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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碗情深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我黑了臉,那個紅衣小姑娘不正是我當(dāng)年的我么?。

    彼時我剛過十二歲生辰,羨央師姐送了我身大紅裙子,說是給我沾沾喜慶。

    淮師兄從山下捉妖回來,我屁顛顛兒地跑過去,仰著腦袋喜氣洋洋的問他:“淮師兄,淮師兄,羨央師姐給我做的新裙子,好看么?好看么?”說著,我還地牽著裙角美滋滋地轉(zhuǎn)了一個圈。

    淮師兄拿手摸著下巴,笑吟吟將我抱了一抱:“好看,小蝎子就是披塊麻布口袋也好看?!?/br>
    那時我還傻兮兮地以為他在夸講我,遂在他臉上親了親,且自告奮勇地說:“后山的竹林今年長了好多春筍,我去挖一些來炒rou?!?/br>
    于是才有了如今這一幕!

    春光燦爛,竹林里起了一陣風(fēng),柔順的拂動衣角。我飄了過去,慢慢地抬起手想觸摸他年輕帶著朝氣的臉。

    他靠坐在椅子上,笑瞇瞇地看著夢中的紅衣小姑娘!

    春日和風(fēng)將他的衣袖吹得鼓起來,我俯下身子,與他夢中年幼的我合二為一。我站起來,一下子沖進他的懷中,雙手環(huán)抱著他的腰身,低低地喚了一聲:“淮師兄?!?/br>
    他撫摸著我的腦袋,溫柔的應(yīng)了一聲!

    我忽然覺得心滿意足了。

    我心愛的人,在這里!

    頭忽然被人敲了一下,他壞笑:“小丫頭別以為撒嬌有用,還不快去給爺挖竹筍!”

    我捂著頭頂,飄著淚花看著他。

    能不能讓人先文藝一把,再來煞氣氛?。

    見我呆住,他哈哈一笑,嗓音開懷:“傻啦吧唧的……”他將衣袖撈上去,撿起我扔在一旁的小鋤頭:“來,來,來,師兄給你挖筍吃?!?/br>
    見我半天沒動靜,他蹲在地上攏了攏眉,撩眼看了:“傻了?”

    我呵呵一笑,諂媚地湊了過去:“淮師兄長得太好看了,我一時被淮師兄的英俊面貌閃瞎了一雙狗眼?!?/br>
    他笑容一綻,拿手捏我的臉,笑的懷好意:“乖,你還小,如此色瞇瞇地看著師兄便罷了,莫要色瞇瞇地瞧著別人。”

    我扯了扯嘴角,為何以前我沒聽出來他這話中隱隱飽含的警告之意?。

    我抬頭看他,眼神真誠:“這一輩子只看淮師兄,別的男人都是浮云!”

    (三十七)

    因著在夢境之中,我對隱沉言聽計從。那廝挖完竹筍之后,竟然讓我跳舞給他看。我一手拿著一顆竹筍,表面風(fēng)平浪靜,實則心底云雨暗涌。自小我便是一個沒有跳舞天分的人,他,他,他,居然讓我跳舞!

    隱沉眼一瞇,朝我玩世不恭地笑道:“怎么?師兄讓你跳個舞,很困難?”

    我扯了扯嘴角,將竹筍扔進他的懷里,側(cè)眼:“不會?!?/br>
    隱沉眉一撇,聳肩失落道:“小蝎子,師兄的玻璃心快碎了一地!”

    我眨眨眼,心下不忍,便摸了摸鼻子,紅著臉小聲道:“我跳,你不許笑?!?/br>
    隱沉連連點頭:“不笑,不笑?!?/br>
    他一撩衣擺,正襟坐在竹椅上,兩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瞧著我。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朝我燦爛一笑。我心虛地的臉上一緊,視死如歸地折了跟竹條,虎虎生威地舞了一曲劍舞。悠揚清越地笛聲響起,高天流云,微風(fēng)吹來,竹葉搖擺,我忽然想起來,曾經(jīng)我與他在身無分文的時候,也曾這般吹笛演武。

    那時候,他一雙眼透著風(fēng)情,我在一旁假裝鎮(zhèn)定。

    我情不自禁的看向他,這是他的夢境,他醒來之后未必記得清這夢里的點點滴滴。

    一曲落盡,我垂眉內(nèi)斂,肅穆從容地朝他走近,伸出手扶住他的腦袋。隱沉俊眸眨了眨,試探地看著我。我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陰測測地大白牙,利落地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隱沉身體一抖,手忙腳亂地將我推開,他自己卻沒坐穩(wěn),從竹椅上跌了下去。

    我嘿嘿一笑,一下子從小孩模樣變幻成如今地模樣。我拿手抹著唇,做流氓狀:“喲,被嚇到了!”

    隱沉張了張嘴,一雙桃花眼茫然四顧。

    “師妹,你怎么長大了?”

    我滿面笑容:“我長大嫁你做婦好不好?”

    隱沉面上露出幾分詫異,只見他拿手使勁兒掐著自己的臉頰:“這是在做夢,小蝎子不會這么生猛的……”

    我默然無語,正準(zhǔn)備再接再厲地表明心跡。哪想,隱沉硬是把自己給掐醒了!我摸了摸臉,頭一次豁出臉皮鏗鏘告白,以失敗告終!

    從夢中醒來的隱沉,無力地攤在床上喘著粗氣。

    突然他喟嘆了一句:“時歇啊時歇,托夢為何要這般不正經(jīng)?!?/br>
    我飄在空中彎彎嘴角,就是因為在夢中才能肆無忌憚地這么做!

    隱沉似乎是聽見我心中所想的話,他了然地“嗯”了一聲,撐起身子,拿手把玩著我的頭發(fā):“你這般想對為夫不正經(jīng),那就快些醒來?!?/br>
    “…………!”

    隱沉話剛落下,我便愕然地看著我的rou身,先是嚶嚀一聲,接著蹙了蹙眉,而后緩緩地睜開眼。一雙眼睛水光盈盈地看著隱沉。她忽然尖叫一聲,驚慌失措地裹著被子往床腳里面退:“你……你……你是何人……?”

    隱沉默然片刻,面色陰郁地開口:“你不是她!”

    她鎮(zhèn)定片刻,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公子你奴家的親人嗎?”

    我有種爆粗口,想掀桌的沖動。

    不曉得哪一路的孤魂野鬼,居然乘人之危,在我魂不附體的情況下占據(jù)了我rou身。還恬不知恥地問隱沉這樣的話!

    隱沉驚訝,指著我的rou身嚴肅且認真地道:“我是她的夫君,卻不是你的親人。你是怎樣占據(jù)這rou身的?快些離開,不然別怪本大爺不懂得憐香惜玉?!?/br>
    我為隱沉的話感動的淚流滿面,他居然一眼就認出了那不是我。我飄到隱沉身旁,同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的rou身,想看出里面是哪一個孤魂野鬼。

    占據(jù)我身子的孤魂野鬼,語氣諾諾:“公子,奴家不曉得你說的什么?”

    隱沉皺著眉頭,臉色冷漠,聲音亦是淡淡的:“怎么來的,怎么離開。不要拿著時歇的身子做這樣一幅唯唯諾諾地表情!”

    我贊同點頭,想我地府一代孟爺,無論何時都是一副氣宇軒昂的英武面貌,何時做過這般跌份的動作表情。

    她臉驀地漲紅,強自鎮(zhèn)定地停止了背脊,奈何手還是哆嗦不止:“奴家,奴家,不曉得公子所講為何意?”

    我捂額,近來,別人總是頂著我的面皮做一些我不曾做過和說過的話語。

    萱緋是易容,這個更好,直接用了我的rou身!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幾近透明的魂魄,越發(fā)無奈。再不身魂合一,我這一魂也快保持不住了。雖此處是闞自珍的幻境,所有生物景象皆由每人心底的念頭而生。在幻境之中,便如另一個真實的世界,一切事情的發(fā)生,都會跟著原來世界的軌跡相連。

    如果我在這里魂飛魄散,便真的是灰飛煙滅,永劫不復(fù)!

    想到此處,我真是恨不得立即將那人從我身體里薅出來。

    隱沉冷著臉扔給她一面銅鏡,她顫抖地撿起銅鏡,將臉往銅鏡前湊了湊,然后抬頭莫名其妙地看著隱沉,小聲道:“……公子,讓奴家看甚?”

    隱沉臉色一緊:“你可知你現(xiàn)在的模樣?”

    “……曉得,奴家的模樣……。”

    我抽了抽嘴角,胸悶,氣短,頭疼,這是要鬧哪樣?。

    隱沉又道:“你可記得你是誰?”

    那人歪了歪頭,出聲肯定道:“奴家名為孟時歇!”

    我聞言大怒,撲上去欲行兇。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穿透身體,我憂郁望天,心中有無數(shù)草泥馬奔騰而過。

    娘的,誰曾經(jīng)說過“我的地盤我做主!”

    如今我連東西都碰不到,做毛線的主!

    隱沉勾唇冷笑一聲,目光似冰霜!