小的,擁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關(guān)系網(wǎng)。 不過這都是以后了,而在此時,管城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安葬。這一次的二十八名護衛(wèi)成員,當場死亡的有十二個,后來重傷不治的又有四個。這些人,有的只是普通士兵,有的則是隊長,劉成統(tǒng)統(tǒng)在自己的職權(quán)范圍內(nèi)給他們升了一級,又往上給他們報功。然后選了一個日子,請了大和尚來給他們念經(jīng)。 縣城總是缺乏樂趣的,當大和尚展開法事的時候民眾自然就圍了上來,雖是喪事,可很多人還是把這個當做熱鬧來看的:哎呀呀,看那個大和尚走的步子真有意思;那個小沙彌長的真有趣…… 但是當要抬棺的時候,眾人突然發(fā)不出聲音了——劉成站在了第一位!他彎下腰,第一個把棺木上的架子,架到了身體上。 抬棺人! 劉成,竟然親自做了抬棺人! 在習俗中,抬棺是對死者的尊重,是一種功德,是一種禮遇。如果劉成現(xiàn)在抬的是白錢,大家能理解,如果是石刻津大家也能接受,可現(xiàn)在,他抬的不過是一個普通士兵,哪怕是自己的親兵,也不過就是一個士兵! “這是怎么回事?” “劉指使、劉指使在做什么?” “此中將士,都因除匪而死,保的是一方平安,護的是我劉家子弟!今日我劉成理應(yīng)為其抬棺!”劉成半彎著腰,昂著頭看著前方,大聲道,“此去往生,一路好走!” “此去往生,一路好走!” 其他的將士大聲喊道。 …… 轟的一下,在片刻的沉默后,人群sao動了起來:“劉指使在抬棺,劉指使在抬棺……” 很多人只是這么說著,他們不知道要再多說些什么,好像無論什么話語都很難再表達他們內(nèi)心的感情。唯有那個將士的家眷,用力的把頭扣在了地上。 而在之后,白錢來到了第二個棺木前——他是代表白勇。 王教官來到了第三個館目前——他是代表王森。 柴志堅、程真、馬昊……幾乎每一個棺木前都站了一個起碼是中低級別的將領(lǐng),他們有的是代表其他演武場的學員的,比如趙進的阿耶已經(jīng)戰(zhàn)死,族內(nèi)也再沒有其他人,程真和他阿耶的關(guān)系不錯,此時就站在了這里;有的只是單純的因為死的是自己的隊員,比如柴志堅。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此時他們統(tǒng)統(tǒng)穿著黑衣,披著白麻,站在了棺木前。 “起——” 知客一聲大叫,棺木被抬了起來。而在此時一直陰暗的天空也飄下了小雨,于是,下面的議論更大聲了:“老天爺都哭了呢?!?/br> “這些人死的值了?!?/br> 也有人發(fā)出不同聲音:“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值不值的?” 不過這些聲音立刻被淹沒了:“那也不一樣,你要被狼叼了,能有這排場這風光?不說別的,只說這些大和尚念經(jīng),就能讓你下輩子投胎個好地方呢!” …… 雨不大,但卻斷斷續(xù)續(xù)的延長了很長時間,覆蓋了很大的范圍。鄭州,趙方毅正在案子前寫著什么東西,他正寫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他的手一抖,一團墨就滴在了紙張上,他有些可惜的看著那張紙,很是糾結(jié)。紙張昂貴,就這么丟了,他舍不得,可他寫的東西又非常重要,他也不想留下任何污跡。 “郎君!”阿蘇推門而入。 趙方毅把筆放了下來:“什么事?” “郎君,我剛才聽人說管城辦了一場大法事。劉指使親自抬棺,劉家的子弟跪在城門外送行呢。”阿蘇喘著氣道,“好像這些人是在護送劉家人來鄭州的路上遭遇了劫匪,力戰(zhàn)而死的?!?/br> 趙方毅沉默了片刻:“阿蘇,收拾東西吧,我們準備去管城?!?/br> 阿蘇一怔,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郎君不是要看那位劉指使的態(tài)度嗎?郎君不是要……”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壁w方毅微笑的看著她,又說了一遍,“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br> 第51章 面湯(下) “郎君想留在管城?”杜氏皺著眉,看著對面的趙弘殷。 “阿杜覺得管城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杜氏有些為難道,管城只是一個小城,論繁華論城建都是沒有辦法同早先還是帝都的洛陽相比的??删瓦@么一個小小的縣城,卻有一份難得的安適。 一大早就會有叫賣聲從墻院外傳來,聲音悠長有力不帶倉皇。再之后不久,就有劉家人來給他們送熱水——他們現(xiàn)在就住在劉家,劉燦撥了一個很不錯的院落給他們,又派了兩個婦人前來幫傭。每天早上這兩個婦人就會提著兩大桶熱水前來,雖然現(xiàn)在天熱了,可用溫水洗臉、漱口也比單純的井水強。 而等他們收拾好,這兩個婦人則會把他們的早餐端來。劉家的早餐不奢侈,卻很實在。包子、烙餅、面湯不一而足。往往他們吃完早餐不久,劉燦就會過來了,有時候她是自己過來的,有時候則會帶著劉柱。劉柱現(xiàn)在大多話都能說全,可又有些表達不出自己的意思,說出來的話一派天真,不說杜氏,就是趙弘殷有時也會被逗樂。 而再之后,劉燦就會叫著趙匡胤游玩。當父母的總是不希望自己孩子荒廢光陰,雖然趙匡胤說不上有什么功課,但練練力氣,耍耍槍也比跑著瘋玩的好,可劉燦相邀,趙弘殷夫婦也不好阻攔。只有安慰自己,就當給趙匡胤放假了,可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趙匡胤還真不是白玩的,當天晚上他就找到杜氏說:“阿娘,你說我立個什么志向好?” 杜氏一開始沒有明白,趙匡胤掰著手指頭說:“劉家阿兄說,立志要趁早。說人只有早早立好了志向,才能往這方面努力。就像一個人只有確立了要去哪里,才能好好趕路一樣。娘,我立個什么志呢?” “……你不想同你阿耶一樣嗎?” “同阿耶一樣,就是我的志向嗎?” 杜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趙家的官雖不是祖?zhèn)鞯?,但往上?shù)幾代都出任各種官職。從地方到中央又從中央到地方,出身要比一般人好些,力氣要比一般人大些,也能學一些本事,再加上關(guān)系,就很容易謀個出身。如果沒有意外,趙匡胤也應(yīng)該按照這條路走,可要說這就應(yīng)該是趙匡胤的志向……杜氏不同于一般的婦人,就覺得不太對。 于是當天晚上她就同趙弘殷說了這事,趙弘殷聽了沉吟了一段時間才道:“二郎的志向只有他自己能決定。不過劉家大郎說的非常有理,這孩子見識不凡,我看這樣子像是天生的,就算學,二郎也不見得能學的來,但能學上他三分沉穩(wěn)已是足夠?!?/br> 他哪里知道劉燦一點點也沒有要當趙同學人生導師的意思,現(xiàn)在的趙同學是二了點,但這不是因為環(huán)境的事嘛,再過上幾年,趙家的條件不那么好了,他被趕出家門,流落在外就會嘗到人生酸甜形成自己的人生觀,再之后他會從郭威、柴榮身上學到他應(yīng)該學的。 歷朝歷代,也許有不中用的二世祖,昏庸無能的繼承者,但太祖,絕對都是雄才大略的人物。而趙匡胤,則是開創(chuàng)了文采風流的大宋太祖! 什么?她的企圖? 如果石守信是大粗腿的話,那這個就是大粗腰啊,她不趁這個機會多刷刷存在感還等什么?不過雖然這么做了,比起早先對石守信、柴榮,此時的劉燦已經(jīng)非常淡然,她就像是在完成一項任務(wù),屬于那種應(yīng)該做,可已經(jīng)沒有太強烈的積極性了。于是在面對趙匡胤的時候,她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趙匡胤被劉燦叫走后,趙弘殷過不久往往也會被劉成或白錢再或者柴志堅叫走,一開始劉成等人還出于感恩要好好照顧,但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趙弘殷是個相當有本事的,當然他們早聽過趙弘殷的名聲,可聽過和真的見識了又不一樣。有人說男人的交情是打出來的,幾人沒事在校場上縱馬比劃,也真打出了幾分真感情。 家中的兩個男人都走了,杜氏沒什么事,要不同兩個幫傭聊天,要不就上街閑逛。一開始她還不是太敢上街,害怕管城治安不好,但那兩個幫傭都對她說:“沒事呢,娘子盡管去逛,真出了什么事就大聲呼救,片警、巡警都會趕過來的?!?/br> “片警、巡警?可是街上站的那些將士?” “可不就是嘛,你看那些將士往往身有殘疾,若放在其他地方要不等死,要不就要拖累家人,在我們這里,一是自己有了去處。再來,也沒有人敢在街上搗亂了。這是我家大指使的德政,聽說一些鄭州做雜耍的,都來我們這里了呢?!?/br> 杜氏將信將疑的出了門,一開始還拉了個幫傭,果然一路無事。雖只是一個小縣城,卻也熱鬧,街上各種販賣聲不絕。街頭果然有玩雜耍的藝人,雖然那些表演在杜氏看來也不是特別出色,卻總是個熱鬧。再之后杜氏還看到了一個茶館,那茶館就在大街的隔壁小道上,并不偏僻,卻有鬧中取靜的意味,修建的很是清雅,就是生意看起來不太好,可里面隱隱的還傳著古箏聲,杜氏當時雖沒進去,就覺得有些不太一樣。 之后她就對這個茶館留了心,每次出去總?cè)滩蛔∽哌^去,她是一個喜歡喝茶的,在洛陽的時候也或跟著趙弘殷或同其他娘子一起結(jié)伴去過茶館,不過那些茶館總和眼前的這個有些不同。 前兩天她終于走了進去,這樣的場合她一般是不會隨意進的,雖然此時對女子并沒有太多約束。但一個單身娘子,也不好單獨去館子這些地方,她是那一天正巧碰上了劉燦和趙匡胤。劉燦見她站在那茶館附近,就邀她進去。 “這不太好吧……”杜氏很是意動,有兩個少年郎,其中一個還是自家兒子,那又不同了。 “無妨的,這茶館里有包間,大娘同我來就好了?!眲N說著,就把她引到了另一邊,從一個小門處直接上了二樓。而一進去,杜氏就愣住了,這不像茶館,更像是寺廟禪院,空氣里是渺渺的檀香氣,耳邊是幽幽的古琴聲,房子是一個個的小隔間,拉上門就是一個單獨的空間。房間中也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就是一盆花,一張榻,一個矮桌。叫上伙計,點上茶,送來的竟是帶有圖案的! 杜氏喜歡喝茶,趙家又有點余錢,對這上面也就有些研究,知道茶要分出圖案很不容易,可眼前這三杯竟然都有!洛陽茶館中都沒有這樣的技術(shù),只聽說龍門寺里有位高僧分茶了得,可貌似也不能杯杯帶圖,這一個小小的管城里竟還有一位分茶高手? “這茶,是如何分出來的?”雖然知道劉燦也不見得清楚,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大郎早先定是來過的,以前這茶也是能分出來的嗎?” 劉燦一笑:“大娘先品了再說?!?/br> 帶著敬畏之心杜氏喝了一口,和她早先喝的茶不太一樣,但她心中已經(jīng)把這茶高看一分,就覺得這茶才是好茶——何況,味道也的確不難喝。所以立刻就點了點頭,她不知道她這一點頭,那邊劉燦就放下了大半心。這個茶館是自柴榮走后她就開始弄的,房子好找——這本來就不是什么繁華之地,裝修費點事,不過找了個懂這方面的將士,也就順順當當?shù)淖鱿聛砹恕_@茶館是最近才修好的,人手也是才培養(yǎng)出來的,還沒做任何宣傳,就是先立在這里讓人看看。 管城畢竟是小地方,就算這大半年生活穩(wěn)定,可一般人家也沒有多少閑錢。有那愛喝茶的也不過是自己買些茶葉沫子沖泡一下,進茶館的少之又少,當然,這個茶館倒不是一單生意都沒接過,可到底不多,進來的人雖然見到圖案都覺得驚奇,可并沒有引起轟動。這弄的劉燦就有些拿不準主意了,她還指著這單生意發(fā)財呢,現(xiàn)在這么反應(yīng)一般,難道是味道不適應(yīng)此時人的口味? “那大娘覺得這里有什么不好?” “太安靜了?!倍攀厦摽诙?,劉燦一怔,杜氏連忙道,“我不是說這里不好,只是和以前我去過的茶館都不一樣。我在洛陽時去的茶館有表演口技的,還有賣東西的,這里……有些太安靜了,不過這種安靜也挺好的挺好的?!?/br> 聽了杜氏的話,劉燦卻笑了起來,她知道自己錯在那兒了!她把茶館按照現(xiàn)代的那種來做不能說錯,但和此時的大環(huán)境不太符合——或者說太符合了。現(xiàn)代人節(jié)奏快壓力大,到處都是喧鬧,就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所以什么琴聲、檀香很能吸引人,可在這五代時期呢?人們是想看熱鬧的??!那《東京夢華錄》是怎么說的?就在曹門大街,仕女夜游吃茶。雖然沒有圖畫表現(xiàn),可仕女晚間總不可能去人煙稀少的地方,必是熱鬧的、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