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看著變成黑色的砂壺,宮洺微微蹙眉,不解問道:“這是為何?” “你血里有毒。” 聞言,宮洺一怔,他的血里有毒為什么他不知道?他是何時中的毒? 似乎看出了宮洺的疑惑,唐無憂淡淡一笑,解釋道:“放心,你血里的毒不會傷到你,這不過是種遺傳,只不過,這種毒血的遺傳幾率很小,倘若一個人一生有一百個兒女,能在這種毒下活下來的不會超過十個?!?/br> 現(xiàn)在唐無憂算是知道為什么唐雨茗生下來便是體弱,也知道唐思瑞為什么會體毒昌盛,唐雨茗是因為承受不了宮洺的毒血,而唐思瑞卻是因為吸收了他們兩人體內所有的毒性。 想想,她的這兩個孩子還真是命大,爹的血里含毒,娘的血里含咒,可是他們卻活了下來。 一旁,宮洺因為唐無憂的話有些納悶,他父皇后宮的妃子加起來沒有三百也有三十,而他的兄弟姐妹更是不少于幾十人,若是按照唐無憂的說法,這些人應該有一半全都死了才對,可是為什么他從未聽說過他父皇的孩子有夭折的? “你確定沒有弄錯?” 聞言,唐無憂眼一抬,不滿道:“當然,你可以懷疑我說的任何話,但唯獨不能懷疑我對毒性的判斷。” 見她這般厲色,宮洺不由一笑,他奪過她手中的砂壺放到一旁,繼而將她拽到面前,“我不是懷疑你的醫(yī)術,只是覺得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體內有毒,今日聽你一說,覺得有些驚訝罷了。” 這個解釋唐無憂勉勉強強還算接受,糾結半晌,她有些為難的說:“宮洺,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說來聽聽?!?/br> “那個……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還想要你一點血,也許,也許會多那么一點?!?/br> 雖然宮洺不知道唐無憂口中的‘一點’指的是多少,但他并沒打算拒絕她,“原因?” 知道他一定會問原因,這便是唐無憂最為難的地方,她避重就輕的說:“瑞兒身體不好,你的血可以幫他?!?/br> 聞言,宮洺并沒有執(zhí)著于瑞兒為什么身體不好,反而問:“為什么只有我的血才可以?” “呃,因為……因為你的血有毒,瑞兒需要以毒攻毒?!?/br> 宮洺眉梢輕挑,目光逐漸變的凝聚狡黠,“哦?以毒攻毒倒是個不錯的點子,可是為什么只有我的毒才能解瑞兒的毒?” 宮洺一點都不掩飾他的怪異,唐無憂心虛的向往后竄,可是手腕卻始終被他捏著,“因為,因為萬物相生相克,并不是所有的毒都可以解瑞兒身上的血毒,你,你到底給不給?” “給?!焙唵蔚囊粋€字,宮洺松開了手,眼底的深意難懂,但卻始終看著唐無憂那張慌張的臉。 ……。 唐府 唐無憂最近回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唐宏難得見她一面,卻見她收拾東西又要出門,見此,唐宏將人攔下道:“無憂,聽你母親說,你這段時日都不在家,你好歹是個女兒家,怎可連夜不歸?” 唐無憂將手中的東西交給綠繡,而后示意她出門去等,她輕身而坐,卻沒有開口讓唐宏也坐下的客套之言。 “父親何時變的這般關心女兒,女兒竟是一直不知,我不住在府內已近一月,你居然才聽那陳氏說起,對了,我應該好好謝過父親,可以讓女兒這般自由?!?/br> 這話噎的唐宏老臉一紅,剛要說什么卻又被唐無憂接了過去,“無憂這幾年隨性慣了,也多虧了父親當年將我遠送聊城,如今我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父親還是莫要將太多心思放在我的身上為好,如果有時間,請多注意一下你的枕邊人,免得哪日我們唐家會變成一片草原?!?/br> 唐無憂與陳氏不和,這件事唐宏自然是知道,可是這跟草原有什么關系? “無憂,爹知道以前是我們唐家對不起你,可是現(xiàn)在你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就該安安分分的做一個唐家小姐,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郡主,若是按照尊卑,便是凌駕于我們整個唐家之上,可是眼下你這般不為,實在是有辱自己身份?!?/br> 聞言,唐無憂扯唇一笑,悠悠起身,“有辱?五年前你們嫌我癡傻,不讓人蹬堂見人,棄我如敝履,如今又覺得我有辱門楣,敢問我的好父親,你有什么資格?” 唐無憂的話讓唐宏無法反駁,他的確早在五年前就已經(jīng)沒了資格,可是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這孩子頂?shù)膯】跓o言。 這時,一個下人急惶惶的跑進,忙道:“老爺,出事了,漢州來信,說大小姐行為不貞已浸豬籠,昨日溺斃荷塘?!?/br> 聞言,唐宏腳下一個踉蹌,站在他身側的唐無憂只是冷眼相望,絲毫沒有相扶之意,她低眸冷聲一笑,“看來有辱唐家家門的人不只是我這個不孝女,就連爹爹的好女兒也是如此,這也許是我們唐家的劫難,您還是看開一點吧!” …… 榮王府 腥濃的血氣蔓延在整個房間之內,院子里只有綠繡和南影兩個人忙進忙出,屋內,竹桶里滿是鮮紅,唐思瑞小小的身子上扎滿了銀針靜靜的坐在其中。 唐雨茗小手捧著藥碗從外面走進,來到床邊,將藥碗遞給滿色蒼白的宮洺。 宮洺盤膝坐在床邊,接過藥碗朝她淡淡一笑,在看看已經(jīng)兩日沒有合眼的唐無憂,他現(xiàn)在算是知道當時她口中的‘一點血’是什么概念了。 用他們兩人的血為引來醫(yī)治唐思瑞體內的血毒,他流了多少血她同樣也流了,可是就連他都快要扛不住了,她居然還能堅持兩天。 宮洺拿著藥碗來到唐無憂身邊,“喝了?!?/br> 唐無憂轉頭看了他一眼,“你先喝吧,我沒事?!?/br> 一聲輕嘆,宮洺俯身將人拉起,“孩子是要緊,但你也不能有事,不然誰來救他?” 唐無憂聞言淡淡一笑,伸手推了一下他遞過來的藥碗,“放心好了,瑞兒沒醒我是不會倒下的,我的藥綠繡在熬,你先喝了,皇上幾番催你入宮,怕是事情不小,喝了藥早些休息,不然你明日這副樣子進宮,若真的有事,怕是你也扛不住?!?/br> 這幾日為了不讓唐無憂的身份暴露,宮洺一直沒有進宮,就連曹佑來都被南影拒了回去,但是宮里幾次三番的催促明顯事情不簡單,不過就算是用想的,宮洺也大概能想到這么急著叫他進宮的緣由。 隔日入宮,事情果然和宮洺預料的一樣,只是,他似乎小看了西楚人鬧事的能力。 養(yǎng)心殿內,穆連城飛揚跋扈的聲稱要對傷他meimei之人做出處罰,而穆嬌羅則是吊著手臂,悶不吭聲,面色虛弱蒼白,一臉的嬌柔之態(tài)。 “遼皇,我meimei如今還沒嫁進你遼國就這般受人欺辱,日后若是本皇子走了,不知道她還要受到何待遇?” 這件事鬧了已有兩日,可是皇上和皇后卻不知這是誰人所為,只知事情是發(fā)生在榮王府,所以才左一次右一次的傳宮洺進宮,想要讓他把事情解決個明白。 這件事可大可小,皇上自是不敢怠慢,見宮洺始終不語,皇上不由的再次看向穆連城,“這件事連城皇子想怎么解決?這么多日子嬌羅公主也不說傷她之人到底是誰,朕實在是為難。” 遼國的榮王,周邊大大小小的幾國有誰不知道他,他被人頌傳成神,其名聲甚至比三國之帝還要大,同樣身為皇子,穆連城心中自是不服,他轉身走近宮洺,嘴角邪惡一撩,“我要榮王與我meimei道歉,再要傷了我meimei的榮和郡主親自斷臂謝罪。” 對于慕連城的挑釁,宮洺本是沒做在意,可是聽到他的話,平靜的眼眸波瀾倏起,如涓涓巨浪似是要將人席卷吞沒。 聞言,皇上與皇后皆是一愣,都說這人是在榮王府傷的,為何傷她的人會是唐無憂那丫頭? “洺兒……” 皇后剛開口,就見宮洺轉身走向穆嬌羅,他看了看她吊著的手臂,而后冷冷開口,“本王那日所說的話,公主似乎沒有聽懂,既然你意在如此,本王自然也是阻止不了,但你若是想要那丫頭的手臂來給你謝罪,那么就請公主先自行奉上性命,如若不然,你們誰都休想動她一根汗毛?!?/br> 這話聽得皇上心頭一顫,可是想想,這話既然已經(jīng)出了,現(xiàn)在就是想收也收不回來了,與西楚聯(lián)姻這件事他本就還在考慮,此刻宮洺一言,也算是幫他做個了結了。 穆嬌羅嬌弱的臉上慢慢溢出一抹深邃的笑意,她低垂著眼睫,似笑非笑的說:“榮王這般直言,難懂就不怕我生氣?” “那公主這般,有想沒想過本王也會生氣?” 話落,穆連城突然上前道:“宮洺,你不要太過分?!?/br> 聞言,宮洺轉身看向穆連城,“是誰做的過分,連城皇子心中應該有數(shù)不是嗎?” 淡淡一語,信心十足,穆連城一噎,凝眉看了穆嬌羅一眼。 “父皇,兒臣今日進宮是為了兩件事,第一,上次您提議的與西楚公主的婚事,兒臣拒絕,第二,我遼國與西楚聯(lián)姻之事,兒臣仍是拒絕。兩日后兒臣會派兵恭送西楚皇子和公主出城,望父皇批準?!?/br> “你……”穆連城聞言頓惱,可話沒出口,卻見穆嬌羅看著他輕輕搖了下頭,見此,穆連城這才把心中的那口氣憋回去。 “遼皇,看來你遼國與我西楚是欠缺緣分,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強求,免得和親不成再傷了情誼。”穆連城咬牙切齒的話怎么聽都不像是怕傷了情誼,可此刻的情形也不是能讓他們挑理的時候。 皇上微微點頭,“的確是欠了些緣分,朕的榮王素來就是這個德行,自小就沒討過女子歡心,還望嬌羅公主莫要介懷。” 不討女子歡心?這話…… 穆嬌羅抬眸看了宮洺一眼,臉上雖是淡淡笑意,但眼底深處的惱恨卻是那般的明顯,她轉頭看向皇上,大方一笑道:“遼皇嚴重了,男女之事自然是講究緣分,我雖傾慕于榮王,但也不是那死纏爛打之人,此事不成,便是罷了。” 見她將話說的這般得體,皇上寬心一笑,“西楚公主真是寬宏之人,朕兒女眾多,就是沒人能比得上公主之胸懷?!?/br> “遼皇過譽了,”穆嬌羅大氣頷首,而后又道:“今日之事是哥哥小題大做,但他也是為了心疼我這個meimei,還望遼皇和榮王不要太過在意,那榮和郡主性子極好,我倒也喜歡,遼皇就不要對她加以處罰了,這受傷之事本也是我不小心,不能全怪郡主,這事就到此為止吧,只不過我傷勢未愈,兩日后怕是不好啟程,不知榮王可否寬限幾日,待我傷口痊愈之后再離開?” 穆嬌羅這番話說的的確算的上大度,但宮洺卻不覺得她是這大方之人,倘若她真的不喜計較,又怎會刻意上演今日這場戲。 見宮洺不語,皇上忙笑意相加,“這是自然,西楚公主受傷,朕又豈會讓你帶傷上路,自然是要養(yǎng)好再走?!?/br> 聞言,穆嬌羅笑意加深,拖著手臂微微下了個禮,“那便謝過遼皇了。”…… 鳳鸞殿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西楚公主會說她的傷是無憂所傷,她不是在你府里受的傷嗎,難不成……”皇后一頓急切下來似乎反應到了什么,鳳眸一抬,一臉驚詫。 看著皇后的表情,宮洺竟是沒忍住一笑,“沒錯,那日她的確是在兒子府上,西楚公主的傷雖不是她傷的,但也與她有一點關系?!?/br> “你說無憂那丫頭在你府上?現(xiàn)在還在……” 皇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最近幾日她日日都差人去唐家,可是回來的人都稱她不在,她還在納悶這人會去哪,合著這兩人居然…… 宮洺嘴角輕勾,微微點了下頭,“是,在兒子府上,那兩個孩子也在?!?/br> 本以為說了這話會讓皇后高興,可誰知,皇后眉一皺,喝道:“胡鬧,你們兩人尚未成親,怎可就同居一室,這被外人聽了可是要閑話的?!?/br> 皇后的話并沒有對宮洺起到什么作用,他微微垂眸,淡淡一笑,“自從那丫頭回京以來,閑話難道還少嗎?況且,她早已為我誕下一對兒女,不管是名義還是身心,她都是我宮洺的女人,我兒子女兒的母親,如此,又有誰會去在意那閑話?” 話落,宮洺抬眸看向皇后,看著皇后微怔的臉,宮洺不由的勾了下嘴角,“母后應該一早就知道那兩個孩子的身世了吧,欺瞞兒子這么長時間,真是為難您了。” 皇后的不滿最終還是沒低過一聲低笑,笑意漸濃,皇后掩著嘴說:“本宮一直以來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你的聰明,可是沒想到,在這件事上你居然是這般的遲鈍,不過好在你現(xiàn)在是知道了,如若不然,母后還不知道要提心吊膽到何日呢!” 那日在妙草間后山,蘇子辰最后告訴宮洺的話就是關于兩個孩子的身世,他知道唐無憂也許會將這件事一直隱瞞下去,但是不管是對孩子也好,還是對她也好,他都覺得宮洺有必要知道自己是孩子的父親。 況且兩個孩子各有讓人放心不下的病狀,這么多年,唐無憂一人為兩個孩子費心費力,如今也該讓他這個親爹心疼一下了。 宮洺沒有在唐無憂面前說穿,無非是不想用孩子去束縛她,同樣他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將這件事隱瞞到什么時候,她那若有似無的疏離,宮洺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但是他卻不知道那是為何,他相信,只要等到她愿意對自己說出孩子身世的那一日,那便是她愿意將自己完全交于他之時。 …… 翌日,曹琦兒聽聞了宮洺悔婚之事特意進宮,目的就是來慰問一下這為滿肚子詭計最后慘遭拋棄的公主。 看著迎面而來的人,曹琦兒趾高氣昂,“呦,西楚公主好興致啊,都被我洺哥哥拒婚了,居然還有閑心在這逛,我要是你的話,要么打道回府,要么躲在房里再也不出來見人?!?/br> 穆嬌羅聞言臉上的笑意不減,溫和依舊,她走到曹琦兒身側,腳步微頓,稍稍側了側身子說:“你有這功夫在這打趣我,倒不如回家可憐可憐自己,我得不到的,你同樣也沒得到,坐享漁翁的人是唐無憂,你在這囂張個什么勁?” 驀地,曹琦兒本是得意的笑臉一凜,轉首便要發(fā)惱,穆嬌羅揚眉一笑,退后一步,“你也別惱,我說這話倒是沒有諷刺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你的洺哥哥自始至終都沒將你我放在眼里,他心里有誰你應該比我清楚,我西楚能人之士遍地都是,我沒有必要非賴在遼國,可是你不一樣,聽聞你自小與榮王青梅竹馬,就這樣被橫刀奪愛,你就甘心?” 曹琦兒磨牙霍霍,倒是沒有上她激將法的當,“哼,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聽你的?我不是白癡,你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唐無憂?你想得美,我除了她,洺哥哥再除了我,坐享漁翁的人最后就會變成你,你以為我不知道?” 穆嬌羅秀眉一挑,垂眸低聲笑了笑,“曹姑娘的確聰明,只是可惜了那榮王有眼竟不識珠,只不過,坐享漁翁這種事并不適合我,再過一日我便會隨同皇兄啟程回西楚,到時你就可以安心了?!?/br> 說著,穆嬌羅拉過她的手,不知在她手中放了些什么,“這個東西我相信你會用得到,但至于怎么用,就要看你自己了。” 曹琦兒攥著手中的東西,神色微正卻沒有說話,她就是猜也能猜到穆嬌羅給她是什么,只是,她真的要這么做嗎? 曹琦兒在宮中流連許久,只因不知道自己是該放手還是繼續(xù),突然,脖頸遭受一擊,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 ------題外話------ zhang7107:月票2張lin7300:月票2張 wawa:月票2張qquser6166970:月票1張 隨意安好:月票1張angel榮姐:月票1張 157**0302:評價票1張,月票2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