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賭棍天子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沈嶺道:“那你覺得,建德王就看中一個混混兒,把他老婆都扣在府里,只為逼他為自己探點消息?虎賁營里消息再靈通,有他把控朝廷中樞的攝政王靈通?”

    楊寄只剩了眨巴眼睛的份兒,最后自己笑了:“二兄,你別嚇我!不能吧!”

    沈嶺輕輕一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過,你這點抱負,還真真不夠啊?!彼土祟^,似乎又在沉思,偶爾還抬眼看看傻站在那兒的楊寄,半日后才突然虎了臉說:“反正我?guī)淼臅?,你要好好念,不懂的地方只管來問我。但如果偷懶……”他突然從包袱里拿出一根木尺:“這是我向駱駿飛借的。你要偷懶,我就當書塾的先生一樣,拿這敲你的手心。”

    楊寄差點樂出聲來:“二兄,你還拿這當戒尺打我手板?”

    沈嶺亦覺自己這話似乎不大有力,看了看這根尺子,說:“對你,自然只是蒲鞭示辱而已。但是,你可以想一想,阿圓當時,如果沒有你作梗,早早嫁給駱駿飛這個人,如今一切事情也就都沒有了。你該不該擔這個罪魁禍首的責任!”

    楊寄不由又愣住了,沈嶺仔細端詳著他的神色,只見他時而滿臉怔忡,時而目露銳色,時而又變得一副畏葸不前的慫包模樣——楊寄小人物當慣了,從來都是混混日子騙碗飯吃,哪里會去想自己長久的、野心勃勃的未來?一瞬間,沈嶺也覺得自己亦是個賭徒,把所有的寶都押在這位莊家的身上。他突地也有些迷惘,卻不料只片刻,楊寄便從他手里把那本《六韜》接過去了。

    楊寄翻了兩頁,一副沒看進去的樣子,好一會兒忽然抬頭道:“二兄,我心里好沒底?!?/br>
    沈嶺忙道:“其實我也一樣的。所謂順應天命,其實就是你早早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若是天命有歸,你才能順勢;否則,就算機會到你眼睛前了,你沒有本事,還是抓不住,那時候才叫后悔莫及呢。你如今還是賭棍楊寄,還是吊兒郎當,別無所長。若是老天爺真的幫你成就,你只管等著機會來好了。”

    他們聊了半天,突然聽見一陣高亢的哭聲,聲音分明是阿盼在嚎,可人卻不見了。兩個人頓時一身冷汗都出來了,循著聲音找了一會兒,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趁父親和舅舅不在意,手腳并用爬到了矮榻底下躲貓貓,她興奮地等大人來找她,等了半天根本沒人在意她,只好再往外爬,結果進去容易出來難,手撐著要爬,腦袋就無論如何鉆不出來了。她卡在那里又痛又怕,自然要嚎叫出聲了。

    楊寄他們倆又好氣又好笑,把小東西拖出來,只見她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臉的歡笑。楊寄伸手給她撣滿頭的灰塵和蜘蛛網(wǎng),她卻舉起黑乎乎的小rou手,獻寶似的咿咿呀呀。楊寄定睛一看,臉都紅了:楊盼一只手舉著他亂丟的臭襪子,一只手舉著他掉落床下的樗蒲骰子。

    ☆、第55章 選后

    晚上,楊寄執(zhí)戟守衛(wèi)宮門。春夜的風還是寒颼颼的,他把絲綿絮的衣領往上提了提,看了看臺城城墻蹀躞上的一勾冷月,心里卻在想著寶貝疙瘩阿盼的一顰一笑,想得自己也傻呵呵獨自樂起來。

    正自娛自樂著,身旁陪他一起值守的曾川輕輕捅了捅他:“準備開宮門?!?/br>
    楊寄回過神來:“這會兒?誰有緊急軍報要往里送嗎?”

    曾川壓低聲音道:“多什么話!知道的越少越好!開門!”

    楊寄與他一起打開這座屬于宮城邊角上的朱漆大門,見所至的是一乘精致的馬車,燈光里看不清細節(jié),但馬匹的鞍轡金屬光澤頻閃,而轎子上俱飾以錦繡,還是能一眼看出來。馬車過處,香風陣陣,宮門的虎賁營侍衛(wèi)都恭然肅立,卻也都不行禮,退了半步,任那車輛肆意地進了宮門。

    只等影子都瞧不見了,各人才回歸各自崗位。楊寄悄聲道:“好家伙!大半夜入宮,可是哪家的王妃公主?”

    曾川冷笑道:“各家妃主,進宮也有定時,哪有夤夜而至的?這個人,我們都瞧不起,卻也都惹不起?!?/br>
    楊寄好奇心上來,問道:“哦?還有這樣神秘的人?兄弟我最喜歡聽這些小道消息了,你別吊著我的胃口。這夜深人靜的,憋悶出鬼來,講講閑話也好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嘛!”

    曾川大概也是個大嘴巴,左右瞥瞥無人注意,高高的宮墻上隔三丈才有另人執(zhí)戟守衛(wèi),便對楊寄擠擠眼:“走,圊廁方便去?!?/br>
    太平之時,規(guī)矩就不甚重。楊寄和曾川大方落落地離開自己的那塊蹀躞垛口,上安安靜靜別無一人的茅房酣暢了一把。曾川系著褲帶,拿這句話起了頭:“世上人人都盼著做皇帝,我看做皇帝也沒啥意思,現(xiàn)在這位,做還不如不做?!?/br>
    “為什么這么說呢?”

    曾川笑道:“當皇帝,要捏著鼻子孝敬老娘??!你知道剛剛那香車寶馬送進去的人是誰?是趙太后的面首!”

    “面首是什么?”

    “嗐!你這蠢蛋!”曾川翻了個大白眼,才對楊寄附耳道,“趙太后年方三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卻守了寡。宮里她一人獨大,那兒癢癢的時候得找人給她撓吧?宮里黃門侍宦雖然想服侍,可是襠里少件東西,太后哪兒能滿意呢?自然是從外頭挑選相貌英俊,器大活好的小郎進宮服侍嘍!這位就是面首中最得寵的一位,人稱‘玉樹郎君’,恰恰也姓衛(wèi),他想著古時衛(wèi)玠的俊美,潘安的英朗,就給自己取了個衛(wèi)又安的名字——好惡心人呢!”

    楊寄眼睛都瞪圓了,他從來都以為這些貴人們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而端著體面的,哪曉得里頭這么不體面!他問:“太后既然寂寞,為什么不改嫁?”

    “扯蛋呢!”曾川又白了他一眼,“太后再醮,皇帝喚誰做后爹不成?”他看了看楊寄揉揉鼻子,雖然吊兒郎當?shù)?,卻也有些魏晉名士的灑脫散漫儀態(tài),不由要和他開玩笑:“嘿,你該不是動心了吧?若論你這身條相貌,倒也過得去。不過……”他刻意停了停,賊兮兮地捅了楊寄一下:“昨兒那狀況可不妙,萬一太后巴巴兒地解衣高臥等著,你來一句:‘臣不行,臣不舉’,可不氣著她老人家,說不定把你閹了當宦官養(yǎng)養(yǎng)眼?!?/br>
    楊寄輕輕踹他一腳,喝道:“滾!敢這么編派太后娘娘,仔細割了你的舌頭!”

    他們嬉笑著,繼續(xù)上宮墻值守。楊寄突然問道:“欸,你上次說的,皇后或許姓趙,可是指太后家的女郎也有機會?”

    曾川低聲說:“但愿不姓趙罷!若是長得跟太后似的,呵呵。當皇帝還不如我們這些人有?!肴€看得順眼的都難?!彼偷偷亍皣u”了一聲,示意楊寄不要再多嘴多問了。

    十歲小皇帝的大婚,于楊寄不過是個八卦消息,閑來說嘴玩玩。對有些人,卻是要緊的事。

    朝中太傅,任尚書令的庾含章,這日下朝回府,家人喜滋滋過來報告:“郎主,王妃今日歸寧,來看望郎主和夫人?!?/br>
    庾含章的第一反應是輕輕一蹙眉,旋即才舒開神色,淡淡說:“王妃在哪里?”

    “在夫人房中陪著呢?!?/br>
    “嗯?!扁缀挛⑽Ⅻc頭,寬大的袍袖隨著他手的抬起而在春風中拂動,“我今日有些頭疼,去書房獨宿?!?/br>
    他在書房坐著看了一會兒書,果然門口通報來說,建德王妃前來拜見問安。他點點頭,一會兒便聽見女兒沉靜的聲音:“阿父,聽說頭里疼,可需叫個醫(yī)士來瞧瞧?”

    庾含章含笑搖搖頭:“不必了,不過是連續(xù)幾日不曾睡好,今日又吹了風,晚上疏散一下自然會好的?!彼埏L一掃,王妃庾清嘉心領神會,對外頭侍女道:“阿父頭疼,最怕攪擾,今日我來伺候,你們?nèi)》莶杈邅?,然后遠遠候著就是?!?/br>
    茶荈在當時被認為有強身去病的作用,庾清嘉扇旺小風爐,按著最精細的步驟,為父親烹茶。庾含章靜默地看著女兒寧靜安詳?shù)纳駪B(tài),最后伸手在她眼角撫了撫,太息說:“你才二十出頭,怎么眼角就有皺紋了呢?”庾清嘉的手頓了頓,勉強笑一笑說:“花兒開到極艷,也會開敗的。女兒不服天命怎么行?”

    “他……對你還過得去么?”

    父親只敢用“過得去”這個詞,庾清嘉便覺鼻酸,笑容更加苦澀:“女兒自己愿意的,便也不覺得多苦?!彼膭幼髅黠@澀滯許多,耳畔響著父親的聲聲嘆息:“唉,當年一步錯,卻是害了你!”

    “阿父?!扁浊寮温謴土伺氩鑴幼鞯穆槔?,小心往沸水里撒了細鹽,撇去水膜,重加涼水,看了看茶末的顏色變化,才蓋上爐蓋,靜俟水再次沸騰,她氣定神閑,恍若一切都只是在說別人,“阿父沒有錯。女兒姓庾,便不僅是家中的女郎,他人的妻子,亦是庾氏的族人,肩上負著這樣的責任,其實比起家中叔伯、兄弟,已然是輕了許多了;若與貴妃當年的犧牲比較,更是羞于相提并論?!?/br>
    當年,宮闈驚_變,朝中暗流涌動,皇后的桓氏一族,與貴妃的庾氏一族,豈止是后苑爭斗,亦是前朝的爭斗!庾含章為平息兩姓的仇讎,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桓皇后的幼子皇甫道知,又與桓氏、王氏聯(lián)姻,穩(wěn)住朝中局勢。

    “可是,你姑姑,畢竟還太年輕?。 扁缀?lián)u搖頭,“未嫁時一切太順利,她也太自負,小看了局勢。先帝是寵她而不喜皇后,不僅是母愛子抱,也確因太子太不成器??墒?,朝中這些盤根錯節(jié)的門閥士族,哪里輕易買賬!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就不是那么輕易可以再權衡好的。你姑姑她不知道,并不是兒子登上帝位,就能掌控一切的!鬧到后來那樣,她死得也不算冤枉?!?/br>
    庾清嘉默默聽著,連水沸騰了都沒有覺察。先帝糊涂,偏寵而不問局勢,后宮后妃不睦,皇子們各懷異心,已經(jīng)不是一日之寒。庾貴妃不甘聽命于兄長,不愿意在優(yōu)勢之中還一再退讓,終于鬧出宮變。而各藩王各懷私心,借機起兵,打得中原大地一片喧囂鼎沸,民不聊生,而異族覬覦。很快,便有北邊燕國的敵酋,揮師南下,一舉攻破黃河沿岸四座重鎮(zhèn),搶到了黃河之北的大片土地,而青州、兗州,乃至洛陽,全部告急。

    庾含章力排眾議,自甘服輸,命開放越地至京的一切關卡,又命秣陵太守投降于建德王皇甫道知,將他迎進建鄴,主持朝局。

    而皇甫道知也是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視角不同,而視域不同,他以為自己功成,是母族桓氏給他制造的便利,卻不料反而是岳家庾氏幫了大忙。建鄴城中,屬于皇帝自己的軍衛(wèi),仍有拊背扼喉的力量——而這軍衛(wèi),分屬各大姓世家,各為其主。而其時,北邊已經(jīng)處于一觸即潰的邊緣,而其他幾王仍在爭功、爭利?;矢Φ乐暨€糾結于一己之私,勢必斷送大楚王朝。

    他只能選擇妥協(xié),和庾含章一樣。

    帝族皇甫氏,與桓庾二家握手言和,共同攘外安內(nèi)。庾含章請殺meimei庾太妃,廢親外甥為幽王,而皇甫道知亦不敢自己坐到那個火燙的位置之上,選擇了把皇位留給自己的親兄長——已故太子——之子。

    庾清嘉揚湯止沸,自己都笑了。自己笑了半天后,她抬眼直視著父親:“阿父,如今朝中一個又粗又蠢的太后,一個狀如白癡的皇帝,也是各家平衡的結果吧?不過,如若皇后得力,將來后宮干政便成可能。如今連那愚婦趙氏都在蠢蠢欲動,想把自家侄女拉進參選了。阿父又是作何打算?”

    庾含章道:“你meimei庾獻嘉,年齡十三,大小皇帝三歲,可以為良配?!?/br>
    庾清嘉目中隱隱有霧光:“阿父,獻嘉又聰慧又端麗,比我強了十倍!您真的舍得,讓她嫁給那個白癡?”

    庾含章臉色和鐵塊似的,冷哼道:“那可是皇后之位!”

    庾清嘉眼角終于落淚,都沒有伸手拭一拭,而是偏著頭問父親:“我也是尊貴的王妃,怎么覺得日子過得不如家中仆婦——‘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莫非只有小戶人家的女郎才能享有這種幸福?”

    庾含章臉色微變,痛惜地看著女兒,胡須在嘴唇上顫抖了半天,才說:“清嘉!阿父對不起你們姐妹!”

    ☆、第56章 暗潮

    楊寄值守一夜下來,回到居住的營房已經(jīng)是大白天了。他哈欠連天,看到阿盼時眼睛一亮,上去親親抱抱。沈嶺笑道:“你上輩子一定是打的光棍,所以知道有老婆孩子的珍貴,這一輩子就格外疼惜。”

    楊寄道:“寡婦也知道男人的珍貴。昨兒聽說了趙太后的故事,想想都覺得要噴飯?!彼斝υ捯粯?,把趙太后夤夜召喚面首衛(wèi)又安進宮侍奉的事說給沈嶺聽了,又說:“小皇帝才十歲的小屁孩,居然也要大婚了,居然好幾家大戶搶著要把女兒嫁給他。你說這些世家大族說起來讀過書,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好端端的閨女怎么舍得往那種地方送?又不是吃不起飯要賣女兒!”

    他看著懷里的寶貝疙瘩,吃手吃得口水直流,愈發(fā)覺得那些人有病。要是誰叫他把阿盼隨便嫁給個糊涂蛋,哪怕是嫁給皇帝他也不干!

    沈嶺問:“小皇帝這早晚就要大婚了?幾家求這個皇后之位?”

    楊寄掰指頭數(shù)了數(shù):“四家,庾、桓、王——”

    “趙?!鄙驇X自己答道,“趙氏原是寒門,怎么也會想這個?”

    “橫豎出了個太后,寒門也成了高門了。”楊寄又打了個哈欠。沈嶺從他懷里接過楊盼,說:“你累了一晚上了,睡吧。我看門口有豆粥攤子,東西頗為干凈,我?guī)О⑴稳ズ戎啵槺愠鋈ネ嬉煌??!?/br>
    楊寄也確實累了,放心地把女兒交給二舅兄,躺倒在榻上睡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沈嶺已經(jīng)回來了,阿盼四仰八叉睡著,她舅舅卻在那里讀書。楊寄揉揉眼睛,問:“多早晚了?”沈嶺笑道:“過午了。營房里送來的胙食,我給你留著,我自己在外頭買了飯菜,也留了些給你。”

    楊寄頓覺心情明媚,下桌洗漱后狼吞虎咽一番,撫著肚子說:“如今我飯量越來越大了,加上天天cao練,身上塊兒rou都長出來了。若是這會兒叫我上陣殺敵,一定能殺得更多!”

    沈嶺笑道:“殺得更多?叫你再一次一人戰(zhàn)六千,你干不干?”

    “不干?!睏罴睦侠蠈崒嵳f,“你真掃我的臉!其實我心里也明白,所謂一個人戰(zhàn)六千,除了那時候不怕死,一心只想為山子報仇的膽量,就是后頭已經(jīng)黑壓壓地來了陶都督的援兵。那些江陵的士卒們,看到援兵前來,自然轉(zhuǎn)身要逃,所以才給我殺了個正著?!?/br>
    “不錯。你能不妄自尊大,倒是個清醒人?!鄙驇X含笑點點頭,“這就是‘狐假虎威’的意思了,不過,時機得宜,也是巧妙。但是,你真的只打算練練刀兵弓箭,將來還上陣當馬前卒?沒有他想?”

    楊寄道:“我當然更想在后頭當陶都督一樣的指揮將軍了,在后帳里,發(fā)發(fā)令就是,多愜意!”

    沈嶺撫掌說:“對了,就是要有這個心思。不過,在后帳可不算舒服愜意,這個,等你到了后帳就知道了。”

    楊寄心思卻不在這里,問:“阿兄,你最聰明的,你幫我想想,如今我怎么才能和阿圓盡快團圓?建德王那龜孫子一定要我給他立功,可我天天蹲宮門口,跟石頭獅子差不多,立個屁功?。 ?/br>
    沈嶺面色微微沉了沉,許久后搖搖頭:“讓你和阿圓團圓的法子,我也沒有。但要立功,你自然不能當石頭獅子了。”

    “那我要當什么?”

    沈嶺沉吟片刻說:“攪混水的魚?!?/br>
    “魚?”楊寄聽不明白,正準備追問,沈嶺卻突然轉(zhuǎn)換了話題,拿出一只青銅的小酒樽給楊寄看:“阿末,你看這東西好看不好看?”

    楊寄定睛一看,青銅樽上已經(jīng)生滿了綠瑩瑩的銅銹,幾乎蓋住了它原本的花色,他在手上盤弄了一會兒,說:“好像是件古東西。我好像在建德王府里看到過,也好像在我那些附庸風雅的朋友那里看到過。應該很值錢吧?”

    沈嶺笑道:“若是真的古東西,自然很值錢啊。但這個不值錢,這是贗品,就是假的?!?/br>
    “假的?”楊寄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實在眼拙,笑道,“我看不出來。其實,就是真東西,我也不會買,錢多得燒包呢?買這不頂吃不頂穿的破爛玩意兒?金的銀的也比它好看??!”

    沈嶺接手過來,說:“我在建鄴東市的地攤兒上淘的,那小販先想哄我,我說這銅綠生得水盈盈的,一看就是把銅器埋在土里硬做出來的。那家伙見我識貨,便以開價十分之一的價格給了我。而我呢,也和他聊了半天,弄懂了些做假古董的門道?!彼詈笳f:“我買這件,因為上面刻的字兒實在是金文里的精品,想必作假的人也是頗有水準的?!?/br>
    楊寄笑道:“那么,你也是打算以后做做假古董,換幾個錢穿衣吃飯嘍?這樣的事是雅致,但是若是給市令發(fā)現(xiàn)了,斷你個坑蒙拐騙,只怕脊背上也要挨幾十下杖子了!我也罷了,你這沒幾兩rou的后背,不把骨頭都打折了?”

    沈嶺挑挑眉毛,笑而不語。

    楊寄今日還是晚上入值宮禁,下午太陽西斜,便要先去校場cao練武藝。他睡飽了,見家里被沈嶺整理得整整齊齊的,耳目舒悅,親了親熟睡的阿盼,對沈嶺道:“那我走了,抽斗里我放了幾串錢,你或者阿盼要買什么東西,只管從里頭取就是?!?/br>
    舉石鎖,練射箭,學騎馬,用刀戟……一個時辰下來,楊寄一身是汗,焐在鐵硬的盔甲下頭,又濕又悶。他蹣跚著下了馬,他的馬也可憐兮兮地喘著粗氣。曾川等人過來,笑道:“偏生你認真得像個真的!還打算一人戰(zhàn)六千?”

    楊寄邊解鎧甲帶子邊笑道:“去你媽的!我早想明白了,要是咱們一塊兒到了沙場上,我只要逃得比你快,就有生存的希望了——人家肯定揀落在后頭的先殺唄?!?/br>
    曾川捶了他一拳頭:“盡想著逃命,你是哪門子英雄?對了英雄,聽說家里住進了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原來你喜歡這一口?怪不得對女娘就萎了呢!”

    “胡吣!”楊寄急了,“那是投奔我來的,我的二舅子!誰哪,滿嘴噴糞,當心我揍他!”他揮了揮拳頭。其他人見他似乎真生氣了,忙說笑兩句打岔過去。

    晚上還是他們這撥人值夜。傍晚時便到值廬,洗洗換換把自己弄干凈了,穿上虎賁營侍衛(wèi)的衣裳準備著。交接班之際,宮苑里抬出來一頂小轎,臨到門邊,左側(cè)的轎夫不慎一個傾側(cè),轎中傳出一聲嬌呼,在轎子旁邊侍奉的幾個仆婦急忙上前扶著轎桿,大聲呵斥那個抬轎子的宦官。又一個揭開簾子往里瞧,接著咋咋呼呼喊起來:“了不得!額頭都撞青了!”

    轎子邊一陣慌亂,那個抬轎失足的宦官更是惶恐地跪倒在地,連連叩頭不已,口稱“死罪”。然而并沒有人同情他,宮門侍衛(wèi)氣勢洶洶地過去,明晃晃的刀架在那年輕宦官的脖子上,任他驚得一頭冷汗。而后,轎子邊一個打扮得富麗的婦人喝道:“里頭乃是趙國舅家的女郎,入宮拜見太后來的。卻被你們這些宵小暗算!這不能算完!我要上報太后,請她嚴查此事,定要揪出幕后黑手方罷!”

    那抬轎宦官登時被人五花大綁帶走了,又來幾個人好言相勸轎中之人和轎外的仆婦。轎中哭聲嚶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楊寄湊著曾川耳邊道:“多大個事!額頭青了,養(yǎng)兩天也就罷了。”曾川卻道:“少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萬一人家有皇后之分呢?謀害未來皇后,豈不是重罪?”

    楊寄“哈”了一聲不再說話,心里卻道:他人性命都是草芥一樣,唯有這幫貴人皮rou嬌貴!那絲潛藏的不屑愈發(fā)深厚。

    好容易熬了一夜,終于聽見宮門口的晨鐘悠悠響起,到了皇帝臨軒早朝的時候,楊寄頂著兩個黑眼圈和白班的侍衛(wèi)交接,準備回去補覺。沒想到曾川的堂叔、虎賁營校尉曾伯言從里面值廬趕出來,壓低聲音道:“昨晚上的人都別走!把這側(cè)門守好嘍,各個都給我招子放亮,腦子放機靈!”

    楊寄本來就累得半死,差點脫口問:“加俸餉不?”瞥瞥兩旁的人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才把那沒出息的話咽下去了。他斜眼打量身邊的曾川,倒是少有的見他一臉肅穆,近乎呆滯,趁曾伯言匆匆離去,他才問曾川:“怎么回事?”

    曾川搖搖頭,眸子轉(zhuǎn)動遲緩,半日才說:“我阿叔平素性子不急的……里面一定是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