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進還沒離開壽州，不多久就有將領(lǐng)來到陣前尋到郭紹，說道：“淮南都部署李將軍請郭將軍到虎捷軍右?guī)鬆I見面?！?/br>
    周圍的眾將聽罷無不側(cè)目，皆默然不語，大伙兒都知道上峰一心想攻城，郭紹忽然停止攻城會招致上面的不滿。郭紹回顧左右，李處耘等將領(lǐng)也只是低頭不語，無人有辦法。

    郭紹便道：“傳令諸部暫時休整，我去見見李將軍再來?！?/br>
    李處耘說道：“我和主公一起去。”

    一行數(shù)人便讓傳令的武將帶路，騎馬前往虎捷軍右?guī)熊姶鬆I?？炕此哪沁叄淮笃姞I帳篷，起碼連綿數(shù)里地全都是虎捷軍右?guī)鸟v地，那邊的人就沒到壽州城下來過。都是虎捷軍的人馬，郭紹倒不覺得此行有什么危險……主要和李重進以前不熟，更沒有什么恩怨可言。

    行至中軍行轅，進了掛著寬面旌旗的大帳，只見里面武將站了兩排。李重進正坐在上方，左側(cè)首位坐著的人是李繼勛。郭紹見過的人，是個大約四十來歲的漢子。

    果然李重進沒有好臉色，冷冷地徑直問道：“郭將軍，為何停止攻城？”

    郭紹答道：“在下剛接手圍城兵馬，對地形、軍隊、策略都尚不熟悉，想休整數(shù)日，與諸將先商議對策?！?/br>
    這樣辯解是郭紹路上想好的，李重進果然不能反駁，卻非常不高興，當(dāng)眾說道：“慈不掌兵，我看你是心慈手軟，懷著婦人之仁！官家竟讓你來攻壽州這等堅城，我定會如實上奏！”

    郭紹被劈頭一頓罵，說得好像自己一無是處似的，心下也有氣，心道：你以為老子想來攻壽州嗎？你行你上，以為老子稀罕這塊硬骨頭？

    但李重進位居馬步都指揮使，親軍侍衛(wèi)司所有人都沒他大；況且他又是“淮南都部署”，皇帝去了滁州，整個淮水流域的兵馬他都有權(quán)節(jié)制。郭紹如果和他頂罪吵架顯然是極其不明智的做法，所以郭紹把這口氣忍了。

    有的氣真是不忍不行。郭紹只好說道：“末將心有余而力不足。”

    這時李繼勛一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淡定樣說道：“壽州城的守將是劉仁瞻，傳言此人能當(dāng)大事，深受南唐國主器重；壽州這等扼守淮水的要地，是南唐國必救之地。只要施以壓力，便可誘來援兵；攻城雖有傷亡，但咱們能從援兵那里加倍找回來。”

    郭紹心道：你們行！叫老子沖前面拿人命去填，你們在后面撿軟得捏是吧？

    李重進深以為然，催促道：“能打下壽州最好，能真正撕開淮南的口子；打不下來，也要給其施加壓力！如果壽州連一點危險都沒有，南唐軍還救它作甚？郭將軍，你要多少時間來商議對策？難道有什么重大的妙策需要停止攻城耽誤時日？”

    幾個問題下來，郭紹回答不出一個，只好說道：“軍隊要休整三天，請李將軍準(zhǔn)許。”

    “三天，就三天！”李重進道。

    ……郭紹回到城下，下令各部休戰(zhàn)，召集諸將到營中商議。眾人議論紛紛，都沒有什么好對策，郭紹坐在上位一言不發(fā)，任憑幾十個人在下面爭執(zhí)議論。

    能有啥好法子？

    郭紹先是郁悶和失落，想起皇后在密信中對自己的鼓勵，要他在淮南有滿意的表現(xiàn)……但眼下這狀況，想表現(xiàn)也沒機會。高墻厚土如何啃？倒是趙匡胤那幫人在前面打得很歡，連他的兄弟李繼勛在壽州，差事也比較好。

    后來他又尋思，如果怠戰(zhàn)會怎樣？在郭紹心里，皇帝應(yīng)該本來就對自己很不滿意；現(xiàn)在皇帝親征，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果表現(xiàn)不好，被判定為毫無價值的話……一個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人，對一個看不順眼又沒什么價值的人會怎么對待？

    郭紹只覺得手心里都是汗。此時此刻的感受：前面有塊美味的胡蘿卜看得見吃不到；腦袋上還懸著一把劍。

    “我答應(yīng)了淮南都部署李將軍，只休整三天?！惫B開口了。眾人見他沉默了很久，突然要說話，便陸續(xù)閉口轉(zhuǎn)頭看向郭紹。

    又是被許多目光注視，郭紹皺眉道：“三天后繼續(xù)攻城，等一下你們都把各自的番號、負責(zé)的攻城區(qū)域報上來，送到李處耘將軍手里。還有軍械物資的數(shù)目也報上來，給左先生?！惫B指著自己身邊的兩個人。

    眾將領(lǐng)命。郭紹又道：“南唐軍使用了不少石油……猛火油，很容易燒毀云梯，蟻附之法在壽州更不好使。咱們攻城的同時，還是試試別的方法，挖地道罷?！?/br>
    一員將領(lǐng)進言道：“將軍，守壽州的將領(lǐng)是劉仁瞻，此人是戰(zhàn)陣宿將，什么都見識過，發(fā)現(xiàn)咱們挖土必然有防備，很難湊效?！?/br>
    郭紹想了想便道：“現(xiàn)在城邊上修一些土堆哨塔，然后修一些房屋遮掩；再挖坑和壕溝。白天就在房屋里挖地道，把土先放在坑里，到了晚上再悄悄把土運走，從壕溝里悄悄走?！?/br>
    ……

    三天后，攻城繼續(xù)。李重進派人打聽到郭紹的“妙計”是挖地道，當(dāng)即就派人去滁州奏報皇帝去了。

    此時趙匡胤再立新功。

    原本柴榮想派韓令坤攻擊揚州，但韓令坤的軍隊兵少，又在路上耽誤了；趙匡胤主動請戰(zhàn)，柴榮贊同，命趙匡胤率鐵騎軍迅速從滁州出擊。揚州雖是南唐國十分重要的中樞，但沒料到周軍能如此迅速就打到淮南后方，疏于防備，沒什么兵。趙匡胤不日克南唐國東都揚州。

    趙匡胤得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楊氏。他聽說柴榮到了滁州，對楊氏以禮相待毫發(fā)不動，然后派人把楊氏送給了皇帝。

    皇帝贊趙匡胤忠心，又把楊氏送了回來，要賞給趙匡胤。趙匡胤說這么漂亮的女人，自己不敢留，又帶兵在外不便收留婦人，一定要獻給皇帝……楊氏被送來送去，把滁州和揚州之間的路走了三趟之后，終于被大周皇帝勉強收下了。

    就在這時，李重進的人到了滁州，將郭紹怠戰(zhàn)的情況說了一通。

    李重進的部將在皇帝面前敞開了說，“郭招討使心慈手軟、賞罰無憑、胸?zé)o良策。對待逃兵不僅不懲罰，還給予獎賞，叫將士們無所適從，不知該逃還是該戮力沖前；他上任時，天氣晴朗，利于作戰(zhàn)，卻要休戰(zhàn)三天部署妙策，結(jié)果妙策是挖地道！”

    不料柴榮不怒，反而面帶笑意回顧左右道：“數(shù)月前，王溥說郭紹料敵如神，善察戰(zhàn)機；轉(zhuǎn)眼之間，他在李重進口里又成了賞罰無度滿腹敗絮的人。究竟誰說得對？”

    王溥聽到點自己的名，忙彎下腰低著頭。

    柴榮轉(zhuǎn)頭看著他，說道：“王丞相，你去一趟壽州，看明白了回來報我?！?/br>
    王溥忙道：“臣領(lǐng)旨，定然如實稟奏。”

    王溥趕到了壽州，既不去前線，先見了李谷。李谷以前干過宰相，和王溥關(guān)系不錯，聽了皇帝跟前的情況，便說道：“李重進有一句話倒是沒說錯，郭都使確是有些心慈手軟，他之前下令停止攻城，當(dāng)眾說：‘仗這么打法，回去無顏見鄉(xiāng)親，怕將士們的家眷問他要丈夫和兒子?！蛘叹鸵廊?，說這種話著實不利于士氣?！?/br>
    李谷想了想又道：“至于說他賞罰無方，倒是有失偏頗。赦免逃兵的事，是讓逃兵沖前用命、死在戰(zhàn)陣上；但那些逃兵十分賣命，有幾個人不惜死都爬上了城墻，傷亡近半而不懼死。郭都使這才認為他們能夠?qū)⒐ρa過，把逃跑的罪給赦免了。說是賞罰無度卻是有點顛倒黑白?！?/br>
    王溥一聽松了口氣，說道：“嘴長在人身上，話真是不能盡信??！我倒想起那些市井小民，話傳了幾遍之后就全然變味，成為流言了?！?/br>
    李谷拜道：“王丞相見微知著?！?/br>
    倆人說了一番話，王溥這才讓李谷陪著去前線親眼看情況。攻城還在繼續(xù)，城墻南部修了一些房屋和工事，一切看起來都正常，和以前攻城也差不得太多，他乍一看沒看出怠戰(zhàn)的跡象來。

    不料就在這時，忽然見城樓上的南唐國將士捧腹大笑，一番嘲弄。王溥回顧四下，聽得工事那邊一陣嘈雜，他忙騎馬過去看個究竟。

    原來房屋里涌出來大量的水，把壕溝都淹了，水里的人大喊：“里面還有人！里面還有人啊……怎么辦？”

    王溥喝道：“出了何事？”

    一個將領(lǐng)哭喪著臉道：“咱們挖地道，不小心挖到地下的水了，地下水忽然漫上來，挖土的人淹死了不少！”

    王溥聽罷臉一黑，又看城墻上的南唐軍居然在守城的時候、還有心思看著周軍壕溝里漫著滿溝的水大笑，王溥心下愈發(fā)不爽。

    第一百零九章 壽州（五）

    李重進也看到了城墻上到處大笑的南唐將士，他已經(jīng)忍不住了，派人去斥責(zé)郭紹。不料派去的將領(lǐng)回來說：“郭招討使說，地道還可以挖，可以多挖幾條！他已經(jīng)想到妙策了，請都部署稍安勿躁?！?/br>
    “cao！”李重進按捺不住，怒了，拍著案板道，“挖地道是什么鳥妙策？！你去告訴他，挖地道能攻下壽州城，我拿手心當(dāng)鍋、煎魚給他吃！”

    部將再次回到郭紹跟前，把李重進的話當(dāng)著王溥、李谷已經(jīng)許多將領(lǐng)的面說了。眾人皆盡默然，低頭不語。

    郭紹也惱了，說道：“李將軍雖然是都部署，節(jié)制我部，但事無巨細都干涉，叫咱們?nèi)绾喂コ牵繅壑葸@么大個城，城墻又高又厚，難道一天就拿得下來嗎？總得給人時間準(zhǔn)備！我不要他手板煎魚，只要給我一些時間！”

    王溥忍不住好言勸道：“挖地道沒用，咱們從俘虜口里問到了，守城的人是劉仁瞻。此人非同小可！傳言此人輕財重士，嚴肅兵法，又能與將士同甘共苦；治軍、戰(zhàn)陣無不精通。南唐主非常器重……劉仁瞻守壽州，據(jù)說月前有將領(lǐng)要攻正陽，劉仁瞻未戰(zhàn)就極力勸諫，說不可能輕進；結(jié)果南唐將領(lǐng)劉彥貞不聽，硬要進攻正陽，果然大敗，將士的尸體布滿三十里路。此人料敵先機，乃南唐國有數(shù)的名將；郭都使要做什么，修房屋壕溝掩飾，他一眼就看明白了。挖地道是毫無用處的！”

    郭紹忙道：“我知道劉仁瞻看得出來咱們在挖地道，但我另有想法……不過第一條地道運氣不好，又沒有測量辦法，不慎挖到了地下水，這才造成事故?！?/br>
    王溥嘆了一口氣，不作多言。

    及至大伙兒散去，王溥私下里才說道：“實不相瞞，我是官家派過來瞧攻城狀況的。只能如實稟報，不敢欺瞞……現(xiàn)在壽州的情況，攻而無力，又無長遠之策，說到官家跟前會對郭都使非常不利?！?/br>
    郭紹忙拜，誠懇道：“王丞相能如此告知，在下已是非常感動。但我覺得南唐用了猛火油，蟻附強攻十分不利，須得改變策略，不能一味強攻……我只是一時還不能斷定所想之策能不能湊效?！?/br>
    王溥跺腳道：“那我回去怎么和官家說？好生為難也！”

    郭紹也一臉為難，他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但沒有實際試驗過，一切都在腦海里構(gòu)思而已，誰知道用上去之后中用不中用？要是現(xiàn)在就把話說滿了，到時候更難看……所以不敢說大話，剛才對李重進的部將發(fā)火，也是沒忍??；但也不敢和他賭氣，要拿“手板煎魚”賭壽州城。

    他說道：“王丞相且多留兩日，我前兩天到處巡視，發(fā)現(xiàn)了可以做手腳的地方。且先表現(xiàn)出一點功績來，也好穩(wěn)住上面的人?！?/br>
    “希望如此。”王溥道。

    ……

    劉仁瞻連頭盔都沒有戴，在城樓上坐在一把竹椅上十分從容地觀察著城下的景象。他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將，他捋著下巴的胡須，說道：“老夫什么陣仗什么風(fēng)浪沒見過，雕蟲小技敢在老夫面前賣弄？”

    “哈哈……”眾人聽罷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與城下慘叫掙扎的周軍士卒成截然不同的狀況。

    城下人海如潮，高高的云梯和投石器像樓閣一樣聳立，就像汪洋大海中的樓船；極目望去，淮水一線連營成片，不知周軍有幾多人馬。巨大的石塊從空中呼嘯而來，但劉仁瞻穩(wěn)坐著，巍然不動。

    一個將領(lǐng)從石階上走上來，單膝跪倒稟報道：“稟大帥，兄弟們已在城南挖了地道，四面安上了瓦缸派人值守，若是敵軍把地道挖進城內(nèi)，動土就能聽到動靜?！?/br>
    劉仁瞻點點頭，回顧眾將道：“城下部署攻城的定是換了人，戰(zhàn)守?zé)o方，盡用雕蟲小技。且此人和李重進必定不合，才上任沒幾天?！?/br>
    部將忙問：“周軍換了人，大帥如何看得出？”

    劉仁瞻笑道：“攻城人馬時而退兵，時而攻城，必是上下不和。老夫沒猜錯的話，新上任的將領(lǐng)不想攻城，又被李重進相逼，所以來回徘徊，舉棋不定?！?/br>
    眾將拜服，有人激動地說道：“今我等被困壽州，幸在劉大帥手下，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還有人的言語更加不掩飾，徑直說道：“劉大帥乃我大唐最好的將領(lǐng)，能在劉大帥麾下效命，死也是無憾！”

    另一個將領(lǐng)惱道：“說得那么難聽，皇上是不會坐視壽州被圍的！何況劉大帥在此，皇上就是愿意丟了壽州，也不愿意丟掉劉大帥?！?/br>
    劉仁瞻早就是習(xí)慣大家的愛戴了，這一切都是他憑著待將士如親人、領(lǐng)兵打仗無數(shù)次英明決策積累起來，他淡定地說道：“將帥不和，各部不能協(xié)同……此乃戰(zhàn)機，派人設(shè)法從淝水出去請命，老夫要出城布陣，與他討教幾招?！?/br>
    一個部將忙勸道：“周軍野戰(zhàn)兇悍?！?/br>
    劉仁瞻不以為然道：“上下不和，近城者并非精兵，我必破其陣！”他又回頭看側(cè)面的方向，說道：“死守不是辦法。幸得周軍中無良將，若是老夫攻城，先挖了護城河水門，把護城河水排進淝水；守軍被逼在城墻內(nèi)，已是無法阻擋城外的人挖河……可惜李重進這廝困了我快兩個月，竟然還要用土填河，廢物！”

    話音剛落，忽然有人急匆匆上樓稟報：“周軍在西北角挖渠了！”

    眾將停止了談笑，臉色頓時一變。劉仁瞻卻道：“早在意料中，挖了護城河他也拿壽州沒法。走，隨老夫去瞧瞧?！?/br>
    ……起碼幾千個民夫正在城池西北角到淝水之間的空地上拼命挖土，搞得塵土飛揚一片忙碌。

    郭紹帶著親兵，騎馬陪同王溥觀看這忙碌的場面，遙指前方道：“這幾天我在城池周圍來回走了好幾趟，發(fā)現(xiàn)壽州城的地形和護城河的水位都比淝水略高，只是不明顯；可能是入秋之后（時已近八月間），淝水水位跌落之故。只要連通護城河和淝水，水往低處流，河水還能在壽州城周圍擋著進攻道路么？”

    王溥看了好一陣，忙點頭道：“著實壽州城護城河要高一點，那邊有個廢棄的水寨擋著，可能有堤壩阻水。不仔細看還以為兩條河是連通的?！?/br>
    郭紹道：“我本來都沒注意。不過前些日子我率軍從北面淝水渡河時，發(fā)現(xiàn)淝水水位很低，有的地方都可以徒步涉水過河；但最近幾天我看諸軍運土填河非常艱難，護城河河水反而比較深。所以察覺，定是唐軍堵塞了護城河，以便蓄水保持水位?！?/br>
    郭紹想了想又道：“若是不能排水，還有一個辦法，到淝水上游去把河流阻斷，然后改道；這樣要花一些時日工夫，但一改道之后，再挖護城河，必然能排掉河水……咱們現(xiàn)在還有近十萬人在壽州，讓他們?nèi)ネ诤拥?，總比上去送死強?！?/br>
    王溥聽罷拜道：“放掉了護城河水，壽州也難以攻打。不過我回去在官家面前總算有話可說了?！?/br>
    郭紹又沉聲說道：“若是能讓李重進閉嘴，或是允許我暫停攻城，那便更好?！?/br>
    王溥道：“官家對壽州十分看重……除非你能限期攻下城池，否則不能由著自己，所有人都盯著壽州哩。”

    郭紹想了想，張嘴又閉上忍住了。他心道：皇帝本來就對自己不爽，要是立了軍令狀，萬一不成，那不是洗干凈了脖子送上去？

    王溥看清楚了狀況，便急著告辭要回去稟報見聞。郭紹也不多留他，正好李谷也在一路，便托李谷幫忙籌辦一些物資原料。李谷提出質(zhì)疑，但郭紹再三懇求，并說定會記他一個大人情日后必要回報。李谷只好勉為其難答應(yīng)。

    就在這時，郭紹忽然發(fā)現(xiàn)城墻上一架床弩正轉(zhuǎn)過來對著這邊，一員武將站在那里向自己張望?！癱ao！”郭紹二話不說，拍馬就走。

    隨從也急忙跟著策馬掉頭，但這時一根比胳膊還粗的弩矢已經(jīng)呼嘯著飛下來，起碼兩百多步的遠距離。身后一聲慘叫，郭紹回頭看時，一個騎士背上中了大弩矢，從馬上摔了下來。城墻上隱隱有人大喊，郭紹一聽，好像是在罵自己：“貪生怕死之徒，老夫等你把水放了來攻城，看你拿壽州如何！”

    郭紹大怒，取了弓箭拍馬回到城下，從馬上跳將下來便拈弓搭箭。不料那老將也不逞強，掉頭就走。郭紹大罵道：“我以為就你不怕死。”

    城墻上“唰唰”拋射出好幾支箭矢，郭紹忙拿胳膊遮住臉脖，拿盔甲厚實的前胸對著城墻，倒退著跑，箭矢在周圍落地，離得太遠沒射中任何東西。這時部將已經(jīng)急忙趕上來，牽著馬讓郭紹上馬離開。

    郭紹遠離了城墻，抬頭看去，那老家伙也在看自己。這時雙方已距離兩百多步，只能面面相覷，倆人遠遠地對望了一番。

    第一百一十章 名聞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