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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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睡下沒多久,大人現(xiàn)在前來,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四喜公公也被驚了一下。 “可不是?!崩畲笕嘶碳钡?,“火燒眉毛也顧不得禮數(shù),還請公公快些替老臣通傳才是?!?/br> “愛卿有何事?”四喜公公還未來得及答話,楚淵卻已經(jīng)推門走了出來。 “皇上?!崩畲笕粟s忙上前,“方才禁軍統(tǒng)領(lǐng)來找微臣,說是在福運(yùn)門后的巷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是阿弩國的小王爺,被人從背后一刀穿心?!?/br> “古力?”楚淵眉頭一緊。 “千真萬確?!崩畲笕说溃拔⒊家呀?jīng)下令封鎖消息,尸首暫時安置在獵苑旁的空屋中?!?/br> “先去看看。”楚淵往臺階下走,四喜趕忙從殿里拿出披風(fēng),一路小跑替他搭在了肩頭。 好端端的,怎么就又出事了呢。 西南王府,段白月正在對月獨(dú)酌,一柄鈍劍放在面前石桌上,閃著幽幽白光。 一個輕巧身影從圍墻上跳了下來,見到院中有人,明顯被嚇了一跳。 “又去哪了?”段白月放下酒杯。 “大半夜不睡覺,坐在這里是要撞鬼嗎?”段瑤松了口氣,“還當(dāng)又是師父。” “師父在三年前就已經(jīng)仙逝。”段白月提醒他。 “那說不準(zhǔn),萬一又活了呢,借尸還魂這種事,他熟著呢。”段瑤解下腰間七八個小竹簍,里頭裝著各色幼蟲,嗡嗡叫起來直教人腦仁子疼。 “三眼血?”段白月隨手拿起一個,“運(yùn)氣倒是不錯?!?/br> “喂,我守了快半個月才抓到這一只。”段瑤警惕,“你要自己去找?!?/br> “你想多了,我還真沒心情與你搶蟲養(yǎng)蠱?!倍伟自?lián)u搖頭,“回去收拾包袱吧?!?/br> “你又要將我送去哪?”段瑤瞪大眼睛。 “我要去一趟楚國王城?!倍伟自碌?。 段瑤后退兩步:“你要去就去,關(guān)我什么事?” 段白月答:“因為你有用。” 段瑤:“……” “留你一人在王府,估摸等我回來之時,宅子都會消失無蹤。”段白月道,“不是被你炸飛,就是被仇家炸飛?!?/br> 段瑤泄氣,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你就會利用我?!?/br> “如何能是利用?!倍伟自碌?,“早跟你說過要收斂脾氣,少氣走幾個先生。別人十四歲便已經(jīng)在考狀元,你不會吟詩作對也就算了,居然連話都不會說,想想也是心疼?!?/br> 段瑤雙手捂住耳朵,原本想聽若無聞,視線卻被桌上那柄鈍劍吸引:“這是什么?” “不知道?!倍伟自?lián)u頭,“剛從地下刨出來?!?/br> “你去挖人祖墳了?”段瑤狐疑。 “是師父臨終前留給我的?!倍伟自碌溃岸趧?wù)必要在今夜挖出來。” “你大概又被坑了?!倍维幠闷鹱郎现穸?,看都懶得多看那柄劍一眼。 段白月贊許:“我也這么認(rèn)為。” 八歲的時候帶自己上山,隨便采了一把不知是何的毒花,說是插在房中能令功力大增,結(jié)果第二天看誰都是重影,走路頭重腳輕險些栽進(jìn)水里。自那之后傻子也能長記性,便再也沒收過來自師父的禮物,這算是第二件。 段瑤打著呵欠回去睡覺。 段白月仰頭飲下最后一杯酒,也帶著鈍劍回了臥房。 三日后的子時,段瑤看著面前兩匹馬問:“只有你我二人,就這么悄悄摸摸出王府?” 段白月點頭:“自然,難不成還要敲鑼打鼓慶賀一番?” “我以為楚皇知道這件事?!倍维幬竦?。 段白月?lián)u頭:“除你之外,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這件事?!?/br> 段瑤:“……” 西南王暗中前往楚國,這可是殺頭的罪。 雖然知道他也不會將此當(dāng)一回事,但……好端端的,去楚國做什么? “駕!”段白月一甩馬鞭,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黑色駿馬四蹄如風(fēng),踏碎一路星光。 積攢了一夜的露水從屋頂上落下,在地上濺開料峭春寒。 王城里頭,做早點的小攤主也支開板凳桌椅,趕著這陣天氣再賣上幾天驅(qū)寒羊rou湯,也就該換成包子稀粥烙大餅,畢竟越來越暖了呢。 “十碗羊湯,二十個大餅。”一隊官兵呼啦啦坐下,看起來像是忙了一夜。 “好嘞,幾位稍等。”老板手腳極快,須臾便將羊湯大餅端了上來,顯然與眾人熟識,笑著問道,“最近怎么看著大家伙都在忙,昨兒早上張統(tǒng)領(lǐng)也是帶著人巡邏,來我這吃的早點?!?/br> “沒什么大事,日常巡邏罷了。”打頭的官兵草草敷衍兩句,便低頭大口喝湯吃餅,老板見狀也識趣噤聲,沒有再搭訕。心里卻開始有些沒底,看著架勢,莫不是真出事了吧? 皇宮里頭,楚淵喝完藥,依舊頭痛欲裂。 這幾日明里暗里雖說一直有人在查,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古力當(dāng)日在同福樓吃完烤鴨之后,又去茶館聽了陣小曲兒,便心滿意足離去,甚至還給了琴娘不少賞銀,看上去并無任何異常,眾人還當(dāng)他獨(dú)自回了府,沒想到在僅僅過了幾個時辰,就被更夫發(fā)現(xiàn)陳尸巷中。 “皇上?!必?fù)責(zé)徹查此案的官員名叫蔡晉,“現(xiàn)在城里已經(jīng)有些風(fēng)語風(fēng)言傳出,依微臣所見,還是盡快將此事告知阿弩國才好,多拖怕是無益?!?/br> 楚淵坐在龍椅上,眉頭久久未曾舒展。 這兩年西北邊境雖說看似消停,矛盾根結(jié)卻一直就沒有被消除,各部之所以會按兵不動,一是忌憚朝廷兵力,二來便是因為有阿弩國從中協(xié)助,現(xiàn)如今古力慘死楚國王城,沙達(dá)脾氣又一向暴躁沖動,若是被人從中挑撥,只怕隱患無窮。 “皇上?!币娝恢辈徽Z,蔡晉不得不再次小聲提醒。 “朕親自修書一封,后日派人送往阿弩國。”沉思之后,楚淵終于出聲,又問,“千帆也該回來了吧?” “回皇上,沈?qū)④娂s莫七日后便會抵達(dá)王城?!辈虝x道,“若是路上快馬加鞭,五日就能到?!?/br> 楚淵點點頭,揮手讓他先退了下去。 楚國疆域遼闊,越往北便越冷。段瑤剛出西南時尚且穿著單衣,幾日后便換上了厚夾襖,連晚上吃飯都不肯離開火盆,只恨不得鉆進(jìn)被窩就不出來,卻偏偏被段白月拎著一路出了客棧。 “又要去哪?”段瑤問。 “做客?!倍伟自麓?。 “是做賊吧?”段瑤戳穿他。 段白月帶著他穩(wěn)穩(wěn)落在一戶人家的屋頂。 段瑤呵欠連天。 “去替我取個東西?!倍伟自碌?。 “偷就偷吧,還取?!倍维幤财沧欤笆鞘裁??” “看到前頭那座塔了嗎?”段白月道,“頂樓有密室,我要那顆明珠。” “先說好,就偷這一個,后半夜我還要睡?!倍维幣呐囊路系幕摇?/br> 段白月點頭。 段瑤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腕,須臾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段白月摸摸下巴,悄無聲息跟在他身后。 寶塔很破舊,還四處掉渣,段瑤一進(jìn)去就一臉嫌惡,等費(fèi)盡千難萬險躲過機(jī)關(guān),頂著一頭灰塵拿到明珠時,已經(jīng)快要飚火罵娘問候段氏先祖。 “甚好。”折返之后,段白月依舊在原地等他。 “拿去,你的破珠子。”段瑤就好像在丟蟑螂,“臟死了。” “你可知這是什么?”段白月晃晃手里的盒子。 “我怎么會知道,也不想知道?!倍维幊哆^他的衣袖擦了擦手,“走吧,回去?!?/br> “那座塔是九玄機(jī)?!倍伟自吕^續(xù)道。 “我管它是九還是……九玄機(jī)?”段瑤睜大眼睛,“機(jī)關(guān)塔?” 段白月點頭。 “四處都是殺人暗器的九玄機(jī)?就是這座破塔?”段瑤又再確認(rèn)了一次,“這顆珠子,就是江湖傳聞里的焚星?” 段白月依舊點頭。 段瑤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怒不可遏:“那你就這么讓我去?” 多少江湖豪杰在里頭喪命,戴著鋼盔鐵甲都能被射穿。怪不得自己方才進(jìn)去的時候,滿屋子都是死人白骨鬼骷髏。 還能不能靠譜一點了。 第三章 劉大人來了 怕是又要說媒 武林之中,想要焚星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過大多卻也只能想想而已。據(jù)傳九玄機(jī)乃是木匠師祖爺魯班同門師弟所建,里頭機(jī)關(guān)處處危險重重,稍有不慎便會喪命——事實上近年來,也的確有不少江湖中人命喪于此,因此傳聞也就愈發(fā)詭譎起來。段瑤先前聽倒是聽說過,不過他向來對中原武林沒有任何興趣,也就未將其放在心上,只知是個險而又險的地方,還想著將來遇到最好繞著走,卻沒料到居然這么就稀里糊涂闖了進(jìn)去。 段白月將木盒揣入袖中,轉(zhuǎn)身離開。 段瑤:“……” 兩人一路無話回了客棧,待到臥房門口,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道:“今晚有勞,快些回去睡吧。” 段瑤躲過他,自顧自推門走進(jìn)去。 段白月在身后提醒:“這是本王的臥房。” “給我看一眼。”段瑤坐在桌邊伸手。 “看什么?”段白月明知故問。 “當(dāng)然是焚星啊?!倍维幍?,“那些江湖中人為何都想要它,還有,你又為何想要它?” 段白月答曰:“不知道?!?/br> 段瑤:“……” 不知道? “不是我想要,是有人想要?!倍伟自抡f得理所當(dāng)然,“既然你我恰好路過此處,那邊正好一同取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