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一行人坐在河邊的大石灘邊歇歇腳,超子這張嘴立馬又管不住了:“文斌哥,你確定這兒是神仙住的山?我怎么覺得這里連我們那兒的小山包都不如,神仙住在這兒還不得憋出病來?” 查文斌有些不悅地說道:“不要胡說,昆侖是萬山之祖、龍脈之祖,自古多少道教高人都想在此地開山立派,但從沒有一人能夠登上那昆侖絕頂,有能耐的在昆侖余脈立一道觀已經是登天的難度了。當年玄陽胡真人與金丹子張理清道長兩人一心向道,不遠千里來昆侖尋地立派,覓得蓮花一峰歷經十五年才修建了昆侖萬神宮,而后羽化而登仙。他那不過還是一蓮花而已,卻能有那般成就,若是找到龍頭,那還了得?!?/br> “那還不是在十年動亂中給砸了嘛,神仙再強,也弄不過紅衛(wèi)兵呀,哈哈?!背舆@一笑,卻見查文斌已經黑著臉了,趕緊捂著嘴巴去勾那小哲羅的肩膀去了。 老王灌了口水,想了一會兒,說道:“文斌啊,你說這里真的沒有其他人來過嗎?” 查文斌有些苦笑道:“我哪里知道,也只是聽那大祭司說過罷了?!?/br> “可我覺得有人來過,而且我們一直在追尋著他的足跡?!?/br> “誰?” 老王說道:“李白!李白曾經作詩道: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這里說的群玉山頭豈不就是昆侖主峰嗎?還有那瑤池,那可是傳說中西王母的地盤了,這個李白先是到了蘄封山,爾后到了這里,我懷疑期間他可能還去過封淵一帶,只是他的詩太多了,我一下子也想不起來,你說這會是巧合嗎?如果真要按照我的推斷,他就是幫著當時的朝廷來找東西的,不過是打著游山玩水作詩的幌子而已?!?/br> 被老王這么一提醒,查文斌還真就想起來了什么:“我想起來一個人,上清派茅山一宗曾經出過一位大師,名叫司馬承禎,號道隱真人,他是茅山第十二代掌門。算起來,他也算是我天正道一門的師祖,都源自茅山,主張‘神仙之道,五歸一門’。這位真人就曾經和李白相識?!?/br> “他在《大鵬賦》里的開篇敘便是:‘余昔于江陵見天臺司馬子微,謂余有仙風道骨,可與神游八極之表。因著《大鵬遇稀有鳥賦》以自廣。’” “這說明他結識茅山掌門,并且懂道,‘倚劍天外,掛弓扶桑,浮四海,橫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云天之渺?!@些都出自他之口,扶桑神樹,四荒八野,與當時的茅山掌門神游八級之表,你說的非常有可能,可能我們一直在走他走過的路線!” 這真是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判斷,一位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詩人,居然在千百年前就開始走了這條今天他們才重新走過的路。同樣是扶桑神樹,同樣是巴蜀蜀道,同樣是玉山昆侖,更加重要的是同樣牽扯到了茅山一派。 眾所周知,李白是有朝廷背景的,誰能活得那么瀟灑,整日拿著酒罐子游山玩水吟詩作對,那還不得餓死。而且他去的地方用今天的話來說,那絕對是在探險,如果沒有一支充分保障的后勤力量,在那個一切都沒有被開發(fā)過的原始時代,李白單靠一人如何去得了那些地勢險峻、自然條件惡劣萬分的名山大川? 答案只有一個,李白是在給朝廷做事,并且拉攏了一批當時極具本領的道家前輩。李唐盛世之時,國家有足夠的時間和財力去幫助帝王們圓他們自己那個長生不死的夢,于是李白便成了這次行動的領頭人。 查文斌把目光轉向了老王:“看來你就是現在的那個李白了,你為你的組織做事,而我是一個道士,而且還是茅山余脈天正道的掌門,怎么看這事都是在復活前朝歷史上曾經發(fā)生過的事兒,而且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信息就是,老子姓李,他可是道教真神。大唐的國君也是李姓,李白,有點意思了。不管前人有沒有找到,至少看來這件事跟我道教還能扯上點關系,也算是我沒有白走這一趟?!?/br> 老王有些尷尬,不過回頭一想,卻也還真的就是這么回事,只好呵呵笑道:“再怎么,他也是你們道教中的名人,也算是徒子徒孫們幫助祖先完成心愿了?!?/br> “你放心,我不會半途而廢的。答應的事情,我能做到的都會做到?!辈槲谋筠D而一想,卓雄說,自己看到四個人里面并沒有老王,心里就有一點不自然了。他看著這個到現在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身份的老朋友,還是希望他能夠一路平安?!袄畎走€有一個身份應該就是上清派的第十五代傳人之一,話說他是拜胡紫陽門下,胡紫陽則是上清派的第十四代宗師,這事越來越模糊,也就越來越清晰。不管是再走前人的路,還是被你那個組織刻意安排,至少我已經了結了何老的心愿。等出了山,我把翻譯過來的《如意冊》親手在他墳前燒掉,然后便歸隱了?!?/br> 查文斌看了一眼前面藏在一片云中的雪山,嘆了口氣道:“既然這里是李白的最后一站,那么也該是我查某人的最后一站了。他沒有找到的東西,那么就由我這個余脈的徒孫完成!” 看著身邊站著的查文斌,老王心頭突然有了一種感覺,這一次恐怕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時常在想,如果自己沒有這樣一個身份,或許會和他成為多好的至交,談古論今,望天說道,也不失為人生一大快意。他突然心里有了一個想法:要是干完這一次,就回去跟組織提出走人,跟著這群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去過那種簡單的生活該有多好。 查文斌大手一揮:“起身吧,弟兄們,既然來了,我們就不會空手走,接下來的路可能就沒那么好走了。雖說昆侖主峰是龍中之龍,但也不是誰都能駕馭得的了。龍只對它臣服的人低頭,我們這些凡人去擾它,難免是會驚了龍怒的?!?/br> 這一次,他自己走在了前面,面對危險,查文斌從不讓別人替自己抵擋,這就是他! 有道是:玉虛昆侖龍冠天下,王母瑤池水清木華;詩仙太白浮海歸煞,天正文斌問道天涯! 第217章 慘叫 很快他們便進發(fā)到了山腳。下午時分,整個隊伍推進到了雪線的位置。因為現在是夏季,所以昆侖并沒有被完全冰封住。裸露在地表的巖石上也只有頑強的蕨類植物和高原苔蘚。這里暫時還沒有看到生命的跡象,不僅冷,而且缺氧。 一開始還能嬉笑打鬧的超子這會兒也開始變得老實了,有著豐富高原經驗的他和卓雄主動代替了哲羅這個向導。因為到了這兒,他能提供的東西已經幾乎沒有了,能做的就是替老王這樣的隊中拖后腿的人物分擔一下行囊。 查文斌把隊伍分成三個部分:卓雄和超子這對高原兵負責探路;橫rou臉大山、哲羅和老王搭配另外一個部下待在一塊兒,畢竟老王是這里最弱的人,需要照顧;自己則和老刀以及剩下那個兵負責斷后。 哲羅再三囑咐這雪山上得注意三點:一個是防止雪崩,另外一個就是怕雪窟窿,還有一個則是冰塊整體脫離造成的滑坡,每一樣都是能要了人命的。雖然他常年生活在這一帶,但還是沒法分辨即將踏出去的那一步下面會是什么。 雪線之上,便是白茫茫的霧氣,誰也不知曉這山到底有多高。若要尋龍,最好也必須登到山頂才可見。 最難的便是穿過云層了。這里面不僅濕度高,而且能見度極低,恰恰這里的云層還厚得很且壓得低。查文斌一開始便用上了一根繩上拴螞蚱的辦法。 第一撥人必須給后面那撥人安全提示之后才可以繼續(xù)行走,信號就是拉著手中的那根繩,這個辦法雖然簡單,但有兩個弊端:一個是登山效率極低,另外一個就是后面的人無法看清前方人留下的腳印,做不到完全復制。 很快,超子和卓雄便帶頭扎進了這云層里。一入云層,他們就只能憑借自己偵察兵的經驗行走了,因為看不見任何參照物。在這么大一片陌生區(qū)域,等于是閉著眼睛走,這是相當危險的。因為在科學上有個著名的理論,若是給你一片足夠大的開闊地,并且沒有任何障礙物,然后蒙上你的眼睛,讓你憑借自己的直覺一直往前走直線,到最后你會發(fā)現自己會回到原點,并且最終留下的運動軌跡是一個圓。關于這個原因,科學界早有論斷,這也是偵察兵們最需要克服的一點,有時候自己的直覺往往是錯的,需要不停地修正自己本來認為的直覺,也就是要跟直覺反著來,這就需要極強的心理素質和專業(yè)的野外訓練。 原本查文斌以為進來之后,多少還能有點視線,可是情況的復雜已經超乎他的預料。里面不僅云層厚,而且夾雜著呼嘯的山風,這些云仿佛是在繞著這座大山不停地做圓周運動。人與人之間甚至到了無法用語言交流的地步,只能讓前面的人帶著自己走。 突然,查文斌就覺得自己腰上垂著的繩子猛地往前一拉。整個隊伍的兩頭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中間拽。 有人開始大喊,但是聽不清喊的到底是什么,也看不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是依稀聽見風聲的呼叫中有槍響聲和人的號叫聲。槍聲是連貫著的,后來老刀說這是連發(fā)狀態(tài)下,打完了整整一梭子子彈。 混亂的局面持續(xù)沒半分鐘便消停了下來,一切仿佛又恢復了平靜。超子和卓雄趕忙將隊伍暫停了下來,將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外面站著一群人圍住了查文斌、老刀和超子。他們三人蹲在地上,人墻擋住了風才能勉強進行一次艱難的交談。 老刀扯著喉嚨拼命喊道:“是我那一組出了事情,還不知道是誰!” 然后超子立馬起身清點人數,原本還剩下九個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了八個,而且超子趴在地上好一陣子摸索后才發(fā)現,剛才經過的地上已經有了一個臉盆大小的洞,而且洞口還殘留著熱乎乎的血跡,抓在手上黏黏的。 他趕緊把這個情況進行了匯報,然后又統(tǒng)計了一遍人數,發(fā)現老刀帶來的四個人中又少了一個! 老刀一臉死灰地蹲在那兒,拳頭攥得緊緊的。這帶來五個兄弟,一轉眼三個沒了,僅僅剩下一人和自己。如今卻只上到了山腳,莫說到山頂,就連半山腰也未必到了,隊伍卻已經成了殘陣。他覺得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同時他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那位戰(zhàn)友獲救的機會等于零。 他們不得不開始調整,剩余的七個人被分成了兩組,超子、卓雄和老刀還有剩余的那個兵走在前面,四個人互相攬著對方的肩膀,腰間用繩子連接。后面站著剩余的四人,緊緊和前面的那個人保持距離,每個人負責盯前面那個人的后腦勺。 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感蔓延在每個人的心底,誰都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但就在那么一瞬間一條人命就這樣沒有了。用如履薄冰來形容他們現在的狀態(tài)是最為恰當的了。 云層和低溫讓所有人的眉毛和眼瞼上都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花,呼吸開始變得越來越困難。老王被迫期間吸了幾次氧。橫rou臉大山幾乎是攬著他的腰把這個胖乎乎的身軀用手臂的力量往上拉。若沒有他,恐怕老王已經死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里了。 查文斌曾經說過,道法的一切來自自然,和天斗,人顯得是那樣的渺小。不用出現什么難纏的鬼怪精魂。單就這樣的山,就能埋葬一撥又一撥妄圖尋寶的人。如今走在這艱難的路上,他才明白要想窺得天道,單憑一本《如意冊》哪里夠用,如果世人都能靠一本書籍成道,那么留在道教丹青上的名字恐怕也就不會只有那寥寥幾人了。 堅持!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小女的亡魂還在受苦,甚至這一年來都無法感覺到那個夢了,但這并不說明是好現象,他得罪的東西太多了,整不了他查文斌,整他的親人總是行的。這些年來,和他有過來往的人,有幾個最后是落得好處的?單就這一次,已經失去了三條人命,如果沒有他這一次的行動,也不至于讓人丟了性命。不管怎么說,這跟他都脫不了關系。 天煞孤星!查文斌也不想擁有這樣的命理,既然上天給了他這樣的命,要么順著它去死,要么挺著胸膛去逆!他不想再出事了,因為老天對他的折磨實在太多了。他沒有負世人,但天卻負了他!他的腦海里甚至開始產生一個可怕的念頭:若成不了道,那做個鬼也要攪個天翻地覆,欠他的,他都要一筆一筆討回來。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腿已經麻木了,嘴唇也已經凍裂,每個人的身體都到了幾乎要崩潰的極限。除了查文斌之外,其他人就真的是一具行尸走rou了,因為他胸口的那塊小小的青銅輪始終在迸發(fā)著一股暖流,而且是越來越暖和。 當有人發(fā)現頭頂開始出現了明亮的星空之時,他們終于穿透了云層,低溫和疲勞是現在要面對的最大的敵人。越是在這種時刻,越是不能放松,這些久經沙場的老手怎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身體已經不能和思想進行統(tǒng)一了,所有人都倒在了雪地上大口地喘著氣,稀薄的高原空氣本來含氧量就低,但是這會兒卻像是進入了清早的森林一般,說不出的甘甜。 有的人想睡覺了,比如哲羅,他實在受不了了。查文斌雖然有溫度,但體力也幾乎消耗殆盡,但是看起來,他還是目前狀況最樂觀的,掙扎著從大家的包里翻出無煙煤來點燃。雖然火力比在山下要小得多,但總算有了一絲火光。 他把雪放在鍋里融開,煮了姜茶,這里的水永遠都達不到一百攝氏度。挨個喂了一點之后,體質好點的人才逐漸緩過神來。含高熱量的食物機械地在嘴里嚼著,沒有人能嚼出味道來,但是都知道不得不吃下去,因為只要不吃,就保管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在這里不要過多地寄希望于戰(zhàn)友,能靠的只能是自己。 恢復了好一陣子,卓雄和超子還有老刀拖著麻木的身體硬是在雪地里挖了幾個睡坑,這種有點類似于陜西窯洞的簡易住所是目前最好的御寒之所,他們把帳篷設立在里面,這一晚沒有人站崗,因為誰都沒有力氣了,裹著睡袋呼呼大睡。 除了老王的情況比較糟糕外,其他人只是身體虛弱。給老王服了藥,又打了針,查文斌又特地把老王安排睡在人群中間,這樣可以暖和一點點。他也忘記了那兩個呼嚕王的鼾聲,或許人在極度累的時候,連地震來了都會不想去管。 夜里,老刀在夢中聽到了一種“嘶嘶”的聲音,極像是塑料袋被剪刀劃開的聲音??赡苁撬哿耍幌蚓X的他聽到了這種聲音,身體居然沒有條件反射般地站立,只有腦子里那句:別管了,睡吧。 片刻之后,“啊”的一聲慘叫響遍了整個山谷。 第218章 登頂 這一叫,所有人都醒了。叫聲是從老刀那個帳篷里發(fā)出的,查文斌和超子匆匆趕了過去。 “怎么回事?”查文斌問道。 “死了?!崩系睹鏌o表情地說道,他看著這個唯一還活著的兄弟也離開了自己,心頭已經開始失去那些鋒芒。他可以允許自己的戰(zhàn)友被炸成碎片,但是接受不了這種接二連三莫名其妙的死亡方式。 查文斌低下身子,想去查看一番,卻被剛進門的卓雄喝道:“別碰那玩意兒,是尸蠶!”說著,人們發(fā)現他握著的匕首上正挑著一只火腿腸大小的尸蠶,雖然被刀尖扎著,可是還沒完全死去,身體依舊在微微地扭動。 “剛在門口發(fā)現的,這東西正打算往你們帳篷里鉆,這東西的原產地就是人跡罕至的雪域高原,可能我們的味道吸引了它們,成了獵物?!?/br> 除了哲羅和老刀,其他人可是領教過這東西的厲害。當初在蘄封山,要不是三足蟾以克星的姿態(tài)橫空出世,他們或許早已經成了這東西的點心了。如今到了真正的原產地,見到這玩意兒,說心里不怵,那是假的。 查文斌說道:“老刀,你走開點。這種蟲子奇毒無比,一口就能讓人斃命,看來我們已經進了它們的老窩,得想點措施才能睡了。超子,這尸蠶可能還在人身上,你跟卓雄處理的時候小心一點?!?/br> “放心吧。”超子蹲下來查看了一番之后,果然在睡袋靠腳的那一面發(fā)現了一個被咬破的小洞,“是從這里進去的,對不住了兄弟,可能要動動你了。”說完,他示意老刀和查文斌出去之后,和卓雄拉著睡袋靠腳的那一頭,猛地往上一抬,再向后一扯,整個睡袋就從那具已經發(fā)黑的尸體上扯了下來。與此同時,一只白乎乎、軟綿綿的蟲子掉到了地上,正弓著身子再次往自己的獵物身上爬去。 “嗖!”超子手中的匕首被他奮力擲出,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那只尸蠶的七寸。它被牢牢地釘在地上,掙扎了一小會兒便停止了。 超子對卓雄說道:“瞎子,再去找找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蟲子,別給漏了?!?/br> 很快,尸體上厚厚的御寒服被匕首輕輕劃開,雖然他們也不想這位戰(zhàn)友死后還得不到體面,但這純屬無奈之舉,一條尸蠶的毒性足可以毀掉整個隊伍。 好在他們沒有發(fā)現新的尸蠶,被咬的傷口在小腿上,已經掉了指甲蓋那么大一塊rou了。他們給尸體穿好衣服,重新裝進睡袋,拉上拉鏈抬到了門口。 外面的查文斌正在用硫黃把整個營區(qū)外面細細地圍成了一個圈。他解釋道:“這個能遮住氣味,還能防蟲,以后晚上睡覺還是要人輪著看守,放松不得,這尸體……”查文斌又看著老刀問道:“怎么處理,還是你來決定吧。” “燒了吧,總不能留在這兒給鷹或者狼吃了,更加不能喂了蟲子。” 查文斌說道:“那也好,我給做個法事送送,就在這兒燒吧,昆侖處處是龍脈,連xue都不用挑,直接撒在這兒就行?!?/br> 簡單地搭了一個靈臺,用隨身帶的干糧做了些供品,尸體就那樣靜靜地放在營地前面,老刀跪在自己部下的尸體前有點唏噓地說道:“兄弟們啊,我對不住你們啊,把你們帶進來,卻沒辦法把你們帶出去。你們放心,要不了多久,哥哥也會下來陪你們的。別怪我平時對你們嚴,多嚴一點兒,就多了一分安全,只是沒想到走得還這么快?!?/br> 查文斌這邊給他燒了點紙錢,又點了香和燭,誦了往生咒,期望這位小哥下輩子能投個好胎,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這樣了。 “人死不能復生,節(jié)哀順變吧,這火我看還是你自己來點吧。”說著,查文斌把手中的火折子遞給了老刀,老刀沉默了一會兒后接了過來喊道:“跟幾個兄弟們打個招呼,等我出去,你們的爹媽就是我老刀的爹媽,我會幫你們看著的,走好!” 這睡袋上已經撒過了壓縮燃料,火折子一碰即燃。“轟”的一聲,一團大火伴隨著nongnong的黑煙開始升起。查文斌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往生咒,希望能給這位死去的人多帶去一些陰德。 這一晚,沒有幾人能夠安心睡眠。當然除了橫rou臉大山這樣的呼嚕王,即使是外面下金元寶了,也多半跟他沒關系,這家伙睡得那叫一個香。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查文斌便起床了,卻見老刀坐在外面抽著悶煙。 “起來這么早?” 見是查文斌,老刀也只是象征性地點點頭,沒吭聲。 從這半山腰往下看,的確是壯觀,早上的霧氣格外濃,也就離著他們不到十米深的地方,云海四下翻騰,真有置身于天宮之上般的感覺。太陽尚未升起,查文斌決定來看看這兒山的走勢。 從這兒望去,他們似乎走了有接近一半的路了。再向上沒有濃霧,估摸著也得大半天時間趕,因為越高的地方空氣也就越稀薄,溫度也會更加低。 這昆侖真可謂是中華第一神山。巍巍昆侖三千丈,皚皚的白雪賦予了它神秘而莊重的面紗。查文斌只感覺自己站在這里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螞蟻,他能看見遠處的云海之上有道道金光閃過,那是太陽的光芒被云層反射,也就是說太陽是從身后這座大山的背面升起的。他們現在位于西邊,也就是背陽面,要想一窺昆侖真身,恐怕還得先過了這山頂。 老王的情況比起昨天已經大有改善,經過一夜的休息起碼氣色已經好多了。收拾了行囊,剩下的幾人又開始了新的征程。 這一路走得可不輕松,哪樣都得提防。如今看來。人并不是這里唯一的生物,起碼那些神出鬼沒的尸蠶是隨時都可能會出現的。 越往上,就越開始出現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他們看見了一些被壘起來的大石頭,有點像藏區(qū)的那種瑪尼堆,大部分都已經被積雪所覆蓋,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大。如果這里的積雪被融化,或許暴露出來的東西足可以改變整個遠古時代的歷史,因為他們居然在這里發(fā)現了青銅柱! 一根直徑有二十厘米的青銅柱裸露在地面上,留出來的部分不過十來厘米長,還是哲羅不小心用腳踢到的。他們往下挖了好久,也沒見到底,橫rou臉和超子兩人合力試著把它拔起來,但是紋絲不動。 柱子上刻畫著一些古老的字符,查文斌認得,但是他卻忘記請教云大祭司這些字的含義,因為這東西的字跡曾經出現在一件不是那么能見得了光的東西上:滅魂釘! 古老的滅魂咒被互相交替地刻畫在這根柱子上面,帶來的那種震撼不亞于扶桑神樹展現在他的面前,如此巨大的滅魂釘到底是起什么用的? 查文斌心里頭是這樣想的:難道這下面還埋葬著什么遠古的兇魔,需要動用如此之大的滅魂釘? 在嘗試了好久之后,他們放棄了把這根東西弄上來瞧瞧的想法,此時距離山頂不過只有半小時的路程,再努力一把,便能在太陽下山之前完成任務。 查文斌說道:“先上去看看再說,有這東西在,起碼說明這里曾經有人活動過?!?/br> 還未走到山頂,卻見上面有白色的霧氣呼呼地往上翻涌。這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心,不知不覺中竟然發(fā)現了一個更加奇怪的現象,周圍的雪開始慢慢地不見了,溫度也竟然比之前高了好多! 第一個登頂的是超子,他幾乎是用不可思議的聲音喊道:“天哪!” 等到查文斌也登頂之時,他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這是一座怎樣雄偉的神山,難怪世人不能見其真面目,那是因為不登頂者永遠不會想到山的另外一面居然別有洞天! 如果說查文斌現在站的位置是一朵蓮花最外圍的花瓣,那么他的眼前就是真正的花蕊。 一座比這山還要微微高出一截的山峰置身于他們的對面,四周環(huán)繞著連綿起伏的群山,把它緊緊地包裹在中間,群山呈蓮花的花瓣一般向四周延展開來,半山腰都飄浮著那層翻騰的云海和皚皚的白雪,而中間那座主峰則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景象,不僅山林密布,甚至能看見一簇簇開放的花朵,朵朵白云輕輕飄蕩在它的四周,山頂之上不時有雁鶴之類的鳥兒盤旋。 如果用更加立體點的詞匯來形容的話,從天空往下航拍,這就是一朵飄浮在空中的盛開的天山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