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這樣的她,君傾見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他們成婚那夜,喝過合巹酒之后,她也如現(xiàn)下這般,他聽到了平日里她絕不會說心里話,絮絮叨叨,像個胡鬧的孩子,一個只會對他胡鬧的小姑娘。 第二次是她說她聞著那酒很香,想與他一齊喝,他答應(yīng)了,喝過了,酒勁上頭后她便緊緊抱著他,抱了整整一夜,也哭了整整一夜,一句話也未說。 那一次,她心里想的只是哭,她只是想好好哭一場,這便是她那時心里所想的。 也是那一次,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也是唯一一次。 更是那一次之后,他再未見過她。 喝過酒的她,會變得迷迷糊糊,可她卻依舊認得清她面對的是誰,只是像酒能壯膽一樣,她的膽子像變得大了一樣,大得與尋日里的她全然不一樣,因為她對他,從不會如喝過酒之后這般主動,主動得讓他錯愕。 可這樣的她給他的感覺卻更像個膽小又倔強的小姑娘,害怕他會推開她扔下她,害怕他會突然消失不見,是以總將他摟得緊緊的。 曾經(jīng)如此,而今仍如此。 君傾只是站著,震驚,錯愕,亦痛苦。 怎會……如此。 他沒有回應(yīng)朱砂的擁抱,更沒有回應(yīng)她的任何一句話。 只聽朱砂還在喃喃道:“大人是不是覺得我瘋了?我也覺得我瘋了?!?/br> “和大人相識并不長,見過大人的次數(shù)也不多,如何就總是對大人念念不忘……不是瘋了是什么?” “大人有妻子,大人心里也只有大人的妻子,我卻還對大人生情,不是瘋了是什么?” “蘇姑娘那般好,大人都不喜歡,我這般一無是處的人,更是入不了大人的眼?!?/br> “嗝——”說到這兒,朱砂竟打了個響亮的酒嗝,頓時君傾只覺酒味撲鼻。 也終是在這時,君傾給了朱砂這胡鬧的緊擁做了回應(yīng)。 他抬起雙手,扶住了朱砂的肩,然后像外使力。 他還是要將朱砂從他身前推開。 他已經(jīng)不是阿兔了,他已經(jīng)……不能擁抱她。 不敢擁抱她。 “朱砂姑娘酒多了,說的都是胡話,還是盡早歇下為好。” 這一次,君傾手上力道很重,他是決意要將朱砂從自己身前推開,是以下手并不輕。 誰知朱砂仍是不松手,即便雙肩被君傾抓得生疼,她還是不松手。 這般的朱砂讓君傾不敢繼續(xù)使力,怕會傷了她,只能冷沉著聲音道:“還請朱砂姑娘松手?!?/br> “不。”朱砂還是倔強地搖頭,“不松?!?/br> 君傾眉心擰起,正要再說什么時,忽有兩瓣柔軟之物貼到了他的唇上來,帶著一股nongnong的酒氣。 此時的朱砂,竟是踮起了腳,吻上了君傾的唇。 如方才在夜市上一樣,出其不意,讓君傾怔愣。 可又與方才在夜市上不一樣,方才在夜市上,朱砂不過是在君傾的唇上輕輕啄了一口而已,而現(xiàn)下,她卻不只是輕輕吻一吻君傾的唇而已,而是親了一口后伸出舌頭在君傾的唇上輕輕舔了一舔,見君傾沒有反應(yīng),她便輕咬住君傾的下唇,吮了吮,好像是什么好吃的東西一般,讓她再吮得用力一些。 此時的君傾已怔愣得恍如一座石雕,動也不動。 前兩次是朱砂情不自禁對他的主動是他有意為之,然現(xiàn)下—— 唇被朱砂輕吮在嘴里,她的身子緊貼在他身上,君傾覺著自己身體里有一小簇火苗在燃燒,并且隨著朱砂輕吮的動作愈燃愈烈,烈得他的呼吸漸漸變得不平穩(wěn)。 朱砂吮了君傾的唇好一會兒才松開,又在他的唇上輕輕舔了一舔,像一只饜足了的小貓,竟是開心道:“丞相大人好甜?!?/br> 朱砂說完,竟將臉在君傾頸窩里蹭了蹭,又道:“也好香?!?/br> ‘阿兔你好香?!@是他第一次擁抱她時,她對他說的話。 她覺得他很香,一種清清淡淡又好似有些甜的清香味。 可他從未覺得他身上有何味道,他甚至還輕輕舔過自己的唇,并無味道,又何來甜味。 他不知她是如何嘗到的,只覺她歡喜便好。 此時此刻的朱砂,也是歡喜的。 就像抱著一個大寶貝,讓她歡喜不已,不舍撒手,也不管這“大寶貝”是否理會她,又是否排斥她。 朱砂的臉在君傾的頸窩里亂蹭,因著酒意而guntang的臉頰和鼻息讓君傾覺得既酥癢又guntang,燙得他的鼻息愈加的不能平穩(wěn)。 還有緊貼在他身前的那兩團溫軟,熨著他的身子,令他的心跳如他的鼻息一般不平穩(wěn)。 可縱已是這般,君傾仍舊在心底告誡自己不可以,絕不可以,他與她,已不再是夫妻,只是丞相大人與朱砂,如今的他,只會帶給她危險悲傷與苦痛而已。 是以君傾第三次要推開主動得足以讓他失控的朱砂。 可這一次,朱砂像是惱了似的,像個胡鬧到了極點的孩子,將雙臂飛快地環(huán)到了君傾的脖子上,與此同時往上一蹦身,竟是將雙腿扣在了君傾的雙腿上,將她整個人都掛到了君傾身上! 而朱砂這突然將自己掛到君傾身上的動作太過突然,突然得君傾身子重心一個不穩(wěn),生怕把朱砂給摔了,不由將右腳往后退開一步以穩(wěn)住身子,誰知他忘了他此時正站在床前,他這右腳一往后退便碰到了床前的腳踏上,碰得他重心真真是一個不穩(wěn),竟直直往身后的床榻上倒下去—— “砰——”君傾身上扒著個朱砂,他重重地跌躺在床上。 而就在他往床榻上仰倒時朱砂正從他頸窩里抬起頭來想要看他,也由于這跌躺的慣性,朱砂的身子稍稍往上滑了些,使得她的鼻梁正正撞在了君傾的顴骨上,撞得生疼。 也因如此,她的唇正正印在了君傾的臉頰上,只聽她孩子氣一般道:“丞相大人,你的臉頰欺負我的鼻梁,必須賠不是!” 還不待君傾回過神,朱砂竟張嘴一口咬上了君傾右臉頰上的顴骨之處,見君傾不推開她也不罵她,朱砂便有些得寸進尺,下嘴不輕,在君傾的右臉頰上留下兩排深深的壓印,這才滿意地抬起了頭。 而朱砂這一咬,咬得君傾懵了,不止心跳飛快鼻息急促,咬得他渾身血液似都在往心口急涌而來。 因為不止是她的嘴在咬著他的臉頰,還有她的雙腿…… 這如何讓他忍得住。 偏偏酒后的朱砂已胡鬧得像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她現(xiàn)下姿勢舉動無疑是在給君傾的身子點火,竟還就著這個姿勢踢踢腿…… 然他依舊在忍耐,忍耐著不讓自己體內(nèi)的烈火將自己焚燒得最終失控。 他的手再次扶上朱砂的肩頭,他已打算將朱砂真正推開,不管是否會將她弄疼,若非如此,只怕他只會將她傷得更深,屆時她便是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就在這一瞬間,只聽朱砂有些好奇又很是失落道:“大人,蘇姑娘可是這樣抱過大人了?” 君傾扶在朱砂肩頭的手僵住。 朱砂的這一句話這一個問,讓君傾身體里的烈火燒掉了他努力撐持著的那一道防線,只見他抓住了的朱砂的雙臂,忽然一個翻身,將朱砂壓到了自己身下! 這回輪到朱砂驚了愣了。 “沒有?!本齼A終是回答了朱砂這自言自語般叨叨不已的話。 只是他的聲音很冷很沉,好似惱了一般。 除了她,他誰也沒有碰過。 也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能碰到他。 只是,如今的她,不會懂。 朱砂被君傾壓在身下,她的雙手還環(huán)在君傾脖子后邊,她微微睜大了眼,很是震驚君傾的舉動,同時很想看看他的臉,看看他的眼睛。 然黑暗里她什么也瞧不見。 是以她情不自禁地將雙手從君傾脖子后松開,慢慢地移到了他的臉頰上來,輕碰著他的臉頰,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眉眼。 君傾的睫毛在輕顫,他沒有將朱砂的手拂開,而是聲音低沉沙啞地問道:“你可知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天下間,他只對她一人沒有自控力,她可知她這般,會讓他承受不住控制不??? 他會要了她的。 而她,會后悔的。 “我知道?!敝焐拜p捧著君傾的臉,忽然弓起脖子,在黑暗中湊上君傾的唇,輕聲道,“我喜歡你啊,丞相大人?!?/br> 這便是她這些日子里混亂不堪的心緒后的真相。 因為喜歡,所以才總是想著他,想著他的所有事情,想著見他。 即便心口如針扎刀錐般疼痛,她也不介意。 這本當(dāng)是讓人歡喜的話,可君傾的面上卻只有痛苦。 他痛苦地閉起了眼。 為何會如此。 可是他們之間有著剪也剪不斷的情絲,她明明已經(jīng)什么都不記得了,卻還是對他動了情,生了意。 又可是他做錯了什么,才會使得她如此。 他是否從一開始就不該想著再將她留在身邊,他若沒有將她留在留在相府,她便不會對他生情。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他想見她,想她在身邊,即便她已經(jīng)忘了他,忘了關(guān)于他的所有,可她還是她,還是他的。 真正矛盾的人,是他。 “丞相大人別回我的話。”朱砂不想聽君傾的回應(yīng),抑或說她不敢聽,因為她知他的心里沒有她,又何須再聽他的回答,只要此刻他不將她推開,就行。 朱砂將頭再抬高了些,從君傾的唇吻上他的鼻尖,再吻上他的眉眼,輕輕的柔柔的,有如一雙溫暖柔嫩的小手此時在撫摸著他的心,讓他渾身都在輕輕顫抖。 “丞相大人,我想看看你的眼睛,可以么?”朱砂輕聲著問,“可以么?” 屋里沒有火光,她什么也看不見。 可她想看他的眼睛。 她問這問題的語氣,像極了阿離小家伙。 “嗯?!本齼A輕輕應(yīng)了一聲,隨后竟是微低下頭,在朱砂的額心上落下輕輕一吻,站起身,轉(zhuǎn)身去為她點燈。 她想看,便讓她看著吧。 朱砂先是震驚,而后抬起手摸摸自己那被君傾親吻的額心,再摸了摸,不由得輕輕笑了,笑得開心。 君傾拿上燃好的燈臺回到床榻前邊來時,朱砂忽然從床榻上跳了下來,將君傾手上的燈臺拿到手里,走到了放著海棠花燈的窗前小幾前,邊將燈臺上的燈罩拿開邊道:“我把蠟燭放到花燈里,這樣漂亮?!?/br> 朱砂將點燃的蠟燭放進花燈里后即刻提了那花燈來到君傾面前,看一眼花燈后抬頭看君傾的眼睛,笑著道:“花燈漂亮,和丞相大人的眼睛一樣漂亮。” “不對,大人的眼睛比花燈要漂亮?!敝焐耙凰膊凰驳乜粗齼A的眼睛,愈看愈近,近得她整個人又貼到了君傾身上,道,“大人的眼睛里有我?!?/br> 朱砂說完,又踮起腳,輕輕地吻上了君傾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