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第三十二片龍鱗(五)
第三十二片龍鱗(五) 結(jié)果是乳母來了也沒有用, 小胖子仍然嚎啕不止, 乳母在大爺?shù)亩⒁曄禄诺貌恍校s緊跪在地上:“……小少爺特別親夫人, 奴婢又是剛調(diào)過來的, 只在小少爺餓的時候才會伺候……” 段燼將在乳母懷里大哭的兒子接過來, 小胖子雖未滿一歲,可身上的rou那都是實打?qū)嵉模瑪R段燼懷里拼命蠕動掙扎, 段燼又不能對個小嬰兒用太大勁兒, 最終只能回去找玲瓏。 他再一次認識到了自己是個多么失敗的父親, 兒子不認識他也就算了, 他連帶他一夜都做不到。 玲瓏都抹好香膏躺下了, 聽到敲門聲也不怎么意外, 外頭守夜的丫鬟給開了門,段燼便抱著小胖子走了進來。玲瓏從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 又捂嘴小嘴打了個呵欠, “不是說好的你帶他一夜嗎?!?/br> 段燼道:“我……他總是哭?!?/br> 玲瓏說:“小孩子哭不是很正常嗎?他哭你就要哄呀, 這還需要我來教你么?” 誰知段燼卻點頭了:“要的。” 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對待一個聽不懂大道理的小奶娃, 那么小、那么脆弱。 小胖子見到娘親激動不已, 伸出手朝玲瓏的方向撲騰,段燼便抱著他走到床邊, 從他站著的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 恰巧可以瞥見玲瓏寢衣里的旖旎風光。段燼是個正人君子, 便撇過頭不去看,玲瓏看著朝自己嗚啦亂叫的小胖子,嘆了口氣:“你是來討債的么?” 小胖子聽不懂,啊啊亂叫,仍舊是朝玲瓏伸手,他聞到了熟悉的香味,他喜歡這個懷抱,不喜歡現(xiàn)在正抱著他的這個人,又冷又硬,一點都不舒服,硌的他的嫩rourou都疼了。 玲瓏將小胖子接過來,段燼無形間松了口氣,他站在邊上看著,就瞧見那在他懷里撲騰不停誓死不從的小胖子瞬間就換了笑臉,溫順又乖巧地依偎進了妻子的懷抱。他有些失落,也有些愧疚,覺著自己答應了她帶兒子一晚上,結(jié)果又把兒子送了回來,實在是不應該,也太沒用了。 只要妻子愿意溝通,能聽得進去話,提出的要求不過分,段燼都是會滿足的,他對家人也是如此。你不說,他就不明白,可你只要說清楚,但凡他能做到,便不會無視。 他安靜且沉默地站在邊上,觀察著妻兒的一舉一動,可實在是看不出什么訣竅來。小胖子分明就是單方面的黏人跟討好,看得出來他是極喜歡娘親的,因為他纏在玲瓏懷里就不肯走,而且生怕她再將他給人,撲閃著大眼睛,連覺都不睡了。 “去把帕子打濕了拿來?!?/br> 段燼愣住。 “快去呀!”她加重了語氣帶著嗔怪,見段燼還是不理解,道,“他才這么點大,又哭了這么久,淚痕干了在臉上不好,要擦干凈才行。屋子里有溫水,你把帕子打濕了拿來給他擦擦?!?/br> 聽了她的話段燼才明白,他轉(zhuǎn)到屏風后面,那里的爐子上果然有溫水,架子上還有趕緊的布巾跟帕子,但帕子的材質(zhì)顯然要更細滑一些,小孩子皮膚嬌嫩,用不得太過粗糙的物件。段燼取了帕子在水里浸濕,很快就回到了玲瓏身邊。她將孩子抱好,箍住不安分的小胖爪,“動作要輕一些,他的皮膚很嫩的。” 這是要段燼擦的意思了。 段燼沒有拒絕,他小心翼翼地將帕子覆到兒子臉上,從他漂亮的眼睛一點點擦開去,很快滿是淚痕的小臉就恢復了干凈清爽,他又被玲瓏支使著到梳妝臺上拿來小孩子專用的乳膏,蓋子一扭開便是一股子好聞的牛乳香,玲瓏用指頭沾了點兒在小胖子臉上,示意段燼給他揉開。 和小嬰兒嬌嫩的皮膚相比,常年執(zhí)筆的段燼手心有許多薄薄的繭子。他從未照顧過小嬰兒,動作便顯得很是笨拙,小胖子明顯是被他擦疼了,哼哼唧唧的要哭不哭。玲瓏拉住段燼的手腕,他登時像被火燙了一下,她的皮膚和兒子的差不多,使得段燼下意識不敢碰了。玲瓏說:“你要再輕一點,他的小臉蛋可經(jīng)不起你這樣搓?!?/br> 在玲瓏的諄諄教導下,段燼終于圓滿完成了給兒子擦臉抹臉這樣的艱巨任務,短短時間內(nèi)他已出了許多汗,等聽到玲瓏說可以了,段燼才松了口氣,比平日覲見皇帝都覺得緊張。 小胖子舒舒服服地窩在玲瓏懷里,玲瓏見時辰也不早了,就對段燼說:“好了,你把他抱去睡吧?!?/br> 段燼有些遲疑,他怕兒子再哭?!安荒茏屗粼谶@里么?他在我身邊總是哭?!?/br> 聞言,玲瓏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是他想留在我這兒睡,還是你想留在我這兒睡?” 段燼很快反應過來她的意思,頓時輕咳,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并沒有那種意思。他試探著朝兒子伸出手想抱,結(jié)果小胖子突然摟緊玲瓏的脖子不肯松開,拒絕看他親爹一眼,更不想跟親爹走去書房睡。 段燼就跟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不知所措。玲瓏掐了把小胖子的屁股——手感十分之好,全是嫩rou。當然她沒用什么力氣,但小胖子已經(jīng)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非常寵愛自己的,他可以在她面前盡情撒潑任性,頓時哇的一聲就哭了,可惜是光打雷不下雨,沒見什么眼淚,就是嚎。 玲瓏心想,以后養(yǎng)只狗放院子里,跟這只胖子一起嚎個二重唱應該挺有趣。她拍了小屁股一下:“行了別嚎了,你爹快被你嚎的精神失常了?!?/br> 段燼想說并沒有,但在玲瓏的眼神威脅下乖乖閉嘴。小胖子雖然聽不懂大人們在說什么,但勉勉強強能意會到是什么意思,干嚎了兩聲就停了,玲瓏把他的衣服脫掉,掀開薄被把他塞了進去,然后沖段燼勾勾手指頭:“你還不上來?” 任誰也無法拒絕這樣一個嫵媚的美人的邀請,段燼除外。 他搖搖頭:“你在生氣,我還是不要惹你的好?!?/br> 玲瓏被他給氣樂了:“我是在生氣,可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還能生更大的氣給你看?!?/br> 段燼張開嘴,欲言又止。玲瓏道:“說好的你照顧他,別想就這么算了,他夜里餓了哭了尿了都得你來,你可別以為我是要把你留下來?!?/br> 她都這樣說了,段燼還能怎樣?好在他也是洗漱了的,只脫下外衣,在玲瓏讓出的半張床上躺下,周身都是女人身上綿軟香甜的味道么,段燼躺的是渾身僵硬。小胖子就在他們夫妻倆中間,剛才哭鬧了一番已經(jīng)困得睡了過去。玲瓏打了個呵欠也閉上了眼睛,這娘倆都無比自然,反倒顯得段燼特別拘謹。 他躺在床上,四肢僵硬,怎么也睡不著,就連呼吸都是輕之又輕。妻兒就在身邊,他卻是鮮少有這般清閑和溫情的時刻,竟很不適應。 妻子突然間性情大變……不,段燼想,也許不是性情大變,而是她本就是這般性格,成婚一年以來,他又何曾去真正了解與關(guān)懷過她呢?哪怕她性子浪漫到稚嫩,也不是他對她不聞不問的理由。每看見她落淚控訴,他便轉(zhuǎn)身離開,想的是不與她爭吵不惹她心煩,卻忘了她跟自幼艱難的自己不同。 她又是他的妻子,他本該更包容的。 越想越是心煩意亂,段燼睜著眼睛看著床幔,耳邊突然聽到蚊子叫聲,他仔細地看了下周圍,在帳子上看到了一只蚊子。按理說屋子里熏過驅(qū)蚊的香,怎地還會有?他們母子倆哪能被咬呢?只是起身去捉,難免弄出聲響,又怕驚擾了他們。 瞥見床頭有把團扇,段燼便取了來,輕輕扇著,微微的風吹在身上很是舒服,玲瓏滿足地發(fā)出喟嘆翻了個身,蓋在身上的薄被掀開一角,露出白嫩纖細的腰身。段燼伸手給她蓋好,又把兒子踢開的被子往上拉一拉,看這一大一小都睡得安穩(wěn),便不由得眉眼柔和幾分。 他也不是天生鐵石心腸,只是不解風情。 大約一個時辰,小胖子開始哼哼了,眼睛都沒睜開就在哼,可憐巴巴的。段燼查看了他的尿布,果然是尿了,連忙起身拿了干凈的來,動作輕柔地給換上,小胖子踢了踢腳丫子,清爽了之后吧唧小嘴繼續(xù)睡,段燼趁勢將那只看了許久的蚊子給捉了,沒了惱人的嗡嗡聲,他也可以跟著一起入睡。 只是……他的妻子睡相有些霸道??! 捉完蚊子去凈手回來的段燼如是想。 母子倆睡得一個比一個豪放,他也就是去凈手而已,小胖子已經(jīng)滾到床角,而玲瓏占據(jù)了大半個床鋪。段燼剛拿起她的手,人還沒躺下,她就順勢滾到了他懷里,像是抱枕頭一樣抱住他的腰,怎么也不肯放開。 段燼想象了一下妻子清醒后會是怎樣的反應,還是沒把玲瓏吵醒,只是一手摟著她,一手把又開始四處滾動的胖兒子給撈了回來。 現(xiàn)在他明白她為何要他留下來一起睡了,什么軟玉溫香都是其次,照顧他們母子倆別滾下床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