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這話說的余氏有些訕訕:“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沒有多的,要是就我一個,我怎么也張不了這個嘴,可這不還有三個孩子嗎?特別是我們家大郎……要不,就讓他留在這里吧,可憐他爹這么一把歲數(shù)就這么一個根兒??!” “阿娘,我不要留在這兒,我要和你在一起!”張陽突然大聲說,把正準(zhǔn)備擠出點眼淚的余氏給弄的一怔,隨即就有些惱怒,“大人在這里說話,你亂插什么嘴!” “你和阿姐們都把吃的省給我了,我才不要你們回去挨餓!”張陽挺著胸,“要不,咱們就一起留下來;要不,就一起回去!” 他后面那句令余氏眼前一亮,她早先說要把張陽留下不過是說辭,可要是能一起留下……她正想著要怎么說,王氏已嘆了口氣:“大娘子,去把那些黍米都拿過來吧。” “阿娘!”劉燦還沒有說話,阿張已放下草鞋,有些驚慌道,“咱們也只剩那些黍米了,若是、若是……大郎吃什么?” 劉柱雖然已經(jīng)能吃饃飯,可畢竟和大人不一樣,王氏雖說不偏向他,可用黍米熬出的米油總是要撇給他的,而比起雜面,黍米當(dāng)然也更適合他吃。 “這時候還挑揀什么,咱們還有些陳糧,先湊合著吧,大娘子,還不快去?” 劉燦去了,片刻后提了一個小布袋過來:“大伯母,你別嫌棄,咱們家也只剩下這些了?!?/br> 見她只拿出這么點,余氏不免失望,正想再說點什么,就聽張陽又道:“阿娘,我要吃蛋!” 原來就在眾人說話的時候,那只鵝已經(jīng)悄悄在墻邊下了蛋,大家的注意力因為都在這邊,也就沒有發(fā)覺,只有張陽,因為一直盯著那只鵝,卻是看到了。他在張家最小,又是唯一的男孩,余氏一向?qū)櫵?,說起話來就有些肆無忌憚,此時就指著那只鵝不斷的念叨:“我要吃蛋我要吃蛋……” “那個鵝是我阿姐的,阿耶和大母說了,只有阿姐能動,我們都不能吃呢,你叫什么!”劉靜惱道。 張陽被說的面紅耳赤,余氏不由暗惱,她暗暗的瞪了劉靜一眼,轉(zhuǎn)向王氏:“讓大娘見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只怪他爹一去這么長時間,他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見到什么可口的了?!?/br> 王氏點點頭,不再說話,余氏又坐了一會兒,見實在要不到什么東西了,只有悻悻的帶著幾個孩子走了。她走后王氏贊賞的看了劉燦一樣:“我就知道你機(jī)靈?!?/br> 阿張臉上也帶了些喜色,不過隨即又皺眉道:“雖然這次沒把黍米都給他們,但總是讓他們帶走了一些,她拿了東西,說不定過幾天就又要來。我就不信她大伯臨走的時候沒給她留下些東西!就算她大伯只是個副都頭,可卻是騎兵呢!” 這個時節(jié),哪戶有條件的人家不留下些后手?就算劉成這次被關(guān)了,也早想到給家里備些錢財,更不要說張振是一早得到消息的了。余氏要不是個狂妄的,這時候手里一定還有積蓄。 王氏點了下頭,她人老成精早就看出余氏雖然帶了些饑色,卻并不慌張,并不像真的沒門路的樣子,何況那張陽還活蹦亂跳,雖然貪嘴了些,卻不像餓過肚子的。她雖不想讓余氏將來在張振面前告狀,離間了劉成和張振的關(guān)系,可也不想讓人這么索取下去,當(dāng)下就道:“大娘子,你說怎么辦?” 劉燦想了想,笑道:“我說個不吉利的,大母同阿娘可不要怪我,你說你們,哪個生場???” 她這么一說,就連阿張都笑了,對余氏她們不好完全拒絕,可也經(jīng)不起她不斷的索取。但若是王氏或阿張哪個生病了就不一樣了——雞蛋鵝蛋自然是要給病人補身體的,至于糧食,當(dāng)然也是不夠的了。 她們想的沒錯,十天后余氏又來了,不過這一次她面對的是劉家的愁云——阿張病了,看樣子還很嚴(yán)重,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王氏抱著劉柱,眉頭緊鎖,旁邊的兩個女兒都低著頭一副哀戚,看到這副情景,余氏也只能干巴巴的讓阿張將養(yǎng)身體,別的卻是開不了口了。 過了這一關(guān),劉家上下都松了口氣,但沒過幾天就吃了個稀罕事,他們家開始丟蛋了!劉家的一雞一鵝現(xiàn)在吃的還是蟲子,早先還好,院子里的蟲就夠它們吃,而現(xiàn)在卻是劉燦到外面找來的,為了保證它們的營養(yǎng),劉燦可真沒少下功夫。這兩個家禽也算爭氣,起碼每過一天就會下次蛋,有的時候還會接連下。 雞蛋是大家一起吃的。鵝蛋,王氏說讓劉燦自己留著,就算她要拿出來王氏也不讓。劉燦就吃一個攢一個,當(dāng)然她吃的那個免不了要偷偷往劉靜、阿張手里塞。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這一雞一鵝的蛋已經(jīng)是劉家最大的營養(yǎng)來源了,而現(xiàn)在,它們竟然丟了,接連三天,劉家沒見一個蛋! “我一直看著的,我一直看著的啊,阿姐?!眲㈧o急的都要哭了,她的任務(wù)就是看這兩只家禽,現(xiàn)在雖然它們沒丟,但下的蛋沒了也是重大損失。 “好的,我相信你,你一向負(fù)責(zé)認(rèn)真。這蛋丟了,絕對是有人故意使壞,你想想這幾天大白是不是有什么異常,比如,突然不斷的大叫?”大白就是劉燦養(yǎng)的那只鵝,這里并不流行給家禽起名字,但她看那個鵝長的白白凈凈,就按照過去的習(xí)慣,隨口起了這么一個名字。 劉靜仔細(xì)想了想:“好像是有的,這幾天下午大白好像都有叫過,阿姐,你是說大白發(fā)現(xiàn)了賊?” “應(yīng)該是?!?/br> “可我看了,什么都沒有啊。”她當(dāng)然不可能一直盯著兩個家禽,總要做點別的事情,比如洗刷東西,幫著照看劉柱,但聽到鵝叫,自然會去看。 劉燦一笑:“那就證明這個小賊,身手非常利落。好了,你放心,咱們很快就能把那個小賊捉到了?!?/br> 她雖然這么說,但這一天卻過的很平靜,鵝沒有叫,蛋也沒有丟,而且這一天仿佛為了彌補他們的損失,一雞一鵝都下了蛋,那個雞蛋還是雙黃的,雖然劉燦知道這其實是一種變異,但在此時卻算是個喜慶事,就連王氏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一連三天,劉家都非常平靜,劉靜不免泛起了嘀咕:“阿姐,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們是不是遇到黃大仙了?” “黃大仙會只偷蛋嗎?” “可是、可是……”劉靜吭哧了半天,也沒再說出什么,最后只有道,“那阿姐,那個賊還會來嗎?” “會的,阿耶還沒回來呢。” 劉靜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弄不清劉成回不回來和家里丟不丟蛋有什么關(guān)系。她正想再問問,就聽劉燦道:“你一會兒是不是還要看阿弟?” “是啊。” “那就好好看吧?!?/br> 劉靜猶疑的點了點頭。劉柱將將兩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雖然劉家的院子里沒什么危險物品,卻也要人盯著,阿張有事的時候就由劉靜來看。這天下午她一邊看著劉柱一邊想著劉燦的話,總覺得有些古怪,就在她準(zhǔn)備晚上好好問上一番的時候,突然就見劉柱啊啊叫著向南墻跑去,她連忙跟上,而還沒等她拉住劉柱,就聽到一聲弓響,然后就是劉燦有些冷然的聲音:“你再動一下,我就射死你!” 第8章 黍米(中) 劉靜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黑瘦的男孩爬在自家墻頭,只見他一手扒著墻,一手還拿了個類似于捕魚網(wǎng)的東西,而那網(wǎng)中,赫然是一枚鵝蛋! “原來是你偷了我們家的蛋!”劉靜大叫,連劉柱都顧不上了。 “二妹,你去看看外面還有什么人?” 劉靜本想沖上來把那小賊痛打一頓,但她一向聽劉燦的,當(dāng)下沒有猶豫就跑到了門外,果然就見一個人在那里藏頭縮尾的,她立刻就瞪大了眼,而那人看到她轉(zhuǎn)身就跑。 “你給我站??!”劉靜大叫一聲就追了上去。 “二娘子!”劉燦叫了一聲,而那邊劉靜早已跑遠(yuǎn)了,她皺了下眉,拿箭指了下墻上的男孩:“你爬進(jìn)來。” “什么?” “我讓你進(jìn)來?!?/br> 那男孩眼珠一轉(zhuǎn),笑道:“這位小娘子,偷你家的蛋是我不對,但你讓我進(jìn)來就不好了吧,你看,再怎么樣,你也是個小娘子,而我卻是個阿郎,我若跳進(jìn)你家院墻,還是被你叫著跳進(jìn)來的……我跳!我跳!” 他話沒說完,劉燦的箭就已經(jīng)放了出來,正扎在他的右手邊,頓時那男孩有再多話也說不出口了,只有一邊在心中哀嘆,一邊苦著臉往這邊爬,就在他爬上墻頭,要往下跳的時候,那邊劉燦身體突然一動,原來劉柱不知什么時候過來抱住了她的大腿,那男孩一見立刻轉(zhuǎn)身往外跳。他動作迅速,劉燦又不可能真的一箭射死他,竟讓他這么跑了。 “阿弟!”劉燦懊惱的叫了一聲,劉柱咯咯笑著,很是得意。 “怎么了?怎么回事?”本在廚房洗衣的阿張跑了出來,現(xiàn)在天冷,洗涮東西就改到了廚房里,雖然還不能奢侈的用熱水,總是能借上一些熱乎勁兒,剛才灶上又燒著水,她就沒能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外面的響動,“二娘子呢?怎么院門是開的?” “有人偷咱們家的蛋,二娘子去追了?!?/br> 說話間就聽到劉靜尖銳的聲音:“你進(jìn)來,你給我進(jìn)來!” “你放手啦!”氣急敗壞的聲音,帶著一絲熟悉的味道,之后劉燦和阿張就看到劉靜扭著張陽的耳朵走了進(jìn)來,劉靜要比張陽低一些,這么被劉靜拽著,張陽的身體就要半矮著,他本就心虛,再被劉靜這么拽著,整張臉都漲的通紅,“我會走啦,都走到這里了,我會跑嗎?” 劉靜哼了一聲,劉燦道:“二娘子,你放開他吧?!?/br> “阿姐,他可能跑了,我剛才追了他好大一會兒才追上呢?!边@么說著,劉靜還是松開了手,只是自己退了一步,又把門關(guān)了上去,一副看你要怎么跑的架勢。張陽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一個小娘子家,這么能跑做什么!其實照常理,劉靜比他小,又是女孩子,是要跑不過他的,但自兩年前,劉燦就開始有意的訓(xùn)練她的跑步能力,雖然因為營養(yǎng)跟不上,做不了太高強(qiáng)度的訓(xùn)練,但每天都要跑一跑,跳一跳。這段日子伙食好了,她們更是天天都要多跑些路。而相比之下張陽雖然吃的不錯,卻從沒在這方面進(jìn)行過什么訓(xùn)練,所以剛才雖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卻還是被劉靜抓住了。 他本想把劉靜推開的,誰知道劉靜早就惱死了偷蛋賊,看到是他,更惱恨了幾分,拼著自己受傷也要把拿下,這氣勢頓時就把張陽震住了,在被她抓住耳朵后,只有被揪過來。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張抱著劉柱,一臉迷惘。 “娘,就是他偷了咱們家的蛋!”劉靜義憤填膺。 “才沒有,你哪知眼睛看到是我偷的了?我不過就從你們家門前路過,就被你又追又抓的!”他一邊說一邊揉著自己的耳朵,“耳朵都被你揪紅了!” “不是你,你跑什么!” “我、我跑怎么了?我跑就是我偷的了?那蛋呢?蛋呢?說我偷的總要有證據(jù)吧!” 劉靜漲紅了臉說不出話,劉燦一笑:“二娘子你太魯莽了,張家阿弟怎么會是小偷呢?不過說也奇怪,剛才那小賊卻說是張家阿弟指使的,還說之所以知道我們家有鵝,也是張家阿弟說的?!?/br> “胡說,石頭最講義氣,才不會出賣我!”張陽大叫道,隨即就反應(yīng)了過來,他張口結(jié)舌的瞪著劉燦,想說什么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劉靜嘿嘿一笑:“不是你偷的,原來是你指使的!待張伯伯回來了,我一定要告訴他!” “我還要告訴阿耶你們家有蛋卻不讓我吃呢!”既然暴露了,張陽干脆破罐破摔,梗著脖子道,“劉阿叔總說和我阿耶親如兄弟,大家都是一家人,那為何你家有蛋吃,我家卻沒有?若你家的蛋給我吃了,我怎么還會讓人來偷?” “你、你怎么這么不講理!”劉靜氣的跳腳。 “我怎么不講理了,既然親如一家,那就應(yīng)該都一樣??!”張陽在家中就是個霸王,胡攪蠻纏起來卻是很有一套,而且他從小就是被寵大的,說起話來自然就有一股我說的都對的氣勢,劉靜在這方面哪是他的對手,兀自氣的后仰。旁邊的阿張也是頻頻皺眉,這么難纏的孩子她還真沒見過。 “張家阿弟身上的這件衣服真是不錯,不如脫下來與我吧?!眲N突然開口,張陽瞪大了眼,“你說什么?” “我看你這件衣服很好,二娘子穿應(yīng)該也不錯。”劉燦一臉認(rèn)真。 “這衣服是我娘做與我的,怎么能脫給你?” “既然親如一家,你的衣服怎么就不能讓二娘子穿了?”劉燦說著一板臉,“若說我們家的蛋一定要給你吃,那你的衣服自然也應(yīng)該給我們穿,我看這衣服,外面看著普通,里面確實帶毛的吧。正好,現(xiàn)在是一天比一天冷了,有個帶毛的衣服,二娘子這個冬天也就不難過了?!?/br> 一番話說的張陽啞口無聲,若此時是夏天,他隨便穿一件麻衣,那還真會脫下來換蛋,可他此時身上卻穿著相當(dāng)稀罕的小毛衣,雖然只是普通的羊皮,但他們?nèi)乙膊贿^只有兩件,另外一件還穿在張振的身上,他娘昨天給他套在身上的時候還再三叮囑要仔細(xì)。而他就算不通庶務(wù),也知道這件皮衣能換很多蛋。 “張家阿弟,你剛才也說了我家阿耶與張家阿伯親如兄弟,那我做阿姐的就多說幾句,你聽得進(jìn)也好聽不進(jìn)也好,可以后遇到事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想想我的這番話。那就是人活一世,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來偷蛋我能理解,你想吃你嘴饞。你梗著脖子不敢承認(rèn)我也能理解,因為你害怕。但你再想想,你為什么害怕?因為你其實是知道這是不對,不管你有再多的理由,你都知道這是不對!不對的事,那就不應(yīng)該做。你嘴饞,但你想想,又有誰不饞?這個時節(jié),誰不在餓肚子?張家大伯走了,我家阿耶也走了。余嬸子一個人帶著你們不容易,可我阿娘帶著我們就容易了?你看我們家有雞有鵝,但那是給我家阿弟補身體的。我們能吃野菜,吃雜面,吃陳糧,可你看他能吃嗎?你被家里寵著疼著,我阿弟就不該被我們疼著寵著嗎?” 張陽沒有說話,他是有心反駁的。阿張哪里只有一個人了?上面不還有一個王氏的嗎?而且那鵝,上次王氏不也說是劉燦自己的嗎?可是這些話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雖然他覺得自己有理,卻總有一種張不開嘴的感覺。 “你走吧,讓你那朋友不要再來了,否則下一次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按律,他來我家偷東西,我就是射死了他官差也不會說我錯?!?/br> 張陽抿著嘴,還想再說什么,但最后卻只有低著頭走了出去,劉靜本不想放他,但見劉燦搖了搖頭,最后還是不甘心的退到了一邊,只是在他路過的時候低聲威脅:“下次再來,我就打死你!” 張陽身體一頓,隨即就匆匆的跑了出去。王氏晚上回來的時候點點頭:“大娘子做的對,再怎么說,還有他大伯的面子呢?!?/br> 劉靜道:“就是太便宜他了!” 王氏看了她一眼:“小小娘子家,殺氣這么重。你阿姐讓你出門看看,可沒讓你去追人。這次好在追的只是那個張陽,若換了別人就是你吃虧了?!?/br> 劉靜沒敢出聲,為這事劉燦已經(jīng)好說了她一頓。之后劉家的蛋果然沒再丟過,而又過了一段時間,關(guān)于朝廷打敗仗的消息突然就傳了過來,一時間全城上下人心惶惶,一些人鄉(xiāng)里有親戚就往鄉(xiāng)下避了,有什么門路的,也紛紛去投。而劉家這種的,只有在焦慮中等待。朝廷是勝是敗真不重要,他們只希望自己不要受到牽連就好,可這種希望最終還是落空了。 十一月二十六日,劉燦永遠(yuǎn)記得這一天。這一天的白天,她們和往常一樣吃飯勞作,只是看著見底的面缸更多幾分憂慮,而就在她們準(zhǔn)備睡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銳利的尖音劃破夜空,那是敵襲的警報。 第9章 黍米(下) 劉燦瞇著眼,卷著身體,看著前面有些發(fā)暗的天色,臉色比那天色還要陰沉一些。 昨天她和王氏等人一起逃難,一開始大家還在一起,但跑著跑著就被擠散了,等跑到城門的時候,她身邊就只剩下劉靜了。她們跟著大部隊一起跑,可跑著跑著,就分散開了。 太黑了。 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除了身后帶著哭喊的縣城外,沒有任何人造光線,等她有意識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知在什么時候就只剩下她們姐妹倆了。 她不敢再跑了,就拉著劉靜上了一棵樹,挨到天亮就找到這么一個山洞。說是山洞,其實就是一塊大石頭下面的凹坡,她和劉靜又合力挖深了一些,好歹能藏住人了。沒辦法,中原平原居多,管城周圍都沒有什么高山,能找到這么一個容身的地方已經(jīng)很不容易。 身后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她回過頭就看到劉靜有些迷茫的睜開眼。 “你醒了?” “阿姐,我們這是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昨天他們跟著大部隊一通亂跑,她只知道是向東跑了,可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卻不清楚了,“你餓不餓,先吃些東西吧?!?/br> 劉靜搖搖頭,打了個哆嗦:“阿姐,我、我有些冷……” 劉燦皺了下眉,上去摸了下她的額頭,并不見熱,反而有些冰涼,她稍稍放下了點心,但又把手伸到了劉靜的衣服里。劉靜扭著身體:“阿姐,你做什么?!?/br> 呆坐了半天,又幾乎沒吃過東西,李燦的手冰涼,劉靜雖說不上嫌棄,也覺得不舒服,何況這種往衣服里摸的事情,就算現(xiàn)在沒人教她什么禮教的事情,她也別扭,當(dāng)下就想逃開,但還沒動一下,就覺得頭一陣陣發(fā)暈,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忍著別動。”劉燦說著,摸到了她的腋下,只覺得一片guntang。她知道自己的手涼,劉靜身上這么熱不見得就是發(fā)熱了,但手上傳來的溫度還是讓她不安心。她想了想,把手收回來,伸到自己的衣服里。 “阿姐,你在做什么?” 劉燦沒有說話,忍著涼意,把自己的手捂熱了再次伸進(jìn)劉靜的衣服里,還是很燙,而這次有了對比,仿佛更燙了。當(dāng)下,她的眉皺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