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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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女眷十有*是讀過幾本書的,對這兩段典故倒是知曉,只是宛若兩姐妹有些懵懂。她們聽見這兩段典故都跟骯臟之物有關,便猜到不是什么好話,可究竟怎么不好又不甚明白。 宛柔掃了一眼眾人的臉,試圖想要看出些端倪來。可在座的都是人精,誰都不會把心事擺在臉上。她又把目光投到玉儀臉上,姐妹里面就屬玉儀學識好,肯定知道這兩個典故的意思,可惜,她仍舊是一無所獲。難道是她多心了,典故就是典故,本沒有影射嘲笑自己的意思?可是分明有暗潮涌動。 別看宛柔書讀得不多,心眼子卻不少。轉瞬間,心里就百轉千回。即便人家話里有嘲諷的意味自己又能怎么樣?別說是太子少傅的千金,就連郡主身邊的丫頭她都得罪不起。 想到這里,她歪著腦袋笑著回道:“我才疏學淺,不知道這兩個典故的意思。不過一個是越王,一個是御史,我是萬萬不敢相比擬。那么大的人物,怎么都喜歡吃那種惡心巴拉的東西?莫非是有毛???” “咯咯咯……”小郡主聽見這話,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果然有意思,這一趟是來對了。” 郡主高興,其他人自然是跟著呵呵笑,還有些不是應付而是真的在笑。 封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如坐針氈一般,心里暗暗埋怨宛柔和自個jiejie。今個兒的人是丟大發(fā)了,不僅宛柔成了貴族社交圈的笑話,就連自己都無臉面再出來應酬。 “金夫人臉色難看,是不是身子不舒坦?不然你就先回去,府上的幾位姑娘留下。等玩兒夠了,我保證她們肯定毫發(fā)無損的回去。”郡主發(fā)話,封氏不敢不從,還得說些感恩戴德的話。 臨走的時候,封氏特意瞧了玉儀幾眼。玉儀立即明白了母親的意思,是警告她盡量低調(diào),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別讓郡主逮住機會奚落難為難。 玉儀冰雪聰明,怎么可能想在這個時候出風頭!表姐坐在郡主旁邊迥然就是個活生生的笑話,她作為表妹自當表現(xiàn)出難堪才屬正常。金家三姐妹個個斂聲屏氣,就連一向活潑好說笑的韻儀也是繃著一張小臉。眾人說笑她們都不出聲,點到頭上才敷衍一句??稍趫龅谋娙硕加U著郡主的反應,誰把她們姐妹三人放在心上。 李夫人見案幾上的點心沒有人動,又到了晌午開飯的點,請示過郡主和國公夫人便命人準備。不是那些點心不好吃,是剛剛兩個典故的緣故,誰還會沒眼色的往嘴里塞?倒是宛柔毫不在乎的樣子,又吃了兩塊,郡主見了覺得挺有意思。 每每在內(nèi)宅應酬,不是賞花就是聽戲,一大群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女人聚在一起,說話離不開衣裳、首飾和八卦,郡主早就厭煩了。本來她無意來李府賞什么菊花,可因為受人所托,這才臨時改了主意。沒想到這趟沒白來,不知道從那個窮山惡水鉆出個利府三姑娘,竟比那些說書的女相公還要逗人。 不一會兒,酒菜被端了上來。一來是案幾地方有限,二來是為了吃個新鮮熱乎,所以酒是用小小的銀壺裝來,菜只有兩盤。每人旁邊一份,吃罷再換新菜式。李夫人到底是心細,錄了許多份菜譜,每位客人都有一份,上面詳細寫出了上菜的順序和做菜的原材料及簡單做法。以免前面吃得太飽,后面即便有自己喜歡的菜也吃不下;或者是前面不敢多吃,到最后反而念著前面的菜沒吃好。 這些菜式都是李夫人費力打聽郡主喜好才定下來的,奶湯蒲菜、盤絲餅、粉蒸牛rou、蓮藕玉米燉豬蹄……幾乎都是親王府里常做的菜式。 郡主沒怎么動筷子,平常一日三餐都能看見的東西,雖然不膩歪卻無新意,還不如身邊的利三姑娘有意思! “這樣干坐著賞花沒趣味,不如咱們賦詩詞幾首,就以眼前的菊花為題。若是有佳作便記錄下來,也好留下賞花的憑證,豈不是美哉!”郡主提議,眾人皆說好,李夫人趕忙著人準備。 不一會兒的功夫,每個人的前面又多了一張案幾,上面放著筆墨紙硯等物。 “我可是個大老粗,又沒有你們姑娘家雅致。我也知道這花開得漂亮,若是要我形容卻形容不上來,更別提是吟詩詞了。攪了郡主雅興,我自飲三杯,先干為敬!”國公夫人性子里帶著好爽,一口氣連干三杯,臉不紅氣不喘。 郡主見狀才細細瞧了國公夫人幾眼,覺得她雖粗鄙卻不怎么討厭,這才點點頭說道:“國公夫人是長輩,自當隨意。我們是小孩子胡鬧,倒是讓夫人見笑了?!?/br> “見什么笑?!眹蛉嗣φf著,“我雖然不怎么識字,卻極羨慕那些會詩詞歌賦的女子,所以給自家姑娘請了女夫子。只是這丫頭資質(zhì)愚鈍,學了一年沒什么長進就罷了。今個兒正好請郡主多指點一二,也是這丫頭的福分了?!?/br> 坐在母親旁邊的溫潤站起來,朝著郡主施了一禮,“一會兒就承蒙郡主多賜教了?!?/br> 郡主自從進來,注意力一直都在宛柔身上,現(xiàn)在才仔細打量起這位國公家的千金。只見她雙眸似水,帶著一股子柔情,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 她著一襲白衣委地,上銹蝴蝶暗紋,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額間**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掃,面上不施粉黛,頸間一水晶項鏈,愈發(fā)稱得鎖骨清冽,腕上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好一個絕代佳人! 渾身上下倒是氣派,不愧是國公府出來的。只是這樣的美人怎么會被自己忽略了呢?轉瞬間郡主便想明白了。她時常出入后宮,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絕色女子。這位溫潤姑娘美則美,卻美得沒有個人特色,看多了美女的人自然就不會太關注了。 國公夫人看見郡主細細打量自己的女兒,登時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子期待。隨即見到郡主不過是稍微點點頭,又朝著自己閨女使了個眼色。 “郡主見諒,我們姐妹不精通詩詞?!蓖鹑暨t疑了半晌,還是鼓起勇氣站起來告罪說著。 “哦?”郡主的語調(diào)中帶著明顯的不悅,“自然沒有強人所難的道理?!痹捠沁@樣說,可臉色卻冷起來。 宛柔見狀忙笑著說道:“不過是玩玩罷了,寫不好還寫不壞嗎?jiejie就是害怕郡主怪罪,反倒讓人掃興了?!?/br> “這倒是宛若meimei想得太多了。”溫潤抿著嘴笑著,“我雖不太常出來應酬,卻也聽說郡主是個雅致脫俗的人,而且最是善良大度??展扔奶m一般的人,怎么會因為姐妹們寫不出好詞佳句就怪罪呢?這話若是被人胡亂傳出去,反而會壞了郡主的清譽,所以這樣的話meimei以后不可再說?!?/br> 明明是一張燦若春花的臉,偏生說出的話宛如冬天里的寒風,可又讓人抓不出錯處,想要發(fā)作都找不到由頭。這樣綿里藏針的性子倒是跟后宮里那些女人很像,宮里?郡主突然心下一動,眼神變得幽深起來,轉瞬便斂去恢復如常。 宛若嘴巴本來就笨,雖然她沒有想要對郡主不敬的意思,可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玉儀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副神游的模樣,宛柔也不言語。宛若看見郡主扭頭跟藍姑娘說話,只好訕訕的坐下滿臉通紅。 船娘把小船搖到亭子跟前,把船繩拴在柱子上。幾條小船并排停在一起,上面又擺滿了菊花,搭眼一瞧竟似從湖面上長出來的。這些菊花都是極好的品種,莖長花朵大,花瓣層次多,而且顏色品種非常齊全。 冷艷、粉女王、點絳唇、綠水秋波、仙靈芝、羞女、雪海、瑤臺玉鳳、玉翎管……只要你能想到的都有! 玉儀雖不太愛菊花,卻也被這美麗的菊花征服。她尤其喜歡瑤臺玉鳳,白色的花瓣圍繞黃色的**,層層相繞,有一種雍容的美感,像瑤臺仙子。旁邊那盆仙靈芝花瓣的尾部橙黃色,稍微彎曲,花瓣千細,很美麗。再看雪海,純白一片,花瓣收攏起來像雪花。金府雖然也養(yǎng)菊花,可卻沒有一盆這樣的極品。賞完這些,家里的菊花都該扔掉了。 看著這樣美到震撼人心的菊花,心里自然有不少感受,可偏生不能全部表達出來。玉儀按耐住心頭的涌動,寫了一首平常的詩,算不得庸俗卻也不是什么立意新奇之作。既是隨意為之,自然就少費了不少功夫。 她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溫潤,見到她正凝神寫著,一手梅花小篆煞是好看。再細細念她的詩,竟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詩余戲筆不知狂,豈是丹青費較量?聚葉潑成千點墨,攢花染出幾痕霜。淡濃神會風前影,跳脫秋生腕底香。莫認東籬閑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陽。 大氣中帶著婉約,不失閨女子的小情趣,又有一種難得的豪邁豁達。都說看詩如看人,看來這位國公府的千金心中有鴻鵠之志??! 玉儀再瞧另一邊的李月娥,她的詩倒是**別致,字里行間帶著一股子清高的味道,只是未免顯得孤傲不合群。韻儀、繡儀兩姐妹的筆墨不用看,她自然是心里有數(shù)。即便是她們二人盡力為之,估計也寫不出什么佳句來。 她伸脖子試圖看看郡主的佳作,卻見郡主跟前的紙上一片空白??ぶ髡诜鰴谫p菊,她似乎特別中意紅牡丹,命人挪到近前細瞧。等到一炷香快要燃盡,她這才拿起筆,連想都不想就刷刷的書寫起來。片刻便成詩三首,書畢香盡,時間竟剛剛好。 李夫人和一眾夫人們做監(jiān)審,一致推崇郡主的《詠菊》是榜首,溫潤的《畫菊》稍遜一籌。 “郡主這首《詠菊》立意新,纖巧又不露堆砌生硬。尤其是這句‘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竟是妙絕了!”李夫人也是大家閨秀出身,對詩詞歌賦略通一二,雖然寫不出佳句,卻會欣賞品味。 眾人聽見這話紛紛點頭,雖有奉承之意,可這榜首之位卻是實至名歸??ぶ鲄s搖搖頭笑著說道:“我倒是喜歡藍姍的《憶菊》,‘秋無跡’,‘夢有知’,把個憶字竟完美的烘托出來了。只是到底有些傷感,不做推崇?!?/br> 旁邊的藍姍笑而不語,滿臉的誠服,眼中一片清明。她是太子少傅的女兒,打小就進宮做公主、郡主們的陪讀。說是陪讀,實則只比研磨鋪紙,拎書包扇扇子,貼身侍候的宮女、太監(jiān)強一些。書房里,公主、郡主們?nèi)桥颂?,她們就代替接受懲罰;書房外,公主、郡主們相互較勁攀比,明面上不能撕破臉,自然就讓她們這些陪讀的出面。若是得了臉面,對方必然會記恨,想辦法找機會下絆子懲罰;若是丟了臉面,自家的公主、郡主自然就會厭棄。總之,陪讀是個吃力不討好,看著風光實則憋屈的活。 藍姍出身書香門第,打小就博聞強記冰雪聰明。她是永樂公主的陪讀,在公主身邊幾年,漸漸站穩(wěn)腳跟成了第一中意之人。因永樂公主跟郡主姐妹情深,故而她跟郡主的關系也挺好。她深知公主和郡主的性子,早就學會了怎么樣明哲保身,怎么樣取悅才能了無痕跡。 “郡主的詩大氣中帶著溫婉,藍姑娘的詩卻是凄婉的成分居多。我這個第二不過是有些取巧,投了夫人們喜歡吉祥福瑞的心理。”溫潤謙卑的笑著,“悵望西風抱悶思,蓼紅葦白斷腸時。聽起來讓人唏噓傷感,細細品味難免會深陷其中,得意者也就罷了,若是失意者恐怕會觸景生情難以自拔?!?/br> “溫姑娘太過自謙,這首《畫菊》確實是難得的佳作?!廴~潑成千點墨,攢花染出幾痕霜?!弧疂姟?,一‘染’,最是再準確不過?!c’對‘幾痕’又是那么精妙,想要換個詞,卻又想不出來。”藍姍只粗略看了一遍,便把所有的詩作都記在心上。 “你們都不要再退讓謙虛,這前三甲就是郡主、溫姑娘和藍姑娘。我的女兒月娥不才,勉強居第四。金家三位姑娘的詩作中也有佳句,‘誰家種’,‘何處秋’真?zhèn)€把個菊花問的無言可對,正合了《問菊》的題目。短鬢冷沾’,‘葛巾香染’,也把簪菊形容的一個縫兒也沒了?!祁^坐’,‘抱膝吟’,竟一時不能避開,菊花若有知,想必也膩煩了。”李夫人這話說得眾人都笑了。 國公夫人一扭頭,瞧了一眼宛若的案幾,笑著說道:“我就說利姑娘是把丑話說在前頭,即便是崇尚儒學的人家,現(xiàn)如今也都讓姑娘識文斷字。雖說在詩詞歌賦上面不精通,卻還不至于寫不出個句子來。讓我看看,有佳句也未可知?!闭f著竟把紙拿起來讀起來。 “秋光疊疊復重重,潛度偷移三莖中。窗隔疏燈描遠近,籬篩破月鎖玲瓏。”她雖不會作詩,卻是認識字的,平日里看賬本比誰都麻利,“好則好,可我怎么沒聽出菊花的影子?又是寫晚上不應景,而且只有兩句,似乎沒寫完?!?/br> 宛若聽了臉上又是一片通紅,拼命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她絞盡腦汁才想起這兩句,其中還有一句是借用了一首詩里的句子。只是那詩是在一本不起眼的雜書上看見,連個詩人的名字都不曾記載。 “國公夫人這就不知了,利姑娘的題目為《菊影》,自然是只觀其影不見本尊。這兩句起點高,因此不好往下接。我且斗膽試試?!痹露鸱讲抛髟娭坏昧藗€第四名,心中有很多不甘,眼下自然要逮住機會展露一下才華。 聽見這話,宛若才抬起頭來。她不過是胡亂應付了事,眼下聽見被人這般夸贊,心中竟隱約有些發(fā)蒙。 李月娥稍微想了一下念道:“秋光疊疊復重重,潛度偷移三莖中。窗隔疏燈描遠近,籬篩破月鎖玲瓏。寒芳留照魂應駐,霜印傳神夢也空。珍重暗香休踏碎,憑誰醉眼認朦朧?!?/br> “好,續(xù)得好!”郡主點點頭,“通篇不見半個‘菊’字,卻處處透著菊影,讓人想象無窮。前后四句又十分契合,竟似出自一人之口。前兩句起得好,后兩句續(xù)得更妙。誰都知道續(xù)詩比寫詩要難,最能見人的文字功底。李jiejie倒是深藏不漏,方才定是沒盡全力?!?/br> “糊涂人也有聰明一時的時候,我不過是靈機一動罷了。倘若讓我老老實實自己做一整首,怕是連之前的《菊夢》都寫不出來了?!痹露鹇犚姟袄頹iejie”三個字心里有些不痛快,可臉上卻不敢表露。她跟郡主本就是表姐妹,眼下卻生疏的厲害,她還要做小伏低奉承討好。這讓一向孤傲的月娥十分難受,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嘀咕。 她覺得郡主不過是好命,明明是小妾生的女兒,偏生入了睿親王和王妃的眼,又沖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心。討好賣乖誰不會?若是換做她,或許比郡主更會哄。 “只有利meimei的大作我們還未拜讀,不知可否讀來聽聽?”溫潤的話打斷了她的思忖。 她怔過神來,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面的宛柔,心中卻在嗤之以鼻。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土包子,明明粗俗不堪,偏偏要充高雅。自己已然成了眾人取笑的對象,竟還有臉面堂而皇之的坐在郡主旁邊,難不成這位利三姑娘真以為自己得了郡主青眼? 這功夫,宛柔已經(jīng)站起來。她瞧著郡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方才聽見郡主和各位姑娘得佳作,我覺得自個寫得實在是不成體統(tǒng)。還是別念了,免得你們笑話!” 為得就是看笑話取樂,自然不會就這樣讓宛柔蒙混過去。月娥和溫潤都是巧嘴,一兩句話,就讓宛柔不得不把自己寫的詩念了出來。 “我寫的詩一首詞?!彼忉屩?,隨即念起來。 可她剛剛念一句,就聽見有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沒有理會念得越發(fā)大聲起來。 ☆、第五十七回 菊花詞 宛柔站起來給眾人念自己寫得菊花詞,讓大伙忍俊不禁,偏生她還一副正經(jīng)八百的樣子。 “我做得是一首詞,名叫《菊畔香》?!彼迩迳ぷ幽罡呗暷钪?,“李府風光,無風無雨賞菊忙。不去東山相紅葉,來對菊香。人倚欄桿,華傍柱墻,耳畔樂聲,賞菊往下望。借芬芳,勿獨賞,兩兩相對情意綿。不須持鰲把酒,美人嬌羞醉人憐。秋風急,菊花緊,昂首向前滿地殘。” 聽見最后兩句,就連一向?qū)κ裁炊紨[出無所謂、不耐煩,覺得沒有新意的郡主都噴了一口茶水出來。菊花緊!滿地殘!看不出這利三姑娘小小年紀還明白這個,口味真重??! 郡主雖然也只有十二歲,卻已然來了葵水。況且皇家一向早婚,那些皇子、世子大都十二三歲便有了通房丫頭。況且大禹民風開化,好男風,包養(yǎng)戲子的人不在少數(shù),只是始終是上不去臺面?zhèn)L敗俗,誰都避之不談。 聽說前些年溫國公相中一個唱旦角的伶人,想要置房子置地養(yǎng)起來??赡橇嫒穗m然出身低賤卻有幾分骨氣,面對金銀珠寶絲毫不動心。溫國公見狀便使強的,命人把那伶人綁了去,折磨了一晚上,把好好的人弄得只剩一口氣。 那伶人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竟然爬到大理寺告狀。當時負責驗傷的仵作檢查完,私下里說那處跟“千瓣菊花”似的,被撐得支離破碎,殘了!打從這起,“菊花殘”就有了新的寓意。 宛柔才到都城,哪里知道這段典故?她見眾人都作詩,便想著另辟蹊徑,或許能抓住人的眼球。她使出平生所學,往現(xiàn)成的詞牌子里面套,自認對仗工整押韻,雖不能稱之為佳作卻可一讀。她不知道郡主為何笑得失了儀態(tài),她又細細瞧了瞧自己做得詞,越發(fā)納悶起來。 “好!好!好!”郡主連說了三聲,“這秋風逼得太急,無奈菊花又緊,好不知道憐香惜玉!咯咯咯……”說完又輕笑起來。 旁人倒還算了,國公夫人的臉卻由紅變白,由白變青,最后轉黑。她不敢得罪郡主,卻把宛柔記恨上了。李夫人知道其中的典故,忙在一旁扯開話題。 “只因今年的莊子上沒有好河蟹,郡主金枝玉葉,我怕貿(mào)然給郡主吃了出差錯,所以才沒準備。” 郡主本來就不喜歡那玩意兒,況且今個兒這趟又不是為了吃才來,她才不會在意呢。她是睿親王家的郡主,這樣粗俗不堪傷風敗俗的事情不好深談,聽見李夫人的話便趁勢丟開手。 玉儀幾個小姑娘,常年養(yǎng)在深閨,哪里知道這些骯臟的事情?她感覺出這其中必然有隱情,似乎還跟國公夫人有關,可怎么都猜不著,只好暫且按捺住好奇心。 “我聽說金府大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看來傳言未必可信,光是這‘書’就算不得佳?!笨ぶ魍蝗辉掍h一轉,眾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玉儀身上。 玉儀突然被點名不由得心下一動,心頭有一種不好的念頭。難不成郡主是對她們姐妹有什么意見,怎么挨個教訓起來?收拾了宛柔,現(xiàn)在又輪到她了?;蛘呤强ぶ魈洺穑峭鹑峤裉齑┲虬缛堑玫?,自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眼前的形式不容她細想,趕忙站起來笑著回道:“傳言十有八九是不可信的!我不過是胡亂讀了幾本書,沒做那睜眼瞎罷了。外面的人就說成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真是笑話?!?/br> “哦?傳言竟都不實?那外面?zhèn)餮晕覝赝褡R禮,大方可人,冰雪聰明,才貌雙全,竟是不可信的?”郡主長眉一挑,帶著三分凌厲。 “我認為不可信!”眾人聽見玉儀毫不猶豫的回著,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李夫人和月娥更是奇怪,她們眼中的玉儀雖然小人,說話卻從來都是滴水不露,今個兒當著郡主的面怎么像變了個人?難不成是她表姐丟臉,她受了什么刺激? 郡主的眉頭也微微蹙起,還從未有人敢在她面前這樣說話!有點意思,金家的姐妹倒是不那么無趣。轉瞬間,她的眉頭舒展開,饒有興趣的瞧著玉儀,似乎是想聽聽她接下來會說什么。 “我認為外面?zhèn)餮钥ぶ鳒赝褡R禮,大方客人,冰雪聰明,才貌雙全根本就不是郡主本來的形象?!庇駜x半點不慌張,口齒伶俐的回著,“在沒見到郡主之前,我也這樣愚昧的認為;可在見到郡主之后,我卻覺得傳言未免太不真實??ぶ鬟h遠的走過來,周身帶著一種震懾人心的光芒,宛如菊花仙子降到人間。等郡主走近,一顰一笑都帶著別樣的風情,搜腸刮肚竟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郡主的文采更是讓人拜服,‘才貌雙全’豈能盡其意?恕我愚鈍無知,對郡主滿腹的崇敬仰慕,卻不知道如何表達啊!” 這馬屁拍得還真是巧,郡主喜愛菊花,偏生今天又穿了帶菊花的裙子。雖然明知道她這通話全是奉承,可聽在耳中還是覺得舒坦極了。果然不愧是都城有名的才女,光是這說話的能耐就是旁人萬萬不能及的。況且她才多大的年紀,長大之后豈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郡主瞧著玉儀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片刻突然問道:“我聽說玉儀姑娘前一陣子去青巖寺賞了楓葉?” “嗯?對,我們姐妹幾人跟著母親前去進香?!庇駜x露出一絲驚訝,不知道郡主為何提及此事,又怎會記得自己的閨名,“母親信佛,每年都要去青巖寺幾次。上次前去正好趕上楓葉將紅,景色挺美。若是晚些時候再去,風景肯定會更美。只是身在閨閣,哪能隨意出門,實在是遺憾?!?/br> 聽見她的話,郡主又瞧了瞧韻儀和繡儀姐妹二人,“我聽說你們府上一共姐妹四人,怎么少了一個?” “確是姐妹四人,四妹幼儀今年八歲。本來今天打算一同前來,沒曾想昨天晚上突然發(fā)熱,所以只能留在府中了?!庇駜x一邊回著,心里一邊暗暗思忖,郡主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像是尋常拉家常,偏生時機不對勁。 封氏特別注重對玉儀的教養(yǎng),只要出門十有八九把她帶在身邊,回來還要針對當天發(fā)生的事情教導一番。長此以往,玉儀便練就了聽話聽音,觀其行識其人,八面玲瓏的本事。她現(xiàn)在開始懷疑郡主把母親遣走的意圖,不敢再隨意回話。 “八歲?!笨ぶ鬏p聲重復了一句,之后便不再說話。 片刻,郡主面露厭煩之色,旁邊的丫頭見狀上前回道:“啟稟郡主,過了晌午還要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是時候回去了?!?/br> 郡主點點頭,李夫人聽見這話趕忙站起身來,眾人紛紛跟著起立相送。 “多謝夫人招待,以后有機會再見?!笨ぶ髀员砀兄x,帶著藍姍姑娘和眾丫頭、婆子離去。 剩下的眾人見郡主走了,也都沒了方才的興致,略微坐了一會兒就都陸陸續(xù)續(xù)告別了??ぶ髋R走的時候吩咐李夫人,務必派人把金家姐妹毫發(fā)無損的送回去,李夫人自然要照辦。封氏不在身邊,她派了兩個年長有經(jīng)驗的嬤嬤,另外又打發(fā)去兩個媳婦兒,四個丫頭同行。 玉儀姐妹回了金府,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又去了封氏那邊。封氏讓她們回去歇息,單留了玉儀說話。 “今天這事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封氏在自個閨女面前說話隨意,“本來我瞧見宛若和宛柔的衣裳首飾不妥,可想著看起來漂亮又是錦繡坊出品,倒是件長臉的事情,所以就沒跟你姨母提及。誰曾想竟然跟郡主撞衫了,反倒引出一場大笑話。不出三日,恐怕整個都城上流圈子就會婦孺皆知,連帶著咱們都沒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