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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賭棍天子在線閱讀 - 第97節(jié)

第97節(jié)

    沈嶺的話,他還記在心上,雖然知道后宮一般沒有男子,而那些宦官閹寺一般也不具備對抗虎賁侍衛(wèi)的本事。但他還是格外小心,換穿了薄甲,帶著刀劍,每到一處,都像行兵布陣一樣,打疊著十二分的耐心去檢視探看,弄得連那小黃門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起來。

    那小黃門好容易帶著楊寄到了地方。楊寄問:“這是華旸宮?”那黃門點(diǎn)頭稱是。楊寄抬頭一看,垂花宮門的門楣上,紫檀木匾額題著兩個篆書,他粗粗一認(rèn),確實(shí)是“華旸”二字,又想著皇甫道知既然說路云仙不在里頭,想必只有些守殿的宮女宦官,便粗魯?shù)厣焓忠煌崎T。

    正殿門口,自然有不少宮女和宦官,見楊寄帶著一幫男人,個個一臉煞氣的模樣闖進(jìn)來,都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皇帝勢弱,他們也曉得分寸,大氣都不敢出,更不用說有敢上前攔阻的,只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低著頭,躬著身子躲到一邊。

    楊寄問:“這宮的主子在不在?”他們結(jié)結(jié)巴巴說:“在……在……”楊寄頓時目光一凜,拔腳往里頭去。那群宮女宦官也只有任憑那群氣勢如虎的男人們闖進(jìn)了后苑。

    里頭是一棵老大的柑橘樹,初冬的時分,樹葉子枯黃萎落了一地,高處尚有幾個未采摘的金黃色橘子掛著。樹下一名女子垂腿坐在石墩上,背對著眾人,側(cè)著頭正在梳理剛剛洗沐過的長發(fā)。她腰肢裊娜,烏發(fā)油亮,舉手投足優(yōu)雅得如同舞蹈一般。楊寄覺得背影好是熟悉,頓時怒發(fā)沖冠,真想沖過去問問路云仙,她把沈沅騙到哪里去了。但又覺得云仙本質(zhì)不壞,還是應(yīng)該好好跟她說,哄著她說實(shí)話,自己對她也還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正在翻來覆去想問話的方法,那女子?jì)傻蔚握f:“怎么?陛下來了?”

    楊寄頓覺熱血沖頭!

    而那女子正好媚絲絲回過頭來望向他,旋即那媚笑凝結(jié)在臉上,化作驚愕,又化作一聲尖銳的呼叫:“?。∧闶钦l!”

    楊寄已經(jīng)明白犯錯了。這女子背影看著眼熟,因?yàn)樗诮ǖ峦醺娺^——皇甫道知的側(cè)妃孫若憐!

    他低下頭,不去看孫淑妃剛剛洗沐過的濕發(fā),還有她故意從輕裘氅衣中露出來的一抹潔白的酥胸——胸脯掩在毛茸茸的黑狐裘中,格外顯得粉嘟嘟的誘人。楊寄又拉不下臉來當(dāng)面道歉,只能揪著帶他來的那個小黃門:“混賬行子!你耍我是么?!”

    小黃門唬得尿都要下來了!他結(jié)巴了半天才回上話:“大大大大大……大將軍……不是大將軍說,到到到到到……華華華華陽宮嗎?……”

    楊寄憤恨地說:“先都出去!”揪著小黃門到了宮門口,指著門楣上三個字說:“這是什么字?”

    小黃門自感死到臨頭了,反而倒也鎮(zhèn)定下來了,指著上頭三個篆書說:“華夏的‘華’,太陽的‘陽’,宮殿的‘宮’!”

    好吧,華旸的“旸”和華陽的“陽”不僅讀音一樣,寫法也差不多(繁體)。楊寄咽了咽口水,自己粗心加文盲,又不好怪別人,只能咬著牙繼續(xù)拎著他的脖領(lǐng)子:“這里頭還有華旸宮不?”

    里頭有沒有華旸宮還沒問出來,這座華陽宮里已經(jīng)響起了孫淑妃的嚎啕大哭,夾雜著被外人窺視后,屈辱和羞憤的叫罵。楊寄情知今日莽撞了,心里越發(fā)焦躁不安。聽那小黃門支支吾吾還在說“華陽宮”“華旸宮”什么的,他終于慢慢想明白了過來:今日是給皇甫道知狠狠地擺了一道,自己“擅闖后宮、逼迫后妃”的污名只怕已經(jīng)貼在屁股后頭,洗都洗不掉了,而且可想而知,皇甫道知怎么會把路云仙還放在宮里?又怎么可能還讓他輕易找到?

    沈嶺說得沒錯,他楊寄就是弱點(diǎn)太明顯,被人一抓一個準(zhǔn)。

    楊寄心里萬分的懊喪,但此時唯一算得上明智的做法就是及時止損,他擺手止住了那小黃門的喋喋不休:“你不用解釋華旸宮在哪里了,我不去找了。你進(jìn)這座華陽宮,替我對里頭孫淑妃說,這是誤會,我楊寄給她磕頭道歉了?!闭f完,毫不猶豫跪倒在宮門口,“砰砰砰”來了三個響頭。

    楊寄無功而返,還賠了三個響頭,腦門生疼生疼的,氣惱自不待言?;矢Φ乐犅勥@個消息,一直陰郁的臉色終于露出了一些笑意來。他一本一本拿著桌上的奏章來看,這些奏章都由中書省下批復(fù)處置過,又將發(fā)由尚書省中交部執(zhí)行,送在他這里呈交御覽,不過是走個形式過場而已。

    他一本一本細(xì)心看著奏章——就是走過場,也不是全然無用的,他皇甫道知也是曾經(jīng)把持過朝政的人,對政局中輕微的動蕩都看得很準(zhǔn),就算他不能做什么,至少他也能知道什么是他反戈一擊的時機(jī)。會稽的亂象已經(jīng)顯露出來了,是對他在會稽的部曲的打擊,但是,如果把握得好,民心可用,亦可以成為對楊寄的打擊。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皇甫道知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肩和腰,捏了捏睛明xue,然后望向太極殿的外頭。外面小雨夾著雪花,細(xì)細(xì)碎碎地落下來,廊下朱紅紗的宮燈在西風(fēng)中飄動,里頭橙色的燭光透出來,連綴成一廊的星火,卻仍不覺得明亮。他問身邊的黃門總管:“好像后兒就該到祭灶的時候了?各處衙門也該歇了?”

    “是呢!轉(zhuǎn)眼就要臘月二十三了,陛下在宮里過的第一個年!皇后那里的總管還來請陛下的示下,今年宮里過年,雖有舊成例,但內(nèi)帑緊張,問是否要從簡些?”

    皇甫道知微微笑道:“內(nèi)帑緊張,不過是尚書省克扣得厲害。他窮人過慣了窮日子,看不得別人過好日子。不過,叫皇后依著原例辦就是,不夠了,就叫黃門令去向中書省要錢。我倒要看看他楊寄……”他說了一半,臉上是志滿躊躇的哂笑,又道:“去華陽宮瞧瞧受委屈的孫妃去?!?/br>
    孫淑妃在華陽宮哭得高一聲兒低一聲兒,聽說皇甫道知來看望自己了,更是卯足了勁嚎啕:“殺千刀的賊子!竟然敢闖我的宮殿……”見到皇甫道知,她釵橫發(fā)亂地就撲過去,跪在他腳下,埋首在他的身上:“陛下,您要為妾做主??!”

    皇甫道知愛憐地?fù)嶂⒌臑鹾谛惆l(fā),接著把她扶起來摟在自己懷里,嗅著她新沐的長發(fā)里清雅的木蘭花香,低聲問:“他進(jìn)來時,你在做什么?你告訴我,我拼著得罪他,也要為你出這口氣!”

    孫淑妃頓時心里美滋滋的,躲在皇甫道知的懷里抽抽噎噎、撒嬌撒癡:“陛下,他太粗魯了!一聲招呼不打,就闖到后苑里來。我剛剛洗沐完,還在梳頭發(fā)……”她覺得哪里不對,眨著眼睛想了想又補(bǔ)充道:“還好在是已經(jīng)洗沐完了……”

    皇甫道知的目光順著她怯生生的眼睛一路向下瞟,手指順勢勾開了她的衣領(lǐng):“我記得你日常洗沐完,可不穿這件……我賞給你的那件好狐裘呢?那可是最上等的玄狐腋下毛做成的!”

    孫若憐放下心來,羞臊地浮著兩朵紅云在臉頰上,扭頭對宮女使了個眼色,低頭細(xì)聲說:“那么,臣妾去換那身黑狐裘來侍奉陛下可好?”

    “好!”

    孫若憐一心要討皇帝丈夫的歡心,見衣裳送來了,便打發(fā)走了宮女,飛了個媚眼給皇甫道知,笑道:“那容臣妾告退片刻?!彼D(zhuǎn)身到屏風(fēng)后頭換衣裳去了。再出來時,已經(jīng)換做千嬌百媚的模樣:頭發(fā)斜挽個墮馬髻,松松墜朵絹花,余發(fā)故意全數(shù)攬?jiān)谟壹?,身上是柔軟順滑的黑色狐裘,露出里頭藕色的齊胸襦裙,襯出一抹雪玉般的酥胸。

    “陛下……”她臉上紅云乍現(xiàn),眼中星光頓生,笑得少女一般,輕輕款款地貼了過來,小心地解對面男子的衣帶?;矢Φ乐?dú)庀⒃桨l(fā)粗緊,伸手用力把她一攬,幾乎是抱起來往榻上一扔。

    他臨幸喜歡粗魯行事,孫若憐伺候了這么多年,自然也曉得,平日里少不得忍著那些疼痛討他的歡心,但想著只要有寵,從孫氏家里人到自己親生的孩子,就都能從中受益,那么,就是忍這一時也值得的。她旋即感覺自己的那件黑狐裘被扯開了,自己的肩膀袒露出來,以黑襯白,而白的越發(fā)顯得動人心魄。她輕輕嚶嚀一聲,閉上眼睛。

    突然間,一道劇痛在臉頰上炸開。孫淑妃驚恐地睜開眼睛,本能地捂住了臉?!氨菹隆菹隆彼谄诎恢??;矢Φ乐獪厝岬嘏查_她的手,撫了撫紅腫起來的幾個指痕,在她耳邊脖間吹了口氣:“乖,熬一會兒就好?!?/br>
    孫淑妃見他神色柔和,只道還是以往那愛好發(fā)作了,她淚水漣漣,低聲細(xì)語:“陛下,妾低微下賤,陛下若要責(zé)罰,豈敢不從?只是……只是……能不能別打臉?”

    “好?!彼谒i窩里熱情地親吻了幾下,伸手把她的裙帶一扯,用力之猛,使身下女娘的整個身子都隨著震顫了幾下。藕色的襦裙“刺啦——”一聲裂開了,他揉捏著色相畢露的肌膚,越來越用力,眼見著潔白如酥酪似的皮膚,像酥酪里嵌上了櫻桃似的,又是紅,又是紫。

    疼得厲害,孫淑妃有點(diǎn)受不住了,淚水漣漣,伸手推拒著他:“陛下……妾有些受不得了……”努力抬起身子欲要迎合,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她睜開淚水朦朧的眼睛,模糊間覺得他的神色有異于以往:以往到了此時,總是含笑興動的模樣;今日雖然唇角勾著笑,面色卻格外冷峻酷烈。

    “疼么?”他問,卻又不等她回答,緊接著說,“但我想著,你這身子已經(jīng)給那個王八蛋看見過了,心里就說不出的惡心!你是當(dāng)娘的人,若是叫阿兗知道了今天這一幕,你說,他還如何能坦然地做太子?”

    身下人驚愕萬分的模樣在他意想之中,他上下打量檢視了一番,又在她脖子上狠狠地掐了兩下:“楊寄欲要逼_yin后宮,十惡不赦。你只有唯一的法子為自己洗清污點(diǎn)。為你兒子能當(dāng)太子,犧牲一下吧?!?/br>
    ☆、第213章 禍不單行

    他毫無欲望,抽身離開,居高臨下地望著孫若憐顫抖的身子與黑色的狐毛呈現(xiàn)出一個頻率。她果然很美,更重要的是,她果然還有用?!澳銉鹤?。你想一想?!被矢Φ乐挥枚嗾f,轉(zhuǎn)身離開,留下絕望的孫淑妃。

    第二日,朝中到處是竊竊私語的大臣。楊寄剛到宮門,便被沈嶺拉住,面色凝重地問:“孫淑妃昨晚尋了自盡,你知道不知道?”

    楊寄一愣:“自盡?這小娘們受了誰的委屈了?”

    “你的!”沈嶺毫不客氣說,“昨日你帶虎賁侍衛(wèi)闖進(jìn)華陽宮,多少人都看見了?,F(xiàn)在宮里的宮女宦官到處在說,孫淑妃一身青紫傷,羞憤自盡。你看你自己跳進(jìn)黃河能不能洗干凈吧!”

    楊寄傻了半天,跺腳道:“奶奶的!他皇甫道知陰我!”

    沈嶺拉住氣沖沖往太極殿方向而去的楊寄:“他就陰你怎么了?!他這會兒裝了好委屈的樣子,不敢拿你怎么樣,你再跋扈一點(diǎn),那就不是逼yin,也是逼yin了!”

    楊寄頓時餒然,氣得牙癢癢也沒有用?!澳窃趺崔k?我就認(rèn)栽了?我認(rèn)栽也不打緊,阿圓還不知在哪里,還不知怎么被他欺負(fù)著,我總得想法子救阿圓啊!”

    沈嶺嘆口氣道:“我先就勸你,阿圓不能成為你的軟肋。你要敢舍,她反而安全。你看項(xiàng)羽要?dú)⑻?,劉邦耍個無賴,項(xiàng)羽不是反而沒轍?你呢!不聽我的話!”

    “我聽!我以后都聽!”楊寄近乎要給沈嶺作揖哀求,“你是我的諸葛亮,你告訴我,接下來怎么辦?!”

    沈嶺說:“后發(fā)制人吧。也不是全然沒有勝算。今天孫妃這事,你不要解釋,當(dāng)心言多有失,越描越黑。上朝后,裝傻充愣,極口稱冤,就夠了。而阿圓這邊,暗地里打探,明著不要多問。甚至——”他附耳說了一計(jì)。楊寄“啯”地咽了一口口水,一臉為難。沈嶺怒目他斥道:“不是說都聽我的?”

    “聽……”楊寄嗒然低聲,“我只是怕他為了報復(fù)我,欺負(fù)阿圓?!?/br>
    沈嶺嘆了一聲:“這自然是冒險的法子。不過,皇甫道知是玩政治的人,不會拿阿圓這么好的籌碼只做報復(fù)用。所以,什么時候是你們魚死網(wǎng)破的時候,什么時候就是他祭出阿圓這個法寶的時候。但是真到了那樣的時候,可能你得天下,也可能他得;可能你救得出阿圓,可能就救不回來了。你心里做好準(zhǔn)備吧!”

    朝鼓響起,沈嶺拉了楊寄一把:“走吧,總要面對的,皮厚心黑而已,你可以的?!睏罴闹荒芤矅@口氣,往前行的過程中,聽見沈嶺低低的聲音:“阿末,男人的生命里,不能只有女人,忘記阿圓!走好你的路,才能不得而得!”

    楊寄回過頭,說出這樣冷酷的話的人,眼睛里有隱隱的霧光。如果不是這些霧光,不是曉得阿圓是他的嫡嫡親的meimei,楊寄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出自他的口。

    他們分班站列,雁翅一般立在太極殿的明堂里,皇甫道知眼有淚光,以手支額,看到楊寄時目光凌厲,卻又什么都不說,等群臣把事情奏報完了,他才懨懨地道:“分發(fā)中書省和尚書省處置、用印?!?/br>
    終于有人踏出班列,說話尖銳:“陛下,臣尚有要務(wù)稟報:陛下后苑華陽宮淑妃孫氏,喪葬之儀,不知循哪朝的成例來辦?”

    楊寄偷眼一瞥,這人與他不太往來,大約是皇甫道知的人?;矢Φ乐圃谏吓c他唱和:“打了那么多年仗,百姓的日子已經(jīng)艱難得很了。如今國庫緊張,連內(nèi)苑過年都較往年縮減了大半。一個庶妃而已,何須大cao大辦,著內(nèi)侍省打口薄棺,孫氏常穿的衣物首飾一同陪送,也就是了?!彼D了頓:“太子……原定的就是孫氏所生的長子,沖齡貴重,又孝敬母親,便由之哭踴、摔盆、打幡、服孝。禮畢之后,再行冊立之儀?!?/br>
    那人便朗聲又說:“如此,孫妃是皇太子之母,應(yīng)追贈皇后的恩典。”

    皇甫道知故意做得和那些傀儡皇帝一樣,又望了楊寄一眼,才說:“交中書省下擬議吧。”

    “那么,”終于說到了重點(diǎn),那個發(fā)論的官員踏上一步,幾乎站到了楊寄的正背后,手高高地捧著笏板,使人有一種他即將一笏板下去揍在楊寄腦袋上的沖動,“自盡本不同于病逝,孫淑妃自盡的緣由,是不是也要交由尚書省下刑部訊問?”

    麻煩已經(jīng)來了,楊寄木著臉,只等皇甫道知挑著眉直接問他“尚書令覺得呢”,才說:“這樣的事,確實(shí)要訊問。不僅要知道淑妃死亡的來去緣由,也要防著有人別有用心,想以這件事來構(gòu)陷別人?!?/br>
    你上鉤就好!皇甫道知不易察覺地一勾唇角,又改作滿面悲色:“那,就交由楊尚書令辦吧?!?/br>
    楊寄一頭懊喪地回到尚書省,外頭刑部的吏員過來問道:“華陽宮的宮女和侍宦全部帶到了,是尚書令親自訊問,還是交由卑職們來辦?”

    楊寄尚未說話,外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又跑進(jìn)來一個,氣喘如牛一般:“尚書令!會稽起反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楊寄滿心焦躁,看了看刑部那個吏員,覺得孫淑妃自盡的事犯不著他親自過問,因道:“你們審理華陽宮的人吧。若是誰敢胡說八道,就給我狠狠揍。有什么結(jié)果,及時報我知道?!贝虬l(fā)走了他,這才轉(zhuǎn)臉又問剛來的那個:“會稽怎么回事?”

    “尚書令‘土斷’的鈞令下去,會稽的豪強(qiáng)大族基本都是觀望,陽奉陰違而已。唯有會稽虞氏,家主名叫虞亮的,開始叫板了?!?/br>
    “是庾太傅一族的?”

    “不是。”那人道,“虎頭的虞。他上頭是……上頭是當(dāng)今的陛下。”

    楊寄眸子一亮,點(diǎn)頭道:“我懂了。這事我全權(quán)處置。”

    他坐在尚書省的案牘前,面前擺放著高高的文書、奏報,旁邊的雕漆盒子里還有他尚書令的金鈕銅印,楊寄的目光莫名地飄向窗外,致密的細(xì)格窗欞,把飄著微微小雪的天空分割成若干塊深淺濃重不一的灰色冰裂紋。他腦子中閃現(xiàn)著涼州、雍州、廣陵,還有秣陵,那些曾經(jīng)刻入他骨血的地方,那些凄涼的民瘼,那些悲憤的故事,那些藏著鮮血與吶喊、埋著深重仇恨的故園。

    坐到暮鼓響起。大內(nèi)一陣窸窸窣窣之后,漸漸陷入了一片沉重的寂靜里。楊寄伸展著雙腿,捏了捏麻痛的肌rou,出了門,雨雪飛到他的臉上,與涼州風(fēng)雪的刺骨寒意不同,這里的冷陰絲絲地入骨入髓。楊寄只覺得自己反而凍得神清氣爽。

    他繞到后面六部里的刑部官署,臨時關(guān)押犯人的地方傳出陣陣啜泣,大約是孫淑妃那里的宮女和宦官們。

    楊寄對身邊侍從笑道:“回將軍府?!?/br>
    宮門的虎賁侍衛(wèi),便很快看見他絳紅色的裘袍,飄揚(yáng)在銀灰色的風(fēng)雪里,宛若燃燒過了一陣三昧火光。

    將軍府里燃了炭火,到處暖融融的。楊寄問道:“我丈人他們都在?”家人道:“都在。等將軍一道用飯呢?!?/br>
    楊寄點(diǎn)頭進(jìn)去,果然里頭的人個個面色凝重。沈以良作為家主,就是在楊寄面前也仍然擺著威嚴(yán):“阿末,聽說阿圓是不見了?”刷刷,幾道期許的目光射過來,等待著楊寄的回話。

    楊寄瞥了瞥沈嶺,笑道:“沒事。盡在我的掌握。我剛剛叫人擬了詔令,原秣陵令貪賄的事情發(fā)了,被我打進(jìn)牢里,讓阿岳來接任這個職位?!?/br>
    沈以良差點(diǎn)被口水噎住:“啥?阿岳?他還沒有十五歲,屁簾還沒摘下幾天呢,能做大官?”

    沈岳的表情在這段對話的瞬間變化了幾種,及至聽了阿父的評價,滿臉的喜色掛了下來,嘟囔道:“屁簾?我又不是阿燦……”

    楊寄笑道:“小小縣令,五斗米的俸祿而已,哪里算大官?阿父,你知道,我楊寄是個孤兒,沒有兄弟姐妹。沈家人就是我最親近的家人,啥事情不交給你們,我能放心交給誰?阿父既然要到秣陵過年,那么秣陵就得萬無一失才行。由小弟來當(dāng)這個縣令,其他交給下頭胥吏便是,只消從阿岳各處的朋友那里,知曉一切朝廷動向即可。我再調(diào)一支兵給阿岳,誰敢在秣陵搗蛋,你就給我殺!”

    沈岳不服氣的神色頓時瑟縮了一下。楊寄笑著拍拍他的肩:“阿岳別怕,殺人,和殺豬也沒啥區(qū)別。刀子捅進(jìn)去,對了地方,就能夠一刀斃命;如果不想讓死得那么痛快呢,就揀不斃命的地方捅。一樣的?!?/br>
    沈以良欲要發(fā)言阻止,楊寄兜頭一個大揖:“阿父,您別忙著反對,您先聽我說:要救阿圓出來,我不能后院失火。這件事過去,我們再看阿岳的能耐,決定他能不能繼續(xù)下去,好不好?”

    說到女兒,沈以良出聲不得?!鞍?,既然是權(quán)宜之計(jì),那么,就叫阿岳試一試吧?!鄙蛞粤甲詈蟮?,轉(zhuǎn)眼見沈岳一臉雀躍,又沖他罵道:“小子,姊夫給你當(dāng)官的機(jī)會,你可得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的。當(dāng)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白菜!我要知道你有啥事請做得背了良心,你仔細(xì),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縣太爺,一樣拿門栓子打下你的下半截來!”

    楊寄又對沈以良一揖:“謝阿父的包涵!不過,小婿接下來要做壞人了,阿父如果要用門栓子揍我,或者用殺豬刀捅我,都行。只是,等我把阿圓接回來再說?!?/br>
    沈嶺的目光亮晶晶的,凝視著楊寄不語。

    ☆、第214章 刑訊

    晚餐吃得冷寂,大家食不甘味,不過是把飯菜倒進(jìn)肚子里而已。食畢,楊寄挨個兒親親阿盼、阿火和阿燦,摸著阿盼的腦袋說:“阿盼,你是大姊,好好照顧弟弟們。阿母不在,長姊如母。阿父尤其寄望于你?!毙“⑴伪纫郧八坪醵铝嗽S多,點(diǎn)點(diǎn)頭,捧起楊寄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然后帶著兩個弟弟回房睡覺去了。

    楊寄忍著酸脹的眼眶,轉(zhuǎn)腳去了沈嶺那里。

    沈嶺獨(dú)自住著,楊寄四下看看問:“阿音嫂子不在?”

    沈嶺道:“她怕我為難,還住在秦淮河邊我們的宅子里?!彼O⒘艘粫海骸鞍⒛?,你打算好了?”

    “打算好什么?”

    “打算好……做一個壞人。”沈嶺似乎想笑,可是笑得特別苦澀,“會稽的事我聽說了。虞亮家下有皇甫道知一半的部曲,現(xiàn)在他開始作祟了,意味著皇甫道知要對你動手了。而且,就算虞亮失利,皇甫道知一樣可以把自己完全地摘開。你身上這兩件事,幾近于與半個天下為敵?!?/br>
    楊寄搖搖頭說:“阿兄,我真的打算做一個壞人,一個毫無顧忌的壞人。以往天下人只知道我楊寄的能耐,今日,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楊寄的決心。我除了愛民愛兵的悲憫之心,也有殺人如草不聞聲的鐵血手腕。人們不是完全靠敬佩來服從,有時候要靠怖畏來服從?!?/br>
    “對!”沈嶺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彩,“你打算?”

    “屠盡逆我之人!”他惡狠狠地說,“熙義土斷,不成功,便成仁。我跟皇甫道知,打一場性命攸關(guān)的大賭,我倒要看看,誰是天字一號的賭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