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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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歡愉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難道就是歐陽維一貫的行事做派? 岳淡然突然覺得她好像從來都沒有了解過這個(gè)人,她自以為她了解的,都是他精心包裹了給她看的。至于金玉里頭的是什么,她只瞥了寥寥幾眼,就已毛骨悚然。 歐陽維對她的感情毋庸置疑,說瘋狂執(zhí)著也不為過,可對待他愛的人,他都狠得下心把人折磨的支離破碎了再要過來,對用性命保護(hù)他母親的恩人,他都下得了凌遲的刀。 這樣的人,會放過違抗他心意的吳梅景嗎? “師父在哪?” 岳淡然把堂中每個(gè)人都打量一遍,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到讓人移不開眼的,丑的讓人不忍直視的,在場的故人大多讓她痛徹心扉,不堪回首,哪里有吳梅景的影子。 歐陽維明知躲不過,索性不再躲,“師父就在王府中,他現(xiàn)在的樣子,實(shí)在不能見人,等過了今晚,我?guī)闳ヒ娝??!?/br> 什么叫現(xiàn)在的樣子不能見人? 吳梅景變成什么樣子了? “師父怎么了?” 岳淡然語氣驚惶,歐陽維蹙起眉頭,猶豫半晌才低聲說了句,“師父遭jian人所害,身子廢了?!?/br> 身子廢了是武功盡失的意思嗎? 聽到這話,岳淡然反倒放了懸著的一顆心,吳梅景廢了武功,總比被自己徒兒凌遲的結(jié)局要好。 更要緊的,若是吳梅景還活著,那歐陽簡對她所說的一切,就都成了別有用心的謊話,她看到的那一封信里寫的舊事,自然也都不是真的。 岳淡然拉住歐陽維,一刻也不想再等,“現(xiàn)在就去看師父?!?/br> 歐陽維反握住她的手,“今天是你我大喜之日,你若看到師父的慘狀,必定大煞風(fēng)景,我答應(yīng)你,明日一早我一定帶你去?!?/br> 連“慘狀”這么嚴(yán)重的詞都用上了,岳淡然怎會不擔(dān)憂,“師父到底怎么了?” 歐陽維黯然道,“師父遇害的事,我本不想讓你知道,你卻意念執(zhí)著,不愿被蒙在鼓里。有些事,知道了反徒增傷心,我不想讓你傷心?!?/br> 他說的對,有些事,的確是知道了更傷心。 歐陽維語氣越沉然,岳淡然的心就更揪緊一分,“帶我去見師父,今天要是見不到他,我只會懸一夜的心,一樣的大煞風(fēng)景?!?/br> 歐陽維自知拗不過她,深吸口氣,拉她的手往后堂走,轉(zhuǎn)身前吩咐王府的管家陪客。 滿堂賓客見新郎新婦要走,都敲桌打碗地起哄。喧嘩中岳淡然看了一眼面上仍帶一絲淺笑的歐陽簡。 歐陽簡無半分閃躲,目光灼灼地回看岳淡然,絕色的容貌隱著威嚴(yán),眼角眉梢卻帶著清淡零落的哀涼。 她被他看的心驚rou跳,頭上像多了一層烏云籠罩,說不出的壓抑。 入住王府這么久,岳淡然對其中的格局卻還沒掌握完全,跟隨歐陽維七轉(zhuǎn)八彎的走時(shí),她才暗怨自己從前太不用心了。 這個(gè)偏僻的院落,恐怕就是所謂深門大戶不可告人的密所,門口雖無一人把手,暗中卻伏著重兵。 岳淡然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預(yù)想著無數(shù)情景,可真的看到屋中人的慘狀,受到的打擊卻是之前無法想象的。 歐陽維輕描淡寫的一句“身子廢了”不如形容其萬一,那臥在床上的人分明斷了雙手雙腳,眼盲耳聾斷舌,除了還有一口氣,哪里還像活人。 岳淡然全身都像被冰水澆了一般,從腳趾冷到牙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前,又是怎么忍著不適細(xì)細(xì)打量那人彘的。 雖受盡酷刑,五官皆損,岳淡然卻還是分辨得出,那的確是師父的容貌。 “怎么會變成這樣?是誰對師父下的毒手?” 岳淡然問這一句完全是出于本能,她其實(shí)并沒有在期待回答。 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人一激動,情緒難免會影響判斷力,此時(shí)無論歐陽維說什么,她恐怕都聽不進(jìn)去。 “皇上一心要收服暗堂,自然第一個(gè)從師父下手,師父顧忌我不肯受他的利誘,慘遭毒手?!?/br> 岳淡然不是沒有疑惑,歐陽簡要鏟除吳梅景,大可殺了他一了百了,為何將人折磨至此授人以柄。 嚴(yán)刑拷打是為了逼吳梅景就范?可把他毀成一個(gè)廢人,如何為他所用? 歐陽簡身為暗堂之主,不可能不知道暗堂之人威武不能屈,所念的也只有生死忠。此一舉若為了殺雞儆猴,搞不好會起到兔死狐悲,得不償失的結(jié)果。 何況,以師父的性格,受此侮辱肯定不會茍活。 這事莫名奇妙透著詭異。 “還能同師父說話嗎?” 歐陽維面有難色,“想說什么就在他斷臂上寫字,師父開不了口,只能點(diǎn)頭搖頭?!?/br> 言罷他就走到吳梅景床前,在他只剩半截的胳膊上慢慢寫“淡然來了”四個(gè)字。 人彘聞言連連點(diǎn)頭,過不多時(shí)竟老淚縱橫,看的岳淡然的心也是一疼,不自覺也走近些,坐到歐陽維身邊,“師父是何時(shí)落到歐陽簡手里的,你又是何時(shí)解救他出來的?” 歐陽維低頭思索了一會,“兩年半了?!?/br> 這么說來,就是在她與吳梅景最后一次見面后不久。 岳淡然淚眼朦朧,望著歐陽維道,“你告訴師父,我們今天成親了,他的心愿終于得償。” 歐陽維眉頭一皺,有些為難,“師父心愿得償?他從前不是一直阻止你喜歡我嗎?” 岳淡然眼中有什么一閃而過,“師父從前阻攔我對你用情,是怕我一廂情愿,飛蛾撲火,若他知道你對我也是一樣的心意,心中自然是歡喜的吧?!?/br> 歐陽維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一筆一劃把字寫在吳梅景身上;誰知吳梅景聞言非但不露喜色,反倒一臉尷尬失望的神氣。 岳淡然這才信了一分,低頭將淚掩了,又向歐陽維道,“你告訴師父,我聽他的話,不再用白蟬了?!?/br> 歐陽維一絲不茍地照做,吳梅景點(diǎn)頭露出笑容。 岳淡然細(xì)看那二人臉色,又放了一分心,想了想,又道,“告訴師父,自從分別后,我沒有一日偷懶,對師父傳授的輕功與娘留給我的五行陣譜都勤加練習(xí)。” 歐陽維恍然大悟,“原來從前你三更半夜跑出去,就是同師父練輕功與摸索五行陣譜?!?/br> 一邊慨嘆,一邊將她說的一字不漏地轉(zhuǎn)述給吳梅景。 吳梅景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連連點(diǎn)頭。 岳淡然如遭雷劈,面上卻不動聲色,拿袖子遮擋半天,才把驚濤駭浪的情緒波動掩蓋過去,狀作不經(jīng)意地問了句,“師父腦子還清楚嗎,怎么似乎不太記得我了?!?/br> 聽她語氣滿是懵懂關(guān)切,歐陽維并未多慮,“師父就算忘了天下事也不會忘了你,畢竟你是他開小灶教出的高徒,他從前對我也沒有這么用心?!?/br> 歐陽維的表情雖平靜泰然,眉眼之間卻有不易察覺的寬懷之意,岳淡然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口里含著的苦水咽下肚,強(qiáng)笑道,“你轉(zhuǎn)過頭去,我有一句私話要同師父說?!?/br> 私話?就是秘密的意思? 歐陽維雖不愿意,卻不好拂她的意思,只好轉(zhuǎn)過身去背對二人。 岳淡然抖著手在那人斷臂上一字一字地寫道,“師父還記得那些年你教我五行陣譜的事嗎?十三歲起,我就再沒睡過一個(gè)囫圇覺,每天都要按照你的吩咐修習(xí)。” 人彘面上雖有一絲遲疑,最終還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岳淡然被淚水蒙了眼睛,垂死掙扎般又寫了句,“師父還記得當(dāng)初你說我沒有學(xué)武的天分,才教我那些旁門左道的傍身嗎?” 人彘的遲疑又多了一分,笑容和點(diǎn)頭的頻率卻與之前如出一轍。 岳淡然胡亂擦了淚,向歐陽維道,“告訴師父我們先告辭了,過些時(shí)日再來看他。” 話說完也不等歐陽維,先一步開門走了出去。 再呆在那個(gè)屋子里她就要喘不過氣了,空中彌漫的似乎都是腐朽與血腥的味道,她一出門就吐到了院子里。 歐陽維以為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傷心過度,忙跟上來幫她順背,將個(gè)癱軟如泥的人摟到懷里,半扶半抱回新房。 仆從鬟婢見王妃狼狽至此,都好奇的想一看究竟,有大膽的多看了幾眼,卻遭歐陽維惡狠狠地怒視,嚇得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的“非禮勿視”。 歐陽維將岳淡然扶上床,伺候她漱口擦臉,又叫下面準(zhǔn)備溫?zé)嶙萄a(bǔ)的燕窩粥,一勺一勺喂給她吃。 岳淡然也不拒絕,他伸手過來,她就張嘴去接,兩只眼直直地盯著他,似乎滿是愛戀,又似乎滿是怨念,最終化成深不見底的空無一片。 歐陽維有些心虛,下意識避開她的眼神,表情僵硬地賠笑道,“師父在王府有人照拂,絕不會缺衣少食,冷暖不知,你要是放心不下,也可時(shí)時(shí)去探望他?!?/br> 岳淡然勾著唇淡淡笑,沉默半晌才喃喃說一句,“新郎不親自掀新娘子的蓋頭,是不好的兆頭吧。我第一次成婚的時(shí)候,姻緣就是這么被破壞的。” 第85章 雙淚落君前 歐陽維一驚,抬頭去看岳淡然. 她的臉色并無異樣,仿佛剛才的一句話就只是說笑而已。 歐陽維卻放心不下,總覺得他已一腳踩上云,上不來下不去,難以收拾。 莫非她已心生猜忌? 怎么會? 他做的布置就算不是天衣無縫,也算無跡可尋,她不可能識破。 歐陽維告訴自己要冷靜,頂著僵硬的表情會露出馬腳。 “前面還放著那么多賓客,我去去就來?!?/br> 借口找的冠冕堂皇,語氣也甚是和暖,岳淡然淺笑著目送歐陽維倉皇而逃的背影,臉上的表情一點(diǎn)點(diǎn)變絕望。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想盡頭在哪,從前自以為熬不下去時(shí),她都咬著牙挺過來了,如今錯(cuò)以為否極泰來,卻受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悶棍。 原來他們真是到盡頭了。 她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坐了半天還是兩眼干干,服侍她的小風(fēng)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湊到她身邊,顫聲道,“王妃要不要把蓋頭蓋回去?” 要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能像摘掉的蓋頭再重來一次就好了。 岳淡然對小風(fēng)擠出個(gè)笑,“你是皇上的人吧?” 小風(fēng)嚇得腿都軟了,“王妃何出此言?小風(fēng)是服侍王爺?shù)呐虐??!?/br> 好個(gè)服侍王爺?shù)呐拧?/br> 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孩子,岳淡然頗有些哭笑不得,“皇上叫你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摸清我的喜好擅長,他才能對癥下藥地設(shè)局見我一面?!?/br> 小風(fēng)心下已涼了七八分,“奴才不知王妃說的是什么意思?!?/br> 到了這般田地還在裝糊涂啊。 岳淡然喟然長嘆,“暗堂連這么小的孩子都要下手……你為了一個(gè)任務(wù)一輩子斷子絕孫,值得嗎?” 話說到這個(gè)份上,小風(fēng)也知無力回天,索性不再守口,“奴才七歲就凈身了,十二歲進(jìn)了王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