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jié)
”打了三次,都是咱們打勝了,我本是打算再接再厲繼續(xù)打的,只是糧草告罄,打仗的事兒才不得不停下來?!?/br> 采薇說:”我不懂打仗,但我知道,有戰(zhàn)爭就會有傷亡,我只想問問你,有沒有辦法讓蒙奴的大漢不戰(zhàn)而降,只要他們肯向咱們大晉稱臣,每年納貢,這場仗就可以不必在打下去了。“ 南宮逸笑了笑,說:”拓跋奎是膽識過人、野心勃勃的人,絕對不會做出不戰(zhàn)而降之事的,就算咱們不來打他,等他強大了,也一定會來打咱們大晉的,所以,薇兒不要在為傷亡的事兒憂心,這是遲早都會發(fā)生的事兒,與你無關?!?/br> 采薇知道這是南宮逸在安慰她,告訴她這場戰(zhàn)爭和殺戮與她無關,也是在變相的告訴她,想不戰(zhàn)而勝是不可能的。 但是,采薇卻覺得,這世間沒有不可能的事兒,就像她前世常聽到的那樣: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既然這件事兒是由她引發(fā)的,自然該由她來解決,只是,該怎么解決呢? 她陷入了苦悶之中…… 吃過飯,南宮逸囑咐采薇睡一覺,休息一下,自己則去營地巡視了,他前腳剛走,采薇便爬到榻上,美美的睡了起來,昨夜騎著白毛虎跑了一夜,上午又在榻上消耗了那么多的體力,她早就困了,因此,連擇席的毛病都忘了,頭一沾到枕頭上,便美美的睡了起來。 南宮逸在營地上巡視了兩個時辰之久,又和幾位將領商討了攻打蒙奴人的計劃,回到營帳時,已經是兩個時辰后的事兒了。 采薇一直睡著,睡得很沉,連男人進來都沒聽見。 南宮逸回到帳中,見采薇躺在榻上,蓋著他的被子,沉沉的睡著,一張白皙透明的臉蛋兒安寧、靜謐,嫣紅的小嘴微微張著,像是一朵邀人采擷的花朵,讓人忍不住想去蹂躪一番,又像是一顆紅紅的果兒,很想讓他咬上一口。 他在榻邊坐了下來,凝望著榻上的女孩兒,白皙修長的大手忍不住撫上那張令他朝思暮想的臉蛋兒,一雙魅惑的眸中泛出了溫柔繾綣的暖意。 采薇在睡夢中,隱隱的感覺到有人在撫摸她,那只手溫熱的,骨節(jié)分明,帶著一股熟悉的龍涎香味兒,正仔細地撫摸著她的臉頰,癢癢的,她眼皮動了幾下,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似的抖了抖,睜開了眼。 ”醒了?“ 男人溫柔的笑著,笑容寵溺。 采薇”嗯“了一聲,聲音里帶著重重的床氣。半睜著剛睡醒的迷蒙的雙眼,眨呀眨的,對不準焦距,一時還弄不清在那里…… 萌萌的表情瞬間秒殺了男人的一顆英雄心,他的心臟猛烈的跳動了幾下,魅惑的眼睛一瞬不瞬看著她,眼里盛滿了連他都沒有查覺的柔情。 ”呃……我去給你做飯?!?/br> 半天后,采薇清醒了,她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便爬了起來,想要給男人去做飯。 ”不用了,我已經給你帶回來了!“ 南宮逸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下地,自己則起身,去了外間。 不一會兒,他端著一只細瓷碗走了進來,坐在了榻邊。 那只碗里,盛著滿滿的一碗白米粥,邊兒上,還有一點兒小咸菜。 ”晚上吃的太油膩對身子不利,吃粥剛剛好……“ 南宮逸說著,竟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兒的粥,自己先嘗了一口冷熱,才送到了她的嘴邊兒來。 采薇不點兒不適應,躲了一下,略顯尷尬的伸出手去接拿勺子,”我自己來就好?!?/br> 南宮逸避開了她的手,依舊端著勺子,含笑道:”吃吧,嘗嘗看合不合你的胃口?!?/br> 既然避不開,采薇只好張開嘴,由著他一勺一勺的喂自己吃。 一碗粥下肚,南宮逸放下碗,脫了鞋子,也上到了榻上來。 采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你該不會現(xiàn)在就要睡覺吧!“ 南宮逸挑了桃眉:”為什么不會?明天四更大軍就要開撥,去攻打沁倫城,我已經下令,命三軍將士盡早歇息,免得明天打仗沒有精神?!?/br> 提及打仗,采薇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殺戮,’她小心翼翼的問:”南宮逸,如果你攻下一座城池,會怎樣對待哪里的百姓?“ 男人在她的身邊躺了下來,將她攬在了懷中,漫不經心的吐出兩個字:”屠城!“ 采薇一驚,使勁兒的掙脫了他的懷抱,坐了起來,聲音有些激動:”屠城?你有沒有搞錯,兩軍打仗干百姓們何事?你憑什么要屠城?難道就因為是你敵國的百姓,就要連老人和孩子都得殺掉嗎?你這樣做和暴君有什么區(qū)別?“ 南宮逸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么激烈,也跟著做起身來,抱住了她,輕聲說:”我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蒙奴民風彪悍,歷來是全民皆兵,無論男女老幼,一經打仗,全部都得上戰(zhàn)場,目前,蒙奴大約有三十萬人,可以說,出了牙牙學語的嬰兒和癱瘓在床的老人,剩下的,都得上戰(zhàn)場!“ ”可是,上戰(zhàn)場是他們愿意的嗎?是被逼的還是他們自己愿意的?我不相信那些婦孺之輩也會愿意去打仗,如果他們是被逼的,被擒后還要被殺,豈不是太悲哀了?“ 雖然她不想過多的干涉他的事兒,但只要一想到會有好多無辜的百姓被殺死,其中包括一些可愛的孩子,一些行將就木的老人,一些舍不得自己兒女的母親,一些正直花季的青年男女,她就無法淡定了,更無法將自己置身事外。 ”薇兒,他們不僅是蒙奴的百姓,還是蒙奴的戰(zhàn)士和士兵,若是不殺了他們,他們將來會殺了我們的,我不能給自己的將士們留下后患!“ 南宮逸的語氣有些無奈,采薇雖然沒看見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寥寂的神情! 采薇抬頭看著他,一雙清澈的眼睛里帶著堅定的神情,”南宮逸,倘若是蒙奴的大漢可以投降,這場仗就不用打了,是不是?“ ”是,只是這絕無可能!“ 南宮逸將她平放在了榻上,覆了上來,不愿意再把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了。 然而,采薇卻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南宮逸,我們能達成一個協(xié)議嗎? 南宮逸的唇已經快貼到她的唇上,被她這么煞風景的一說,便在距她幾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什么協(xié)議?” “給我三天的時間,我去見拓跋奎,由我來想辦法,讓他對咱們大晉投降稱臣,這三天的時間里,你可以去攻打沁倫城,但是不許屠城!” 南宮逸嚯的坐了起來,想都不想的斷然拒絕:“不行!” 采薇怒了,“為什么?” 南宮逸果決的說:“我不能讓你去冒險,萬一拓跋奎對你起了壞心,我豈不是要后悔一生?” ☆、第七十二章 太子廢了 一句話,低沉悅耳,頃刻間化了少女臉上的寒霜。 寒霜雖化,她卻未改初衷,只是嘴角忍不住向上揚了揚:“你該知道,就算是天機子那樣的妖人都傷不了我,只要我不想,這世間沒人能傷的了我的?!?/br> 這話,一點兒都不夸張,南宮逸也深信不疑,只是,要她去闖龍?zhí)痘ue,他舍不得,就算知道她會毫發(fā)無損,就算知道她有成功的幾率,他依舊是舍不得,他寧可自己一刀一槍的跟他們搏命,也不忍心她受到一點點兒的威脅。 “薇兒,這件事我來做好不好?我是男人,這樣的事兒理當該男人出面解決,我去想辦法逼拓跋奎投降!” 南宮逸說得很誠懇:“如果你我人做不到,你再去做,行嗎?” 男人已經把話所說到這個份兒上,采薇也只好答應了:“好吧,只是你得答應我,明天若是攻下沁倫城,不許屠城,不許枉殺無辜,蒙奴的百姓需要安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們會愿意投降的,若是那些負隅頑抗的,可以先囚禁起來,等把嶺北絕大部分的領土收回了再說?!?/br> “娘子,為夫記下了!” 男人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剛剛沒有同意她去見拓跋奎,若是這會兒再拒絕她,她一定會生氣的,小妮子生氣了,后果很嚴重,所以,他乖巧的答應下來。 兩人又廝磨了一會兒,才相擁著睡下了…… 大晉京城的花枝巷內 一個身穿著天青色錦袍的男子,從一個不起眼兒的小院兒里匆匆走了出來,男子衣著低調,行色匆匆,降臨的夜幕模糊了他的容顏,讓人難以看清他的容貌,而這個半低著頭的男子,正是大晉國的太子殿下,錦貴妃唯一的兒子——南宮適。 這座小宅子,是他金屋藏嬌之所,之前的那個戲子,如今正被他藏在這里,只是,太子妃善嫉,已經把狀告到了母妃那里,他只能隔三差五的過來一次,跟那可人兒享受一次魚水之歡,便匆匆趕回府去,他以免賀蘭雪生疑。 兩個魁梧的男子不遠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后,神色警惕,腳步輕得幾乎微不可聞,一看就知道是內力深厚的練家子。 巷子口,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那里,車夫耷拉著腦袋坐在車轅上打盹,連主子回來了都沒有查覺。 南宮適剛剛在那小戲子的身上恣意的享受了一番,心中正歡愉著,也沒有苛責那不盡責的車夫,提著輕快的步上了車子。 然而,掀開車簾的一霎那,一支利劍猛的刺過來,直奔他的面門。 南宮適大驚,仰面向后倒去,劍尖兒貼著他的鼻尖兒劃過,距他的鼻尖只有一跟頭發(fā)的距離。 南宮適嚇壞了,出了一身冷汗,一面倒地一面大呼:“有刺客!”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兩個暗衛(wèi)倏地閃過來,速度快得幾乎用rou眼都難以看清,他們直奔車子,一個扶起太子,扶著他疾步后退,另一個則一把扯掉簾子,仗劍直刺過去。 車里的人也不甘示弱,執(zhí)劍回擊,兩人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剛打了幾個回個,忽然聽到一陣‘錚、錚、錚’的金屬撞擊的聲音,侍衛(wèi)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從四面八方涌出十幾個蒙面的黑衣人,正殺氣騰騰的直奔太子而來。 兩個隱衛(wèi)不敢懈怠,當即以背對背的姿勢,將南宮適加在他倆的中間,其中的一個從腰間拿出一個類似于炮仗之類的東西,迅速一拉。 那炮仗‘砰’的一聲,在空中炸開了一朵金色的菊花,璀璨、耀眼! 花未落,來自四面八方的刺客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毫不留情的舉劍刺下去,南宮適自幼被母妃當做未來儲君培養(yǎng),功夫自然也差不了,性命攸關的時刻,他也不敢在拿太子的喬,當即施展了拳腳,跟這群刺客打了起來。 這群刺客的身手極好,招招狠戾,專往要害處猛砍猛刺,若不是這兩個侍衛(wèi)是所有隱衛(wèi)中身手最好的,他自己也身手不凡,恐怕早就被砍成一對rou泥了。 盡管兩個隱衛(wèi)的伸手極好,他自己也武功了得,但終究是好虎擋不住一群狼,在眾多刺客的圍攻下,兩名隱衛(wèi)都掛了重彩,行動越來越緩慢,體力越來越不支了。 盡管兩人誓死守護,一個刺客還是找了個破綻,刺中了南宮適一劍,那一劍,刺在了他的小腹處,不是劃過去的,也不是砍下去的,而是深深的刺進去的,劍身入腹三四寸,幾乎刺穿了他的身體。 南宮適被刺中要害,痛得幾乎要死,可刺客們卻沒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反而加大了攻擊的力度,看架勢是必要將他置于死地。 幾下之后,南宮適又中了一劍,雖然這一劍沒刺在要害之處,但卻生生的斬斷了他的一只手臂。 南宮適大叫一聲,猝然倒在地,他斷了條胳膊,人已經殘廢了,再無緣與皇位了,從此將活在別人憐憫的目光之下,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兩個隱衛(wèi)見主子被砍掉了一條胳膊,都露出絕望之色,拼死的跟這群刺客們廝殺,想要殺到主子跟前,護住自家的主子。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呼嘯聲,數(shù)十個太子的隱衛(wèi)駕著輕功,或躍或跳,從遠處奔來,那十幾個蒙面刺客見了,收起手中的刀劍,低吼一聲,急速的撤退了。 兩個隱衛(wèi)急著搶救太子,顧不得追趕,一個扶起他的頭,給他吃止血丹,另一個則忙著給他的包扎他的斷肢…… 太子殿下遇刺致殘,這個重大的消息一傳進宮里,錦貴妃頓時懵了。 她揪住報信的侍衛(wèi),一遍一遍的問著:“是真的嗎?這消息屬實嗎?你確定嗎” 被死死揪住的侍衛(w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牙齒打著哆嗦著:“啟稟,娘娘……是…。是…。真的……?!?/br> 聞言,錦貴妃頹然的癱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身子不住的顫栗著,牙齒打著顫:“完了……完了……我的適兒……毀了……” 似錦宮的宮女太監(jiān)們都跪了下來,掩面低聲綴泣著,李尚宮也淚流滿面,泣道:“娘娘,您可得振作點兒啊,太子那邊兒,還等著您給做主呢…?!?/br> “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完了,完了……” 錦貴妃顫抖著,淚如雨下,“我的適兒,完了……” 錦貴妃被這個噩耗打擊得崩潰了,人一下像老了十歲似的,連哭都哭不出聲了,只默默的流著淚,哆嗦著:“適兒,適兒……” 與此同時 御書房內,晉明帝正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什么叫刺客跑了?追,下令禁衛(wèi)軍、應天府皇宮所有的暗衛(wèi),統(tǒng)統(tǒng)出去給朕追,不抓到這伙兒刺客,你們統(tǒng)統(tǒng)提頭來見!” “是!” 禁衛(wèi)軍指揮使冒著冷汗退下了,趕緊去召集禁衛(wèi)軍和應天府,火急火燎的去了現(xiàn)場調查情況…。 晉明帝余怒未消,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獅子一樣,氣咻咻的來回奔走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有人敢在他的頭上動土,把他最最寵愛的兒子給毀了,他焉能咽得下這口氣? “查,給朕查,查出是誰干的,朕要誅他的九族、將他的九族統(tǒng)統(tǒng)凌遲處死……” “是!” 朱忠小心翼翼的回答,弓著身子出去傳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