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朱砂本已要動手,然她才抬起手時忽想到今日在安北侯府君傾為她擋下沈天的那一掌,想到他嘴角的血,她便只能忍著,再對君傾道:“丞相大人的身子當(dāng)經(jīng)不得民女一掌?!?/br> 她若動手,只怕他會重傷。 朱砂說完,發(fā)現(xiàn)君傾那張總是冷冷淡淡幾乎沒有表情的臉上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變化。 他在擰眉。 擰眉“看”著她。 他似乎……覺得煩躁? 朱砂盯著君傾的眉眼,也擰著眉,等著他將她放開。 誰知君傾說了一句讓她愕然的話。 “你很吵?!边@是君傾擰眉對朱砂說的話,讓朱砂詫異地直盯著他的眼睛看,這剎那間朱砂訥住了。 她……吵? “安靜些?!本驮谥焐般等辉G訥時,君傾忽然微俯下頭,唇碰著她的發(fā)際線,便在她的發(fā)際線上輕輕印了一吻,很快又抬起頭,道,“別吵,跟著我走就行?!?/br> 君傾說完,即刻松開了懷里愕然得回不過神來的朱砂,轉(zhuǎn)為抓著她的手,拉著她繼續(xù)跟著小黑貓往小棠園的方向走去。 被君傾方才的輕吻與所說的話愣到的朱砂只是一副錯愕怔愣的模樣,任君傾拉著她走。 在這之前,是她帶著他走,而現(xiàn)下,卻是他這個什么都看不見的人帶著她走。 君傾不是再像方才那般抓著她的手腕,而是握著她的手,就像她為他帶路是握著他的手那樣。 可這一刻,朱砂看著君傾握著她的手,她竟是有一種奇怪到令人震驚的感覺。 這一刻,她竟不是像前一刻那般還著急著要將他推開,以免讓人誤會,這一刻,她竟是覺得他們之間本就該這般,并無任何不妥,更不必在意是否讓人誤會。 就像他親吻她的發(fā)際線親吻她的眉心一樣,他是自然而然,而她,也不覺有絲毫的嫌惡。 這是……怎么回事?她為何會有這樣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母杏X? 為何? 心中想著與君傾有關(guān)的事,朱砂不由得微微收緊自己的手,輕輕回握了君傾的手。 這一瞬,君傾的腳步有停頓,卻又在朱砂察覺出異樣前邁開了下一步。 “丞相大人?!敝焐熬従徧痤^,看著走在前邊可以說是拉著她走的君傾的背影,看他垂在背上的過腰長發(fā),有那么一瞬間,她竟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似在何處見過,又好似是深埋在她記憶深處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熟悉,不由問道,“民女與丞相大人之前可曾見過?” 朱砂只注視君傾的背影,她沒有察覺到她在問出這個問題時君傾的手輕輕顫了一顫。 過了片刻,才聽得君傾淡漠道:“我不曾見過朱砂姑娘。” 朱砂沉默,沒有如平日那般恭敬慚愧地說抱歉的話。 是嗎,不曾見過。 朱砂驀覺有些失落。 若是曾經(jīng)見過,哪怕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或許也能知道關(guān)于那個名為阿兔的人的消息。 她能否找得到名為阿兔的人? 她還能否找回她過去的記憶? “阿離稀罕朱砂姑娘?!弊咧咧?,當(dāng)小棠園進(jìn)入眼簾時,才聽得君傾又開口道,他的聲音極為深沉,不知心中想了什么,“姑娘總歸會走,在姑娘離開之前,可否稍微多陪陪阿離,這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娘?!?/br> “我知姑娘心中極為嫌惡我這般舉止,但稍后在孩子面前,還請姑娘稍微忍忍,你我這般,阿離當(dāng)會很高興才是。” 朱砂當(dāng)然知道君傾指的是他們這般親昵的牽手舉動,阿離是個沒娘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娘親”,可是拼了命地想要將這個“娘親”留下,當(dāng)然也想他的爹爹和他一樣把娘親留下。 若是讓他看到他的爹爹和娘親這般親昵,定會認(rèn)為他的爹爹把娘親留下了,必會高興得不得了。 還未見到小阿離,朱砂便已想象得出小家伙那高興不已的模樣。 那個小家伙,是真的很稀罕她。 她自己根本不能理解,她這般清冷丑陋的人,根本就不會讓任何人喜愛的才是。 這究竟是她的不幸,還是她的榮幸? “民女知道了?!毙√膱@將到,朱砂本要將君傾的手掙開,現(xiàn)下卻為阿離妥協(xié)了。 小棠園已近在眼前。 朱砂與君傾跨進(jìn)小棠園的院門時,君華正從阿離的屋子里走出來,見著君傾,忙上前小聲恭敬道:“大人,朱砂姑娘。” “嗯。”君傾微微點(diǎn)頭,“阿離在屋里做什么?” “回大人話,小公子正在屋里寫字,道是寫好了要給朱砂姑娘的?!本A說完,看了朱砂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瞼,“可用屬下進(jìn)去告知小公子說大人過來了?” “不必了?!本齼A語氣淡漠,“退下吧?!?/br> “是,大人?!?/br> 君華離開之前偷偷瞟了一眼君傾與朱砂握在一起的手,不由笑了,心道是小公子今日當(dāng)會開心極了。 那間專做阿離書房用的個閣屋里,小阿離坐在寬大的書案后,手里拿著正適合他拿握的毛筆,正認(rèn)真地書寫著什么。 因為書案太高椅子太高,小家伙坐在椅子上,短短的腿都不能及地,而是懸在半空。 只見小家伙擰巴著小臉,似乎是對自己寫的字不滿意了,稍后又見小家伙從椅子上挪了下來,將椅子用力推到一旁,而后又搬了一張放在一旁的凳子過來,將凳子在書案后放倒,小家伙便踩到了放倒的凳子上,重新拿起筆時才見小家伙擰巴的臉舒開。 “阿離?!碑?dāng)小家伙重新拿起毛筆時,君傾喚了他一聲,小家伙猛地抬頭,見著君傾,一臉驚喜,再見著站在君傾身旁的朱砂,他連忙放下筆,跳下凳子,興奮地朝他們跑來。 “爹爹娘親!爹爹娘親!”小家伙沖到他們面前,眨巴眼昂頭高興地看看君傾再看看朱砂,然后一把撲到朱砂身上,抱著她的腿激動又高興道,“娘親娘親!娘親今天好好看!” 朱砂只覺尷尬。 誰知小家伙眨眨眼后又興奮道:“爹爹和娘親牽著手哦!就像爹爹牽著阿離一樣!爹爹說牽手是稀罕,那爹爹是稀罕娘親嗎?娘親也牽著爹爹手,那娘親也稀罕爹爹哦?。俊?/br> ……??? ------題外話------ 關(guān)于更新時間的重要通知:從明天開始,要是早上8點(diǎn)沒更更新,那么更新就會在凌晨12點(diǎn),總之盡量保證姑娘們一覺睡醒時可以看到更新,更新沒個準(zhǔn)時總是讓追文的姑娘們等也不好,所以就定在這兩個時間點(diǎn),哦呵呵~ ☆、105、阿離愿意替娘親疼 “娘親也牽著爹爹的手,那娘親也稀罕爹爹哦?。俊毙“㈦x抱著朱砂的腿,昂著頭睜著一雙與君傾極為相似的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激動興奮地問。 朱砂即刻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君傾將她的手握得很緊,讓她根本抽不開。 “我……”朱砂看著阿離那雙烏溜溜亮盈盈的眼眸,想著方才進(jìn)小棠園之前君傾與她說過的話,不過是騙騙小娃娃而已,只要這小娃娃的爹知道她說的不是真話便行。 迫于無奈,朱砂只能睜著眼說瞎話道:“嗯?!?/br> 怕小家伙看得出她是在騙他,她還動作僵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小家伙沒有即刻就雀躍得直蹦跶,而是眨巴眨巴眼,看看朱砂又看看君傾,自己喃喃道:“娘親不稀罕阿離,但是娘親稀罕爹爹,爹爹也稀罕娘親,嗯……” “娘親稀罕爹爹,那娘親就不會走了對不對?。俊毙〖一锟偨Y(jié)完,這才抱著朱砂地腿高興地直蹦跶,“爹爹也稀罕娘親,那爹爹就和阿離一樣,不想讓娘親走的!娘親要是走了的話,爹爹會傷心會哭的,嗯……這樣的話娘親會心疼,娘親要是心疼的話,就不會離開爹爹了!爹爹帶著阿離,那就是娘親不會離開阿離了!” “娘親娘親!阿離稀罕娘親!好稀罕好稀罕!” “阿離寫了好多好多娘親的名字哦!爹爹昨天跟阿離說,要是阿離寫給娘親的話,娘親會高興的!” “但是阿離還沒有寫好,阿離寫好再給娘親哦!” “娘親娘親!”小家伙一見到朱砂,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也總喜歡動不動就抱著她或是挨到她身邊來,生怕她忽然就會不見了似的。 朱砂聽著阿離這不停嘴的話,想著方才他爹還覺得她話多覺得她吵,那他兒子這么吵,他是怎么忍的? 這般想著,朱砂不由轉(zhuǎn)頭看了君傾一眼。 只見君傾面無表情道:“阿離,站好?!?/br> 小家伙即刻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立刻收回手,聽話地在他們面前站好,不忘給君傾報告道:“爹爹,阿離站好了,阿離不吵,阿離不惹爹爹心煩。” “……”原來他也沒法忍受他兒子的多話,難怪小家伙見著他總是乖乖地幾乎不敢多說一句話。 就在這時,朱砂只覺自己的心跳莫名加速,她整個身子有如被千斤巨石壓著,壓得她忽然之間竟是站都站不穩(wěn)而單膝跪到地上,視線有些模糊,頭腦有些混沌。 怎么回事??? “娘親!”阿離見狀,連忙又撲到了朱砂面前,慌張害怕道,“娘親娘親,娘親怎么了?爹爹,爹爹!” 小家伙喚朱砂不得應(yīng),連忙抬頭看向君傾,只見君傾緊忙在朱砂身旁蹲下身,還是握著她的手未松開,同時對阿離沉聲道:“阿離,去將你房里的匕首拿來,快。” “可是爹爹,娘親……”小家伙擔(dān)心朱砂。 只聽君傾語氣更沉了一分,“你若不將匕首拿來,你就會再見不到你的娘親,快去?!?/br> “阿離,阿離知道了!”小家伙被嚇到了,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連忙轉(zhuǎn)身朝臥房跑去,“阿離這就去!” “快?!背艘蟀㈦x速度快,君傾此刻對小家伙再無第二個要求。 君傾握著朱砂的手,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現(xiàn)下整個身子顫抖得厲害。 “可相信我方才說的話了?”君傾伸出手,將朱砂輕攬到了懷里來,語氣有些溫柔有些輕,似在安撫她似的,“莫慌,兒子懂事,馬上就會來?!?/br> 根本就不知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而此時渾身發(fā)冷顫抖視線模糊心跳突突的朱砂渾身無力得莫說掙不開君傾的輕摟,便是君傾所說的話她都聽不大清,因為她的雙耳在嗡嗡作響。 是以她沒有注意到,君傾說的既不是阿離,也不是孩子,而是—— 兒子。 “丞相大人?”朱砂努力地抬起手,能使出的最大力氣竟是只能輕輕抓上君傾的手臂,明顯想問什么,卻又無力得連啟唇的力氣都難有。 這突然之間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竟是一種將死了的感覺,明明前一刻她還好端端的,怎突然間如此詭異! 她怎會如此莫名其妙地突然死去?。?/br> 她是——中毒了? 可她是何時中的毒?她怎會絲毫察覺都沒有。 朱砂的右手突來一陣針扎般的痛麻感,從五指傳來,傳向掌心,再由掌心傳向全身。 右手? 她的右手方才做過什么?或是拿過什么? 在安北侯府里,她的右手只牽過丞相大人的手,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