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李月華下意識往開推張公公,她一生尊貴,即使到了如今這地步,昔日的小動作也難改了。誰知張公公仍是面不改色,他只道:“公主可愿離開大明宮?” 臉上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疤的傷口癢的厲害,李月華不敢使勁兒撓,她怕?lián)蠣€了會讓傷口繼續(xù)化膿下去,所以只有拿指甲背蹭幾下解癢。 “怎么離開?”李月華忽然咯咯發(fā)笑,她推開張公公往殿里爬,吃力地氣喘吁吁:“這,這是她新想出的新花樣兒羞辱我? 回去告訴她,我每天詛咒她和姜鑠不得好死?!?/br> 張公公站起來嘆了口氣,也是,公主現(xiàn)在已然處在絕望邊緣,她或許還以為自己是做夢呢。 “奴才每日寅時會拉香車出宮,委屈您藏在車?yán)?,到時奴才自有主張。” 李月華白了張公公一眼,那憊懶高傲的樣子分明告訴對方:我李月華根本不相信你,你就是個骯臟而又無聊的騙子。 李月華感覺自己的精神頭越發(fā)的不好了,她好困,她要趕緊爬 回那個臭窩,她不想見人,為什么?因為她怕嚇著人家了。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fēng)十里柔情?!鄙砗髲埞蝗活澏吨曇裟畛鲆痪湓?,他見李月華聽了后身子一震,不動了,張公公走到女孩身邊蹲下,溫柔撫著女孩的頭發(fā)道:“那個人給你取名為月華,是從這里來的?!?/br> 李月華猛地 回頭,她半張著嘴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著張公公,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除了我沒人知道這個緣故,你究竟是誰?!?/br> 張公公抹去眼里的淚水,他雙眼迷離抬頭看著遠(yuǎn)遠(yuǎn)的藍(lán)天,仿佛在思念著某人,只聽他輕聲道:“我愛他,為了他,我拼死也要把你救出去?!?/br> 怎么會這樣!李月華翻了個身平躺在地上,她看著陽光透過殘枝敗葉灑向人間,真是好笑。 張公公說為了那個人,可那個人是誰?是父皇啊。小時候她見父皇一遍遍地練字,寫的正是這句‘夜月一簾幽夢,春風(fēng)十里柔情’,他寫著寫著就會哭,哭的像個孩子般。 小李月華問父皇為什么要哭,父皇把寫好的字揉成團(tuán)燒了,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想他了。 這么多年,李月華一直以為父皇嘴里的那個她是個女人,也許是母后,可即使不是母后也應(yīng)該是父皇曾經(jīng)真心喜歡過的女子。 好笑啊,李月華現(xiàn)在才知道,那個她竟然是個太監(jiān)。更可笑的是皇帝賜名,竟然是想念那太監(jiān)的緣故。 張公公見李月華的臉不陰不陽地透著自嘲,他嘆了口氣:“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給你講,” “別說了,我聽著惡心!”李月華忽然厲聲打斷了張公公的話,瞪著眼睛冷冷道:“我看你究竟怎樣帶出大明宮。” 作者有話要說: 抽風(fēng)小劇場: 元蘭危險地瞇住雙眼,拿著金簪一步步逼向李月華,笑的甜美又天真:“李月華,我要你永不超生!” 李月華不屑地白了元蘭一眼,懶懶道“傻了吧,還超生?一對夫妻只生一個好!” 為什么墊桌角的是《孝經(jīng)》?嘿嘿,這篇文大河是架空唐朝的,而《孝經(jīng)》為唐玄宗李隆基作的注,當(dāng)?shù)弁踔畷粡U棄了,那么朝代可想而知。 咱們公主的命運(yùn)就此轉(zhuǎn)折,張公公應(yīng)該是她遇到第一個貴人了~~愛是無性別的…… 備注: 1上古的呂國:該部落的首領(lǐng)在夏時被封為呂候,建姜姓諸侯國呂國,在今河南南陽。周宣王時,呂國改名為甫國,春秋時期,甫國為楚所滅。 2香車:糞車 第6章 黃雀在后 作者有話要說: 老圣人:唐朝時稱呼皇帝,有稱圣人的。 曾經(jīng)有人說,月華就是天上月亮的光華,清冷而遙遠(yuǎn)。而今的月華只是水中的倒映,不管曾經(jīng)高貴的多么觸不可及,現(xiàn)在只要輕而易舉地扔一顆石子兒,便能讓她碎成一汪閃著銀光的波影。 木桶底部容不得李月華將斷腿伸直,她忍著疼痛,吃力地將腿曲起來。 李月華 回想著這煎熬的一天,早上張公公走后,她越發(fā)覺得這是一場荒謬而可笑的惡作劇,即使這個中年太監(jiān)真的曾經(jīng)和父皇息息相關(guān),可怎么會有人冒著被抄家滅族的危險就一個廢人。 可萬一,真的有人敢呢? 等待是煎熬,李月華像過去的十幾個白天一樣靠在井子沿兒邊,她看被紅墻黃瓦禁錮起來的四四方方天,她看風(fēng)吹著殘破的門左右搖晃就是不愿意掉下來,她看院中的那棵枯敗的病樹仿佛起死 回生冒出新芽了。 連樹都能活,那么我還能重生嗎? 入夜,大明宮萬盞華燈初上,今晚的月很亮,地上就像鋪了層霜花一樣潔白,房頂上琉璃瓦似乎比往日更加晶瑩通透,半沒入土里的神獸石雕棱角也柔和了起來。 忽然,學(xué)堂殿門被人輕輕推開。盡管衰舊木門發(fā)出的咯吱聲在這空無一人的地方顯得極陰森恐怖,但這聲音在瀕臨絕望的李月華聽來,簡直就是世上最動聽的樂曲。 一個黑影佝僂著身子躡手躡腳地進(jìn)來,如果不出意外,這個人應(yīng)該是如約而來的張公公。李月華因激動而顫抖的手簡直無處安放,她胡亂摸著井臺,只有石頭冰涼的觸感才讓她能稍微鎮(zhèn)定些,她聽見這張公公喘著粗氣,似乎很累的樣子。 “等著急了吧。”張公公放下肩上扛著的東西,一面壓低聲音和李月華說話一面站在殿門口四處張望,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張公公復(fù)又扛起那袋東西朝著李月華快步走來,他的聲音急促而穩(wěn)定,讓人聽了有安全感:“沒人跟著,放心吧。” 李月華借著皎潔月光打量張公公,這人約莫四十來歲,皮膚瑩潤白皙,眼睛細(xì)長透著精光,嘴唇略厚這一特征,倒為他狐貍般狡黠的臉平添了幾分忠厚之感,可這個貌似老實(shí)長者的下一動作,著實(shí)讓李月華嚇了一跳。 只見張公公熟練地解開綁粗麻袋的繩子,一股濃郁脂粉香氣立馬撲面而來,奇怪的是,這味道里好像還摻和著別的東西死尸腐爛味。 李月華揉了揉被嗆地流淚的眼睛,她探過身子撥開麻袋,一顆披頭散發(fā)的女人頭登時印入眼簾。 夜還是靜的嚇人,就連彼此緊張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李月華像做了壞事一樣不安地掃視了下四周,她悄聲問張公公道:“這女人是誰,你殺人了?” 張公公踩著麻袋一角方便他往出拉女尸,他沖著李月華輕笑道:“那夜姜鑠殺入大明宮,死了不少宮女太監(jiān),這女尸是奴才偷摸在死人堆里撿出來藏起的。好在天冷,再加上我一直往她身上倒香粉口脂之類的物什,倒也無人察覺?!?/br> 當(dāng)日元蘭用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魚目混珠,將李月華私自換了下來,誰知道張公公羊皮照搬,竟然也來了這么一手,這豈非活生生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這女尸一絲。不掛,臉上如李月華一般被劃的稀爛,更絕的是她的膝蓋部位凸起紅的血腫,仿佛是生前被人打斷過腿一般。如此這般和活人李月華比對下來,外傷簡直不差分毫。 李月華不得不佩服這張公公的思慮手段周全,看來逃出大明宮就是眼前的事了。 張公公將那香氣與惡臭并存的女尸扔進(jìn)井里,他舉著火折子,仔細(xì)地檢查了一番從殿里到井子這段路上李月華爬過的痕跡是否清晰,他要給元蘭造成個假象,李月華是受不了折磨才自盡的。 只見他緊緊抿著嘴唇,從容不迫地在懷里掏出個短柄軟毛刷子,先一把將下裳挽在腰帶上,然后彎腰將自己的鞋印刷去,他將這一切做的幾乎堪稱完美后,背著女孩消失在夜色中。 裝屎尿的木桶明顯被張公公洗刷了多遍,饒是如此,那陳年留下的sao臭味仍然將李月華弄得直泛惡心。 冰冷的水漫到女孩下巴,脖子以下早都被寒涼浸的麻木了,馬車雖然走的平穩(wěn),但蕩漾起的水珠兒不斷侵入女孩的鼻孔,眼睛。 怕臟?再臟有姜鑠和元蘭臟嗎?所以李月華,你不要覺得難受,因為遲早有一天,你會讓那些害你的人受千百倍的惡心。 “站?。 ?/br>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桶里的李月華渾身一顫,她忙將口鼻緊緊掩住,不讓自己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響。攔路的是誰,難不成出岔子了? 只聽張公公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他慢悠悠道:“喲,這不是安平侯家的吳二爺么,可是燙的酒不香,惹得您發(fā)脾氣?!?/br> 安平侯家的二爺?是了,老圣人還在世時下旨,說吳家忠心有功,皇恩當(dāng)蔭及子孫,特賜世襲侯位。這二爺雖說也是嫡出,但承襲安平侯這等福氣他是沒造化趕上的,故而家人花銀子為他捐了個郎將做。 只聽這吃祖宗飯的二世祖哼哼唧唧訕笑道:“張公公,本官懷疑你偷運(yùn)宮里的東西出去變賣,得搜查下你這香桶?!?/br> 李月華的心簡直要跳出嗓子眼兒了,這都要出大明宮了,偏偏出了這么一茬事,難道真是天要亡我? 正在此時,香車蓋子被推開一條小臂寬窄的縫,火光立馬紅燦燦地滲進(jìn)桶里,只見一只通體森寒的長劍也當(dāng)即懸在女孩兒頭頂。李月華心驚之下,忙一點(diǎn)點(diǎn)地縮進(jìn)水里,登時水鋪天蓋地涌入她的口鼻耳朵里,熱辣辣的。她不敢往出吐氣,她怕水泡聲會驚動吳二爺。 “別介啊,您這么做可就沒意思了?!睆埞曇羲剖怯行┲?,他緊接著低聲說道:“外邊可是有人等著要貨呢,遲了就不是這個價了。” 那吳二爺嘿嘿冷笑了幾聲,他故意將劍頭伸進(jìn)桶里去攪和,李月華越發(fā)將身子往下壓,萬一讓這人的劍觸碰到自己,那可就全完了。 女孩兒用手緊緊地按住胸。口,嘴里含著一口氣就是不能吐出,鼻子輕輕冒出小小的水泡在眼前飄走,腦子有一點(diǎn)混沌,可她心里對自己一遍遍說:李月華堅持住,不要抬頭,不要吐氣,想想死后受辱的父皇,想想生死未卜瘋了的默兒,想想你自己受過的折磨,你要報仇,所以你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再堅持一下。 張公公忽然甩出一腔幽怨調(diào),他嬌嗔道:“行啦,算奴家怕了您了,您分這個數(shù)怎樣。不行?那這個呢?” 許是談不攏,張公公聲音變了調(diào),他似乎端起了架子冷冷道:“嘿,我說二爺,人前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哪,出手可別太黑了。您往后在這兒呆久了,還怕不發(fā)他娘的幾百萬財?何必今兒個非得跟雜家過不去?!?/br> 頭上的劍終于被撤走,可李月華還是不敢露頭,她手腳有些抽筋,意識更模糊了,不能啊,一定要忍?。?/br> 李月華忽然狠狠地掐了下膝蓋,鉆心的疼痛讓她恢復(fù)了些許神智,只聽外面的交易似乎有所轉(zhuǎn)變。 吳二爺不耐煩道:“甭廢話了,這個數(shù)最低,不行你哪兒來 回哪兒去。” “行啦行啦,算公公今兒個栽在你小子手里了,真真比你爹還心黑,這年輕一輩,不可小覷呀?!?/br> 張公公的聲音有些不甘和無奈,馬車又重新顛簸起來,李月華算著步子,大約走了丈許遠(yuǎn),她終于可以吐出憋在心里的氣,女孩貪婪地大口呼吸,此刻她簡直覺得桶里的臭氣是世上最甜美的味道。 李月華不曾 回頭,她也不愿 回頭。 父皇曾經(jīng)對她說,有一天駙馬會牽著她的手走出大明宮,她必須成為大陶國最幸福最美麗的公主。現(xiàn)在算什么,喪家之犬?不過這都不重要了,人哪,最怕的就是跌倒了不敢爬起。 姜鑠,元蘭,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們在我手中腐爛,我要拿 回屬于我的一切,包括皇位。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張公公將瑟瑟發(fā)抖的女孩從桶里撈出來背到背上,李月華打著燈籠左右瞧了下他們停車的地方。 這是個安靜而普通的小巷,長久下雨使得鋪地的石頭在燈光下顯的有些發(fā)黑,跟前兩戶住著的人家想來已經(jīng)熟睡,婦人夢囈聲而男人打鼾聲也能聽得十分清楚。 右前方房檐上掛著個‘酒’的布招牌,風(fēng)一吹,門上的青銅鈴鐺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墻上不知是哪個文人揮灑墨寶,寫著‘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贊美之詞。 這原本踏香尋酒的風(fēng)雅趣事,此刻在李月華眼中簡直一文不值,因為那是閑著無聊的人才會做的蠢事。 左前方窗子下邊擺著個空木架子,上面遍布黑厚的油漬,想來這戶人家是做和油相關(guān)的行當(dāng)。 張公公的家在中間,這是一出兩進(jìn)兩出的宅子。院心栽了顆桃樹,巧的是西南墻根那兒被開辟出一片小小菜園子,沒有圍籬笆,許是不怕人來偷吧。菜園跟前是個石碾子,若仔細(xì)看,上面還留有沒掃干凈薄薄的一層紅辣椒面兒。 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嗎?甚是平淡,但著實(shí)透著充實(shí)。 張公公進(jìn)屋后將李月華輕輕放在炕上,他往早已鋪好的被筒里摸了摸,然后瞇眼笑道:“昨兒個我 回來把炕燒地暖暖的,現(xiàn)在竟然還帶點(diǎn)子熱乎,主子您且先將就著住下吧?!?/br> 李月華那會兒在水里憋得時間長了,現(xiàn)下心口疼的厲害,她右手緊緊按著胸???,左手上下搓著冷如冰的臂膀。 借著昏暗的燭光和黎明的微亮,李月華再次上下打量了番這個了不得的張公公,女孩冷漠道:“你要從我身上得到什么,榮華富貴?還是高官厚祿?不要那么看我,雖然你說你和父皇怎樣怎樣,我可統(tǒng)統(tǒng)不信,瞧你做事精明利落,不像個會給自己惹麻煩的人。告訴我,你究竟想要怎樣?” 第7章 換臉秘聞 張公公拿起案幾上的小銀剪,先一點(diǎn)點(diǎn)地將燒黑的燈芯剪去,再拿簪子一挑,登時屋子亮了許多。 溫暖的燭光將他凸出的顴骨柔化,張公公放下手里的物什,對李月華笑道:“奴才本來是個和尚,后來做了你父親的孌童。” 李月華了然,其實(shí)她早都發(fā)現(xiàn)這張公公有喉結(jié),想來是成年后才凈的身。 “你說你是孌童,那后來為什么又成了?” “成了太監(jiān)?!睆埞⑽⒁恍Γ恿死钤氯A的話頭道:“你說我圖你什么,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睆埞廴τ旨t了,他淡淡道:“我們在他還是太子時就好了,我是孌童,他是我的丈夫。后來這事被你祖母發(fā)現(xiàn)了,哎,我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本來是必死無疑了,是他用太子之位逼著娘娘留我一命。娘娘沒法子,但又見不得我們做讓天下人不齒之事,最后的余地就是雙方各退了一步。若要我活命,我須得凈身后永遠(yuǎn)留在娘娘身邊,而他,永生不能見我?!?/br> “你少哄人,我根本沒在皇祖母那兒見過你?!?/br> 張公公并不理對方直白的質(zhì)疑,他見李月華嘴唇被凍得發(fā)紫,先指了下女孩身后疊放整齊的衣裳示意她換上,然后轉(zhuǎn)過身子往里屋方向走了大約六步,他的右腳略微蹭了蹭地上的磚,也不知從哪里掏出個粗刃刀片,蹲下身子開始撬地磚。 趁著張公公忙碌的功夫,李月華將已濕成冰的衣裳換成棉衣,她雙眼死盯著張公公,只見張公公從地磚底下的暗盒里拿出個鼓囊囊的錦袋放入懷中,他一面往將磚土等物歸置到位,一面 回答李月華的話:“主子您仔細(xì)想想,老祖宗一年中有幾日在大明宮住著?” 張公公起身,在下裳擦擦沾了土的手,然后轉(zhuǎn)身走向李月華,他眉頭深鎖像是在想什么,半響才嘆了口氣道:“老主子臨去前,把奴才叫到跟前,她說:‘甫明啊,我走后,你就和他 回大明宮吧?!尜\攻進(jìn)來那夜,本來我下定了決心和他一起死的,可發(fā)生了一件事,我改變了主意。您放心吧,我張甫明定然拼了性命護(hù)您此生周全。” 李月華鉆進(jìn)被筒里,她品度著這番話,聽起來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能否相信。元蘭不是跟自己掏心掏肺了十年么,該出手時還不是半點(diǎn)情面都不留! 張公公將各色吃食都給李月華端到炕桌上,他瞧著女孩瘦的可憐,雙眼直盯著一盤桂花糕,但就是不動,她還是在懷疑。張公公拈起一塊糕點(diǎn)塞在口里,邊嚼邊對李月華道:“主子,奴才得 回宮了。您吃點(diǎn)東西好好睡會兒,現(xiàn)在細(xì)說也不方便,且等晚上吧。估計那人今天就能到長安,他來了您就一切都好了。” 李月華像頭餓狼一樣把各種糕點(diǎn)往嘴里塞,口里塞的太滿以至于將臉蛋上的傷口扯開,她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可當(dāng)她聽見張公公方才那番話,忙捂著臉含糊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李月華的話還沒問完,只見張公公將尿盆端的放在地上然后匆忙關(guān)門離去。屋子安靜了,這種靜就像過去的十幾天一樣可怕,沒人理,沒人疼,沒人管,自生自滅。不,既然出來了,那么一切必須由我掌握! 約莫張公公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李月華用胳膊肘撐著自己起身,她幾乎是摔下炕的,腿上的疼痛讓她覺得想死,可是得忍著,因為她深信不幸總會熬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