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樊歆仍是瞅著照片出神,過了會她問:“阿寅,你買這塊地花了多少錢?” 慕春寅笑,“問這個干嘛?” 樊歆道:“如果不是很貴,等我出了名賺夠了錢,你就把這塊地賣給我,我要在上面種很多很多桃花,就像黃藥師的桃花島一樣世外桃源。 “你演電視劇呢!” “你別笑話,你不覺得這種想法很好嗎?”樊歆道:“現(xiàn)在的人從小就在水泥鋼筋的城市生活,我相信身處于噪音喧嘩、霧霾污染的人們心中,都會有一個世外桃源的向往?!?/br> 她雙手托腮面露憧憬,學著電視劇里的臺詞,嗓音清脆如百靈婉轉,“比如就在那片湖水環(huán)繞的島嶼上,遠離塵世喧囂,朝看落花細雨,暮賞湖水波光,天氣好時釣魚劃舟……這日子跟神仙有什么區(qū)別嗎?” 慕春寅本是漫不經(jīng)心聽著,但隨著她生動而詩意的描繪,他神色越發(fā)凝重,樊歆停下話頭,瞅著深思的慕春寅問:“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 慕春寅勾唇一笑,拍拍她的頭,“對極了!因為你的啟發(fā),廣告策劃案我想到了突破點!” 慕春寅起身將茶杯往桌上一丟,繼續(xù)加班去了。 樊歆坐在那懵然自問:“我究竟說什么了?” 沒有人回答她,她亦不會知曉,她這句無心之言,給了慕春寅怎樣的啟發(fā)。 她更不會在料到,在數(shù)日之后,當這個啟發(fā)真正轉化為廣告創(chuàng)意,以極致的視覺沖擊力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時,她的演藝生涯,會隨著這則獨一無二的影視廣告,以怎樣的傾世之姿,驚艷全城。 ☆、chapter 18云雀 這晚過后,慕春寅進入了忙碌階段,一貫回家吃晚飯的他連著幾天都留在公司加班。樊歆原本還很慶幸,以為這些天不用再伺候總裁大人,可以安心去揣摩新歌了,誰知慕春寅一個電話就把她召到辦公室——讓她在辦公室自帶的私人廚房做飯。 盛唐的總裁辦公室極寬敞,十七樓的一半面積都是他的。會客廳休息廳衛(wèi)生間就不用說了,那什么健身廳娛樂廳花茶廳洗浴廳簡直讓人眼花繚亂,整個辦公室就一華麗麗的豪宅! 眼下,樊歆正在豪宅的廚房內給boss大人做夜宵。而外頭的慕春寅,一晚上都在跟各路人馬商量要事,主題就是那個不被看好的孤島樓盤——看這動靜慕春寅還真把那天她說的話放心上了,如今在他辦公室里不僅有主管傳媒的心腹,還有高薪聘請的國際頂級建筑師與園林設計師。 一群人對著各種中式園林圖片談到夜里十二點才結束。散場后樊歆將夜宵端了出去,慕春寅斜躺在辦公椅上,臉色略帶疲倦,朝額頭一指,道:“給我揉揉?!?/br> 樊歆乖覺地將手指按上了他的太陽xue,眸光不經(jīng)意掃過大屏幕上的園林圖,一怔,“我那天就說說而已,你還真打算將樓盤開發(fā)成那樣?” 慕春寅道:“我覺得你這蠢腦子的想法挺好。” ※ 時間白駒過隙般過了一周,慕春寅一番深思熟慮后,召來各個高管,針對“孤島”的項目召開會議。 這次他不是來商榷的,他開門見山宣布自己的想法,隨后雷厲風行指派各部門執(zhí)行,一群下屬還來不及提意見,便被總裁大人拍著肩膀予以重任了。 會議結束后,幾個身肩重任的下屬在電梯里小聲討論,劉副總撫額道:“我覺得慕總那廣告案不靠譜,什么桃源秘境世外蓬萊,忒虛幻了,又不是拍奇幻片!” 另一個人道:“慕總一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從前他的不少決策我們不認定,但大多都以完美收工。如今這事看似不靠譜,或許結局再次出人意料呢!” “從前是從前,這次太玄乎了,市場未必能接受。我原本還提了個保守的廣告創(chuàng)意,可慕總完全不采納,照他這樣一意孤行,這項目恐怕要賠錢!” 還有人淡笑著作壁上觀,“你們急什么,慕總不都說了,等廣告拍出來就能看見成效了嗎?” 大部分人都是消極的口吻,“那就拭目以待吧?!?/br> …… 一群人心懷各異的散了。但不管他們怎么想,慕春寅的“孤島”計劃快馬加鞭全面展開,此后一個月,慕春寅通宵加班,基本上吃睡都在辦公室。 于是乎,樊歆這個月也都在總裁辦公室。白天,她偶爾練歌練舞,偶爾照汪姐的計劃接受媒體的采訪,保持足夠的媒體曝光率與人氣,其它時間就跑跑通告,工作安排的也算充實。 夜里她就呆在慕春寅辦公室,他在外廳工作,她在內廳休息。為了防止旁人發(fā)現(xiàn)她與慕春寅的關系,有人來找慕春寅時她便躲在里頭不出來,好在她在總裁辦公室混了大半個月,也沒什么人看出她的不對。 ※ 這天下午,樊歆接受某報社的采訪,采訪完畢后,離做晚飯的時間還差一會,她便去了五樓的樂器室。 她在樂器室里晃蕩一圈,不經(jīng)意看見墻角靠著的小提琴,想起曾勤奮練琴的年少,心下一時動容,拿起小提琴就拉了起來。 與此同時,樂器室外長長的走廊上,有人踱著步伐不緊不慢走過,在聽到音樂的一霎,那人腳步一慢,看向旁邊的助手,“阿宋,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耳力靈敏的助手頷首道:“我聽到了,前面有人在拉小提琴?!?/br> 盛唐大樓里來往的人多,聲音有些嘈雜,溫淺凝神聽了一會,道:“似乎是那首《云雀》?” 阿宋能被溫淺挑中做助手,自然是音樂科班出身的,他聆聽片刻,眼睛一亮,“還真是,這曲子這么難,拉琴的人肯定是個行家……” 阿宋的話還沒完,身畔的boss已經(jīng)大步走開,腳步略顯急促。 片刻,溫淺的腳步頓住,他站在樂器室虛掩的門外,靜靜地看向里面的人。 樂器室內琴聲裊裊,如泣如訴,光影自玻璃窗穿透而入,掠過蔚藍如蒼穹色的勾花窗簾,在棕紅的地板上暈開一片輝亮的光。那個窈窕的身影正側對著門,斜坐在窗臺旁,肩上架著造型優(yōu)美的小提琴,白皙的臉頰虛虛的貼著琴面,潑墨般的長發(fā)及腰。她全身心沉浸在纏綿的音樂中,連屋外并排站了兩個人都恍若未覺。 門外的阿宋壓低聲音道:“這不是那個樊歆嗎?想不到她除了唱歌外,還會拉小提琴!” 溫淺沒答話,他盯著房內彈琴的人,眸里不知是狐疑還是詫異。須臾身旁阿宋惦記著來此番的要事,附在溫淺耳邊道:“溫先生,跟盛唐約的時間到了,我們還是上去吧?!?/br> 溫淺回過神來,最后看了一眼樂器室的人,踱步離開。 …… 門外的人早已遠去,樊歆還陶醉在音樂聲中。 她連著拉了好久,直到做飯的點快到,她這才走出樂器室的門,趁人不注意,溜到了總裁專屬電梯。怕人發(fā)現(xiàn),這些天她進出都是總裁專屬通道,因著保密工作做的不錯,倒也沒什么人發(fā)現(xiàn)。 就當她自認為保密手段高超時,打臉的事來了。 當她踏進電梯門的一瞬間,秦晴猛地從旁邊拐角處沖出來,拽住她的衣袖厲喝,“樊歆,你竟敢坐總裁專屬電梯!” 樊歆被她的大嗓門嚷的耳膜發(fā)蒙,就見秦晴更大聲的向左右喊道:“大家快來看呀!樊歆狗膽包天敢坐總裁專屬電梯!”她揪住了樊歆的衣服,指著樊歆吼道:“說,你偷偷坐慕總的電梯,是不是蓄意接近他!別以為我不懂你下三濫的手段!你嫉妒我,就妄想用這種手段勾引慕總是不是?” 秦晴話一落,圍觀的人眼神登時變了,樊歆的火氣蹭地上來。她一貫脾氣好,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態(tài)度穩(wěn)妥做人,但不惹事不代表怕事,秦晴屢屢針對她,她沒回擊已算仁慈,如今接二連三挑釁,她便是再好的脾氣也按捺不住了。 她冷笑一聲,用力拂開秦晴的手,這一下力氣好大,秦晴的高跟鞋沒站穩(wěn),踉蹌了一下,不待她發(fā)作,樊歆一番話已經(jīng)劈頭而上,“秦小姐,你說我無恥,說我勾引慕總,拿出你的證據(jù)來,錄音視頻都可以。沒有的話,你就是誹謗,我一樣可以去公司申訴。別以為你家在盛唐有人就可以為非作歹!” 大概沒想過溫和含笑的樊歆也有惱怒的時刻,秦晴怔了一下,隨即她喊起來:“你還狡辯,我明明看到你走進了總裁專屬電梯。”她環(huán)視周圍人,“你們也都看見了對不對?” 周圍人疑惑的瞅著樊歆,“確實……” 樊歆輕笑,“進總裁電梯就是為了勾引慕總?就不能有其它的事?果然心思齷齪的人看什么都齷齪?!?/br> “你少強詞奪理!”秦晴目光鄙夷,往總裁電梯一指,“人人都知道,這電梯除了慕總平時使用之外,就只供盛唐最頂級的貴賓使用。你是嗎?”她尖利一笑,半譏諷半奚落,“難不成你一個小小新人,還以為自己是盛唐的貴賓,有資格隨意進出嗎?” 樊歆還沒來得及回答,一聲清越的話語穿梭而來——“當然有!” 在場的人扭頭向后看去,齊齊一驚。 長廊那端遠遠出現(xiàn)一個人影,身形頎長,步履從容。上身著一件水清色的襯衣,那干凈的色澤讓人想起高原靈山上的水,隨山巒而起,自溪澗而下,被日光月華與星輝沐浴,受林木花香的熏染,再潤上雨后蒼穹的空靈,故而淙淙純凈,脈脈澄澈。 他慢慢踱步而來,清雋的臉龐五官分明的輪廓,漫不經(jīng)心的眸光微顯漠然,筆挺的走姿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清貴內斂。 有人驚訝出聲,“溫……溫先生?” 溫淺懶得答話,徑直走入人群,抓住樊歆的手腕往前走,秦晴眼神微閃,似乎想出聲阻止,可溫淺的目光清清淡淡往這一掠,一霎浮起寒光凌冽,無聲無息卻又震懾全場,秦晴的話立刻咽回了喉嚨。旋即溫淺低聲道:“我有資格,她就有?!?/br> 他面上仍是風輕云淡,那原本圍著樊歆的人卻已齊刷刷恭敬退后幾步,瞬間讓開了一條道,秦晴亦是不敢吱聲,一群人就那么瞧著溫淺暢通無阻拖著樊歆走進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眾人才如夢初醒,有人愕然出聲,“溫先生把樊歆帶走了?” 有人客觀點頭:“他的確是我們盛唐的貴賓,每次來都乘總裁電梯的?!?/br> 有人激動的語無倫次,“我天!今天這么近距離的見他,才明白為嘛圈里那么多腕,新聞卻只將溫先生跟咱慕總相提并論,只有他配啊!氣場真的好強!不說話,淡淡看你一眼,你就覺得眼神可以殺人!” 有人還在為先前一幕糾結,“他把樊歆帶走了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們倆有什么秘密關系?” 一群人猜測,“不排除,不然他為什么在《歌手之夜》助陣樊歆?就樊歆這剛出茅廬的新人,怎能驚動溫淺的大駕?” 眾人想入非非,早把樊歆私自搭乘電梯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秦晴臉色難看至極,原本她想讓樊歆難堪,如今來了個溫淺,還鬧上這一出,她哪肯甘心,啐道:“溫淺會看得上她,她也配!”說完這句尤不解恨,又道:“總之她私乘電梯的事我饒不了她!” 有人回她,“算了吧秦晴,溫淺是盛唐的貴賓,是他帶樊歆進去的,那樊歆就不算私自擅用總裁電梯了。” 秦晴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朝電梯恨恨看了一眼,一跺腳,走了。 …… 就在電梯外一群人嘰嘰喳喳之時,電梯里樊歆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 空蕩蕩的貴賓電梯里只有兩人,四面光滑的金屬壁上清晰映出人的身影,溫淺色襯衣墨黑西褲,簡單的打扮越發(fā)顯得身姿挺拔——這原本是極養(yǎng)眼的一幕,樊歆卻既緊張又尷尬,被迫跟溫淺呆在同一狹隘的空間里,她逃也不能逃,躲也不能躲,只得把臉低下去,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敢觀溫淺。 她的局促引起溫淺的注意,他瞟她一眼,“你每次見我都很緊張?!?/br> 樊歆立刻搖頭,“我哪有?!痹掚m這么說,她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些,閃爍不休的眼神透出她的不安。 溫淺沒對這個問題窮追不舍,換了個話頭,“你為什么私自擅用專屬電梯?”他看向她,長眉輕挑,一貫沉穩(wěn)的目光銳利若針尖,“難不成真像他們所說,為了博總裁的歡心?” “才不是!”樊歆一口否決,不自在的別開目光,胡亂編了個借口,“我只是享受一個人坐電梯的感覺罷了。安靜,沒有人吵,我可以在里面發(fā)發(fā)呆,想想我的歌曲舞蹈,就這樣而已。” 溫淺清疏的面上掠過質疑,“是嗎?” “當然是?!?/br> 溫淺微微彎唇,清眉俊眼,唇線揚起三十度美好,似乎是在笑,“那你去榮光,四十二層樓,可以在我的私人電梯盡情上下?!?/br> 樊歆拼命搖頭,“不用了,謝謝溫先生的好意。”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樊歆如遇大赦,抬腳就想出去,不料溫淺身子一轉,攔住了她的去路。 他盯著她的眼睛,幽邃的眸里似浪潮翻涌瞬息萬變,困惑、不解、最后轉為隼利,“為什么會拉《云雀》?” 他慢慢上前半步,兩人的距離比先前拉近了些,她聞到他身上淡雅的氣息。 同慕春寅馥郁的大牌香水不同,溫淺是雅致悠然的茶香,裊裊繞過鼻翼間,像是春深時節(jié)踏過一場細雨迷蒙的茶園。樊歆的心跳倏然加快,她繞過他的臂膀跑出電梯,兔子般逃了,邊跑邊說:“哪有為什么,世界名曲誰都喜歡!” 她一溜煙離開,徒留溫淺在電梯里怔然良久。 ※ 樊歆一直在走廊外呆到天黑。她估摸著溫淺是去找慕春寅的,畢竟盛唐與榮光合作頻繁。礙著溫淺在,她不敢送上門,等到六點后溫淺離開,她才進了總裁辦公室。 辦公室里只有慕春寅一人,他對著筆記本屏幕看著什么,見樊歆進來,問:“去哪了,這么晚還不回來做飯!” 樊歆實話實說,“我躲溫淺。” 慕春寅抬頭看她,唇角含著一絲笑,“算你老實。”他說著又問:“想去榮光四十二層的電梯盡情上下嗎?” “我去那干嘛!”樊歆說到這表情微滯,“你……你怎么知道?” “有這個自覺就好?!蹦酱阂吡撕撸娔X屏幕轉過來,向上面一指,“你看這是什么?” 樊歆的視線凝住,電腦里頭放的正是樓梯里的監(jiān)控視頻,高清鏡頭中,她跟溫淺的對白與動作,一清二楚。 樊歆“啪”地關了視頻,“你監(jiān)視我!” 慕春寅聳聳肩,神態(tài)無辜,“電梯里有視頻是很正常的事。我不過是給你提個醒——無論你做什么我都知道,所以,別妄想在我眼皮底下跟其他男人有什么來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