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月彎彎嘴角。

    “皇上恕罪，民女不敢?！迸幽樕行┌?，“只是一時心急，所以才口無遮掩。”

    “朕不會出兵潮崖，更不會插手別國之事?！背Y道，“看在先前父皇的面子上，頂多能在這王城內(nèi)給諸位一座宅子，姑娘只需回答我，要還是不要便可?！?/br>
    女子張了張嘴，道：“一直就有人追殺我們。”

    楚淵笑笑：“想留在宮里？”

    段白月：“……”

    女子道：“是?！?/br>
    楚淵道：“也好?！?/br>
    段白月皺眉。

    “朕可以答應(yīng)你?！背Y道，“只是這宮內(nèi)人多眼雜，諸位若是住進(jìn)來，怕就不能走動了?！?/br>
    女子點(diǎn)頭：“民女知道?！?/br>
    楚淵道：“那今晚便到此為止，明日白天，自會有人去客棧接其余人進(jìn)宮?！?/br>
    女子跪地謝恩，跟著四喜去了住處。

    段白月問：“為何要讓這群人留在宮中？”

    “否則呢？”楚淵與他一道慢慢往寢宮走，“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放在王城里頭，百姓怕是不會安心?！?/br>
    “放在宮里，我也不能安心?！倍伟自碌馈?/br>
    楚淵笑笑：“在宮里是軟禁，看他們有一天會不會露出馬腳，自會有人專門看守，我又不會三天兩頭跑去看，有何不能安心？”

    “算起來這段日子，也有不少人與這些潮崖人有了接觸?！倍伟自碌溃爸皇悄茏尫傩前l(fā)光的，卻依舊只有你與那屠不戒?！睂?shí)在是很不想提起這個名字。

    “瑤兒也不行？”楚淵問。

    段白月不滿：“不許再提那個小鬼?！?/br>
    楚淵戳戳他：“膽子不小，敢忤逆皇上。”

    “我哪敢忤逆你。”段白月?lián)u頭，“若當(dāng)真如此，那便——”

    “嗯？”楚淵斜眼看他。

    段白月很是冷靜：“明早別做肘子了，油?！?/br>
    楚淵笑：“菜也不吃rou也不吃，西南王當(dāng)真難伺候?！?/br>
    “今晚我就不留下了。”段白月道。

    楚淵皺眉：“又要去哪里？”

    段白月答：“青樓?！?/br>
    楚淵頓住腳步。

    段白月失笑：“當(dāng)真是青樓，顧兄前幾天回了王城，今寫來書信說找我有事，一直沒空去赴約，便說今晚過去看看?！?/br>
    “有何事，非要三更半夜說？”楚淵和他對視。

    段白月：“……”

    因?yàn)橹挥腥胍共庞袝r間。

    “去吧去吧，沒人留你。”楚淵輕描淡寫，自顧自往前走。

    段白月開竅，幾步追過去繼續(xù)與他并肩走：“不去了?！?/br>
    “不怕別人空等？”楚淵瞄瞄他。

    “等便等了，反正與他也不熟?！倍伟自抡f得很是坦然。

    楚淵被逗笑，伸手推推他：“不鬧了，若真有事便去，莫要耽誤才是。”

    “當(dāng)真沒事?！倍伟自吕^他的手，“當(dāng)我方才什么都沒說，忘了忘了?！?/br>
    月色皎皎，將兩人的背影越拉越長。

    染月樓里，顧云川坐在琴娘房中，仰頭又飲下一杯酒，興趣索然聽小曲兒。

    這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等到后半夜的時候，著實(shí)是困意不斷，索性站起來自己找去了客棧，結(jié)果問過守夜的暗哨才說，王上一直就不在，房中只有小王爺。

    見鬼了。顧云川還當(dāng)是兩人在路上錯過，于是又掉頭折返，卻恰好在街上遇到兩個人。

    “南前輩？”

    南摩邪身邊跟著屠不戒，見著他后也意外：“這三更半夜的，在街上晃什么？”

    顧云川將自己與段白月有約，卻左等又等也不見人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王爺怕是已經(jīng)到了染月樓，別是路上錯過了?！?/br>
    南摩邪道：“我跟你一道去看看?！?/br>
    顧云川：“……”

    三人一道折返染月樓，卻并無人在等。

    南摩邪頓時眉開眼笑。

    顧云川納悶：“前輩似乎很不愿意讓在下與王爺見面?！?/br>
    “有什么事，白天見也不遲?！蹦夏π芭呐乃募绨?，“你將來便會懂?！?/br>
    顧云川皺眉：“但這事有些重要。”

    “你也說了，只是‘有些重要’?！蹦夏π暗?，“他現(xiàn)在做的事，可是迫在眉睫，一刻也等不得?！?/br>
    顧云川將信將疑。

    屠不戒一頭霧水。

    南摩邪哼著小調(diào)往回走。

    長本事了，說不定還真是夜夜留宿宮中。

    如此看來，西南府辦喜事的日子也便不遠(yuǎn)了啊。

    皇宮里頭，那株梅花樹已經(jīng)被挪了回來，又上了肥料，儲備養(yǎng)分打算冬日再開一樹花，來年或許能少被挖幾回。

    段白月靠在床頭，手在他背上輕輕拍。

    楚淵睡得很快也很熟，一是累，二是安心。

    看著外頭越來越亮的天色，段白月在心里嘆氣。這才躺下多久，就眼看著又要上早朝。每回看他早上迷迷糊糊將醒未醒，就有些懊惱當(dāng)初沒狠下心帶著人一走了之，那不知現(xiàn)在該有多快活自在。

    楚淵迷迷糊糊問：“什么時辰了？”

    段白月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子時。”

    楚淵彎彎嘴角：“又鬧?！?/br>
    “別去上朝了，好不好？”段白月將他抱進(jìn)懷里，“就這一天，裝裝病，嗯？”

    楚淵抬頭看著他：“傻?！?/br>
    “你才傻。”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哪有人做皇上做成這樣，眼里只有家國天下，不是傻是什么？”

    楚淵頓了頓，沒說話。

    段白月拉過被子，將他重新裹住：“閉眼睛?！?/br>
    外頭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四喜小心翼翼探頭進(jìn)來，段白月道：“告訴那些死老頭，今日休朝，想諫等明天?！?/br>
    四喜公公一愣。

    楚淵在他胸前悶悶笑。

    “是?！彼南补s忙將門替他二人關(guān)好。

    四周重新恢復(fù)安靜，楚淵捏捏他的下巴。

    “睡覺?！倍伟自挛兆∷氖?，“不到午飯的時候，不準(zhǔn)起來?！?/br>
    楚淵轉(zhuǎn)身背對他，順便卷走大半被子。

    四喜公公一邊坐著軟轎往正殿趕，一邊在心里頭感慨，看來今晚準(zhǔn)備一床被子便是。畢竟方才往里看的時候，另一床被褥可是被丟在地上的啊。

    眾位大人已經(jīng)在偏殿候著，聊著天等上朝，卻被告知說皇上龍體欠安，所以今日休朝。

    陶仁德皺眉：“皇上身子還沒好？”昨日御書房就沒見著。

    “是啊?！彼南补?，“胃疼就沒好過，服了藥又歇了?！?/br>
    “多謝公公告知?！碧杖实曼c(diǎn)頭，其余大人都已經(jīng)散去，劉大炯過來戳戳他：“去吃驢rou火燒？”

    陶仁德?lián)u頭：“我去看看皇上，可別是病得嚴(yán)重了?！?/br>
    “呸呸呸，咱皇上龍體安康得很，你這什么嘴?！眲⒋缶嫉?，“偶爾風(fēng)寒腦熱胃疼皮外傷，能是多大的事，看給你擔(dān)心的，婆婆mama?！?/br>
    “你一個一天到晚想著給人說媒的人，居然敢說我婆媽？”陶仁德震驚。

    劉大炯不滿：“說媒怎么了，你那五個女婿，有三個都是老夫說的，都一年就讓你抱了孫子，那時怎么不嫌？”

    陶仁德：“……”

    “走走，吃火燒去，你付銀子，我沒錢?！眲⒋缶即е止八?。

    “你說你一個朝廷二品大員，吃個火燒都要人請?！碧杖实逻B連搖頭，兩人也未坐轎子，就這么往外走，一邊走著又納悶，“皇上自打登基以來，除非不在宮中，否則可是日日都會上早朝的。上回圍獵不小心傷了胳膊，第二天也依舊在御書批了一天的折子，最近這是怎么了，三不五時就見不著人?！?/br>
    劉大炯道：“你別與我說話，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火燒?！?/br>
    陶仁德：“……”

    路過悅來客棧，二樓傳來嘩啦一聲響，街邊的人都抬頭看。

    “出去！”段瑤蹲在墻角不肯轉(zhuǎn)過來。

    “瑤兒。”南摩邪笑容滿面，硬擠著蹲在小徒弟身邊，“當(dāng)真生氣了？”

    “你就知道騙我！”段瑤鼻子通紅。

    真哭了啊 ？南摩邪后悔不迭，將他抱起來放在椅子上，“師父錯了還不成？你說你想要什么，師父就算是挖地三尺也給你找來?！?/br>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換一個師父！”段瑤打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